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高万成道:“老前辈估量一下,我们有几分希望?”
白云峰道:“难说得很,因为,彼此之间,原则冲突,老夫全无把握。”
高万成兜头一个长揖,道:“多谢老前辈的指点。”
白云峰拱拱手,目光动转望着王宜中,道:“门主高明,老夫已经领教了,就此别过。”
明白了原因之后,王宜中心头的怒火,减消了不少,淡淡一笑,道:“老前辈请留此便饭,再走如何。”
白云峰道:“盛情心领,无暇叨扰,门主如若方便,请赐快马数匹,我们用作代步。”
王宜中道:“晚辈一切遵照吩咐。”
送两人出了在门,快马早已备妥,还有一辆篷车,停在在外。
西门瑶低声道:“义父,姐姐和金眼鹰还受伤很重,躺在车上,咱们无法骑马了。”
白云峰一皱眉头,道:“有危险吗?”
西门瑶摇摇头,道:“危险已过,但要好好养息上十天半月,才能复元。”
白云峰不再多问,跃上车辕,长鞭一挥,马车向前飞驰而去,就在扬鞭的同时,西门瑶也飞身而起,跃入篷车。
直待那篷车消失不见,王宜中才长叹一声,道:“高先生,白云峰武功很高。”
高万成道:“比门主还逊一筹。”
王宜中摇摇头,道:“如果我胜了,那也是惨胜。”
高万成道:“不论是惨胜,或是平分秋色,但能和白云峰动手不败,当今之世,只怕没有几个人有此本领。”
王宜中道:“先生,如若我们的前途,还有很多危难,白云峰是个很大的力量。”
高万成道:“我明白门主的用意,不过,属下会尽心。”
王宜中长长叹息一声,道:“先生,我想请教一件事。”
高万成道:“门主请吩咐。”
王室中道:“咱们究竟有多少敌人?为什么很多人都要和金剑门作对呢?”
高万成道:“因为金剑门有一个目标,不愿咱们完成这个目标的人,都全是咱们的敌人。”
王宜中点点头,道:“先生说的有理。咱们要主持江湖正义,凡反对正义的人,都要和咱们作对,是吗?”
高万成道:“我想这只是原因之一,也许还有别的原因,咱们没有发觉。”
这时,严照堂大步行了过来,低声说道:“大厅已摆好酒饭,恭候门主入席。”
数日来的劳累,就算铁打的人,也有一些倦意,食过酒饭之后,王宜中也坐息了一个下午。
但高万成并未休息,他带了所有的木偶,独自躲在后园中一座小屋里。他把带来的八个木偶,分别放在木案上,望着木偶出神。
他明白,这木偶腑中藏着弹簧机关,但却又无法了然这外貌不同的木偶,各有着什么作用。他下了极大的决心,冒死亡之险,准备把这些木偶一一解剖,仔细的瞧个明白,以便对那木偶主人,多一分了解。但他面对着摆在四周的木偶,心中又有了不少的畏惧,觉着这样死了,实在有些不值得,一时间犹豫难决。
忽然间,传过来一阵步履之声,直到了小屋门外。这本是僻处花园一角的小屋,平时很少有人到此,高万成特地向整理花园的工人借来。高万成认为是那工人回来取什么应用之物,并未在意。
但脚步声静止了良久之后,还无人推门,陡然使高万成心生警觉。
他久历江湖,十分沉得住气,吸了一口气,暗自戒备,道:“什么人?”
木门呀然而开,一个身着彩衣的女木偶,一跳一跳的行了进来。那木偶只有半尺高一些,比起高万成收集来的木偶,只有一半高。这应该是很好玩的事,一个穿着彩衣,雕刻精致的小木偶,眉目如画,极为可爱,但它给予高万成的却是颤栗恐怖。
不自主的,高万成站了起来,右手抽出了文昌笔。
那跳跃而进的彩衣木偶,也忽然的停了下来。一对灵活的小眼,眨动了一下,流出来泪水。
滚下的两颗泪珠儿,像两个无形的铁拳,击打在高万成的前胸,使得这位阅历丰富的老江湖,震骇不已。木偶制作愈是精巧,也愈使人可怕。
高万成深深的吸一口气,沉声说道:“朋友,你那制作木偶的精巧,高某极是佩服。不过木偶究竟非人,他不能开口,无法转达你朋友的意思,为什么你不堂堂正正的规身出来,咱们谈谈。”
那彩衣木偶忽然跳了起来,张开双臂,扑向高万成的怀中。那就像一个身着彩衣的女童,伸张着双臂,飞投向母亲的怀抱。
高万成疾快的向旁侧闪去,但一股强烈的异香已扑入鼻中。那是剧烈无比的**药物,无色无形,高万成竟没有瞧出来那药物由何处喷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高万成由晕迷中清醒过来。但见烛火辉煌,自己正躺在卧室木榻之中。
严照堂、魏凤鸣,坐在木椅上。相对无语。
高万成睁开双目,缓缓坐起了身子。
严照堂道:“好啦,高兄清醒了。”
高万成长长吁一口气,道:“那些木偶呢?”
魏凤鸣道:“什么木偶?”
高万成稳定了一下心神,道:“我带回来那些木偶,放在后园一间小室中的。”
严照堂道:“咱们找到高兄时,已近三更时分,还是那园工发觉了高兄晕倒在地上。”
高万成道:“是啦,他要取走那些木偶。”
严照堂道:“高兄和他照了面吗?”
高万成道:“没有。我瞧到的也是一个木偶,不知它如何放出了迷神药物,我就晕了过去,然后,他取走了所有的木偶。”
严照堂道:“又是一个木偶?”言下,也不禁呈现出骇异之色。
魏凤鸣道:“有两个守护后院的剑士,也被迷药迷倒,他从后园进来。”
高万成道:“门主是否也受到了惊扰?”
但闻室外响起了王宜中的声音,道:“没有,我没有受到惊扰。”随着语声,王宜中缓步入室。
魏凤鸣、严照堂齐齐欠身作礼,高万成也挺身坐了起来。
王宜中摇摇头,道:“两位请坐。”
他急行一步,到了木榻前面,道:“先生不要妄动。”
高万成道:“属下只是中迷药晕倒,清醒之后,一切如常了。”
王宜中道:“那些木偶呢?”
高万成道:“都被取走了,唉,他本可轻易的把我杀死,何以却未伤我就离去?”
王宜中道:“这么说来,他用心只是在取走木偶,并没有和我们作对的用心。”
高万成道:“就事而论,确然有些奇怪,不过。他能来去自如,这一点却是可怕得很。”
魏凤鸣道:“看来,咱们必须面对这场挑战,以暗器对付木偶。”
高万成道:“木偶可大可小,无孔不入,这人真要和咱们作对,只怕是不好对付。”
忽见严照堂神色一变,霍然站起了身子。他面对窗子而坐,室中人都不禁转眼向窗子望去。这一瞧,所有的人,都不禁骇了一跳。
原来,不知何时,窗前木桌上,站着一个木偶。
木偶只有四寸大小,但却眉目清明,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是个女木偶,还留着披肩长发。
魏凤鸣一抬腕,长剑出鞘。
王宜中低声道:“魏剑士,不可造次。”
其实,魏凤鸣心中也有些害怕,这些幽灵一般的木偶,随时可以出现,实给人极大的震动。不论这木偶是否真能杀人,但它给人的恐怖感觉,就叫人承受不了。
但见那出现的木偶,冒出一阵淡烟,全身衣服,自行燃烧起来。
室中虽然有四大高手,也看的有些头皮发炸。
衣服头发烧去之后,木偶的形像,愈见恐怖,白白的胸腹间,现出四个红色的字,写的是:“动手者死”。
高万成定定神,沉声说道:“好精确的计算,出现到燃烧,正是一个受到惊骇的人,情绪还未完全静下的时候,幸好魏兄没有轻易的出手。”
魏凤鸣道:“咱们总得试试看,不论这些木偶有些什么变化,咱们都得承受,不然咱们就永远无法了解,更难有对付之策。”
王宜中虽然聪明,但他的阅历见识,究竟难和这些老江湖们相比拟。望着木桌上的木偶,缓缓说道:“这些木偶身上的衣服假发,怎的竟然会自动燃烧起来,而这木偶,却又能安然无恙。难道这木偶已具有了会燃火的灵性。”
高万成道:“会自行燃烧,并非太难,这设计简单的很,但要控制到随心所欲,却非易事,必须精密算计,如此才可以遥作控制,好证明下一此事。”
魏凤鸣道:“什么事?”
高万成道:“这木偶的主人,不但是一位雕刻能手,制造出各种栩栩如生的木偶,还是位精通机关消息的高人,看木偶燃烧的情形,他又是位精于火器的人物,是一位很难得的人才。”
严照堂接道:“也是一位很难缠的人物。”
王宜中道:“你怎么知道他难缠的很?”
严照堂道:“先门主就避开他,自然不是一位简单的人物了。”
王宜中叹息一声,道:“照严护法的说法,这位木偶主人,实是一位息隐山林的高人,为什么硬要和我们金剑门作对呢?”
严照堂道:“这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问题,在下觉着金剑门从来没有惹过他。”
魏凤鸣道:“事已临头,咱们只在纸上谈兵,无补于大局。”
高万成道:“魏兄的意思呢?”
魏凤呜道:“咱们之中,总要有一个人冒险试试才成。”
高万成道:“怎么一个试法”
魏凤呜道:“动动那木偶,看看它究竟会有些什么变化?”
高万成道:“那人既然精通火器,必然会用火药,如若这木偶之中藏有烈性火药,咱们能走脱几个?”
魏凤鸣道:“门主和诸位先躲出去,属下试试。”
王宜中摇摇头,道:“目下,还不宜冒险,咱们应该先把事情弄清楚。”
魏凤鸣道:“会说话的人,不肯出面,咱们只能和这些木偶打交道了,试探如何能把事情弄的清楚。”
严照堂对那木偶,似有着很大的畏惧,一直没有主张来激烈的行动。
王宜中突然高声说道:“老前辈派遣这些木偶,苦苦和本门作对,不知用心何在?何不现身出来,彼此谈个明白。如若本门中确有冒犯阁下之处,在下自给老前辈一个交代,似这般苦苦相逼,那是逼我们拼命了。”
忽然间,那木偶双手挥展,似是要有所举动。这恐怖的气氛,逼得诸人有窒息的感觉。
那木偶双足缓缓移动,行至木桌旁边时跌了下去。木桌下面,正是烛光难以照到的地方,一片黑暗。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无法适应那木桌下面的黑暗。
魏凤鸣突然一提真气,身子如脱弦之箭一般,冲出室外。
高万成顺手抓起床头木上几火烛晃然火折子,点起烛火,手搭凉篷,把烛火逼入暗影。
就这一阵工夫,那木偶已消失不见。
王宜中神情肃然,道:“先生,这困扰太大了,在下觉着咱们应该先尽全力,解决了木偶的事,再行对付别人。”
高万成道:“是的,不论这木偶的威力如何,但它给人的恐怖感觉。对人的心理影响至大。不过……”
王宜中道:“不过什么?”
高万成道:“属下总觉得,应该先把事情弄个明白,如是非拼不可,那也只好放手和他一拼了。”
这时,跃出室外的魏凤鸣已然急步行了回来。
高万成道:“魏兄发现了什么?”
魏凤鸣道:“邪门的很,我在你卧室周围,行了一圈,未发觉有隐藏的人。我相信在此室周围五丈内,如若有人,绝对逃不过我的耳目,如若那木偶无人操纵,难道它们会自己行动。”
说话时,脸色泛现出恐怖之色,已不复如适才豪气干云,显然,他心中一直相信,有人在室外不远处操纵着木偶,一旦勘查之后,不见有人,心中对木偶,又有一番看法。
高万成低声说道:“天亮之后,派人严密的搜查一下,然后,再作一番布置,同时下令各剑士,善用暗器的多带暗器,不善用暗器的亦要带些制钱、石块,作为对付木偶之用。”
王宜中眼看严照堂和魏凤鸣,都已有畏惧之色,心中突然一动,暗道:“看来这些木偶,已然在金剑门引起了极大的震惊,如若不能及时遏止,这番震惊,必将在金剑门中造成无可弥补的伤害。”
王宜中立刻有了一个决定,必须首先对付这些木偶。当下说道:“高先生,这些木偶的本身,都是被人操纵行动,是吗?”
高万成道:“不错,木偶的本身,并无行动的能力。只不过那创造木偶的人,精密设计出很多机关,付予他行动的能力。”
王宜中道:“我已经瞧出了,适才那木偶并没有连接他的索绳,所以,那木偶绝对不会离开。咱们找找看,不论那创造木偶的人,多么高明,也不会在全无操纵之下,使那木偶离开这座卧室。”
一面举步行近木案,右手一抬,托起了木案,移向旁侧。
高万成举着灯火,急步行了过去。严照堂、魏凤鸣齐齐跟在王宜中的身后。
果然,那木偶停在一角。
王宜中微微一笑,道:“先生,我记起了一句俗话,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在灯光照射下,木偶胸前四个“动我者死”的大字,特别刺眼。
王宜中笑一笑,道:“你们闪开,我要试试这木偶,有些什么变化。”
魏凤鸣、严照堂突然有一种惭愧的感觉,两个人同时抢在王宜中的身前。严照堂一伸手,向那木偶抓了过去。
王宜中右手疾快探出抓住了严照堂的右腕,道:“严护法,咱们不害怕,但也不能太大意。”
放开了严照堂的右手,王宜中的目光转注到魏凤鸣的身上,道:“魏剑士,把长剑借给我。”
魏凤鸣道:“门主,属下来。”
王宜中道:“我要自己试试,把长剑给我。”
魏凤鸣无可奈何,缓缓将长剑递了过去。
王宜中接剑在手,缓缓说道:“诸位请避到室外。”
严照堂道:“要门主涉险,我等已惭愧万分,如何还能避开。”
王宜中笑道:“你们不避开也可以,不过要躲在屋角,万一有什么变化时,也好接应。
退下去吧!”
严照堂、魏凤鸣相互望了一眼,缓缓退到屋角。
王宜中接过高万成手中的火烛,道:“你也退过去。”
举步行近木偶,长剑缓缓探出,刺向木偶。
他剑上早已贯注了内力,剑势来到,由剑上透出的剑气,早已击中了木偶。忽见那木偶手足缓缓伸动了一下。就像一个人感受到痛苦之后,本能的伸动一下四肢。
王宜中剑势一顿,打量了一下门窗形势,突然剑势一挺,挑起木偶,投入院中。
但闻波的一声轻响,那木偶着地爆裂,化成了一团蓝色的火焰,熊熊的燃烧起来。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那蓝色火焰虽然强烈,但看上去,并无什么恐怖的感觉。
不知那木偶体内藏的什么,但那燃烧之力,一分强猛,足足烧了有一盏热茶工夫之久,才烟灭火息,地上只留下一滩黑灰。
这一阵强烈的燃烧,那整个木偶,已烧的点滴不存,连一点残余之物也未见到。

高万成缓步行了过来,蹲下身子,仔细瞧瞧那堆黑灰,摇摇头,道:“烧的一点也未余下。”
王宜中把长剑缓缓交到了魏凤鸣的手中,道:“下一次,咱们把木偶先丢在水中。”
高万成微微一笑,道:“他虽然不留下一点痕迹,但咱们也可猜出一部分。”
严照堂、魏凤鸣也都把目光投注到高万成的身上,一付洗耳恭听的神情。
高万成道:“第一件事,咱们证明了这木偶只是一种制造精巧之物。”
严照堂突然的接道:“不错,咱们应该先行设法破除了心中对它的恐惧。”
高万成笑一笑,道:“第二件,咱们知道了这些木偶虽然可能有意想不到的用处,但必须有人操纵,诸位大概都已经瞧出了一件事,那就是在我卧室中出现的木偶,比起咱们在途中见到的要小了很多。”
魏凤鸣道:“高兄的意思是,愈小的木偶,愈是容易把它藏起来。”
高万成道:“这就是它神秘的原因。先把木偶藏到一定的地方,然后,算好时间,使木偶内腑的机关自然发动,一个全无生命的木偶,就造成了无与伦比的恐怖。咱们必须先行除去心中的恐怖,才能放手对付这些木偶。不过……”
王宜中道:“不过什么?”
高万成道:“这些木偶变化多端,咱们无法猜测每个木偶的作用,它能喷毒,起火,我想还有别的变化。”
王宜中道:“有法加以防备吗?”
高万成道:“咱们知晓了木偶的变化,自然不难想出对付的办法。”
严照堂道:“现在,高兄想出来没有?”
高万成道:“这木偶虽然变化多端,但行动的能力,只有两种,一种是受人操纵,一种是受着内腑的机关操纵,如是受人操纵的木偶,必得有人在附近,如是受内中机关操纵的,可以选择一处地方,先把它藏起来。”
他这一番仔细的解说,严照堂和魏凤鸣心中的阴影,顿然一扫而空。
严照堂道:“对付有人操纵的木偶,可以斩断他操纵木偶的绳索,但对付无人操纵的木偶呢?”
高万成道:“暗器。门主已经表现出了对付两种木偶的法子,咱们照着施为就是。但为了减少伤亡,对付木偶的距离,愈远愈好。”
魏凤鸣道:“我立刻通知张兄,召集两队剑士,告诉他们对付木偶之法。”
高万成微微一笑,道:“如是大家都了然了内情,减少了畏惧之心,木偶就不可伯了。”
王宜中道:“最重要的一件事,咱们还未找寻到那木的主人。”
高万成道:“自然。这是一劳永逸之法,不论白云峰是否还会和我们作对,但在三五日之内,不致有所行动,咱们要利用这个空档,先解决木偶主人。”
严照堂道:“可惜咱们没有见过他,这些木偶又神出鬼没,真要找他时,还不太容易。”
高万成笑道:“在下有一个奇怪的联想,这木偶主人,很可能是被人重金礼聘来对付咱们。”
王宜中双目伸光一闪,道:“大有可能。不然他和金剑门无怨无仇,为什么处处和咱们为难。”
高万成道:“先门主处处避开他,不愿和他冲突,那证明了木偶主人,和先门主,可能很熟,也证明他没有恶迹,以先门主的性格而言,如若木偶主人是一位恶迹昭著之徒,不论如何厉害,先门主决不会躲避他。”
严照堂道:“如若木偶主人,当真是受人礼聘而来,那就失去了他高山隐士的气度,也将失去武林人对他的敬重。”
魏凤鸣道:“不论有些什么原因,但他数番侵犯咱们金剑门,咱们不能无限期的长此忍耐下去。”
高万成道:“俗语说得好,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门主已替咱们揭开了这木偶的神秘,不用再怕它们了,今晚上咱们设下埋伏,诱他深入,逼他现身,问个明白。”
他语声一顿,接道:“有劳魏兄,去请张大剑士来此一行。”
魏凤鸣应了一声,转身而去。片刻之后,带着七星剑张领刚,联袂而至。高万成就庄院形势,说明了人手部署的位置。
他才气甚高,设计的困故布置,十分严密,二大剑士,只有点头的份儿。
分派好了各人的职司,高万成回身对王直中道:“请门主指点。”
王宜中道:“先生深谙兵法,在下十分敬服。”
高万成道:“门主既无修正意见,诸位请各依职司行事,木偶主人如若要来,必在晚间,现在,诸位先回房休息。”
高万成用竹枝,削成了一些竹哨,分散下去,各处守卫,人手一个,便于传警。
第二十七回索债逼婚
太阳下山之后,忽然间浮起了满天乌云,而且,开始下起毛毛雨来。天色很快的暗了下来,庄院中燃起了十数盏气死风灯。
二更时分,小雨停歇,但天上的乌云,却是更为浓深。抬头看,只见一片黑暗的夜空,看不到一颗星星。
但二十名剑士,却早已在初更时分,各就了守护位置。
王宜中燃起了一支火烛,坐在案前烛下看书。
三更左右,高万成缓步行了进来。
王宜中笑一笑,道:“今夜里乌云蔽天,也许他不会来了。”
高万成道:“月黑风高,正是夜行人出动的好时光,他应该会来的。”
王宜中道:“先生都安排好了吗?”
高万成道:“都好了。”
忽然间,对面一株高大的榆树上,传出了一个冷漠的声音,道:“就凭你几十个年轻的剑士,还想挡住老夫吗?”
王宜中放下手中的书,一拱手,道:“在下王宜中恭候大驾很久了。”
高万成道:“金剑门和老前辈井水不犯河水,不知何以竟和老前辈结下梁子,有道是话不说不明,纸不点不透,还望老前辈现出身来,把话说明,不论结果如何,金剑门决不留老前辈。”
那冷冷的声音,接道:“老夫如是怕你们金剑门,也就不敢来了。”
王宜中缓步行出室外,仰望着老榆树,缓缓说道:“在下王宜中,恭候老前辈的大驾。”
但见两个黑影由那老榆树上飞落而下,砰砰两声,落着实地。
王宜中暗中运气戒备,人却纹风未动。
凝目望去,只见落地的竟是两个木偶,一男一女。这两具木偶比起王宜中等所见过的,都大了很多。
木偶本是平平的落在地上,但着地之后,却挺身站了起来,足足二尺多高。
室内的烛光映照之下,闪起了两道寒光。原来,这木偶手中还执着兵刃,是两把尺许长短的剑。剑上发出蓝色的光芒,一眼之下,即可瞧出是淬毒之物。
木偶的衣着不同,打扮的就像观音菩萨两侧的金童、玉女。
王宜中对这些木偶的灵巧、诡变,已有很大的戒心,一直注意木偶的动作。幸好,两个木偶挺身而起之后,并未再有变化。
但闻老榆树上,传过来呵呵大笑,道:“小娃儿,你很沉着啊!”
王宜中一抱拳,道:“老前辈过奖了。”
一条人影,由树上飘落实地,站在王宜中的对面。是一位穿着灰色长衫,留着白须的老者,头上戴着灰色的毡帽。
不待王宜中开口,灰衣老者已抢先说道:“初生之犊不畏虎,也许你还不知道老夫这拘魄童子、追魂玉女的厉害。”
王宜中心中暗道:明明是两个木偶,却偏定下两个阴森凶暴的名字出来。口中却说道:
“晚辈初入江湖,见识不多,还得老前辈指点一下。”
灰衣老者冷笑一声,道:“你可是不信老夫的话吗?”
王宜中道:“晚辈已见识过老前辈惊人的才艺,怎有不信之理。”
灰衣老者脸上泛现出微笑,道:“当年朱仑,见到老夫这些属下时,也要退避三舍。”
王宜中道:“这个,晚辈也听说了。”
灰衣老者目光转注到高万成的身上,道:“你是高万成。”
高万成听得一怔,抱拳说道:“不错,老前辈……”
灰衣老人摇摇头,道:“可是想问老夫如何识得你吗?”
高万成道:“老前辈高见。”
灰衣老者道:“咱们先谈正经事。”也不待王宜中相让,举步行入了房中。
王宜中又回顾了那两个木偶一眼,才举步入室。
高万成亲手捧过一杯香茗,道:“老前辈用茶。”
灰衣老者也不客气,接过茶,便在王宜中坐的主位上坐了下来,道:“小娃儿,朱仑留给你些什么遗物?”
王宜中道:“遗物倒有几件,但不知老前辈要问什么?”
灰衣老者道:“朱仑欠我一笔债,老夫早想去讨了,但眼看金剑门息隐山野,不再在江湖上走动,昔日的声誉,快将被人遗忘,老夫不忍去讨,就这样拖了下来。”
王宜中道:“老前辈说的是。欠债还钱,如是上代门主,确欠了老前辈什么,王某人自当代为清偿,但不知先门主欠的什么?”
灰衣老人道:“很难得,年轻轻的,还懂得讲理。”语声一顿,道:“他欠我一条命。
但他已经被人杀了,老夫无法再讨了,所以,只好要他留下遗物,代作偿命。”
王宜中道:“可惜的很。”
灰衣老者接道:“可惜什么?”
王宜中道:“先门主在遗物之中,并没有交代。所以,在下不能交给老前辈。”
灰衣老者冷冷说道:“朱仑留下之物,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老夫要不要,并不要紧,不过,他欠老夫一命,何人偿还?”
王宜中道:“老前辈不似说谎的人,不过这件事太重大了,人命关天,岂是一两句话,可以叫人相信的。”
灰衣老人道:“如是老夫人拿了证物,你将如何?”
高万成接道:“如果那是千真万确的事,我们自然要给老前辈一个公道。”
灰衣老人道:“咱们先说清楚,你们准备怎么一个还法?”
高万成道:“这个得……”
灰衣老者一挥手,拦住了高万成道:“住口,你是什么身份,随便从中插言。”
王宜中道:“他是敝门中军师。”
灰衣老人道:“老夫一生,只和大当家首脑人物论事,要么咱们不用谈下去了,要么由贵掌门和老夫谈。”
王宜中道:“好吧!阁下如是真能拿出证物,金剑门愿意认下这笔帐。”
灰衣老人道:“老夫如是拿不出来,甘愿永远为你奴仆,一生受你之命,但得你一声吩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王宜中道:“言重了。”
灰衣老人道:“如是你王门主不喜如此,老夫就立刻自绝当场。”
王宜中道:“我已经说过了,拿出证据时,我们金剑门愿认这笔帐。”
灰衣老人道:“认下这笔帐又如何?”
王宜中正待接言,高万成已抢先道:“门主不可轻作允诺。”
灰衣老人目光转到高万成的身上,冷冷说道:“你最好不要乱出主意,免得造成不可收拾之局。”
王宜中道:“老前辈请先拿出那先门主的证据,在下定然会给阁下一个交代。”
灰衣老人道:“老夫想先要和阁下谈个明白,你准备如何给老夫一个交代?”
王宜中道:“老前辈想要什么呢?”
灰衣老人道:“老夫不要你的命。”
王宜中接道:“那是要别人的命了。”
灰衣老人摇摇头,笑道:“不伤害你们任何人。”
王宜中心头突然一松,笑道:“那你要什么?”
灰衣老人脸上突然泛现出茫然之色,道:“老夫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王宜中道:“什么事?”
灰衣老人肃然说道:“不论什么事,老夫只要说出口来,你都得答应。不过老夫决不会让你死。”
王宜中道:“我也不能离开金剑门。”
灰衣老人道:“可以,老夫要你答应的事,和金剑门全无关系。”
王宜中笑了笑,笑的很轻松,道:“这样说来,在下实在想不出什么事了。”
灰衣老人道:“你答应了?”
王宜中点点头,道:“答应了。不过,老前辈最好能先告诉在下什么事?”
灰衣老人脸上个突然泛现出一抹笑容,道:“老夫要给你做个媒。”
王宜中做梦也想不到竟然是做媒的事,不禁一呆道:“这个,这个……”
灰衣老人道:“怎么,你后悔了,是吧,老夫说做媒,是用词客气,明白点说,就是要你讨个媳妇,老夫把一个女人交给你,你要好好的待她。”
高万成接道:“对方是什么人?”
灰衣老人道:“你们不能问什么了,就算她长的又老又丑,又残又怪,王门主还得娶她,而且还得好好地待她。”
王宜中沉吟了一阵,道:“你拿出证据吧!”
灰衣老人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道:“你们哪一位能认出朱仑笔迹。”
高万成行前一步,道:“晚辈认识。”
灰衣老人缓缓从衣袋之中,摸出一片白绢,道:”你仔细瞧过,记着对就对,错就错,不可作违心之论。”
既是先门主的遗物,高万成立时流现出无比的诚敬之色,伸出双手,接了过来。
灯火下展开瞧去,只见上面写道:“欠命一条,有索即偿。”
字迹很潦草,也很简单,显然是在极紧急的情况之下写成,但下面的书押,确是朱仑。
灰衣老人神色肃然,望着高万成。
王宜中却沉声问道:”先生,是不是先门主的遗墨?”
高万成点点头,道:“照属下的鉴定,确出于先门主的手笔。”
王宜中道:“那是真的了。”
严照堂大步行了过来,瞧了一眼,道:“不错,门主,真的是先门主的手笔。”
灰衣老人脸上泛起了笑容,道:“你们没有辱没朱仑的名声,都还有君子之风。”
王宜中取过字绢,瞧了一眼,双手奉上道:“老前辈收起来吧!”
灰衣老人道:“老夫索债而来,如是你肯偿还,老夫应该交还字据。”
王室中道:“门主写此字据时,似是心中极为焦急。”
灰衣老人哈哈一笑,道:“如非万不得已,朱仑怎会肯写此字据。”
王宜中道:“现在,老前辈可以说明内情了,要我们偿还什么?”
灰衣老人道:“由明天起,三天之内,老夫送人来。”
王宜中接道:“什么人?”
灰衣老人道:“你刚刚答应的事,难道就忘了吗?自然送新娘子来了。”
王宜中呆了一呆,做声不得。
灰衣老人目注高万成道:“看来,你是个很会办事的人,这件事,就拜托你了。行礼喜宴,劳你代办,老夫当送一份很厚的嫁妆。”
高万成道:“老前辈,三天的时间,太急促了。而且敝门主上有高堂,必得先行禀明。”
灰衣老人摇摇头,道:“不行,三天就是三天,要不然你们还命来。”
高万成皱皱眉头,道:“老前辈,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慢慢的商量一下如何?”
灰衣老人望望天色,道:“老夫没有太多的时间,天亮之前,你们必须要有一个决定。”
高万成道:“此刻离天亮时分,还有近一个多更次的时光,咱们都有诚意,一个多更次的时间,也应该谈得差不多了。”
王宜中神情木然,缓缓说道:“老前辈请坐啊!”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