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人有袁近,心无远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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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很快,王有财就发现他高估了自己的智商。自己善于算计别人和使用阴谋诡计,只是局限于身边的人和事,对于自己帮派以外的局面和并不熟识的人,比如对手,在正面对抗或者远距离对峙,他感到力不从心。在对外扩张时,王有财陷入了其他几家小帮派的联合围攻之中,他不但没有抢占新的地盘,反而在对方步步紧逼下,损失惨重。王有财不无悲哀地想,难道自己真的如同被自己害死的柳成行所形容的……志大才疏?
元旦时,富豪大酒店举行省城媒体元旦茶话会。王有财坐在一个角落里,因为他所属的行业报纸属于非主流媒体,和他同桌的是电台的编辑记者们。电视台和有影响力的报纸杂志坐在中间的显眼位置。王有财的旁边坐着一个笑容和善看起来非常文雅的年轻人,寒喧一番王有财得知他叫袁近,在市电台一个不起眼的栏目当编辑。两个人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茶话会结束后,领完礼品,王有财一出大门就发现袁近正在等他。王有财有些意外,虽然他感觉和袁近很投缘,不过他不是那种很快就完全相信一个人的人。王有财走向袁近,正想说些什么,却见一个女孩突然出现,挽住袁近的胳膊,和袁近十分亲热地有说有笑。王有财哑然失笑,原来袁近是在等女朋友,自己太多心了。
袁近和女孩走了几步,又停住,一个人返回到王有财身边,用手指着女孩,小声说:“有财,你不认识她吧?她叫火然,是火岩的女儿。我想你肯定认识火岩!”
王有财顿时呆立当场,竟然一时惊讶得不知所措。火岩,是火龙帮的帮主,目前正是王有财最大的对手,无论实力还是势力都不是王有财所能对抗的。火岩正联合其他小帮派,意图给青衣帮一个致命打击,彻底打垮青衣帮。
对外,青衣帮的帮主是木飞,王有财最信赖的亲信和副帮主。几乎很少有人知道青衣帮的主事人是王有财。王有财缓过神来,脸色非常难堪,冷冷地说:“袁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袁近只是轻描淡写地笑笑,说:“王有财,我们之间不用隐藏一些没用的东西,你的身份我一清二楚,今天接近你也是有意的。我找你,是谈合作的,我们以后是朋友,不是敌人。”
王有财眯起了眼睛,打量袁近,似乎想从袁近的长相上看出些端倪。只是他终于还是失望了:“你到底是谁?你有什么筹码和我谈判?”袁近换了一幅自信地笑:“我的筹码太多了,说出来你会无法接受的。还是让你慢慢接受吧。我只是一个叫袁近的年轻人,没背景没来历,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火然,结果她爱上了我。我经过一番比较发现,虽然你现在处于劣势,但是你的心机与阴险是火岩之流无法相比的。他们现在是有优势,只是如果让你挺过了这一难,火岩和他联合的其他人都不会是你的对手。实际上,你肯定不会束手就擒,应该已经有了计策了吧?就象当初你假意答应柳成行,然后暗中下手一样。”
王有财张口结舌,惊吓出一身冷汗,半天才结巴地说:“你,你到底是谁?你想要什么?”王有财确实有一套计策,虽然不太成熟,不过也有几分可行之处。被人如此揭露秘密和心事,王有财杀心顿起。
袁近摇头:“你别想杀我,一是你杀不了我,二是我是帮你的。我之所以知道你的事情是因为我有神通,我会神机妙算。我知道你不信,你只需要瞪大眼睛看着这个路口就行了,两分钟后,将会有两辆出租车撞在一起。”
这是一个非常繁华的十字路口,路两旁酒店和宾馆林立,车来车往一派繁忙景象。
果然一前一后两辆出租车过来,从路对面的国际大厦突然出来一个急匆匆的小伙子,使劲挥手拦出租车。前车见状一个急刹车停停靠在路边,后车躲闪不及,结实地撞在了前车的尾部。小伙子一脸沮丧,根本不理相撞的出租车,又跳到一边拦另外的出租车。这时一个女孩从宾馆里面追了出来,大喊:“等等我,黎明,你就这么狠心丢下我不管?你怎么能这样不负责任?你这个混蛋,流氓!”小伙子已经跳上另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王有财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也太神奇了。他一直不相信玄妙的存在,只相信自己的计策和耳目。只是袁近刚才的表现太不符合自己一惯的理论和对世界的认知。王有财转念一想,如果自己真有袁近这样的人物在身边出谋划策,岂不是事事可以料到先机?岂不是自己可以处处先人一步?
王有财不亏为王有财,立即脸色一变,笑容满面:“袁先生,刚才有些失礼,还请不要见怪。哈哈,不知道袁先生看重我哪一点?毕竟我小小的青衣帮现在还不入流。”
袁近似乎对王有财的表现很满意,说:“我一直觉得你的心机、阴险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毒以及隐忍是最让我欣赏的地方,也是和我相同之处,自然对你英雄相惜了。”王有财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不过还是保持微笑:“袁先生把我所有的优点都发现了,让我很是不好意思呀。”
袁近用手一指远处的火然说:“既然要和王兄合作,我就先表示一些诚意。我已经通过火然了解到了火岩的爱好兴趣,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的计划和安排。我想,对于这份礼物,王兄应该感觉到满意吧。”
得袁近相助,王有财的狠辣和心机得以充分发挥优势,先是瓦解了火龙帮的联合,然后又在袁近的指点下王有财找到了火岩的私生子,将他推到火岩家庭面前。火岩后院失火,女儿火然和儿子火伟都与火岩反目,妻子也一怒之下远飞国外。火岩在众叛亲离之下无心管理事务,袁近就利用火然的关系将火岩的亲信和主力一一收买或者出卖给他们的对手。火龙帮在几个月后完全被青衣帮吞并。
王有财得袁近,如鱼得水。几年时间,青衣帮异军突起,收服和吞并省城大大小小的十几家小帮,产业也越做越大,声势隐隐直逼第一大帮三信帮。
王有财踌躇满志之际,也渐渐地感觉到,袁近接近并且帮助他显然不仅仅是为了钱和权,因为袁近神乎其神的神通要想得到金钱和权势显然不是什么难事,他似乎一直在暗中策划着什么,却并不对王有财提起丝毫。王有财知道自己控制不了袁近,但他知道,虽然袁近有神通,不过并不表明他是无敌的,因为王有财也注意过袁近有一次游泳呛了水,吓得够呛。也有几次不小心伤了手,一样流血。至少证明,袁近一样是可以被杀死的,只要能发现他的弱点,让他无法得知谁会在何时何地对他用何种手法下手。
王有财的想法是,袁近至少目前还没有对自己有任何威胁,所以表面上还是要和平共处。更何况,袁近也确实帮了他太多太多,青衣帮之所以有今天,袁近的功劳是最大的。所以尽管袁近对王有财并不是那么尊敬,他有许多秘密隐藏,王有财也一样对袁近恭恭敬敬,始终称之为袁先生。
王有财是个很记仇的人。开同学会最初的念头,王有财只是想教训高明一顿,以回报当年在学校时高明欺骗自己之事。王有财并没有想要杀死高明,只是高明此人确实做人处事不懂低调,话说得也太不高明,居然在酒后和王有财开玩笑,居然说:柳江水不错吧?虽然最后她跟了你,不过她跟我在先,我一手,你二手!王有财当时只是笑笑,说了一句你说醉了,高明还想说什么,王有财借口上厕所,给木飞打了个电话。
木飞事情办得非常迅速并且天衣无缝,他让一个亲信喝酒,然后驾车到歌厅附近等候,看到高明出来后就开车直撞而去。酒后驾车撞人致死,司机应该有十几年的牢狱之灾,不过他的全家都因为他的一撞而得到好处,父母可以安心养老,老婆有了一栋新房,儿子也被安排到了国外读书。所以,他倒是十分满意自己奋力一撞。当然不久后当他在狱中被人用磨尖的牙刷杀死之前,他才明白原来自己再是亲信,也不能让人认为自己至死都会守口如瓶。只有真正的死人才会最得多疑、阴险的人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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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有财连喝几杯茶,压压了心头的震惊与火气,终于感觉心平气和了,才说:“对不起,袁先生,其实高明的事情我并非有意瞒你。只是我觉得这样的小事,与我们的共同的大事无关,所以也就没有提起。”
袁近似乎也觉得刚才对王有财的态度有些过于盛气凌人,毕竟他还是要借助王有财的一些力量的,只是自己的失态实际上还是因为被言少破解了自己精心设计的妙局,也许是心有不甘吧。所以他缓和了语气,说:“算了,小事一件,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轻易用普通的方法去对付言少,不但会失败,而且还会掉进言少的局中。就象今天的事情,实际上,我们设计的局只是为了成就他的局,他棋高一着!言少,你带邓斌来秦江茶楼,不会仅仅是让邓斌被热水烫一下这么简单吧?”
袁近慢慢地喝了一口茶,对王有财说:“我们的落花是夜娱乐中心、楚江饭店、明月夜宾馆都要注意一下,一旦有言少、邓斌和金铮等人出现,一定要小心谨慎,切不可再发生秦江茶楼的事情。只是多加小心一些,我想言少,同样的手法肯定不会再用一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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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有司、张信佳还有四黑,六个人面对着三个人。三个人在六人的目光和威压下,居然也镇定自若,倒不得不让张有司多少有些佩服青衣帮的手段,即使是安插到自己身边的人物也如此不凡,青衣帮果然有些手段。
其实倒是张有司多想和高估三人了,三个人其实并不能算是青衣帮的人,他们只是王有财落花是夜娱乐中心的工作人员,在昔日重现招聘时,被王有财安排来此应聘,结果都进入了昔日重现。他们除了领取昔日重现的正常工资之外,落花是夜也一直暗中支付他们工资,同时许诺他们只要在需要时他们在为某个客人服务时出些小差错就可以,如果昔日重现开除他们,落花是夜不但给他们升职,还每人奖励一万元。所以面对张有司时,三人并不担心,大不了只是被开除,扣上一个月工资,损失远远小小收获,所以有了底气就有了勇气。
张信佳想起了言少离开时对自己耳语的话:对于今天的三人,讲之以理不如许之以利!张信佳对言少过于直接的针对人性的言论有些不以为然,她的声音很温柔,听起来很舒服,不会让人产生戒心:“你们三个不要害怕,其实我也知道你们肯定不是出于本心,肯定有难言之隐。没关系,只要你们说实话,公司不会追究你们任何的责任。如果表现得好,说不定还会留在公司工作。好好想想,你们其实都还非常年轻,且不可因为一点点的失误而影响今后的发展。”
张信佳满以为自己会打动哪怕只是一个人,不料三个人一起说:“张小姐,对不起,是我们的工作失误,我们甘愿接受任何处罚。”张信佳皱皱眉头:“你们都不是新手,怎么会犯这些低级的错误的?想想,是不是有其他原因或者受人所逼?”
修脚工干脆而直接地说:“张小姐,您想哪里去了?我天天修脚,难免会有一时把握不准手抖的时候,就是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非要向复杂里说?您开除也好扣工资也行,我没有怨言!”黑蝎子呼地站了起来,一脸怒意,张信佳挥挥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张信佳依然淳淳善诱:“人难免都会犯错误,都有失手的时候,不过我好奇的是,你们三个人今天都针对一个顾客失手,是不是有些太巧合了?也许你们当中有人想告诉我是谁告诉你们今天要故意犯错的?是不是昔日重现还有和你们一样以后会巧合失手的人存在?……”
收银小姐打断张信佳的话:“对不起,张小姐,虽然我有错在先,但是我也不想听你在这里说这些没用的话。这个月的工资我不要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还有事要先走了。”说完竟然不等张信佳有所表示,转身推门离去。
张信佳愣住了,面沉似水,不敢相信居然连收银员也不给她张大小姐的面子!张信佳深呼吸几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着也有意转身离去的两个人,恢复了高高在上的语气,说:“说实话,每人两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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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的气氛一时凝重,张信佳低头不语,刚才两个人的话显示给她带来不小的冲击和震惊。他们承认是落花是夜派他们来的,至于昔日重现是不是还有他们的人,他们都不清楚。而且在事情发生之前,他们之间也互相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只是在事情发生之后,他们被叫到办公室问话,才知道原来事情的发生竟然与他们三个人都有关系。
尽管已经猜测到是王有财,是青衣帮,是落花是夜的人,不过亲耳听他们说出,张信佳还是多少有些震惊和愤怒,对方居然如此用心良苦来对付三信帮,而且安排人员非常巧妙,他们之间不认识,都还是单线联系。又想起自己刚刚说出两万元的奖金时,两个人争先恐后的表现,都是一样的贪婪的表情,又想到言少的话,不由自主地笑了,难道言少,知道自己会试图说动他们,而不是先许诺?不过看来还是言少胜利了,自己说得再好再多,也不如两万元来得直接来得快速。
莫非言少表演的魔术都是真实的,他说的神通也是一种真实的存在?虽然言少在张信佳面前表露了不少神奇的能力,不过她始终没有完全相信言少。张信佳对于言少今天帮张有司解围心存感激,不过她认为言少及时出现只是一种巧合罢了。对,他认识金铮也只是巧合,还有,她本来想直接去张氏集团总部,言少坚持要来昔日重现自然也只是一种巧合。好象巧合也太多了一些,难道还会有巧合中的巧合?张信佳也感觉自己分析的理性大厦好象理论的地基并不牢固,不能解释的事情都归结于巧合,是不是也是一种迷信?对巧合的迷信!
想起了言少对自己的交待,张信佳看了看略显老态的张有司,有些心疼地说:“爸爸,帮派的事情我来帮你吧。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想让我涉及黑社会,不过爸爸毕竟年纪大了,应该多保重身体。我想以后有言少帮我,应该没有问题的。”然后她又冲四黑一笑,说,“还有四位叔叔帮我,爸爸你可以放心的。言少说东林场他有两个用处,一是在树林中间建一座收容中心,二是在树林的四角建四个孤儿园,专门收留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人员和孤儿。爸爸,你以后具体负责这些事情好不好?”
张有司哈哈一笑,说:“佳佳,爸爸还没有这么老吧?又先给爸爸想好了养老后的事情,让我退休后有事可做?哈哈,女儿果然长大了,知道心疼爸爸了,好,好!爸爸还可以再干几年了,不过以后我会多放手一些事情让你做,东林场的事情,就全权交给我来做。言少是个人才,你可以抓紧了,别让他跑了。”张信佳无端的脸一红,看着张有司似笑非笑的神情,嗔怪道:“没羞,爸爸取笑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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