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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万成接道:“那些人能计算的如此精密,岂易上当。”
林宗道:“除此之外,兄弟再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了。”
高万成道:“咱们去见见他们的首脑人物,摸清楚他们的来路再说。只有他们出头,现身,咱们才能找出他的身份。”林宗暗中运气戒备,忖道:“如是谈判不成,非要动手不可,好歹也得先宰他们几个,赚他们几条命才成。”心中念转,人却逐渐的加快了脚步。
这段行程不近,两个人足足走了有两盏热茶的工夫才到。
距离那篷车还有十丈左右,右侧草丛中,已传过来一个冷冷的声音,道:“站住,你已经进入了火雷阵内了。”
高万成停下脚步,道:“在下金剑门中高万成,哪一位负责此地事务的,请现身答话。”
草丛中缓缓站起一个身材瘦长的黑衣汉子,道:“什么事?”
高万成转眼看去,只见他用绢帕蒙住了大半个脸。当下微微一笑,道:“朋友,如是咱们相识,你蒙住一半脸,我仍然能认得出来,如是咱们不认识,你又何苦蒙住一半面孔。”
黑衣人道:“听说你很会说话,但我不希望和你浪费唇舌。”
高万成道:“打开天窗说亮话,咱们直来直在的谈谈也好。”
黑衣人道:“好!我先说吧!”
高万成一挥手,道:“请便。”
黑衣人道:“以那马车作中心,前后各十五丈内,都埋了地雷火炮,只要我下令用火点燃药引,三十丈内所有之物,都将被炸成碎粉。”
高万成道:“嗯!很利害的安排。不过,在下请问左右两侧,有多少距离,才能脱出火炮的范围?”
黑衣人微微一怔,道:“左右没有十丈,也有八丈上下。”
高万成道:“这么说来,你朋友和我一样,也在火雷阵内了。”
黑衣人道:“咱们本就有了玉碎的打算。”
高万成心头一震,但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淡淡一笑,道:“阁下可是在故作惊人之言。”
黑衣人冷冷地说道:“你可是想试试?”
高万成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道:“你们只有六七个时辰的时间,不可能在这等短短时间,埋下这样大一片地雷火炮。”
黑衣人冷笑一声人道:“金剑门中属你最为奸滑,看起来果然不错。但你却低估我们了。五日之前,我们已暗作布置,分段埋好了火药,又把地理形势恢复原状,夜间赶工,一连四晚埋下了这大片火雷,单是火药就用了五十余斤,四十余快燃药引子,十个人分守十处,只要一个有机会燃着药引,这方圆百丈左右,立刻间爆成一片火海,石碎山崩,虫鸟不存。”
高万成道:“什么客人什么菜,这一点我高某人明白,但你们这番设计,是冲着我们金剑门而来,大概是不会错了。”
黑衣人道:“不错,冲着贵门来的,我们费了这么多事,只是要对付一个人。”
高万成明知故问的说道:“不知道对付敝门中那一位?”
黑衣人道:“你高万成明知道,又何必故问,但既然问了,在下就只好再说一遍,要对付的是贵门新任门主王宜中。”
高万成道:“好!咱们谈敝门主的事,你们准备如何对付他?”
黑衣人道:“你知他练成了一元神功,我们也知他练成了一元神功。他不该太露锋芒的,所以,咱们要毁去他的武功,要他变成一个普通的人,奉母林泉,颐养天年。”
高万成道:“很宽大,也够仁慈,只是你们的手段太卑下了,用一个全然不会武功的老妇人,威迫人束手就擒,实是丢尽了男子汉的面子。”
黑衣人道:“面子,面子多少钱一斤,咱们只要能除去劲敌,达到目的,不管它手段如何。”
突然人影一闪,篷车中跃飞出一个白衣少女,起落之间,已到四五丈外。
黑衣人大声喝道:“站住!姑娘再往前移动一步,在下就下令点燃药信。”
白衣少女霍然停下脚步,脸上的面纱,在山风中飘动。一缕清脆的声音,由那拂动曲面纱中飘传出来,道:“我赤手空拳,未带兵刃,只想和你谈谈。”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姑娘武功高,轻功更是佳妙,咱们并无意加害姑娘,在下也不愿和姑娘多谈,你还是回到篷车上吧!”
白衣少女轻轻叹息一声,道:“我们和金剑门无关。”
黑衣人道:“我知道,但姑娘不该和王宜中的母亲走在一起。”
白衣少女道:“现在,我们要离开这辆篷车,你们既无加害我们之意,似乎可以让我们姊妹走了。”
黑衣人道:“可惜,在下不能答应。”
白衣少女叹息一声,道:“我长得很好看,也很年轻,我不想这么早死,你可要瞧礁我。”
高万成知道她想施展迷心术,急急偏过脸去,一面凝功戒备。
黑衣人突然举起右手,冷冷说道:“姑娘,退回篷车中去,我知道你很美,但我此刻没有时间欣赏,别要为了姑娘,使这位高兄也遭了陪葬之祸。”
白衣少女究竟是年轻,沉不住气,当下冷笑一声,道:“你认为你们布置这些火雷,真能要了我的命吗?”
黑衣人道:“但金剑门不会谅解你,王宜中死了母亲之后,任何和这件事有关的人,都可能受到迁怒,姑娘就算逃过火雷,但却逃不过王宜中的快剑。”
白衣女愣住了。大约这几句话,发生了很大的威慑之力。
黑衣人挥挥手、又道:“退回去吧!姑娘,高万成是还价的高手,我们正在讲斤两,姑娘,不要打扰。”
白衣女很想取下面纱,用目光表达出她心中的意念。但见高万成常常偏过脸去,似乎是很怕和自己的目光接触,只好打消了取下面纱的用心,叹息一声,退回篷车。她相信以高万成的智慧,一定能领悟到自己示意的用心。
黑衣人笑一笑,道:”高兄,那位白衣姑娘的武功不错。”
高万成道:“不错。怎么样?”
黑衣人道:“她已见识过火药爆炸的威力,所以,她知道厉害,只好乖乘的退回篷车,高兄也应死了这条心。”
高万成道:“此事重大,在下无法作得主意。”
黑衣人道:“高兄是准备回去向贵门主请示了。”
高万成道:“是的,兄弟回禀敝门主,让他拿个主意。”
黑衣人挥挥手,道:“那高兄请便吧!不过,兄弟要丑话说在前面,我没有太多的时间等待你,所以,希望你们行动快些。”
高万成道:“咱们说清楚,你能等好长时间?”
黑衣人沉吟了一阵,道:“一个时辰,够了吧!”
高万成道:“在下觉得时间如果能够充裕一些,对双方都有好处。”
黑衣人道:“高兄的意思是……”
高万成道:“两个时辰如何?”
黑衣人道:“好!就依高兄之意。不过,不能超过两个时辰,我们带的干粮不多,大太阳下,兄弟们躲在草地里,这个苦很难挨。”
高万成笑一笑,道:“至多两个时辰,也许在一顿饭工夫之内,我们就可以决定了,兄弟告辞了。”
黑衣人道:“高兄慢走,恕我不送。”
高万成回过身子,低声说道:“林兄,咱们走。”转身向前行去。
林宗冷眼旁观,发觉高万成步履缓慢。如负千斤一般。只看他举步维艰的模样,已知他心中沉重无比。
王宜中正等得十分焦急,一看两人归来,大步迎了上去,道:“先生,见着我母亲没有?”
高万成道:“没有见到老夫人,但我见到了那位白衣姑娘,她告诉我,令堂十分安好。”
王宜中道:“先生,可有了救她老人家的办法吗?”
高万成道:“我先禀告对方的条件,再说办法。”
王宜中道:“先生快说。”
高万成道:“他们掳去老夫人,志在门主,已然证明了属下的推断没错。”
王宜中道:“他们准备怎么对付我。”
高万成道:“先要设法毁去门主的武功,然后,再交出老夫人。”
王宜中沉吟一阵道:“他们要用什么办法,毁去我的武功。”
高万成道:“这个,没有说明。但属下相信,那必然是极为彻底,又极残酷的办法。”
王宜中道:“就算如此,我也不能看到母亲代我受罪,先生带我去吧!”
高万成道:“门主的孝行可嘉,不过,属下觉着他们志不在此。”
王宜中道:“怎么说?”
高万成道:“他们是一群不讲信义,不择手段的人,属下觉得,他们把门主引近篷车之后,可能燃起药信,门主、老夫人和那位白衣姑娘,很可能同时葬身于那火药爆炸之中。”
王宜中呆了一呆;道:“这法子,当真是恶毒的很。”
高万成道:“属下判断他们计划正是如此,所以,咱们不能上当。”
王宜中道:“但我也不能不救母亲。”
高万成道:“老夫人自然是要救,所以,咱们用些手段才成。”
王宜中道:“只要能够拯救我的母亲,就算是手段有欠光明,也不要紧。”
高万成道:“第一件事咱们想找一个人代替门主。”
王宜中道:“代替我。”
高万成道:“不错。”
王宜中道:“他们难道不认识我?”
高万成道:“就算认识,也认的不太清楚。”
王宜中道:“我呢?”
高万成道:“照他们的说法,以篷车作中心,方圆二十丈内,都是埋了火药。但照属下的看法,他们不太可能埋下这么一大片火药,但兹事体大,咱们不能冒险。所以,属下觉着,咱们就姑妄信之。阻止他们引发火药,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用水湿去药信,一个是设法截断药信,用水一法,非人力能办,因此截断药信,是唯一的办法了。”
王宜中道:“能够办到么?”
高万成道:“属下已然查过那场中形势,他们把药信埋在地下,燃火的地方,藏在草中,那篷车距离可以掩去一个人的草丛,大约有四丈多远,不论那药信燃烧的多么快速,这中间也有一段时间,属下对埋置火雷,稍有经验,如想炸毁篷车,必需先要引爆主要的埋药之处,如是先引爆副雷,可能使药线震断,因此,咱们大约有一段时间可用,那时间,虽然不长,但足够一个人截断药信之用了。”
王宜中道:“他们有几条药线?”
高万成道:“唯一的困难,也在此了。咱们不知道他们有多少根药信,但属下的看法是,最多有六根。要六个人同时行动,或可一举截断药信。”
王宜中道:“我找六七个人一齐动手吗?”
高万成道:“六七个人还不太难,难的是要找出药信子走的路线。”
王宜中道:“先生说了半天,也是纸上谈兵,能说不能行了。”
高万成道:“能行。不过,咱们先行计算一下,那些人截线,那些人应付敌人攻势。”
王宜中道:“我呢?”
高万成道:“你自然负责救助太夫人。”
他语声一顿道:“现在时间急迫,我带来了一件东西,门主何不试试?”
王宜中道:“什么东西?”
高万成道:“飞行羽。”
王宜中道:“那是什么东西?”
高万成道:“一个轻功绝佳的人,应该十分有用,属下已然了解使用诀窍,稍一解说,门主就会用了。”
王宜中道:“现在还有时间吗?”
高万成道:“有,而且用来救助令堂,必有奇效。”
王宜中道:“那行,快些给我瞧瞧。”
高万成道:“咱们躲在岭后面,也许他们在这附近还有理伏。”
王宜中无可奈何,只好和高万成行到岭后面一处隐秘所在。
高万成打开羽翅很仔细地解说了使用之法。
王宜中点点头,淡淡他说道:“很容易,不过,我还是想不通如何能解救出我的母亲。”
高万成道:“依门主的功力,如能运用此物,至少可以飞出一段很长的距离。”
王宜中精神一振,道:“先生的意思是……”
高万成接道:“最简单的办法,如是情势迫人,门主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身法,飞人篷车,设法救助太夫人,然后,飞跃而出,凭仗这双翅之力,可以飞出十余丈,当可脱出险地。”
王宜中叹息一声,道:“好吧!如是别无良策,那就只有这样试试了。”
高万成道:“这办法虽然有些冒险,但如是别无办法时,只要计算精密,未尝不能算一个可行之道。”
王宜中忽然动了兴趣,开始把那羽翅戴在身上练习了一下。
高万成笑一笑,道:“门主不用取下来,属下还要为门主稍作易容。”
王宜中道:“易容?”
高万成道:“不错。咱们不能让别人瞧出你是门主。”
王宜中把羽翅压在双臂之下,缓缓说道:“先生请动手吧。”
高万成道:“门主还要脱下这件长衫。”
王宜中一怔道:“脱下衣服,难道我穿着内衣。”
高万成道:“你要穿着咱们剑士的衣服。”
王宜中道:“咱们的剑士呢?”
王宜中道:“就要来了。”
王宜中无可奈何,只好脱下长衫。
高万成道:“这地方很隐秘,门主自己再练习一下,属下去去就来。”言罢,转身疾奔而去。
大约有一顿饭工夫,王宜中已把那羽翅运用自如。
高万成也正好疾奔而来,手中挟着一套衣服,道:“门主,穿上这衣服看看。”
王宜中接过衣服穿上。立时间,变成了金剑门下剑士的装束。那是一身青色的劲装,背插长剑。
高万成举手互击一掌,道:“你过来吧,让门主瞧瞧。”
随着高万成的掌声,一个穿长衫的年轻人,举步行了过来。那是个年约二十三四的年轻人,在高万成的小心易容之下,看上去和王宜中相差不多。

王宜中点点头,道:“看来倒有些像。”
那剑士一欠身,道:“属下叫王超。”
王宜中道:“你也姓王,那很好。”
高万成神肃然他说道:“门主练会了飞行之术吗?”
王宜中道:“练会了。”
高万成道:“好,在抢救令堂的行动时,门主要全力施为,属下高举右手为号。门主只管全力抢救令堂,林、常、刘三大护法和两位大剑士,负责查看火药燃烧的路线,设法截断他们的药线。”
王宜中轻叹一声,道:“先生如是无法截断药线,或是时间晚了一些那是什么样的结果?”
高万成道:“三大护法。两大剑士和区区很可能都牺牲在火雷爆炸之下,至于门主能否救出令堂,那就要看门主的飞行距离和速度了。”
王宜中道:“先生,这做法不能失败,万一失败了,咱们的牺牲岂不是太重了。”
高万成道:“只要我们不站在火药堆上,我们仍有生存的机会。”
王宜中道:“先生,能不能改个办法,死里求生之策,太过冒险了,我不愿牵累到金剑门众多精锐,牺牲在这一场全无把握的豪赌之中。”
高万成道:“属下苦苦思索,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这方法虽然很自然有些冒险,但我们并非是全无胜算。”
王宜中沉吟了一阵,道:“咱们两个人去如何?”
高万成摇摇头,道:“那将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事已至此,非赌不可,门主不用多考虑王宜中犹豫着,道:“先生能否再筹思周密一些?”
高万成道:“门主一发动,我们就立刻冲入草丛之中,一面设法截断药线,一面向外奔逃,我相信他们说的有些夸张,逃出来的机很大。”
王宜中道:“好吧!先生既然觉着可以试,咱们试试吧!”
高万成道:“门主,有一件事,属下不当说,但又如埂在喉,不吐不快。”
王宜中道:“先生请说。”
高万成道:“如若情势变的很意外,门主请多多照顾自己,为金剑门千百人想想。”
话说的很含蓄,但言外之意,无异是说万一情势逼人,那你就先把自己救出来。
王宜中黯然沉吟,默不作声。
他心中明白高万成言中之意,但他也领会到那是为大局着想的唯一办法,但他也无法答复。默默无语,默然神伤,正是他此刻的心情。
高万成已点明,也就不再多问,改变话题,道:“门主,咱们可以走了。”
王宜中点头,道:“好!咱们走。”
高万成道:“属下带路。”举步向前行去。
王宜中紧随在高万成的身后。这时,他劲装佩剑,倒像是保护高万成的剑手。
假扮门主的王超,远远地随在高万成的身后。
林宗、常顺、刘坤,七星剑张领刚,八步赶蝉魏凤鸣,早已站在道旁等侯。
似乎是高万成早已对几人安排好了,是以,连一句话也不讲,转身向前行去。
三大护法、两位剑士,分别紧随在高万成的身后而行,把王超围在中间。
看上去,对门主保护得十分严密。
第二十五回母子重聚
这段路虽不短,也不很长,不论走的如何慢,也不过顿饭工夫,就到达距篷车十丈左右的地方。
黑衣人突然由草丛中站了起来。笑一笑,道:“高兄很守信诺。”
高万成冷冷地说道:“守信的不是我,而是敝门的门主。”
黑衣人道:“由诸位的步履之中,在下瞧出了诸位心情的沉重。”
语声一顿,道:“哪一位是王门主,请向前行出一丈。”
王超缓缓由三大护法两位剑士的环护中大步行了出来。
高万成一抱拳,道:“门主且慢。”
转眼望着那黑衣人,道:“朋友,我们可否看看王夫人,他是否仍然安全。”
黑衣人略一沉吟,道:“好!”提高了声音,接道:“王夫人请行出车外,令郎要见见你。”
他内功深厚,声音十分宏亮,空谷中回音绕耳。
第二辆篷车帘子启动,那白衣女扶着王夫人行出篷车。
王宜中眼看母亲似是又增加了不少白发,心中痛惜无比,几乎无法控住热泪夺眶而出,急急隐到高万成的身后。
但闻那黑衣人高声说道:“你们看到了吗?”
高万成道:“距离如此之远,如何能够看的清楚。”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高兄,你如是想用什么心机,只怕是白费了。”
高万成淡淡一笑,道:“阁下的意思是……”
黑衣人不理高万成之言,却高声说道:“站住!如若再向前行进一步,我就要他们点燃药信。”
原来那白衣少女,扶着王夫人已向前走了两三丈远。听得那黑衣人呼喝之言,白衣女只好停下来。
高万成急急说道:“朋友,在下想问问王夫人是否安好,不知朋友意下如何?“黑衣人道:“好!你问吧!”
高万成提高了声音,道:“王太夫人好吗?”
他用内功把声音送了过去,那王夫人听得十分清楚。但王夫人的回声,却十分细小。王宜中等耳目灵敏,声音虽小都听得清楚。
王宜中心中焦急,暗道:“此刻母亲相距自己只有六七丈的距离,不知高万成怎的还不发行动的号令。”
高万成一直在抢先说话,不让那黑衣人有思考的机会。高声说道:“王太夫人无恙,敝门主现在此地,阁下如何发落,可以说出来了。”
一件事接着一件事,黑衣人来不及多想,道:“要他向前行十步。”
王超依言向前行了十步。
黑衣人突然冷冷说道:“王门主带有兵刃吗?”
王超摇摇头,道:“没有。”
黑衣人道:“你可以向属下借一把剑。”
王超怔了一怔,道:“借一把剑?”
黑衣人道:“是!借一把剑。”
高万成也楞住了,不知那黑衣人的用心何在?
王超无可奈何,回头说道:“你们借把剑给我。”
高万成道:“你准备干什么?”
黑衣人道:“我要贵门主先行挑断他双手双脚上经脉。”
高万成一怔,道:“这不是太恶毒了吗?”
黑衣人道:“除此之外,在下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彻底毁去贵门主的武功。”
高万成道:“咱们先行谈判之时似非如此。”
黑衣人道:“留下他的性命,毁去他的武功,原是早经决定,不过未说明细节罢了。一个人挑断双手双脚的经脉,还不至于殒命,再说我们已替他安排了下半世的生活。”
高万成似是有意和那黑衣人拖延时间,以便三大护法、两位剑士能够多一些时间了解场中形势和那些隐于草丛之中人的位置。当下冷笑一声,道:“看来你们很仁慈,不知有些什么安排?”
黑衣人笑道:“万两白银,足够贵门主母子两人广置田庄、雇用仆从、过半世安闲生活。”
高万成摇摇头,叹息一声道:“敝门主是位孝子,他存心救母亲,但你们的手段太过毒辣,背约失信的是你们。”
黑衣人道:“贵门主既在此地,只怕你高兄已经做不了主意,须得贵门主决定才成。”
高万成道:“不错,我得请示一下门主。”
目注王超,道:“门主意下如何?”右手却高举一挥。
黑衣人的目光,凝注在王超的身上,却未注意到高万成高举起右手。
几乎是在同时一瞬间,六条人影飞跃而起。王宜中扑向了两辆篷车,三大护法、两位剑士扑向了草丛。
听到了衣袂飘风之声,黑衣人才警觉有变。想待下令点燃药信,八步赶蝉魏凤鸣以绝世轻功,连人带剑当头罩下。
三大护法,扑入了草丛之中,张领刚、高万成和王超,同时以长剑刺入地下,向四方划去,希望能划断药信。
王宜中尽全力一跃,起落之间,已然落到了那篷车旁边,道:“姑娘,给我母亲。”
白衣女长剑划出道:“你是……”
王宜中道:“王宜中。”双手齐弹,八缕指风飞出,震开长剑。
白衣女似已从武功口音中,认出他的身份,一放王夫人,道:“快带老人家走。”
王宜中一把抱着母亲,飞身而起,脚踏车篷,一加力,但闻砰的一声,车篷塌了一片。
但王宜中却借力,跃飞起四五丈高。这时他每一个动作都用尽了能用之力。
王宜中身悬高空,一振双臂,张开了双翼,闭住一口真气,用肩头用力,鼓动两支羽翼,斜向南方飞去,看上去,有如一头巨鸟。
除了那白衣少女之外,篷车中又跃出一位黑衣姑娘。连同赶车金眼鹰,三个人也找出了兵刃,沿着篷车,划了一圈。
且说王宜中提住一口真气,借两个羽翅震动之力,一口气飞出了十七八丈左右,才力尽降落实地。
就在他刚刚足着实地,耳际已响起了震耳的爆炸巨声。尘土破天,砂石横飞。回头看去,已然不见那两辆篷车。
这一阵爆起的尘土砂石,足足有十丈方圆大小,端的是声势惊人。
王宜中想到三大护法、两位剑士,连同高万成和剑士王超都将伤亡于火药爆炸之中,当真是心胆俱裂,呆呆地望着那蔽天的砂土出神,忘记怀中还抱着母亲。
只听王太夫人长长叹息一声,道:“可惜啊,可惜!”
王宜中急急放下怀抱中的母亲,道:“娘可惜什么?”
王夫人道:“可惜那位姑娘,花般的人样水般的温柔,唉,当今之世,只怕再难找出她那样的人。”
王宜中道:“她死了并不足惜,可惜的是孩儿那位智略多端的先生,和忠心耿耿、身负绝技的三大护法、两大剑士、还有代替孩儿的剑士王超。”
王夫人道:“你的先生、护法?”
王宜中道:“不敢相瞒母亲,孩儿已经当了金剑门主。”
王夫人点点头,道:“我知道金剑门,他们常常提起这件事。”
王宜中道:“这些人,都是为了救助母亲而来。”
王夫人道:“为了救我?”
王宜中道:“是的。他们如是牺牲了,我得替他们报仇。”
王夫人道:“报仇?”
王宜中道:“嗯,那些人,可能是谋害上一代金剑门主的人,也可能是谋害我父亲的仇人。”
王夫人望望儿子的脸色,只觉他神色凝重,双目中充满着杀机,暗暗叹息一声,欲言又止。她知道,这时刻不是谈话的时刻。
王宜中呆呆的望着那飞起的尘土。渐渐的,尘土减少了,景物隐约可见。
渐渐的,可看到了那停在路上的马车,已不见那位拉车的健马,只余下两辆篷车,仍然停在那里。
王宜中内心中充满着激动,喃喃自语,道:“这是仇恨,也是责任,我要替他们报仇,正邪是两个极端,永远无法并立于江湖。”
王夫人长长叹息一声,道:“孩子,你说什么?”
王宜中突然回过身来,跪在母亲的身前道:“妈!请恕孩儿不孝,丹泊无法从母之命,做一个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山野农人了。那些人,都是江湖上的好人,武林中的精英,他们满怀壮志,一腔热血,义之所在,死而无怨。妈,他们和母亲素不相识,但为了救母亲,却不惜赴汤蹈火置身于火雷阵中,他们死了,如若孩儿不替他们报仇,那岂不是一个不仁不义的人吗?”
王夫人叹息一声,道:“孩子,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事。”
王宜中接道:“妈!孩儿并无在江湖上扬名称霸的用心,我只要替他们报了仇,立刻和母亲归隐深山。”
王夫人道:“不,孩子,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些日子里,我想通了一件事。”
王宜中道:“孩儿恭聆母训。”
王夫人道:”你是天生的龙种,他们告诉我才知道,你已练成了一身武功。孩子,江湖需要你出面去主持正义,武林中需要你保护弱小,我这做母亲的,如若硬要把你留在身边,未免太自私了。”
王宜中接道:“妈!孩儿……”
王夫人接道:“听我话,不要以母亲的安危为念,我要你全心全意的去对付邪恶,不用再为我担心。”
伸出手去,抚着王宜中的头顶,道:“孩子,快些起来,去瞧瞧他们,是否有受伤的人,如是有受伤的人,那就赶快施救。”
王宜中应了一声,正待飞身而起,突然又停了下去。
王夫人怒道:“怎么不去了?”
王宜中道:“孩儿如是去了,何人保护母亲?”
只听衣袂飘风之声,一条人影,疾奔而至,来人正是四大护法之首,赤须龙严照堂。
严照堂双目尽赤,满脸怒容。他生像本就威严,这一发怒,更显得威武镇人。
王宜中黯然说道:“严护法,你瞧到了。”
严照堂虽然怒火攻心,热血沸腾,但他仍然能保持着礼数不乱,一欠身,道:“属下瞧到了。”
王宜中忍不住泪落下来,道:“他们,他们……”
严照堂道:“事已如此,门主也不用太过伤心。”
回首对王夫人一礼,道:“严照堂给太夫人见礼。”
王夫人打量了严照堂一眼,道:“你是……”
严照堂躬身接道:“在下也是门主身边的护法之一,我们兄弟四人,同任护法之位,追随门主身侧,以保护门主的安全为主。”
王夫人啊了一声,道:“你们是亲兄弟。”
严照堂道:“不是,我们是义结金兰,但却是情同骨肉。”
王夫人道:“很可惜,他们可能已葬身在那爆炸的火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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