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寻着声音望去，恰好看见一双眸子。
那对眸子里映出了自己的眸子。
王浩从未见过这么明亮的一双眼睛。一瞬间便觉得天上的明月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王浩回头望向门外，只可惜外面正是寒冬，天上并没有比这双眸子更亮的明月。
可惜明月并未当空，天下间竟无一物能够与这双眸子相互辉映。
有这双眸子存在的时候，明月即便当空，又有何意义？
王浩惊奇的发现此女的一个眼神便能勾动他人的心神，道：“我以前从未见过一个眼神能迷死人的情况发生，如今总算是见着了，此等红颜，真达到祸国殃民的地步了。”
那女孩轻叹一声，声音如泣如诉：“婠婠即便有祸国殃民的脸，迷不住王公子又有何用？”
王浩看向婠婠的脸，那是一张妖艳，绽放美丽，释放热情的脸，王浩感觉她似乎燃烧生命绽放自己的美丽，心下感到痛惜，道：“你便是婠婠，自见面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内，你两次引起了我的心情波动，看来天魔功已经练到了十分高深的地步。”
又摇摇头道：“不对，我只沉醉于自然真切的美丽，怎会被媚功迷惑住呢，看来我心动的不是你的天魔功，而是你的人，即便你此刻不施展出媚功，我亦会为你心动。”
婠婠听了喜道：“此生听过最好听的话便是王公子这一句了。”
眉毛轻轻皱起，又发愁道：“只是婠婠习练天魔**日久，将媚功带入生活中已成了习惯，想要改掉这个习惯却是比较困难哩。”
王浩惋惜道：“这个习惯不好，虽然练习了天魔功，就是一个丑八怪在常人眼中也成了王昭君，但这样带来的美丽却会掩饰你的真正美丽，太虚假了，其实真正的你是最美丽的。”
婠婠道：“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听上官长老说王公子会我阴癸派的武功，难道王公子真是我圣门之人？”
王浩道：“不是，机缘巧合会使一点点你们的武功。”
上官龙脸色变道：“你竟不是圣门之人？”
婠婠笑道：“王公子既然诚心对我们，上官长老不必惊慌，有道是英雄莫问出身，但是婠婠心里有个疑问，王公子怎会知道我圣门这许多秘密呢？”
王浩道：“这其中详细的原因不便相告，浩很多年前看过一本书，里面的内容记载了这个世界大部分武林门派的大部分事迹，所以天下发生的一些大事我差不多都知道。”
婠婠吃了一惊，道：“世上竟有这等奇书？”看王浩的眼神愈发变得奇怪，似要放出光来。
王浩道：“先不说这些，我需要安静，舒适，无人打搅的生活，阴癸派应该能满足我这个要求。”
婠婠道：“若仅是安静和舒适的生活，随便一个门阀便能为你提供，只是你说的无人打搅，是什么意思呢？”
王浩道：“便是在不超出一些规定的情况下，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而且没有别人来打搅我做的事情，如果有谁干扰了我的生活，你们负责解决问题。”
婠婠听了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道：“你说的这种生活比菩萨还逍遥啊，婠婠都开始羡慕了，人们拜菩萨的时候要求菩萨保佑，假如婠婠将你这尊大老爷供起来，你会做些什么事情来回报呢？”
王浩想了想道：“若你们不主动惹上我，我不会和阴癸派为敌......你们有困难的情况下，我或许会帮助一下，或者不违背我意愿的情况下，帮你们做些事情。”
婠婠皱眉道：“王公子能不能把话说准确点，什么叫不违背你的意愿？如果婠婠叫你说出你看过的那本书中的内容，是否违背你的意愿呢？”
王浩沉吟道：“其实那本书上的内容对我并没有多大的关系，虽然说出来会惊世骇俗，也不是不可说，你若要听，我抽个时间讲与你听便是。”
婠婠喜道：“那便这样，婠婠答应你了。”
“洛阳城势力错综复杂，来了也得小心翼翼，这里肯定没有无人打搅的生活叫你过。竟陵城太守方泽涛正好被婠婠控制，为我阴癸派做事，王公子便随婠婠去竟陵城吧。”
王浩道：“好。”
婠婠道：“既然这样，那么明日便出发。”
王浩点头答应。
王浩从房间里出来，望向楼下，仍然洋溢了人们热情的欢笑声。
仅仅曼青院既是如此，何况整个洛阳城，王浩无心在这个错综复杂的漩涡中纠缠，如果以后真无法避免这个漩涡，他只好以自己心里的那个一，将漩涡中的一切摧毁。
天下这张棋盘将所有人笼罩进去，并以人脆弱的感情以及**驱使之，使他们按照规定行走于棋盘。
若想不被驱使，则必须拥有一颗不被任何感**望左右的心灵，这叫不争。唯不争方可超脱于天地，这是水的境界。
但一个人若对所有的事情都做到不争，那么等待他的便是自然规律安排的死亡，消散。
如何在不争与争之间达到一个平衡点，是所有人值得考虑的事情。
老子有言：人之道，损不足而补有余。
武者修的是自身，那么一切与自身无关的均可以舍弃，做到不争。
而认定的事情则要坚持到底，争斗到底。
正因人先天不足，无法像自然这样包容一切，所以只能先舍，舍后有得。
一切修炼之士，均是逆天抗命之人，与既定的命运相争，偷盗抢夺，用尽种种办法得到造化力量。
这是不争中包含自己的争，无私中包含自己的私，每个人都应该有这样的坚持，这是人性中最高尚的意念，这是人道。
王浩缓缓走下楼，个人的信念更加坚定，这即是道心。
这一世的富贵权势，亲情，阻碍了自己所求的东西，只能放弃。
王浩将自己所得所舍的东西一一想来，将常人视为生命的一些情感看着供自己挑选的货物一般。这让他几乎不再被俗世的感**望所蒙蔽，与自己无关的东西，他可以随意舍弃。
佛说众生平等，是否就是王浩这种境界呢？
王浩快要将众生看做平等的了。
还未真正达到这一点的原因是，一个高度的意志必须同种高度的力量去支持。
王浩终究没达到那么高的力量，所以仍会对某些东西看重。
就好像一个普通人喊一声，除我之外，万物都是蝼蚁！
思想高度是有了，但只会让人好笑。
力量早已成为王浩心目中的那个至高的一。
夜小楼见王浩走下楼，过来笑道：“楼上那女人很漂亮啊。”
王浩惊讶道：“我见你的内力并不是很深厚，没想到竟有这么高的感知力。”
夜小楼道：“我的眼睛鼻子耳朵都很灵敏，能看透窗户纸，可惜那女人身边有一团真气遮掩住，在远处不能具体看清她的面貌，而且你们说的话也散发不出来。那女人是不是非常漂亮？”
王浩道：“她叫婠婠。”
夜小楼眼里放出光芒，四处看了一下，发现没人注意这里，低声道：“快给我讲讲她的相貌如何，身材如何？”
王浩摇摇头道：“不好形容，反正我进去只注意她的眼睛了，其它地方还未看清楚，以后有时间再细细观赏吧，到时若能见面，我说给你听。”
夜小楼问道：“你要离开这里？”
王浩点头道：“明日我便随婠婠一同走了。”
夜小楼道：“洛阳是中原少数的既太平又繁华之地，为何要走？”
王浩看了夜小楼一眼，道：“这里太复杂，不适合我修炼，我又不喜欢过贫苦的日子，需要无人打扰而且舒适的生活。”
夜小楼低下头来，沉思一阵，抬头道：“不想我竟能遇到像你这样一心求武之人，你日后功力精进，会遇上许多难以想象的事情，随时可能死亡，你真有信心面临日后的一切？”
王浩沉声道：“我若武功底下，随时可能被别人一刀砍了，即便偷生，也不过百年，即便修行路上有再多危险，也比普通人庸庸碌碌的人生好得多，断不可能被所见到的困难吓退。”
夜小楼握紧了剑，道：“我相信你会成功。以前我常怪老天无眼，命运作弄，却是自己太过胆怯，我若早点遇到你，定不像现在这个混吃等死的窝囊样子，这样，我陪你一起走吧。”
王浩道：“你跟着我作甚，我乃是去投靠的别人，他们是否收留你不关我的事。”
夜小楼道：“无妨，他们客气对你无非是你的武功高明，虽然我真气薄弱，若发生打斗，必不会惧怕晁公错之流。”
王浩感兴趣道：“我看你的实力真的不是很强，你如何打败晁公错？”
夜小楼笑了一声，抬起右手，手掌上凝聚起一股真气。
王浩像那真气感应过去，不由动容，低声道：“竟是本命真气！”
当下看夜小楼的眼神像看怪物一般。
或许别人不知道夜小楼手上真气的来头，王浩可是练过一年本命真气的，当下认了出来。
这个世界没有多少人去练习本命真气，所以很少人知道其中的奥妙，这些奥妙若不亲身体会过，永远不会真正明白。
首先却从道家的先天说起。本命真气一般叫做先天真气。
先天这个说法有很多种意思。其一便是先天地生，但是盘古是唯一的先天生命，开天辟地后的所有东西，严格上说都是后天，所以先天真气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其二武者修炼至一定境界，沟通自然，大规模的引气入体，叫做先天境界，修炼来的真气叫做先天真气。
其三，孕妇怀胎之时，婴儿百脉俱通，身上的气便叫做先天气，而出生后被后天气污染，失去真身。这里面说的后天气明显便是天地元气。
江湖上的先天高手，吸收天气元气补充自身，也把修炼来的真气叫做先天真气，但是若按照道家的说法，这个吸收来的天地元气叫做外气，会污浊人的身体，这种先天气在道家眼里就是后天气。
道家人认为的先天真气就是存在于婴儿体内的本命真气。
本命真气修炼十分困难，因为他消耗人体中原本用于生存的精气，所以幼儿无法练习，一般是等到十多岁性器发育的时候才能开始修习。
夜小楼一身真气虽不雄厚，但是这是相对于王浩来说的，他的真气数量和一般的一流高手有得一比。
而且他修炼的是最纯净的本命真气，进步十分缓慢，能修炼到这个地步，比得上五十岁的老道士，老僧，简直惊世骇俗。
如此珍贵的本命真气，自然蕴含了常人想不到的奥妙。
王浩也曾细细研究过它的特性，发现本命真气最大的作用，便是比一般真气多了一股不息的造化生机。
普通武者吸收的天地元气，尽皆是自然中非生命中得来，不含生机，即便吸收到一些草木或是露水中的灵气，其中包含的微薄生机又哪里比得上直接从人体精华中提取而来的本命真气？
一想到夜小楼那一身恐怖的本命真气，王浩也就释然他的五官为何灵敏不下于自己了。
却也为其感到惋惜，道：“你怎么这么傻，修炼这个东西所耗费的功夫是寻常的几十倍，你若吸取外气，早就是无上宗师了。”
夜小楼惭愧道：“我自小知道本命真气的修炼方法，修炼这个比常人快了几倍，所以闷头修炼了几年，后来才知道外面的人都不是这么修炼的，不好放弃，后悔也没用了。”
王浩叹道：“即便本命真气如何精妙，进步速度却太慢了，庸才却可以去修炼，我等去修炼那个太浪费了。”
夜小楼道：“不错，本命真气改善体质，庸才练了能变聪明，不过我本命真气早就修炼圆满，随时可进入先天境界，吸取冥冥中比草木之气更富有生机的外气。我既然因为你的缘故在心境上再没有了犹豫，此后进步是十分快速的。”
王浩思虑着本命真气乃是最富有生机的真气，与之想对应的天地元气莫不是天地交合之气吧。又想到这是不可能的，天地交合之气乃是后天第一气，绝不会这么容易被掌握，但是夜小楼的这种修炼路线的方向却是天气交合之气。
心里感到疑惑，在这个武者横行的世界里，人们修炼的真气虽然大多也要讲究阴阳调和，循序渐进，但是走江湖的人脾气大多不怎么好，静不下心来循序渐进，千方百计的找捷径。
而修炼本命真气却是真正意义上的循序渐进，首先本命真气改善体质，为人打好根基，后来更是缓缓增进功力，几乎没有走火入魔的危险。最后取天地元气时，吸收阴阳交融时的生机，这种生机可说是生命产生的根源。
从开始到结束，都与生机二字有着联系，这样修炼的目的似乎不是求力量，而是求长生。
若是一般的武林宗师可以活两百岁，王浩现在可以活三百岁，那么夜小楼到了宗师境界很可能拥有一千年的寿命。
本命真气，根本目的就是为了长生，力量不过是衍生物。
王浩以前从未发现过修炼本命真气到高深境界的人，如今看见一个，才发现，这种修炼路线与武者的修炼路线大不相同。
武者求的是力量，长生是衍生物。
这种修炼路线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它完全属于命修，完全为自己身体健康考虑，更像是那些童颜鹤发的老仙人修炼的方法。
王浩以前一直认为，武者修炼到破碎虚空的地步便是神仙了，但是方才发现，武功和仙人修炼的功法，完全是不同的两种路线。
两种修炼方法分叉的那个点，就是本命真气。
王浩莫名的对夜小楼感到一些敌意，仿佛他是一个异类，是一个妖怪。
苦恼的揉揉太阳**，他时常生出一些莫名的情绪，刚来洛阳城时也是一样，只好将这些情绪压下，不再思考，等到功力通玄，参悟天人之间永恒秘密时，这些问题总会有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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