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来龙去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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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玄甫和王世济向前查看倒地妖僧的尸体,不曾想从尸体上升起一缕幽魂。
幽魂是指人死后不愿去轮回投胎,依然在阳间活动的魂。一般来讲,人死后魂魄便入轮回,转世投胎,可如果有的人死前有大心愿未了,便不愿堕入轮回而留在阳间,非要等心愿完成后才进入轮回。而其代价也是非常大的,滞留在阳间的魂如果不能短期内完成心愿,必然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魂魄被阳间的阳气侵蚀,最后就是消失,也就是人们说的魂飞魄散,什么都没有了。所以,要想长期留在阳间就必须吸取活人胸中的阳气以抵消外界阳气的侵蚀,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鬼了。活人被吸取了阳气便阳气衰退,便会慢慢地因阳气枯竭而亡。这种危害人间的鬼类,一般正道修真者见了是绝不容情的。
也有的幽魂不愿吸取活人阳气,便只能修炼鬼道。此类鬼魂有大成者也能成其正果,只不过不能位列仙班,充其量只能算是“鬼仙”,比如城隍、土地之类。道术高深的人可以拘来一些幽魂供自己驱使,但大多为正道不耻,而且役使鬼魂也不是多么牛B的事情,若稍有差池便深受其害。《后汉书·方术列传八十二》记载:费长房,东汉方士。汝南(今江南上蔡西南)人。曾为市掾。传说从壶公入山学仙,未成辞归。能医重病,鞭笞百鬼,驱使社公。一日之间,人见其在千里之外者数处,因称其有缩地术。后因失其符,为众鬼所杀。可见鬼魂也不是甘心情愿被人驱使而大多是受术法或符印所驱。
幽魂还有一类,既不愿吸取生人阳气,亦不能修炼鬼道,又不愿魂飞魄散,那只有一个办法,找一个躯体暂时占据,俟心愿了结后再入轮回。有的幽魂会选择活人作为目标,长期占据躯体,但由于活人的本魂与躯体相溶故占据活人的幽魂要时时受到本魂的排斥,而不得不设法抵抗,也就是说,幽魂本身也是非常痛苦的。有的幽魂选择新死之人做目标占据躯体,这就是“借尸还魂”。不过,借尸还魂也不是说就万事大吉,因为幽魂属阴,死尸属阴,所以这个还魂尸只能夜间活动。还有的幽魂为了免却那些不必要的麻烦,就干脆选择一些修行中的畜类占据其躯体。由于畜类的智商本就不高,灵智几乎为零,所以灵魂与本体结合不牢,很轻易就能逼出体外。幽魂占据了修仙畜类的躯体,既拥有了修仙畜类的仙术,亦保留了人的某些思想,可谓一举两得,但唯一遗憾的是,只能拥有畜类的身体。但如果这个畜类修**形,便可依靠变化之术短期保留人身,待到每日正午时分或一月中阳气极盛之时打回原型。保持人形的时间依修仙畜类的道行和幽魂的道行所定。
不愿堕入轮回的幽魂不管是占据生人躯体还是借尸还魂或者借畜类身体,由于在阳间滞留时间过长变得和人的魂魄不再一样。人的魂魄不开天目的话,一般是肉眼所不能见的,但幽魂往往能被人所见,当然也是在运气极低的情况下,而修道的人则稍一凝神便能发现其踪迹。
刘玄甫和王世济正在仔细查看妖僧尸体,不想从尸身上升起一缕幽魂,乍一现形,倒把王世济吓了一跳。只见刘真人左手五指平伸,指尖朝上,除无名指外,其它四个手指指尖微向内弯捏出一个月君诀。幽魂正要逃逸不想被月君诀所拘,只在原地乱撞,四周仿似铜墙铁壁一般。原来这月君诀正是道家伏鬼的法诀之一。再看地下的尸体,瞬间变成了一条一人来长的大蝎虎(蝎虎=守宫,也叫壁虎、天龙,可入药有补肺肾、益精血、止咳定喘、镇痉祛风和发散消肿的功效,可治淋巴结核、神经痛、慢性关节炎、**肿块。)这么大一条蝎虎,也不知修了多少年代了。
被拘在原地的幽魂见冲不出禁锢索性放弃了挣扎,王世济走到王茂应该叫王茂生魂的跟前,缓缓念道:“纣绝纣绝标帝晨,谅事构重阿,炎如霄中烟,趯若景耀华。武城带神锋,恬照吞青阿,阊阖临丹井,云门郁嵯峨。七非通奇盖,连宛亦敷魔,六天横北道,此是鬼神家。急急如律令。”这正是《北帝经》所载的安魂咒,只见王茂的生魂渐渐化作一缕轻烟钻进了王世济的袖中。刘玄甫走到幽魂的面前一掌打开了迷津,二人定睛观瞧,这幽魂竟和先前那腰背佝偻的妖僧一模一样!
“何处妖魂?竟敢借畜类修仙?”刘玄甫厉声问道。
“事已至此,罢了!”幽魂口吐人言,缓缓道来一段往事,二人听完大惊失色!
原来,万佛寺名为万佛,实际就剩一个僧人。在文革时期,今天批斗,明天审判的,菩萨都自身难保。寺里的僧人们今天关牛棚明天挨批斗,早都过够了这样的日子,索性一哄而散,随后就剩下一个年老的主持,也就是眼前这个幽魂,不过当时他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之所以他没走,除了年老体衰外,最重要的就是万佛寺历代主持都在佛前发下宏愿,誓将寺院发扬光大。可每位主持最后都是抱憾而终,到了他这一代,这个宏愿越来越大,终于形成了念力。

念力是一种在大执着心影响下而形成的特殊力量。这种力量与佛家的佛法、道家的道术有异曲同工之处,只是形成途径不同。佛法和道术靠修行而来,念力是在长期求不得的条件下形成的带有强烈**的力,这种力的形成专看心性执著的程度。比如一个儿童非常喜欢一个玩具而家长却没有给买,有的孩子就干脆作罢,可有的孩子非要得到不可。一天得不到就一天不安生,一年得不到便闹腾一年,这便形成了念力,在念力作用下,为了达到目的他会不择手段。
老主持形成了念力,一心想着光大万佛寺心中再无别的事情。他将历代主持的骨殖从坟里挖出全部藏于佛像肚内,整日对着佛像许愿发誓,时间一长居然从骨殖中获得了一些灵力。他利用自己微末的灵力为寺外的百姓行医治病借机传法授道。可是动乱时期,谁敢信这个玩意?大半年过去竟没有一个信徒。一日主持返回佛堂急愤交加、心力交瘁,一口鲜血喷将出来,便一命呜呼了。
按说,佛家弟子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死后也是往生极乐不堕鬼道,可老主持凭借着这一股念力硬是留了下来,成了一道幽魂。他不想魂飞魄散,又不愿占生人躯体,更不会修炼鬼道,无奈之下便想到了要借修仙的畜类还魂。也是机缘凑巧,在破落的万佛寺后院废菜园他发现了一只修仙的蝎虎。趁蝎虎参拜北斗的时候进入了它的躯体并轻松地打散了它的元神,从此,他与蝎虎合二为一的重生了,借蝎虎的道行化作了原来模样。
虽然重生可性格却与从前大不相同。他常想,自己参的哪门子禅,拜的哪门子佛,发的什么誓,还的什么愿。到头来自己混来了一个畜生的躯壳,难道佛祖也是非不辨、黑白不分?这样一来念力加怨气使他就此堕入魔道。
其时恰逢王茂带着手下又来打砸抢,以前活着的时候他没有能力阻止这些人,如今自己用不着害怕,该是他们偿还的时候了。刚开始,他还打算逗他们玩玩,跟他们说:“砸吧,你们看还有什么可砸的,可抄的。”可王茂直接把他吊在树上,下令推到佛像,往日的愤恨如山洪般爆发出来。心中只想杀了这帮人,打散或吞了他们的魂魄。于是他用法力将推拉佛像的人杀死,将他们的生魂做成灯油点在了堂前。杀人的同时将王茂的三魂逼出了体外用法力困住打算折磨腻了吞了以泄胸中之愤。后来一时大意加之生魂有寻找本体的本能,三魂跑了其二,——也许是王茂他妈招魂的功效——有所警觉的他便用“卍字真言”困住了最后一魂。可由于他堕入魔道,真言早已不是佛家法咒,后又因王世济初探万佛寺的时间将近正午,他即将现形,便在后院菜园蛰伏了起来,故此王世济的试灵符没有试出来。当王世济放下试灵符离开时正值正午时分,蝎虎现形法力尽失,卍字真言失去效力,王茂的魂魄就困在佛堂,故而试灵符自燃,可惜王世济早已离去。
待恢复人身后他思想此人必会返回,若能生啖了此人魂魄,对自己会有莫大好处,于是在院中隐匿身形静等王世济返回。
王世济回白云观,与师父对话,询问战士,师徒再到王茂家,又返回万佛寺,其间多长时间?天已近傍晚了,他仗着时辰有利倒也有恃无恐。当刘玄甫在佛堂用破魔净地咒破了他的法咒时他发现,如果吞了这个老年人的生魂恐怕白日飞升也是可能的,于是忍不住从外边现身进来。
一交手就发现对方实力比自己估计的强多了。年轻人一上来就是天心五雷正法,幸亏自己曾因机遇弄到一块骑马布一直贴身放着。几个照面下来骑马布被老人击落他就胆怯不敢恋战了。不想还为来得及逃遁就被剑指再次点到。不是刘玄甫老了,换了别人早趴下了,因他本体是蝎虎,身上有坚硬鳞片,故而没有被点倒,即便如此身形也是一滞。就在此关头,刘玄甫的掌心雷到了,他只注意年轻人的雷不可能再发了,压根没想到老人突然发雷,又是近身,当下劈了个焦头烂额等于又死一回。
蝎虎一死幽魂马上离开本体,也恢复了当初的灵智。回想自己所作所为真如一场大梦一般,原本诚心向佛的僧人怎么借尸还魂后就堕入魔道了?殊不知魔本心生加之他有选的畜类替身,想不成魔都难。
听完幽魂讲述,师徒二人长叹一声,世人愚昧倒也罢了,怎的佛门弟子也至如此?正在感慨,只见幽魂双手合十口中竟念出佛门“六字真言”来。
六字真言也叫六字大明咒,即唵、嘛、呢、叭、咪、吽,此乃佛祖降魔咒语,一般鬼魂听到都要魂飞魄散,哪个鬼魂还敢自行念出?
这幽魂自念大明咒,显然是自行毁灭以偿还孽债。只见声音落处,幽魂身影越来越淡,最后终于消失不见,消失前仿佛看到它脸上露出宽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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