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救人救命,害人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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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金铮还是某军校的大四学生。天性喜欢探险的他,决定暑假期间一个人去西部太行山区探险,准备征服一处无人的高峰。金铮带齐了装备,心情轻松地走进人迹罕至的山区。在金铮看来,西部山区这些海拨都在2000米以下的山峰都不够险峻,对他来说,应该没有什么难度。
深入山区深处,虽然山不高路不险,不过北方的山多荒山,许多看起来低矮得如山头一样的山峰,有时也极少有人,因为没有经济价值和风景可观。夏天的北方的山,树木倒也郁郁葱葱,只是走了半天,别说人影,动物也没有见到一只。金铮笑笑,紧了紧身上的装备,抬头看看自己的目的地,大步向前。
差不多花费了一个半小时,金铮爬上了最高峰。山顶是一片平台,大概一百多平米,只有一些杂草,除了阳光,就是寂静。金铮放随身装备,席地而坐,享受一下难得的清静与清闲。
和煦的阳光再加上登山时的疲惫,睡意袭来,金铮居然睡着了。也难怪,这里的寂静似乎是千年未变的寂静,似乎是一直存在的寂寞与安祥。金铮睡得很香甜,以至于风云突变他都没有发觉。
金铮是被暴雨打醒的。
豆大的雨点打在身上和地上,啪啪作响。金铮急忙收拾起装备,穿上雨衣,准备下山,却意外发现大雨掩盖了他上山的路,而且天昏地暗,他根本无法分辨方向,看不清脚下石头的虚实。金铮遇到了北方山区难得一见的暴雨,他有些迟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下山,毕竟在山顶上风大雨大,他更容易被吹落山谷。金铮缓慢并且格外小心地下山,足足花了三个小时。离山底只有三米了,金铮放下心来,觉得已经没有问题时,却脚下一滑,松动的石头让金铮结结实实地摔到了谷底,顿时昏了过去。
醒来时金铮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个山洞里。山洞很干燥,也感觉到有风,显然空气对流。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正在笑咪咪地看着自己。金铮一下子站了起来,左顾右看一番,问:“这是哪里?是你救了我?”
小伙子点点头:“这是山洞!我只是路过看见你倒在地上,就顺手把你扶进了山洞。你身上没事,就是摔在地上时震晕了。你一个人跑深山老林做什么?”金铮感觉除了头有些疼之外,身上倒无大碍,看看小伙子弱不经风的样子,心中疑惑他是怎么把自己弄成山洞的,更让金铮纳闷的是他看起来也象个学生,来此人迹罕至的地方做什么。
小伙子不等金铮问,就自己回答说:“我叫言少,是大一的学生。我家是附近山村的,暑期回家上山砍柴路过这里,正好遇见你。刚才雨大风急,不小心柴和柴刀都丢了。不过还好遇到了你,也算没白跑一趟,总算有收获。”金铮只好苦笑,说:“我叫金铮,多谢你救了我。”
两个人随意聊了起来,越聊越投机,从爬山说到人生,从事业说到爱情,不知道聊了几个小时,外面不知何时已经雨过天晴了。言少站起来,拍拍身上土说:“金铮,你该走了。”金铮有些依依不舍地说:“言少,我觉得我们很对脾气,我还打算再爬两座山再走,你要是没事的话,陪我一起爬山如何?”言少不好意思地说:“不行,我还得回家。你也别爬山了,应该还有暴雨,还是回去吧。走,我送你。”
言少一直陪金铮走出山区。回途中金铮一直以为自己是轻车熟路,不会迷路。不料因为大雨的原因,来路有好几处已经无法辨认,如果不是言少指出,他肯定会走错。走出山区,金铮才知道言少陪自己出来的原因,不禁对言少更多了好感与感激。在金铮的强烈要求下,言少留下了电话。
和言少分手后,金铮走不多远就遇到一位山民,山民象看怪物一样看着金铮,说:“你一个人跑老林里做什么去了?那里一个人影也没有的,很容易迷路的。虽然没有什么野兽,不过要是迷路了走不出来也是非常危险的。”金铮才想起忘记了问言少他们山村的名字,就对山民说:“我是登山爱好者,刚才在里面迷了路,碰到一个好心的小伙子帮我,才出来。他是这附近山村的,到里面砍柴的。”山民瞪大了眼睛,说:“谁会到那里面砍柴?这山上到处都有砍柴,到里面砍柴路又不远又难走。附近山村,这方圆几十里就我们一个石头村,没别的村。”金铮大惊:“那你们村有没有叫言少的?”
山民摇头:“我们村都姓林。”
金铮心想莫非是林言少,就又对山民描述了一下言少的相貌,山民只是摇头,说村里没有这样的一个人,他们村不大,他都认识。当他听金铮说起里面的山洞时,更是张大了嘴巴,说:“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了,里面也去过多少次了,从来没有见过有一个山洞的。”
金铮并没有立即离开,过了几天后,他又再次返回了山区,四处找寻了一番,却再也没有发现当时的山洞。金铮不甘心,按照言少留下的电话打过去,却提示是空号。金铮不死心,又在山区四处寻找,确实除了石头村之后,再也没有发现其他的山村。难道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金铮对自己的经历产生了怀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山洞不见了,言少呢,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这样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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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金铮讲完当年的经历之后,邓斌以一种非常怪异的目光看着言少,言少坦然地笑笑:“言少,是真实存在的一个人,这点是不用怀疑的!对了邓斌,你的司机,不好意思他的胳膊被他自己弄脱臼了,所以麻烦你今天当司机了。”邓斌一边开车一边说:“言少,看不出来,你还挺有些神秘。”言少坏笑:“神秘的只是你们的看法,不是我的真实。”
司机坐在后座,言少的旁边,一脸的怒气。言少抓住他的左臂,说:“你别气,确实是你抓我没抓住,闪了自己胳膊,是不是?”突然言少手一抖,司机压抑的痛苦的声音哼了一声,然后又冲言少点点头说:“不过,还是谢谢你帮我接好胳膊。”
金铮在副座哈哈一笑,说:“小伍,你平常欺负人惯了,这次吃点苦也算是个教训。”小伍不敢说什么,只好得头称是。
指月斋,是秦江茶楼最舒适也是最典雅的雅间。正对门口的整个墙壁被画成一幅画,画中一人,青衣长衫,左手酒壶,右手指月,正对月而饮。旁边有题诗: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好一幅寂寞、清高、孤独和感伤的指月赏月图。画中人的清高与落寞似乎呼之欲出,与房间内的古筝、屏风、假山和木凳相映成趣,无不显示出主人的品味与心境。
邓斌眼露赞赏之意,说:“秦江茶楼的主人不简单,有格调。”
言少四下转了一圈,却说:“一般来说,风格只是表示一个人的向往与追求,并不表示此人的真心与本质。其实,有时一个人越缺少什么,就会越在外在的事物上表现出来。装饰风格清高典雅,有时何尝不是正是本来缺少清高典雅而用外物来弥补呢?”
邓斌愣住,想了想,忽然笑了:“言少,你说得对。女孩阴柔,所以喜欢男孩阳刚。”言少鼓掌表示赞成,金铮大咧咧坐下,说:“你们两个人就不要附庸风雅了,来,喝茶,聊天,才是正事。”
要了茶和小吃,茶小姐一走,金铮就直盯着言少说:“说吧言少,当年你救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言少指指墙上的画说:“指月斋,是指给我们看月亮的。我救你,救了你就是目的,你为什么非要知道原因?指给你看月亮时,你却想了解指着月亮的手指,岂不是会错过月亮的皎洁?”

金铮大摇其头:“言少,我需要的简单直接地告诉我,你当时为什么会在那里,为什么会救我,为什么我再也找不到那个山洞了?我要真话,不想听你再编一个假话。”
言少只好摸摸鼻子,说:“真的想听真话?”见金铮渴望的目光,言少叹了一口气,“其实,你未必想听到真话的?”
言少六岁时,父母双亡,他只好投奔了姨妈。姨妈所在的小山村叫童村。因为以前的经历,言少在姨妈家沉默寡言,除了上学就是一个人呆在家里,从不和年龄相近的伙伴玩耍。因此,言少在童村并不为大部分人所认识,村民只知道言少姨妈收养了一个小男孩,却很少有人见过他长什么模样。
言少10岁时,有一次他一个人去山上摘果子吃。山上有一处小山涧,因为离村子较远且路途险峻,村里人很少到达这里。言少摘完果子后就去山涧游泳,却意外发现今天居然有人在里面,不是在游泳,而是浮在水面上!显然是溺水了。
言少将他救上岸,挤去肚中积水。见他已无大碍快要醒来,言少就悄然离去。
金铮“呼”地站了起来,激动地说:“原来,当年救我的人也是你!好呀言少,你救我两次,真是我的福星。我13岁时就开始喜欢探险了,上山找到了小山涧,就下去游泳,没想到山涧背阴,上面水热,下面水冰凉,我的腿受凉抽筋,挣扎了几下就呛了水,以为自己肯定交待了。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岸边,却没有人,我寻思半天也没有弄明白,原来是你偷偷救了我。原来当年村子里来的小怪孩就是你!哈哈,我们还真是有缘。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还是没有告诉我登山时你为什么会遇到,然后又会救我一次?”
言少无奈的笑笑,似乎在琢磨一个比较容易接受的说法:“怎么说呢?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在他们之间有许多无法说清的联系,也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缘份。也就是说,这些人,不管离多远,年龄有多大差距,是男是女,他们都一定会相遇,一定会发生故事,一定会有恩怨产生。我和你,就是属于一定会相遇,而我一定会及时出现在你最需要帮助的地点和时间,在你生命受到威胁时必须有一人出现你才能不死,而这个人就是我。”
金铮站起又坐下,坐下又站起,在房间里走了几圈,然后又回来坐下,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就是说,你是我生命中的贵人?就是说,我游泳溺水、登山遇险,你都是可以预知的?”言少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说:“也只能是与我有缘的人,在命不该绝之时,我才能感知。无缘之人或者有缘之人命定的劫数,我没有办法。”
金铮低头不语,显然是在消化言少刚才所说的一切,半天才说:“我,我不太相信!可是又很难不相信,我在山涧游泳溺水的事情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是我自己一个深藏的秘密。我登山遇难,你救我之后又出现一个莫名其妙的山洞,都不得不让我相信你说的话,可是言少,我还是不能说服自己相信!”
言少嘿嘿地笑了,调侃说:“我就说,你其实并不想听真话的。比如说,你其实命中有三次劫难,我只能救你两次,还有一次你需要自救。”
金铮再豪爽,在遇到与自身性命相关之时,也难免紧张万分,问:“什么时候?什么事?言少,快告诉我。”言少一脸肃穆,说:“现在还不知道,最起码不在十年之内,所以暂时不用担心。”
“哈哈!”邓斌终于放声大笑起来,“言少,你差不多可以当小说家了,编的好精彩的故事。尤其是最后一手妙着,既让金铮对你产生信赖,又给出了足够长的时间,虚虚实实,完全抓住了大部分人的心理。我不得不说,自己现在确实有点佩服你了。”
“哦……”言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简直就象听到了非常开心的事情一样,很有兴趣地看着邓斌,“你应该一直想问林猫的事情,只是不好意思开口罢了。我可以告诉你,林猫是我女朋友,不过如果你想追求她,我欢迎公平竞争!”
此言一出,金铮很是诧异地看着言少与邓斌,不明白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看看言少又看看邓斌,金铮不解地问:“你们两个人,应该能够成为很好的朋友,怎么好象有过节?难道是因为一个女孩?”
言少倒水,喝茶,轻轻摇头:“金哥,你多想了,我和邓斌……没事的。可能是邓斌误会了我,也可能是我误会了他。呵呵。来,喝茶,喝茶!”
邓斌脸上的神情变化几次,突然一拍桌子,说:“服务员,上水!”
服务员推门进来,小心翼翼地说:“先生,房间内有饮水机的,您可以自己续水。”邓斌大怒:“我叫你是来上水的,不是让你上话的。”服务员吓了一跳,不敢多说,拿起茶壶去接水。
邓斌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接听了一会儿,脸色大变,提高了声音说:“不行!你怎么办事的,名流会馆不是早就同意30号我们要包天吗?换地方?不可能的。不能换地方,不管想什么办法也要定下,都已经通知与会的人了。要知道,参加聚会的人都是有名望的来头的,如果我们再改来改去,你也知道这些人的脾气,他们不会高兴的。就这样吧,你务必办好此事!”
邓斌提高声音时,服务员正在给他的茶杯中添水,被邓斌一吓,手一抖,茶壶奋不顾身地冲向地面,呯的一声,粉身碎骨的同时将滚烫的茶水洒在邓斌裤子上。
尽管隔了一层布,邓斌也被烫得惊叫起来,他猛地站起,正想好好的教训服务员一顿,不过看到服务员吓得战战兢兢的样子,又环顾四周,言少坏笑,金铮惊讶,司机发愣,邓斌又坐下,挥挥手让服务员离开了。
尽管大堂经理和服务员一再地表示道歉,尽管邓斌很大度的表示不会追究,不过从邓斌离开时一脸的沉重和不满可以看出,秦江茶楼在邓斌眼中已经失去了全部印象分。言少清楚,听到这个消息,王有财因为邓斌在昔日重现的遭遇而带来的兴奋和高兴会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担忧和烦恼。
金铮还想和言少换个地方再聊,被言少婉拒。分手时,邓斌似乎犹豫一下,才说:“言少,30号在名流会馆有一个省城的年轻人聚会,我以主办者的身份欢迎你也参加!你可以带两三个朋友来,不过最好是行业内的佼佼者,因为这个聚会是领先者沙龙。”金铮也在一旁说:“你可一定要来,言少,我就等你了。你不来的话,我开车来找你!”
言少哈哈一笑:“放心,我一定到。我不到,怎么会有热闹!”
司机小伍在回去的路上不停地说,说了不下几十遍重复一句话:“那个言少到底用什么手段让我的胳膊脱臼的?不明白,不明白!”邓斌终于忍无可忍,一脚刹车停住,回头对小伍说:“下车,跟在车后跑步前进!”于是,许多人都惊奇地看到了一件怪事: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跑步如飞,跟在一辆车后面,一边跑还一边自言自语:“我可是特种兵,没理由被他把胳膊弄脱臼的,没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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