第二章 宇宙能源部的麻烦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用金属块拼成的房子里,摆满了各式各样书刊杂志和一些开了封口却没吃过的罐头的书桌旁,传来了一阵铃铛般却又急促的声音:“嘿,快醒醒,你生病了吗?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嘿!你听到我说话了吗。拜托!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些什么!三天没来上班,部里都大乱了。嘿!知道嘛,如果被人们发现你在家里睡觉,而其他人在不分昼夜地工作着,他们会杀了你!”“敖……”歇尔在床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含糊不清的嘀咕着:“我这是在哪儿?”“上帝!我可没工夫和你开玩笑,这是你的家,歇尔-布莱克的猪圈。”声音间明显变得焦躁不安。歇尔使劲睁大自己的眼睛,用力甩了甩头,他忽然感觉好象从一个黑乎乎的山洞里走了出来,来到了一个自己熟悉的环境中,然后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用快节奏的语调大声地说:“我…..我很抱歉我睡过头了,我…..我实在太累了。是人都会有累的时候对吧!对了加拉!你是怎么进来的?不会是爬进来的吧!你知不知道这样是很不礼貌的事,别人看见了会说闲话,你侵犯了……”“得了,你那门根本就没关。”“哦!是吗?对不起加拉,我刚才太粗鲁了”歇尔的脸开始红了,说话一下子变得不流畅起来“我……我……对了!你来有什么事吗?我刚才听你说有麻烦,什么麻烦?”“架设在月球背面的现今最大的用于太空交通供电的核能发电站,莱恩空间发电厂里的300吨的精练铀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致使外太空的交通出现严重混乱,通往我们太阳系中各大星球的高速电磁轨道被迫停止工作,飞行器碰撞事件屡屡发生,还有,就在今天凌晨2:00的时候,来自金牛座度罗星的一艘旅行船因为无法及时收到导航信号而失踪了,目前营救工作还在进行,不夸张地说这一切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加拉尖声说道(歇尔看见她的耳根开始发红,而且一直红到脖子)这时墙上的电视机里也播出了一条新闻:“飞往火星‘极亚平原’的516型空间快车的残骸于今天上午8点15分,被居住于月球的中国人在一个陨石坑里发现,事故原因初步认定是因为控制快车的电磁轨道磁场突然消失,导致飞行器失控而被巨大的反作用力甩出,具体的搜救工作还在进行当中,不过专家们称受害者们的生还希望估计不大。”“什么!不会吧!”歇尔看着电视吃惊地嚷道:“你知道这很可能会引起新的一场舆论冲击波!”“我没说错吧!诸如这种事故多如牛毛,”加拉不屑地说:“正因这样部长已经在昨天的记者招待会上作出了公开道歉,并许诺将在尽短的时间内作出合理的解释。不过我可不看好那个老头会解决好这桩事情。知道吗,他至今连徒手剥鸡蛋的事都办不好。呵呵。”她调皮地笑着。“是吗,不过这件事必须得尽快处理好啊,能不能告诉我出事的时间是在什么时候?”“三天前,你失踪的时候。对了!我还没问你你三天前去了哪里?我们都以为你去度假了。”“哦,是这样,肯不利克教授在塞加拉荒漠进行考古挖掘时出事了,整个人从四丈高的祭坛上摔了下来。我的天!摔得可不轻啊。右胸骨粉碎性断裂,我到那里时他已经死了。”歇尔说到这里时停了下来,脸上流露出无限的悲伤。“肯不利克,我听说过。哦!就是那个……”“对,就是那个去年圣诞节上在公共频道发表新年致辞的老人,你知道他是一个很好的考古学者,”歇尔转身从床头柜子里拿出一包东西说:“看,这是他托人留给我的。”“石头?”加拉满脸疑惑得盯着布包里的东西问。“再仔细看看,老实说这可不是普通的石头。看见了吗,上面可是有文字和图案的。”说到这里歇尔顿了顿,然后接着说:“不过奇怪的是,自从拿到这些东西,每个晚上我都在作同样梦。”“而且是噩梦”加拉补充说。“嘿!你怎么会知道?”“瞧啊!你的床单都被汗浸湿了。一定是很恐怖的梦是吧!”“不……只是感到怪异。”歇尔若有所思地说,他养的猴子吉姆在他身边绕来绕去。“好了,别去想了,这只是一个梦,一个梦。你也许这几天太累了,好好休息会恢复起来的。糟糕!早晨又过了,看来只能到下午回部里去了。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面包和牛奶放在桌子上,本来是给你当早饭的。你就将就着当午餐吃吧!”加拉说着向门走去,“路易”牌手袋有规律地左右摆动着:“还有,你的裤子该换了,**后面开了个山洞,呵呵。”
下午两点时,歇尔匆匆吃下了面包,拿起了身边的电子门钥匙,不过看上去他似乎有点不情愿。来回走了几个八字步后又一头倒在了床上,枕边的播放器里不时传出德国华尔兹乐舞。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歇尔甚至连身也没翻过。等到他醒来时,早已是夕阳红满天了。“哦,见鬼,我怎么又睡过头了,我还没去部里报到呢!上帝啊!我必须尽快赶到那里。”歇尔嘴里不安地嘟囔道,因为他必须在这天将手里的那几块神秘的石头交到超自然历史事件研究所。他飞快地穿上那件拖着毛边的咖啡色大衣,抓过装着装满石头的袋子,随后夺门而出。“现在时刻——下午6点48分”公寓大楼过道上的语音播放器传来清晰的报时声:“虎齿牌牙刷,内附自动清洁装置、微处理芯片,虎齿牌牙刷,从早到晚好心情。”。“我一点也不开心,如果我未能及时赶到那里,斯坦恩老师非杀了我不可。”歇尔嘴里嘟囔着,脚步似乎又加快了不少。他现在脑子里乱极了,似乎有上千个齿轮嘎吱嘎吱得飞快地转动着:几小时前还在做着一个无法解释的怪梦,现在又隐隐感到怪梦好象和他所做的工作有关,而眼前的他又不得不去赶742末班车以便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研究所。不知不觉中,楼道内的人多了起来,那些是下班回家的。楼道里不时传来令人繁杂的开锁声与敲门声。迎面走来一个带着蛤蟆镜穿着灯笼裤的胖胖的西班牙人,浑厚的声音在空气中嗡嗡直响:“啊候,歇尔老兄!晚上有空吗?走,我们去“急速心跳”喝一杯,听我说那里的鸡尾酒是我喝过的最好的鸡尾酒了。”“哦,是吗?我很想去,不过现在我有急事,改天吧!”歇尔仓促地回应着,脚步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来。进了电梯,歇尔舒了一口气,这里似乎比楼道里要安静的多,至少不会有人提出各式各样的请求来烦他。望着玻璃窗外被夕阳染红的天空,歇尔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种奇怪的景象:数千人跪在姜黄色的大地上,在布满繁星的夜空下祝福祈祷,然后天上出现了飞来飞去的光球,接着是一群穿太空服的怪人走向一个台子,几分钟后从台子周围冒出万丈光芒,他感到光束在不断蔓延并吞噬着自己,他的双脚支持不住身体了……
“歇尔博士,歇尔博士你听见了吗?看啊,他醒了。我说过他会没事的。”声音很亲切,柔和的语气中略带颤抖。“斯坦恩教授,是你吗,教授。”歇尔有气无力地问道。斯坦恩教授是个年近70的老人,人们都说他戴上老花镜的时候像爱因斯坦,不过看上去他的脑袋好像没那么大。“啊~~是的是的是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疼还是酸?”斯坦恩把他的眼镜使劲往鼻梁上推了推:“老实说我刚才可被你吓坏了,要知道这非常非常的恐怖,恩~恐怖。”他用手不停地在差不多掉光头发的头顶上挠来挠去,以便显示出很痛苦回着的样子。“如果刚才吓到你了,我表示十一分的歉意”歇尔已经将半个身子从床上直了起来:“我只是头晕,没别的什么症状,这是在哪?”“斯库达协和医院,伯明翰最好的医院,我真不懂宇宙能源部怎么会让你当调查员,你的身子骨真是太差劲儿了,医生说你得的是精神分裂症,需要观察一段时间,”说话的是加拉,她左手端着牛奶,样子似乎摇摇欲坠,右手紧紧攥着一包药片,一步一挪地向歇尔走来,表情看起来很生气:“我都快成了你的专职保姆了。”“那也不错啊,说吧,要多少酬金,我包你一个月怎么样。”歇尔开玩笑地说。“切,谁稀罕。”加拉将头扭到了一边。“说正事吧,教授。你怎么遇到我的,我正要去找你呢!”歇尔满脸的疑惑(一旁的加拉猛不丁掏出两片药塞进了歇尔嘴里,然后顺势端起杯子向歇尔灌起了牛奶)“我整个下午没见你来研究室,就开始向你家打电话,结果系统告诉我电话线路出了问题。我就想也许是你正在来的路上,或者是你正忙于修理家用电器,总之我那时侯也没多加考虑,一直以为你能早点来的,可是后来……”斯坦恩教授说到这里显示出很痛苦的样子,两只眼睛不由自主地向上翻起。“后来怎样?”歇尔急切地问,甚至没顾上衣襟前留下的那一大块奶渍。“后来……”斯坦恩教授似乎不愿提起这事,不过还是说了出来:“后来高级历史研究协会给我发了个辞退令,撤去了我的考证研究职务,原因是未能及时授理重要文物导致研究工作无法正常进行,由考察部的多多古吉接替我的工作,整个移交过程不到5分钟,这时候,我知道我必须尽快找到你,也许还有挽回的余地,但当我走进你公寓的电梯时,却惊讶地发现你像死人一样瘫倒在里面,我当时吓了一大跳。”“但是加拉怎么和你在一起?”歇尔插道。加拉在旁边削苹果,听到歇尔在发问,马上答道:“那时我离开你的家后,我的肚子开始饿了,正好你们的公寓旁有一家咖啡店,我就决定在那里吃饭,恰好在那里我遇见了我小学同学,我们就一直坐在那里聊了一个下午,直到……直到看见教授拖着像橡皮泥一样的你从公寓里出来。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教授还在一旁不住地嘀咕着:“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我在这个岗位呆了将近一辈子。他们不能……”,斯坦恩教授流露出失望和愤怒的神色,嘴角的白胡子一翘一翘的。“怎么会,他们怎么知道有重要文物将被授理,我昨天晚上才刚到家啊!消息不会那么快吧,况且整个事情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啊,还有肯不利克教授是一个人去塞加拉的,出事的事也是只有我才知道的,况且他身边除了协助他的当地土著人之外没有第二个人啊!”“问题就出在这里,就因为只有他一个人,所以及时反馈信息就显得格外重要,你难道忘了,肯不利克教授身边不是有台笔记本电脑吗,他每隔2~3个小时就向最高历史研究所发一份进展报告,用来向上级告之挖掘的进展,出土文物的件数、形状和类型,而这几块石头是他出事前挖到的,所以便出现了研究部虽然不知道肯不利克教授已经出事,却知道他已经挖掘出来的重要文物的消息。”斯坦恩教授说完,无奈地摇了摇头。“教授我……我真的非常抱歉,我害得您丢了饭碗,我真是太……”歇尔将自己的拳头使劲向脑门上敲去,力度之大使得整个房间发出“崩、崩”的响声,将邻床的一位患有严重心脏病的老人吓得当场晕了过去。不得已只好先让护士将病人推走进行治疗。“嘿,你真伟大,嫌害的人还不够多吗?”加拉看着被推出病房的老人,半开玩笑地说道。“别讽刺我,我够背的了。”歇尔将头深深地埋进被子里。“我在能源部还有点事,你们慢慢聊吧!我得走了,再见!”加拉说着头也不回地退出了病房。“不送了!”歇尔在被子下面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了,确切地说是两个充满悲剧色彩的人物,时间和空间在这一刻停滞,两个倒霉的人开始沉没。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开始响起,那是教授说话了:“其实,这并不能全怪你,歇尔。你不必为此太过于自责,要知道,恩~难过解决不了问题。事实上我也知道他们早就想把我从这个位子上踢下去,在我工作过的那一段日子里我得罪过不少人,所以他们总想找个理由让我离开,越远越好,这次也许是他们眼中所谓的机会吧!不然也不会为几块石牌而找我麻烦。”“不,教授,你不明白,那不是普通的石牌。”歇尔解释说。“不是普通的石牌,难道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我先前只知道它们是古代公元七世纪时一个叫都拉布的国家遗留下来的东西,好像这个民族在八世纪至九世纪时就被某个更强悍的民族消灭了,当然这也是以前公认的说法,不过这种说法好像有点牵强,因为经过几十年来的学术调查和考证,才发现都拉布国在当时是那个地区唯一的国家,加上地域荒芜绝对不会有其他民族为之而入侵,而且除了发现一些零乱的坟墓外没有我们所熟悉的战争后的断墙残壁,即使有也只是在漫长的岁月里受到风化的结果,可以说整座城市很完整,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人,所以在近十年里这个早已被人遗忘的历史又重新被世人关注,而让这个历史重新被人所知的人就是——肯不利克”教授很怀念地叙述着。“对了,教授,这就是教授托人给我的石牌”歇尔说着从盖在他身上的脏西西的风衣的左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包袱说:“本来早就应该给你了,很抱歉为了这件事给你带来了不少麻烦,不过我还有个疑问。”斯坦恩教授这时正在用颤抖的双手抚摩着石牌,那副起了毛边的眼镜已经划落到了鼻尖上,他端详着石牌心不在焉地说:“我听着呢!”“肯不利克教授当时就是为印证这个结论而去的吗?”歇尔问。斯坦恩的目光重新从石头上转移到了歇尔身上:“我想是,但是不完全,肯不利克和我是多年的朋友,从前他一直对我说他要让历史的长河再重头流一遍,我当时认为他是痴人说梦,可是我错了,他真的做了许多让我和世界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其中就包括推翻了罗嘉得星人在历史上对地球有过资源掠夺的说法,就在一个月前,他突然找到我并且对我说他要为一个古老的传说而去寻求真理,我当时也没在意,因为我已经习惯了他这种处世态度,两天后,他就走了,但是谁也没想到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教授说到这里,眼窝开始湿润了。“对不起,教授,我……我不该提起,我的意思是……”歇尔满怀歉意地说。“没事,我只是心里感到略微难过而已。”斯坦恩教授用发颤的声音说道,并不时掏出一块紫色的格子手帕不住地大声地拧鼻涕,以掩盖自己内心的伤痛。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给原本烦躁不安的空气里注入了一份清凉。“也许我们该来点咖啡,我是说你不想喝点什么吗?”歇尔似乎有意在转变话题,语速也在不觉间变得明快起来。“哦,你说的对,”斯坦恩教授扬了扬眉毛,手里依旧还握着石牌,他尽量轻快地回应道:“你说的对,我想我们是该喝点东西,不过……”斯坦恩傻傻地看着歇尔,似乎遇到了什么难言之隐。“有什么问题吗?”歇尔不解地问。“我们不可能在这里喝呀,你明白这里可是医院!”斯坦恩教授打趣地说道。“上帝,瞧我这记性,我忘了!”歇尔对自己不成功的调节气氛的方式显得很尴尬。“我知道你想回避,不让我伤心,”斯坦恩教授说着将石牌放回到桌子上:“但是你必须明白——有些事无法抗拒。问题既然出现了,我们必须面对。就像肯不利克教授的死,无论他的死合不合理,我们觉得是多么的不公平,但是他的死终究是个事实。”他顿了顿,见歇尔很吃惊地望着自己,继续不紧不慢地说:“对于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来说,我承认自己很难过,但是我从不感到绝望。”斯坦恩说完,拿起桌子上剩余的牛奶,“咕咚”一口,将它一饮而尽。“我说——”斯坦恩抹了抹嘴巴,对着歇尔笑嘻嘻地说:“浪费食品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习惯,你应该改一下,我想我还是让你早点休息吧,改天我们再聊,虽然被辞退了,但我想最好还是把你带来的东西交给历史研究所里比较好。”斯坦恩拍了拍歇尔的肩膀,然后向病房门走去。“对不起,我想问一下,”身后传来歇尔的叫唤声,“教授,那你今后该怎么办,我是说你的工作。”“哦~这你就不用为我担心了,老实说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别忘了我现在还是空间技术开发部的技术研究员。”斯坦恩微笑着说。病房门被自动关上,他走了。

余下的几天里歇尔一直向医生抱怨,说什么时候才能让他出院,他快被憋得发疯了。尽管院方一百个不愿意,他们不希望让一个没有完全康复的病人从医院里出来,但是最后还是同意让歇尔出院。原因是歇尔在一次医生对他检查身体的时候,大声抗议如果明天还不让他出院,他就向消协投诉,医院长时间拘禁病人,以满足他们暴敛钱财的**。歇尔要出院的消息似乎是长了翅膀,很快被能源部的人获悉了。不出所料,第二天当歇尔拎着自己的一大包行李从医院大门出来时,发现加拉早已在门口等候了。“事先声明,来专程接你去能源部并非是我的意思,是部长叫我来送你的。”加拉双手插着腰大声朝歇尔嚷道。“部长?有意思,以前他从没注意到我的存在啊!不会是你骗我的吧!”歇尔说,他好像对加拉的这一说法表示怀疑,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反正我现在没空向你解释,你最好尽快上我的车,不然麻烦还会继续找你。”加拉说。“但是……”没等歇尔把话说完,加拉早就将他的行李一股脑儿地塞进了车里。“要不要我也把你请进来?”加拉仰着头说。“不劳您了,我有脚。”歇儿没好气的说。几分钟后,车就在透明的交通管道里平稳地行驶了。“我们到底要去哪儿?”歇尔在车里奈不住性子了,只好开口说话。“我还以为你哑了呢,很高兴你终于说话了。”“别挑衅我,我不想吵架。”歇尔压低声音说。加拉没有说话,继续开她的车。又过了一会,歇尔大声说:“你也聋啦,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说话客气点好吗,至少得加个‘请’字。”加拉转头看着歇尔说。“好吧好吧,请告诉我,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能源部啊?除了那里,我们还能去哪儿。”“但是我记得这不是去部里的路啊!”歇尔语气中显得很恼火:“你不会在耍我吧!”“哦~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了,能源部搬家了。”“搬家?”歇尔语气中充满了惊奇。“啊~是啊!出事的那天,一艘空间快车在飞出地球的那一刹那……”加拉还没说完,歇尔就急切地问:“怎么样?”“结果你是知道的,磁力轨道突然停止工作,空间快车从天上又掉了下来,不巧的是,坠落的地点就是能源部所在地,就这样楼塌了。”加拉说到‘塌’这个字的时候像小孩子搭的积木倒了那样轻松:“幸运的是,那个时候是晚上,部里的人都下班了,没有造**员伤亡。”“新的能源部在哪里?”歇尔问。“伯明翰”加拉说:“临时的。”“我们就在伯明翰啊!”“你有没有学过地理,世界上一共有两个伯明翰,一个在英国,另一个在美国。”加拉用空闲的一只手打着比画说。“美国,那么远!”歇尔情绪又激动起来,略显嘲讽地说,“部里的那帮人是不是出问题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搬到太阳上去,这样不是更好吗?”“宇宙能源部是国际组织,并不是英国的专属机构,而且全世界甚至是整个第六太阳系也只有两个地方的电力是稳定的,一个是金星上的日本,还有一个就是地球上的美国。”加拉解释说。歇尔不再说话,而是将注意力转向车窗外,透过明亮的玻璃,一排排圆柱型的用刚玻璃组成的高楼映入他的眼帘。每一幢楼自上而下都有规律地闪着红绿相间的灯光,以告诉不时过往的飞行器,非常时间,请注意眼前的障碍物。环绕着建筑物的是错综复杂的交通管道,一圈一圈地绕着交错着,更多的则是向远方延伸、四散。歇尔看着这一切,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说:“加拉,你是不是搞错了,现在的空中电力是不是没了?”“对!”“柴油飞机不是早在一百年前就停止使用了?”“没错!”“那我们既不能用时空传送器,也不能用空间快车,怎么去遥远的美国?”歇尔用高分贝的声音说。“不用担心。”加拉说,她继续开她的车。“不用担心?”歇尔不可思议地说:“你叫我怎能不担心呢,你不会是说,开着你这辆破车,让我们手牵手,穿过浪漫的欧洲和神秘的亚洲,一步一步来到美丽的美洲。好了,我知道你在耍我,我要下车!”“行了,安静点,要不是部长的命令,我早就把你从车子上扔下去了。”加拉似乎生气了。“那你也不应该耍我啊!”“我没有骗你,没错,空中电力是停止了,但是别忘了陆地上的电力还算正常,我们还有个更快的到达那里的途径。”加拉说。“更快的?”“到了那里你就会知道的。”加拉朝歇尔微微一笑。
车子穿过最后一条玻璃管道,来到了一个圆台形的通体猩红的建筑物面前。建筑物很庞大,远远看去像是一个倒扣在地上的水桶,在它的半腰上有一圈很刺目的金色的光环,除此之外好像没有一扇窗户。在建筑物的旁边,有一块用铁皮制成的警示牌,不过上面布满了灰尘,似乎很长时间没有清洗了。“这是什么地方?”歇尔问。“都尔港运输基地。”加拉说。“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有这个地方,这里还是伯明翰吗?”“当然是,老实说,也许市长也不知道有这个地方,跟我来。”加拉向前走去。“等等—等等,我想了解得更清楚一点,什么是都尔港,它是用来做什么的?”歇尔走上前问。“你真想知道?”加拉问。歇尔用力点了点头。“好吧,我们边走边说,”加拉继续向前走,脚下的石子发出“沙沙“声,歇尔跟在她后面:“知道‘狄更斯事件’吗?”“我想那应该是上个世纪的事,狄更斯,是那个粗心的科学家?”歇尔说。“不错,亏你还知道这段历史,”加拉说,“但是你知道更多幕后的事吗?”歇尔摇了摇头。“当年,”加拉开始讲述,“一颗足够能摧毁半个欧洲的小行星朝地球的轨道飞来,情况不容乐观,这一情况被当时欧洲的空间局发现了,一批堪称世界上最优秀的科学家被临时召集并任命演算和推测未来小行星的运行状况,他们夜以继日,成功获得了一切关于小行星的物理参数,但是最后将数据输入电脑的时候,问题出现了——一个名叫狄更斯的科学家将一个细微的数据错误得输入进了电脑,结果显示在一百多年后,欧洲人必须消失。”“那一定引起了很大的骚乱。”歇尔说,他看起来似乎很有兴趣。“骚乱——哦~并没有,这件事在一开始是绝对保密的,除了负责这一特殊事件的人员外,普通人不可能知道。”加拉说,脚下的路似乎陡了起来,“我们要上个坡,小心点。”“他们没有公布于世界?”歇尔显得很吃惊地说。“首先发现的是英国,美国是英国的亲密联盟国,当然也知道这一事件,两个强国都认为他们自己就能解决问题,告诉世人只会增加麻烦,但是到后来……”“后来什么?”歇尔急促地问。加拉想了一会,继续说:“这么说吧,为了这颗小行星,两个国家的科学家设计了一种直接在地球上就能毁灭小行星的武器,具体是什么武器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需要大量的材料,幸好资源不是问题,在美洲有很丰富的储量,问题是时间,你知道造就这样一个武器不是一两年的事,很可能需要几十年,所以快速和隐蔽的运输成了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一开始人们想到了空运和海运,但最后还是被否定了,因为要在几十年里每天出动上千架运输机和上万艘轮船是很不现实的事,而且不够隐蔽,所以最后他们选择了——直接从地球中心过去,实现直线运输。”“你的意思是说,将地球打个洞?”歇尔说话声开始颤抖。“一开始,美国显得很有信心,因为他们有一种遇到高温能迅速凝固并且变得坚硬无比的物质,很适于建造运输管道,开始的计划是用加了那种特殊物质的核弹进行逐层爆破,这样可以在开凿过程中就能够进行管道的建设,这个方案实在太完美了,一切似乎很顺利,但是在一年后美国不得不面对另一个问题——核弹快用完了,又过了两年英国的核弹也快没了,因为工程不能因为缺乏工具而停止,他们只好将这件事进行环球性公布,以便让世界各国加入到建设中,至此真相才被人们所知。”加拉说完舒了口气。歇尔这时显得手足无措,他尴尬地看着天空,似乎对自己几小时前的举动感到惭愧。“看,我们到了。”加拉说。在一片空旷的地上,他们停了下来,说是空地其实也不然,周围都是被某种物质熏黑的山,倒像是个煤矿场。“可是我们怎么进去呢,这家伙没有门啊!”歇尔绕着建筑物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加拉径直朝一块立在废弃车库旁的牌子方向走去。“执行命令!”加拉对着金属牌子快速地说。“请输入口令。”“事关重大。”加拉熟练地说了出来。“命令执行。”金属牌子发出回应。“可以了!你就站在那个位置别动。”加拉朝远处的歇尔挥手嚷道。话音刚落,歇尔面前的一块空地陷了下去,不一会又有两块空地朝左右两个方向散去,黑暗渐渐隐去,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透着红光的隧道。“我们进去。”加拉说。隧道不长,但是很干燥,地面上还有层厚厚的灰,加拉不禁皱了皱眉头。当他们到达隧道的终点时,加拉兴奋地叫道:“欢迎来到都尔港!”说话间,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歇尔感到脸上微微发烫,整个人好像进了一个蒸笼,浑身不自在。“你刚才感觉到吗?”歇尔问加拉。“什么?”“热气,很热的气浪。”“哦~你说的是那个啊,是地热,知道吗,地热,不必大惊小怪的,我想我们应该走那个门。”加拉指着一个巨大的装满橙色的化学物品的玻璃罩后面的门说。“你很熟悉这里?”歇尔说。“以前是,”加拉一边走一边说,“知道吗,我爸爸就是参与建设的工人,小时侯我常来,当然不能走大门,那样会被守卫赶出去的,我总是从通风管进来,看,就在那里。”歇尔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向左上方看去,果然在一盏大的离子灯的后面有一个没有铁丝网的洞,看起来很隐蔽。“我以前常把左边的房间和右边的搞错,因为两个门一模一样,左边的是控制室,右边才是运输车间。”加拉补充说,他们已经来到了运输车间。歇尔没在听,眼前的景象已不能让他再去想别的东西——在这个房间里有一个大约一百米宽的圆台,圆台的旁边有一块小小的铜制纪念碑,上面写着一行大大的字:都尔港,始建于公元2215年,在圆台上方,一根连在锥形屋顶的圆柱形金属物悬空地垂着,在它的周围则是密密麻麻的锃锃发亮的“罐子”,这些罐子大小型号各不一样,最大的犹如一幢四层小楼,而最小的则只有一个衣柜般大小,每五个罐子的下面是一个巨大的镂空的铁架子,但是它们都被主体——金属物上的错综复杂的电缆悬吊着,远远看去就像一颗结满果子的大树。歇尔看得出了神,喃喃地自言自语:“好伟大的杰作!”他又顺着金属物朝底下看去,这时才发现原来自己站在一块横跨圆台的甲板上,一股股红色的气体和强烈的气浪从圆台下方源源不断地向上冒。歇尔睁大眼睛想看清楚下面究竟有什么,但是他越想看清眼睛就越发疼痛。“别去看,快回来,”加拉在圆台的另一端朝歇尔嚷道,“气体里有三氧化硫,你的眼睛会受伤的。”歇尔说了声:“哦。”就慢慢站了起来,视线又逐渐转移到了墙上的大屏幕。屏幕很大,是液晶的,看上去值不少钱,不过上面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歇尔不禁为它可惜起来。“这里有多长时间没人来了?”歇尔大声地问,因为机器发出巨大的噪音不得不让他这么做。“大约是在十年前吧,老实说在这个由失误造成的骗局被揭穿之后,甚至没人提起这里。”加拉说话时并没在看歇尔,而是独自一人人在一台电脑面前摆弄着。“你在干什么?”歇尔感到好奇,向她走来。“我在选择运输器。”加拉回答。看到歇尔很诧异,她又重复了一遍:“我在选择我们将要乘坐的运输器,看,就是那个。”加拉把手朝那些“罐子“指了指。“我们还要选择?”歇尔问。“当然,你不会以为我们可以随便挑一个坐上去吧,顺便问一下你的体重多少?”“75公斤。”歇尔老老实实地答道。他看见加拉迅速地将数据输进电脑,不多时各种运输器下面的其中一个铁架子开始工作了。它缓缓地移动着,时而停止,时而又用探测头对运输器照来照去,似乎在有意挑选着什么。最后它终于在一个一扇门高的运输器前停了下来,然后铁架子开始变换它身上的圆格子,几分钟后它终于找到了适合运输器底盘尺寸的圆格子,并且开开心心地就像农夫摘果子一样将它从主体上卸了下来。“好了,我们得出发了。”加拉说着拉起歇尔的手朝楼梯边的悬空的方形平台跑去。当他们站在上面时,平台自动将他们移动到了运输器前。“我想说,我有恐高症。”歇尔下意识地朝平台下面望去,底下白茫茫的一片,向一个无底洞,他幻想着这一定有几千米。“进入运输器就没事了。”加拉说完,按下了运输器上的红色按纽,门开了。运输器不大,正像歇尔说的纯粹是个金属罐子,左右两边各挂有一个黑色眼罩,一条类似于安全带的东西,一架呼吸机,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在歇尔走进它的一刹那,他忽然有种想坐那个有四层楼高的家伙的想法。门又关上了,运输器里一片漆黑,歇尔不免感到一丝害怕,他从来没想过穿过地球核心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戴上眼罩,它会让你在下面不受光线困扰,系上压力带,它能保证你的脉搏正常跳动,还有别忘了带上呼吸机,我想你总不想憋死吧,如果累的话可以想后靠,我们大概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旅途愉快,我想先休息一下。”加拉打连珠炮似地说了下来。运输器这时与架子分离,进入了通道,它像子弹一样,快速向地心方向进军。歇尔感到身体被某种力道向下拉,血液开始倒流,耳膜涨得厉害,咚咚咚地响着,他想喊,但是嗓子好象被一把钳子掐着,怎么也喊不出来。“也许我也休息一下会更好。”歇尔自言自语道。黑暗已不再重要,因为奇妙的旅程开始了。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