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遗失的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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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之后,莱莉雅、柏森先生和也出去了寻找的明先后回来了。他们都失望地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静雪原来早就坐在这里,等待他们回来的。
“可恶!”明一坐下来便焦躁地说,“他到底跑哪里去了?”
“我用通讯器也找过了,”莱莉雅灰心地说,“但是屏幕上并没有出现他的点……”
“这就是说,月枫在至少两公里之外了。因为你们通讯器的有效范围是两公里以内……”柏森先生有所了解。
“什么?他走那么远去干什么?”明更感惊疑。
“我想,”静雪因柏森先生的话而显得心情更加沉重,“月枫已经离开了法兰克福了……”
“怎么会……”莱莉雅与其他人一样,也吃了一惊。
“这是月枫的手机……”静雪拿出月枫的手机,按了一下几个按键,随后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再按一下打开键。顿时,在手机屏幕上方出现了一张照片。
“这背景是……”明且看且说,产生了疑问。
“中国广州的电视观光塔。”
“莫非……月枫回中国了?”柏森先生皱了一下眉头,大胆猜测。
“那……那现在我们怎么办?”莱莉雅不禁露出了紧张之容。
“我们先和利斯迪博士联络一下,他一定知道月枫家里的电话和住址的。”明虽然也难以放松,但还是稍微镇定了下来。
“对对,我们快点联络一下利斯迪博士……”莱莉雅终于看到了希望。
几下子功夫,他们通过可视固定电话,顺利地联络到了利斯迪博士,并大略地说明了一下情况。
“刚才我打电话过去了,月枫的妈妈说他确实是回去了。”博士首先确定了月枫的所在。
“这太好了……”大家终于放心下来了。
“现在我就传送给你们月枫的详细住址……”博士一边在可视固定电话前弄着什么,一边庄重地说,“你们去找他吧,现在能够帮到他的就只有你们了。”他一说完,在这边的可视固定电话的底部就伸出来了一张纸条。
“知道了,”明拿过纸条,“我们会去找他的。”
“嗯。”博士点了点头,“那就谈到这里吧,等你们的好消息,再见。”
“再见。”明结束了通话。他转过身来,认真地对柏森先生说:“那么,柏森先生,我们一会儿之后就出发了。”
“嗯……不过,你们在到达的时候,那边已经比较夜了,所以到时先不要找月枫,次日再找吧。”柏森先生提醒了一下他们。
“明白了。”明理解地笑了笑。
这次又要出远门了,莱莉雅勃然以撒娇的样子对柏森先生说:“爸爸,我这次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的,所以……”说着,她抱住了柏森先生,没有再说下去。
“放心吧,我和你妈妈都会等你回来告诉我们你们的冒险经历哟。”柏森先生也温柔地抱着她。
爸爸的心情已经传达过来了。莱莉雅笑盈盈地站好,有力地点了点头,干劲十足。
“莱莉雅,那我们准备一下就出发吧。”看到他们能相互理解和支持,静雪也显出了一丝笑意,可细看起来还是感到这笑容带有忧郁之情。
广州,是一个历史文化名城,是中国的“南大门”。现在的她,已经成为了国际大都市,摩天大厦随处可见,那种繁华的景象不亚于法兰克福。
来到了广州之后的第二天早上,脱下了外套的莱莉雅、明和静雪在一辆不拥挤的公交飘车上,分别坐在竖排的三个座位上。
“哗,好漂亮的街道呀,与在法兰克福的感觉完全不同呢!”莱莉雅观看着窗外的光景,惊喜地赞美起来,连莱克也忍不住往窗外看去:高楼林立,广告随处可见;绿岸公路(公路两边的绿树花草成队),人与飘车各行其道、十分和谐。
她那开朗的赞美声传了过来,使静雪想起了之前在莫斯科时自己也有同样的兴奋心情,脑中还浮现起了当时自己说了月枫说过的那句“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美丽”的情形。就此想着想着,她不禁又露出了闷闷不乐之色。
“哼,小孩就是小孩,未见过世面……”但忽然传来了明给莱莉雅泼冷水的声音。
“哼,猴子就是猴子,总是被关在动物园里,有吃有住,对外界的事不闻不问……”而莱莉雅一边看着窗外的景物,一边冷笑地说,瞄也不瞄他。
她竟然说得比自己更尖酸刻薄,不留情面,明立刻怒形于色!不过现在由于在公交车上,他为了不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而压制着怒火。
“气氛好像有点不妥……”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静雪还是感到很大的压迫感,不禁无奈地心想。
好在有明和莱莉雅陪着,才不至于静雪一直处于很不开心的状态。至少在这之后的车上,她都“没有空”伤感。因为他俩多次都差点吵了起来,让她的心情紧张了好几次。
下车走了一段路,他们便走在了山间的一条有很少来往车辆的公路上;而莱克在上空飞翔着,自由自在。这条公路右边依山(他们三人的右边);左边有一条清澈的小溪,遥望远方,青山连绵,风光旖旎。
“这里就是从化区吗?”莱莉雅又兴奋起来了,“哗,太舒服了!”
“是呀,这里的环境真是很优美呀。”连静雪也忘记了烦恼而挂上了微笑。
在她俩赞美之时,走在前头的明截停了一辆正在驶过来的飘车。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拿出纸条给司机看。司机在看过之后便粲然一笑,把头伸出车外,再以右手指着自己来的方向,跟明说了几句话。
他们差不多找到月枫的家了,但月枫又怎么样呢?他不辞而别就回家来,究竟是为了什么?虽然难以猜透,但目前可以知道的是,他正独自坐在一个相当熟悉的小瀑布旁边,竟然还绽放出了笑容!
“这里还是这么清静呢。”他看了看小瀑布与小水池,再向右旁眯眼微笑,心情颇好。
原来,在他眼里,叶顺就坐在其身旁!
“枫,我真的很怀念这里呀。”眼望四周之景,叶顺有所感触。
“是呀……”月枫倾耳细听小瀑布所发出的悦耳之音。
“你一个人来吗?”叶顺抬头望向蓝天白云,意味深长地问。
“我不是和你一起来的吗?”
“是吗,原来是这样吗……”说着,叶顺低头凝视着小水池,看着其上的水因受到阳光的恩惠而正在快乐地眨着眼……
月枫就这样一直“陪着”叶顺在小瀑布这里“聊天”,很少留在家中。看来为了找他的明一行需要多走一趟了,虽然他们很快便来到了其住处。这里只有三户人家:第一户的房子建得比较大,占地约有150平方米,包括前园和专门停车的地方,但只有一层;第二户的房子占地有100平方米左右,有两层高;而第三户的房子也只有一层,占地大概130平方米,包括一个后院——里面种着两棵大荔枝树,树下的四周放着盆栽花。
“就是这里了。”明看了看这三间房子。
“有后院的那一间……”莱莉雅一边认真地观察着,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续后指着第三间,肯定地说:“就是这间了!”
既然找到了,就尽快过去吧。他们按了一下门铃,发现来应门的是一个约四十岁的妇女。她身高160cm左右,身穿短袖衣服和到胫中的长裙;有着黑色的长发,并扎着一条辫子,但扎的部位是接近发尾处。
礼貌地相互自我介绍了之后,她便领着明一行来到屋子的客厅里。这里与通往后院的门口相连,此门口的对面(有倾角)就是玄关。玄关的左方是厨房,其门口向着客厅而靠近玄关;玄关的右方有两个房间,其对面也有两个房间。
“原来你们是枫的朋友呀。”她贤淑而温柔地说,“来,请坐,真是招呼不到了……”
“伯母,不用太客气了。”明跟静雪和莱莉雅一样,也坐在沙发上,变得客气起来。
“我想,你们应该是在枫和顺找能量球的旅途中认识的吧?”伯母也坐下来了。
“嗯……是呀。”因她如此平易近人,明情不自禁地害羞起来。
能够认识到儿子的朋友,一些不错的年轻人,伯母欣慰地笑了一笑。在正准备继续谈话之时,她看到一个人形机器仆人送茶过来了。她接过茶盘,亲自递给他们:“来,大家喝茶……”
“谢谢。”明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然后高兴地说:“好喝,这是什么茶叶?”
“是呀,很香、很甘甜呢。”莱莉雅的心情舒畅了不少。
“嗯。”静雪有力地点了点头,相当同意他俩的说法。
“呵呵,这是流溪河绿茶,喜欢就好……”伯母莞尔一笑,笑得更甜。
“流溪河绿茶……”心中念了一下这个名字之后,明又喝了一口,缓解因月枫而生的紧张心情。他理了一理头绪,再把杯子放在前面的大理石桌子上,认真地进入正题:“对了,伯母,月枫他……在哪里了?”
他一问起月枫便令伯母想起了什么。她不禁显出了担心的神色,说明了一下情况:“枫是在昨天上午突然回来的,但他总是怪怪的……毫无精神,叫了我一声之后什么也没有说……而且过了不久就出去了。”
“出去了?”明和她俩一样,也感到惊讶与不解。
“嗯,今早也是。”伯母点了点头,“他是不是跟顺发生什么事了?请你们告诉我好吗?”
原来伯母还不知情,看来月枫回来之后真的什么也没有提起过。他们三人深感意外,互相对望了一下。不过他们都默默地点了点头,同意把事情说出来。于是乎,明神情凝重地说:“伯母,那我们就把叶顺的事跟你说一下吧……”
接下来,他们把叶顺牺牲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伯母,但越说越感伤心。
“顺……想不到你……”伯母捂着嘴,首先泫然泪下。当然,惨然不乐的三人并没有安慰她,只是低下头或把头转到一边。
“伯母,就因为这样,月枫他一蹶不振……”过了好一会儿,明才说话,“我们都很担心他,想帮助他,所以这次才专程来拜访……”
“伯母,你知道月枫他去了哪里吗?”静雪紧张地说,“我们真的很担心他。”
“我终于明白,枫他为什么回来了……”伯母拭了拭眼泪,却平和地说,“你们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但是,伯母……”说着,静雪见她虽然还有伤心之情,但却带着一丝笑容而摇了摇头,故此没有说下去了。
“他只是暂时接受不到事实而已,所以,让他多点独处反而会好一些。”伯母的笑容看来并不是假的,“而且,他的性格我最清楚的了……他是不会做傻事的,你们放心吧。”
连目前最了解月枫的伯母都如斯放心了,他们当然也慢慢地放下心来。
“只是,我现在感到最愧疚的,是我没有帮顺的妈妈好好地照顾顺……”说着,伯母又变得非常沮丧。
“伯母,不要太难过了,发生这样的事大家都不想的,所以……不要太伤心了,好吗?”想安慰她的静雪越说越伤痛。
“对不起……”伯母再次雪泣。
“伯母,叶顺和他妈妈一直都是与你们一起住的吗?”莱莉雅打算以其他问题来让伯母不再想起叶顺牺牲的事,当然这个问题也是他们三人想知道答案的。
“嗯。”伯母点了点头。
“那带他们两母子来的是一个外国人吗?”静雪因她所给的答案而吃了一惊。
“你们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伯母顿感一点意外。
“哦,我们都是听说而已。”明解释。
“是吗……”伯母不再感到疑惑,“那你们想知道顺的过去吗?”
“想,当然想!”莱莉雅开朗起来了。
看着她那乐观的笑容,伯母也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而后认真地对他们说:“大约在18年前,那个外国人带着一个中国的妻子和刚出生的儿子来到了我家。他恳切地拜托我暂时收留他的妻儿,还说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做,在事成之后就会回来接走他们的了。在那个情况下,我没办法放下那母子不管,而且,当时我丈夫刚好不在,家里就只有怀孕已经七个月的我,所以我很快就答应他了……”
“那么,他之后有没有回来接叶顺他们?”明慎重地问。
“没有,自那之后过了五年,他都没有来过……”伯母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地说,“在那五年里,顺的妈妈既悲又恨,因此她一开始就让顺跟了自己姓,还一直生病。虽然治好过多次,但她的身体还是一天比一天弱。我和枫的爸爸想带她去住院,可是一直处于悲与恨中的她怎么样都不肯去,所以我们也不知怎么办才好。在这之后的某一晚,她旧病又复发,在我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去世了……”
叶顺的妈妈居然是因这样而去世的,他们三人都黯然不作声,坐了好一阵子。直到在十多秒之后,明才心情沉重地开口问:“那么,叶顺他,知道他妈妈去世的原因吗?”

“他只是知道,他妈妈是因病而逝而已。”伯母闭上眼睛而摇了摇头。
“那……伯母,你们知道……叶顺的爸爸……叫什么名字吗?”莱莉雅有点吞吐地问。
“不知道。虽然枫的爸爸曾经利用地球政府的情报网寻找过他,但还是找不到。”
“那月枫的爸爸见过他的样子吗?”静雪跟明和莱莉雅一样,也带着某种目的发问。
“见过,因为我在电脑模拟给他看过的……”伯母点头回答。
就她这句话已经令到他们感到非常震惊,心怀悲戚。静雪落泪了,莱莉雅也落泪了,而明含悲忍泪,把头转到了一边;但伯母却不清楚他们悲伤的意义。这一刻,在他们三人的脑海里,都清晰地浮现出了月枫在泰尔诺斯岛上所说的那句话:“……而那个叫林极川的反黑军,因救了差点意外被杀的狼天·库兰洛而反被他杀害,是吧?”
一段教人伤心的过去,现在却让这些年轻人来承受。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也是他们成长和彼此增进感情的一个宝贵的教材。但为了不使伯母再伤心,他们还是没有把这次的悲痛说出来,只是敷衍过去而已。
之后,他们不再谈论让大家都伤心敏感的事,而谈起了月枫一家(包括叶顺)的快乐往事,一直谈到日落之时。
接下来该做的事就是,去找月枫。不过他们三人已经不再担心,因为在与伯母聊过之后,对月枫便有了更深的了解。
“这小溪的流水声很动听啊……”在一条小路上,莱莉雅一边向前走,一边仰望在天上飞翔的莱克,愉悦地听着路边那条小溪的流水声。
“的确是,但是你掉下水的时候,千万不要发出噪音啊……”走在她右后方的明见其抬起头而不看路,故而望着前方讽刺地说。
真扫兴且真气人,莱莉雅眼中的火焰迅速燃起来了。可又不想因其一句话而没有了雅兴,以是她赶快把怒火扑灭。
“莱莉雅,我们继续看风景,不用管他。”发现气氛所有变化,在她左旁的静雪便立即将其稳定下来。
在莱莉雅的忍耐与静雪的缓解之下,气氛渐渐恢复过来,而且幸亏明识时务,不然……总之,他们继续一边感受着大自然,一边沿着小溪向上游走去,再过不久便来到了小瀑布这里。虽然这是一个小地方,可是环境相当优雅,使得静雪和莱莉雅的眼睛都发亮了。
感受着这个清静的地方的同时,他们三人都颇轻易留意到月枫就坐在小水池边,且像在跟谁说话,但却只看到他一人。不解的事情就此出现,不过这可能是他在自言自语而已,故然他们便没有太在意,只是乐观地过去。
“月枫……”静雪带着微笑,温和地叫了他一声。
闻声回头,月枫向左边望去,发现他们三人都在这里。他一边站了起来,面向他们,一边高兴地说:“原来你们都来了呀。”
多么让人放心的笑容啊!他们十分惊喜——月枫没事了!他们都深感伯母说得很对,其实也不用太担心他的。
“月枫,你没事就太好了!”莱莉雅满心忻悦。
“月枫,回去吃晚饭了,伯母在等着呢。”静雪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你们先走吧,我晚点再回去。”但月枫竟摇了摇头。
“为什么?”莱莉雅一头雾水。
“顺说想再留多一会儿,所以我们会迟一点走。”
“什么?”真令人倍感惊讶,明皱着眉头上前来问,“叶顺在这里?”
“嗯?”奇怪的问题,月枫也感到大惑不解。他向左边让开,用右手指了指右前方,对他们说:“他就在这里呀。”在他眼里,叶顺就站在其旁边。
不对劲,很不对劲!一目了然,除了他们四人,这里根本就没有其他人,而他居然看到叶顺?
“你说什么?这里不就是只有我们四个人吗?”明很是诧异。
“喂,明,不要开玩笑了,他不就是在我旁边吗?”因他们看不到叶顺而使月枫更感惊诧。这样的话,他干脆叫叶顺来证明自己的存在:“顺,你至少也说一句话吧……”
明明就已经不存在的,此刻还坚信他存在,导致看到了幻觉也未能发觉,可见他逃避程度之深。眼看他这样明就有点生气,故尔上前一步扭着他的衣襟:“林月枫,你听清楚,叶顺他根本不会在这里!他已经死了,是为了救你而牺牲的!”
“死了?顺死了?”月枫自言自语地问,根本不相信。而且,因其这样说叶顺,他便弄开了明的手,怫然问道:“你胡说什么?他不就在这里吗?你为什么要说他死了?”
岂有此理,竟然还不清楚状况,明已经怒不可遏了。他二话不说就给月枫的左脸吃了一拳,将其打落小水池里。
“哥哥……”“猴子……”猝然出手攻击,让静雪和莱莉雅都吃了一惊。
“我没眼看下去了!”瞪了一眼坐在水里而又变回半死不活的月枫,明就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可走了两步,他猛地想起了什么而停了下来,从裤袋里拿出一个护手套,回头来说:“这是叶顺托我交给你的,现在我就还给你!”他怒色不退,说完便一手把它丢于地上,拂袖而去。
“哥哥!”静雪想叫停他,但他一步也没有再停过,逐渐远去。
望了望走远了的明,看了看担心的静雪,莱莉雅不想再看到事情恶化下去了。她带着微笑,乐观地说:“静雪,放心吧,猴子就交给我,而月枫就拜托你了……”话音未落,她就起步追上前去。
凝望着积极的她跑远了,静雪的心情有所平复。她捡起那个护手套,回头看了看还坐在水里不动不说话的月枫,又忧心起来。把护手套放进裤袋里之后,她便走下水去,扶起他,带着忧郁的微笑,温和地说:“我们回去吧,叶顺已经在家里等着你了。”
“顺……回家了?”月枫愕然问道,看来只有“叶顺”才对他有反应。
“嗯!”静雪点了点头,“我们也回去吧。”
原来要用“软的”才能带月枫回来;而以明的性格来说,他是不会如静雪这样做的。当然,他虽然生气,但还是担心月枫的,只是表达方式不同而已。不过这次,他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在回到月枫家之后,就到客房拿起自己的小行李包,打算离开!
“你现在要去日本?”在一旁的莱莉雅吃惊地问。
“嗯。因为都来到广州了,我想顺便回家去看一看情况,”明早已冷静下来了,“反正我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的。况且,再让我见到他那样子,我想我又会忍不住揍他的。”
“但是……”莱莉雅才刚刚开口说,就被他打断了:“不用‘但是’了……月枫就拜托你们了,他没事了你们就一起过去吧。”
“不行!”莱莉雅抖然说出让明感到意外的话,“我要跟你一起去!”
“什么?”
“什么‘什么’呀?不行啊?”莱莉雅盯了他一眼,“我承诺过静雪要看好你的……如果你一个人走了而出了什么事,那我以后怎么去面对她?”
“那……”明正想说下去,即被她打断了:“不用‘那’了,月枫交给伯母和静雪就行了……我现在过去拿行李。”说完就走出了房间……
此次又出现“不辞而别”的情况了,当然不是什么让人伤心的事,这一点静雪应该会理解的。她带着月枫回到来之时,发现伯母在门口迎接他们——送走了另外两人不久,这两人便回来了。
“枫,你全身都湿了,先去洗澡吧。”伯母见月枫湿透了,便与静雪一起带他进屋。
穿过玄关,来到了走廊口(四个房间之间有一条走廊),月枫话也不说就走去自己的房间取衣服,其状态依然教人高兴不起来。
“对了,伯母,怎么不见莱莉雅和我哥哥的?”静雪看了看后院、客厅和厨房。
“哦,他们到日本去了。”伯母带着理解的笑容说。
“啊……去了日本?”静雪不禁讶然说道,跟着就在心里说:“哥哥真是的,怎么突然就走了……连莱莉雅也是这样……”
“他们说有急事,所以连晚饭也不吃就走了。”眼看她不开心的样子,伯母解释了一下。
“唉,算吧。”静雪叹了叹气。
“那,我们去吃饭吧。”伯母犹然温柔地微笑着。
“嗯。”点了点头之后,静雪就和伯母走进厨房,来到饭桌前……
晚饭过后不久,清幽的夜晚便到来了。户外公路上的路灯特别明亮,使偶尔经过的车辆显得相当醒目。向远处望去,发现从户内发出的零散灯光犹如飞散各处的萤火虫,既漂亮又寂静。
与外面一样,月枫家中的后院一片宁静。这里比较大,是露天的。门口也相当大(门是玻璃式推拉门),约有三米宽,其前还有一条只有三级的台阶,约有四米长。在这台阶上,月枫面对右边的一棵荔枝树正呆呆地坐着,视线一直也没有离开过树下的其中一盆花,看来已经成为了这个幽静环境的一部分。
忧虑的静雪手持叶顺的左护手套,慢步通过推拉门,来到了后院。她知道月枫又变回了之前那个样子,已经不想再让他如此痛苦下去了。来到了其身后,她停下了脚步,安慰地说:“月枫,虽然我不清楚你和叶顺之间的那份感情,但是,但是你再这样下去,你身边的人都会感到很难过的……”
他没有回应已经早就料到的了,对此静雪并不放弃,继续说:“你打算永远逃避下去吗,你想永远都这样活着吗,月枫?”
无论自己说什么,月枫都依然毫无反应,可知这些话根本不是解开其心锁的钥匙。明白到再说下去都是没用的了,故尔她只是走到其右边,一面把护手套轻轻地放在他旁边,一面失望地说:“这个是叶顺要交给你的……我就把它放在这里……”
再次看了一眼其背影,静雪转身要走,已经无可奈何了。可她一转身,即从眼角看到月枫动了起来。他转过头,震惊地盯着护手套,几秒后才伸出颤抖的右手拿起它。
“月枫……”静雪甚感惊疑和担心,自言自语地叫了他一声。
双手握紧左护手套,月枫渐渐露出了悲伤的神色。慢慢地,他将其抱紧于怀里,潸然泪下,茹泣吞悲……然而,此时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里的,是八年前的一个小片断:
“给。”月枫把左护手套递给了叶顺。
“嗯?”叶顺百思不解,“这不是义父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吗?怎么给我了?”
“嘻嘻,不是都给你的,只是给你一个。”
“嗯?”
“爸爸说,到了适合戴上它们的时候就是可以开始自己人生的时候……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我想把其中一个给你,希望到时我们能够一起努力。”
“是吗……那我就收下了。”
“太好了。”月枫因他欣然接受而十分欢喜。
“既然要一起努力,那么就算死我们也不可以把它脱下来,知道吗?”叶顺一边戴上,一边乐观地说。
“顺,不要说一些不吉利的话啦。”月枫顿感不高兴。
“知道了知道了……”叶顺开颜而笑。
……
他越想心就越痛,不停地以左手揩拭着眼泪,不过它们犹然接连不断的往下掉,止也止不住。而且,他还一边抿泣,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你说谎……”数声之后便失声恸哭了。
流泪了,他终于流泪了,静雪虽然不明白他为何陡然哭起来和说着那句话,但还是放下心来,露出了久违的真实笑容。因为,她至少明白到,月枫已经接受了“叶顺牺牲了”这个事实。感动的她,眼中不禁闪着泪光,坐了下来,抚摸了一下他的头。她一面止住泪水,一面在心里说:“月枫终于哭了,他终于哭了……叶顺,你可以放心了,他已经没事了……”可说着,她还是让几滴泪水逃了出来。
看到了这一幕,站在厨房门口的伯母拭了拭眼泪,继而带着喜悦而满足的心情,转身走进厨房里了。
就这样,月枫几乎哭了一个小时。静雪一直都在他身边默默地陪着他,没有离开过,虽然也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到了最后,仍然带有伤感之情的月枫,眼神终于回到以前了。他凝视着紧握于手上的护手套,首先开口对静雪说话,一句只有五个字的话:“静雪,对不起……”
虽然是短短的五个字,可是对静雪来说,这代表了月枫此刻的心情。她欣喜万分,露出更加灿烂的笑容:“你没事就好了……”
坐在沙发上的伯母,听到了他俩的对话后更感宽慰。因为她很清楚,超越了这次悲伤的儿子日后会如何成长。她一直持着一茶杯,注视着杯中还未喝过的茶,自言自语地说:“川(林极川)……枫变坚强了……”
在灯光的照耀下,杯中的茶总是映着她的倒影,映着她那带着欣慰笑容的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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