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正是李冰文刚才所救的少年。
等等，晴儿？
李冰文仔细打量，这才发觉对方是个女儿身。因为她有着一头的齐肩的短发，这在玄宗里的确很容易让人误认为是男性。
“你们认识？明白，就是他救的你？”叶真人问道。
“嗯！”
叶真人一挥手中拂尘笑道：“哈哈，缘分自有天定。晴儿你先带他下去休息一会，我要和你师伯聊聊天。”
被叫做晴儿的少女的脸唰的一下通红，结巴道：“你，你跟我来。”
这有什么好脸红的？十岁就进过窑子的李冰文丝毫不明白什么叫少女情怀，尽管那一次只是为了躲避地痞流氓的追打才逃进去的。
跟在后面的李冰文本来还想打听一些关于乾机阁的事情，可一看到前面的少女正低着头蒙声走路，便觉无望。
“那个，问一下……”
咚！少女一抬头就撞在了柱子上，退后一步揉着额头颤声道：“痛，痛……”
对此，李冰文用手遮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时又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表妹你又犯迷糊了，走路要小心点啊。”
抬头看去，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解万笙，而对方也认出了他。
“咦！这不是天水阁的李师弟吗？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那位狄大小姐总没在这里吧。”
对于解万笙，李冰文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于是也挥手招呼道：“她没在，解师兄来这乾机阁的住所又是所为何事？”
解万笙脸上依旧挂着不变的笑容：“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师傅命我带些东西给沈师伯。”
“我师傅？不过她现在正和叶师叔一起品茶，恐怕你现在去时机不大合适。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在品茶嘛……”解万笙犹豫了一下道，“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的事，我等一下再去好了。”
李冰文不由得在心中感慨：师傅威名甲天下啊！当真是四海远播，八方慑服！
“表哥，你怎么来了？”终于回过神的少女询问道。
“你才发现吗？算了，也带我到客房去待会吧。”
“两位是表兄妹吗？我记得解师兄不是冶鑫阁的吗？”
“不同阁就不能是表兄妹了？还有，以后叫我万笙就可以了。”
三人一起来到客房，少女正要去倒水，解万笙阻止道：“别麻烦了，帮我去看看，师叔伯们叙聊完毕就回来说下。”
待少女离开后，李冰文问道：“这乾机阁为什么来的人这么少，似乎在比试上我也没有看到过。”
“乾机阁的人数本来就少，大概才十二人，仅次于你们天水阁。而且他们学习的都是机关术数，阵法奇门，并不擅长武学竞技，据我所知，这一届演武大会上并没有乾机阁的人参加。”
“这样啊，不过机关术数和阵法奇门到底指什么？很难吗？学的人竟然这么少。”
“难不难我也说不上，有些人觉得它很枯燥，比如我，也有人觉得它很有趣，能够拿起一本书不吃不喝钻研一整天。只能说因人而异吧。不过你可不能小瞧它，玄宗里哪一阁都可以缺，就是不能缺它。”
“哦，有这么厉害。”
“当然。比如这火阳阁，就是由乾机阁规划的。还有一些重要的祭坛以及护殿阵法，可全部都要靠他们。还有占卜算卦，观察天象，预知未来统统是由他们进行的。不过说起来，这些东西师叔伯们也都多多少少会一些。”
不得不说解万笙的知识渊博，虽不是天文地理无所不知，但至少李冰文问的问题他统统都能回答，让李冰文这只足不出门的雏鸟大为钦佩，对他的好感也提升了不少。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少女重新回到客房，通知解万笙可以出去了。于是客房里只剩下了她和李冰文两个人，两人相视一眼，她又立刻偏过头去，气氛顿时有些尴尬。李冰文在心中埋怨对方也太容易害羞了，却又不知道该聊些什么。
“对，对了！”少女突然站起来道。
“怎么啦？”
“我给你泡杯茶吧。”
“……谢谢了。”
看到少女背过身去倒茶，李冰文突然觉得舒坦了很多，不再那么尴尬了。于是开口道：“对了，你是叫东方雪吧，为什么叶真人要唤你晴儿？”
“那是我的小名，师傅说小名最好和名字意义相反。啊！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似乎因为不用直面对方的原因，东方雪也放松了不少。
“刚刚与万笙聊天时无意中谈到的，忘了说下，我叫李冰文。我觉得‘雪儿’也挺不错的，不是吗？”
东方雪歪着头想了一会道：“确实很好听。”
“对吧，那我以后就这么叫你好了。”李冰文嘻嘻笑道。
“呃！”东方雪差点将手中的茶水抖出来。
“不行吗？”
“随你喜欢。”东方雪的声音细若蚊声，转过身将泡好的茶递过来。
李冰文看了看眼前稍稍低着头的少女，因为没有筑基的原因，她的皮肤并没有如其它道友般透露着光泽，而是略显病态的白色。从脸蛋的弧线来看算不上什么国色，在玄宗里属于毫不起眼的类型，当然李冰文也不懂此道，他心中所想的却是刚刚与解万笙谈到过的话。
“……表妹的双亲在她幼年时就被魔道中人杀害了，我父亲本想亲手抚养她，可是没想到她竟是天生虚脉，无法用灵气筑基，永远入不得先天之境。于是就将她托付给了叶师叔，让她修行不需要太过依赖法力的机关术数……”
李冰文喝了一口茶，感觉到对方正满含期待的看向自己，无奈的说道：“我可不懂茶道，品不出什么境界高低。不过，确实很好喝就是了，清新扑鼻。”
东方雪欣慰的笑道：“李师兄觉得好喝就行了。”
李师兄？一直被唤作师弟的李冰文听到这个称呼很不自在，于是道：“比起进玄宗的日子，你更早一些吧。”
“那……李师弟？”
“呀，被你这么称呼我又觉得很尴尬。”
“那，文儿？”
“那是称呼女孩子的吧？”李冰文觉得再让她说下去自己就要变成阿猫阿狗了，“算了，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他将手中饮完了的杯子放在桌上，然后看见了一面棋盘。
“这个是围棋吧。”
“嗯，冰文你会吗？”
“以前看别人走过，基本走法还是知道的。”
“那我们来下一盘怎么样？”东方雪连忙提议道。
“好吧，反正时间还早。”李冰文看到对方兴奋的表情，不忍心拒绝。
……
李冰文以茫然的眼神看着面前的棋盘，棋盘上大约还有四分之一的空处，而剩下的三份中白子占了两份，黑子只有可怜的一份。
“雪儿你也太厉害了吧！既然是高手那就应该放水呀！”
“哎！可是我以前和师傅下棋都是要她让子的。”
“那说明你师傅是宗师级高手啊！不管怎么样对我这样的初学者，你也用不着这么认真吧。”
“可师傅说向对手用出全力才是对他的尊重。”
“对初学者放点水，让他不输得太惨才是尊重。”
“可师傅说……”
“你在围棋上意外的执着呢，总之你把这当成是教导棋就好了。”
“好吧，我试试。”
“这样才对，这次让我先执白子。”
……
“这子不算，我稍微看走眼了。”李冰文试着重新拿起一枚放在棋盘上的白子，却被雪儿拦住。
“不行！落子无悔大丈夫！”
“我才十三岁，还没行冠礼，算不得大丈夫。”
“这和行没行冠礼没有关系，总之诚信是人的道德之一。”
“需要这么认真吗？”
“当然！”雪儿一脸坚定的说道。在这一个回眸中，李冰文甚至看到了他师傅水凝真人的身影。
“好吧好吧，不过你真有放水吗？这已经是你赢的第六盘了。”
雪儿的脸唰的通红：“对，对不起，一拿起棋子就不由自主的认真起来。”
“无所谓啦，我又不是输不起的人，接下来干脆让我先下几子好了。”
……
“冰文，这里的黑子哪去了？刚才明明还在的。”
“有吗？这里不是原来就没有的吗？”
“有的！在你上一步落子前还在的。”
“或许它自己逃走了也说不定。”
“棋子没有脚，是没办法逃走的。”
“那说不定是它成精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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