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刻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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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时候太阳露了一次脸,不过很快又隐入云层不见了。时停时下的雨像小孩子没吃完的糖葫芦,粘腻而烦人。我抱着戴碧跳下一个陡峭的山坡,坐在山石上休息片刻。戴碧从我怀里跳出来,伸了个懒腰,说和我在一起有一种当公主的错觉。我望着她那懒散的表情,为之心摇。这几天相处,我渐渐沉迷于她了,她的一颠一笑,一举一动,都使我沉醉不已。这大概是因为这荒山野岭的只有她一个女子相伴的缘故吧。
我道:“戴碧,天黑前我们能赶到西川,到时我再给你买双蓝色的靴子。”
戴碧笑了笑,手抚摩着脚上套着的虎皮靴,那是前日我刺杀一只剑齿虎后做成的,同样做成的还有围在她腰间的小围裙。戴碧翘起嘴巴道:“不要,我就喜欢这个。因为它是你亲手做的。”
我不由的吻了她的唇。她望着我的眼睛,半响,叹了口气,道:“罗兰大哥,有你的世界和以前真不一样了,感觉就像做梦一样。”她双手合在脑袋一侧,一歪头,作睡觉的模样,笑道:“真想一觉不醒。”
我心中一醉,笑了笑,道:“我的心都已不在我胸中了,它在云上沉醉了。走吧,戴碧,希望天黑前可以洗个热水澡,有床可以安眠。”
戴碧忽然道:“罗兰大哥,我想飞。”
我怔了一怔,师姐所教我的化鹤之术我控之不精,且叠出的鸟依然奇形怪状,难以在空中保持平衡,单飞都已危险,如何能**?我尴尬道:“我可不会飞啊。”
戴碧道:“我会啊。”她眨了眨眼,“你忘记了,我是黑羽族,我有翅膀的。”
她这话倒提醒了我。只是她脊背光滑无余,哪来的翅膀呢?黑羽人的翅膀,我只在和谬卡决斗时见过一次,还以为黑羽族只有少数几人才拥有翅膀。
戴碧低声吟诵了几句,脸上突然现出痛苦的表情,只听见几声轻微的嘶嘶声,她的肋下突然伸出一对巨大的黑毛茂密的翅膀。戴碧对我转颜一笑,翅膀轻轻拍动,整个人在雨中慢慢飘浮起来,像一个纯洁的黑翼天使。
戴碧见我发呆,便问道:“罗兰大哥,我这样子是不是很丑?”
“不是,我只是在想,你既然会飞,为什么不早一点飞?”
戴碧脸红了一下,笑道:“啊,这是个秘密,可不能告诉你。”她示意我翻身到她背上去,我依言而行,一只手搂住她脖子,另一只手顺势摸上她的酥胸。她的身躯僵了一僵,却也没说什么,巨大的黑色翅膀舞动起来,我们慢慢升上天空,向东方赫伯特山脉的边缘飞去。
很快,在森林的边缘,我们看到了一个人类的村庄。
戴碧缓缓落在村庄边的一处无人的密林里,她一脸羞红,白了我一眼,我笑着将手从她温暖的怀中抽出来。她闭上眼睛,脸上又露出痛苦的神色,接着,只听啪的一声响,那对巨大的黑色翅膀竟然缩入她的肋下不见了。同时,她那件早已因翅膀突出而破掉的黑裙也滑落娇躯,露出猩红的内衣和修长的双腿。
我肆意的扫视戴碧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笑道:“戴碧,原来你不愿意飞是因为这个。”
戴碧瞪了我一眼,双手护住高耸的胸脯,道:“才不是呢,我是想和你单独在一起的时间长一些,再长一些。”她跺了跺脚,道,“快把你的衣服脱了给我穿,等下有人看到了,羞死了。”
我笑着反对,看着戴碧那在雨中白花花的娇躯和她那着急的神色,心中如醉,过了会,听见远远的有人走了过来,我方才将青色的剑士服脱了,给她穿上。本以为魔法阵可以将我们传进西川城,所以离开黑羽之谷时并未带任何可换衣物,如此一来,我便只能着一条短裤了。
一个腰挂长弓背带箭壶的老猎户走了进来,看到我们露出一脸诧异之色,既而红了脸转身便走,大概以为我和戴碧在此偷情,被他无意撞见了吧。
我忙把他喊住,解释起来,大意是我和戴碧是卡硫丹城的贵族,到森林来打猎,因为追一只剑齿虎而迷了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请他一定帮个忙领我们到村中。那猎户是个忠厚老实之人,听我这么一说,便嘘寒问暖起来,忽而敲了下自己的脑袋,道了声糊涂,忙回到村子拿了套男衣给我,方才领我们向村子走去。
村子很小,依林而建,大多的房子都是木制的,老猎户引我们到了村中的一个小旅馆,又从家中拿了套粗布女裙送给我们。我付他钱,他却坚决不要,我心中钦佩,便偷偷的将五枚金币扔进了他的箭壶。
躺在旅馆简陋的木床上,我只觉得无比舒适。
窗外在落雨,楼下的火炉里传来轻微的木材爆裂声,戴碧端做在床前歪着脑袋梳理着湿漉漉的长发,一两只鸟偶尔从窗前掠过,不知飞往什么地方去了。
我心里思付,午饭后小息一会,去买两匹马,连夜赶路,后日傍晚应该便可以到达卡硫丹城了。卡硫丹城是西川军区仅次于西川和雷德的大城,也是半兽军团入侵的必经之城,城主麦克白是老左罗的一个远堂表哥,为人忠厚果敢,只是有惧内的毛病……
我忽然从床上直坐起来。
戴碧吓了一跳,停止了梳头,歪着脑袋问道:“怎么了,罗兰大哥?”
我支起耳朵,只听楼下一个柔细的声音道:“这也算旅馆?真是寒渗死人了。”又一个熟悉的声音埋怨道:“公子,你就将就一下吧,先住一日,一日,就一日。”前一个声音道,“好吧,好吧,你们艾德帝国真是大不如前了啊。”
接着便听见“噔噔”“噔噔”的上楼声。
吉恩?!我心中跳出这个名字。
我跳下床,猛然推开房门,只见吉恩和一个白衫的俊俏公子正上楼来,吉恩低着头,一脸忧愁,不知在想什么心事。
我叫了声吉恩,吉恩身子一震,猛地抬头望着我,大喜的表情在他脸上绽放开来,喊了声大人,裂开嘴巴笑了。

我几步踏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好啊,原来你没死,我还以为你被那群兽人生吞了呢。”
他却只是憨厚的笑,大概是高兴的说不出话来了。他身后的那位白衫公子忽而皱了皱眉,道:“你不是叫罗迪吗?你敢骗我?!说,这个人又是谁?”
白衫公子的眼神忽然停滞了一下,他望着我身后的戴碧,也许是吃惊戴碧的美貌吧,所以有些失神,我心中不禁有些得意,却见他眼中又冒出赞叹和嫉妒想夹杂的火焰。
吉恩道:“这个就是我常给你说的我家大人,未来西川最年轻的军团长。大人,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菲利谱斯。”
菲利谱斯不语,只是望着戴碧,脸上神色千变万化。戴碧被他看微微皱了皱眉头,我心中也有些不悦了。却听菲利谱斯叹了口气,轻声道:
“可怜可叹可惜可痛哇,为何我不是女儿身?不能与如此佳人同床共寝?”
戴碧脸上染了层霞红,埋怨的看了我一眼。菲利谱斯忽而一笑,又道:“该死,该死,瞧我这一张乌鸦嘴。你叫罗兰是吧?长的不错,有鼻子有眼的,就是气色不怎么样啊,昨晚上没睡好么?”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我和戴碧,又道,“这也难怪,换了我,恐怕比你更没精神呢,哈哈。”
一股淡淡的杀气从我身上散发开去。
“哎呀。”菲利谱斯洁白的小手掩着嘴巴惊慌的大叫,“原来是黄金剑士啊,佳人配武夫,果然是一朵鲜花插在了……放心,不是牛粪……插在了尿壶里,哈哈……。”
吉恩着急的挠头,一会扯菲利谱斯的袖子,一会又握住我的手。我笑了笑,道:“公子说话可真风趣。”一面装作友好的拍向他的肩头。
菲利谱斯面带微笑,也不闪避,道:“好说好说,阁下可真是宰相肚里能……装屎啊。”
我看他毫无防备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不忍,便将掌心的黄金斗气减去了几分,轻轻的按在他的肩头上。菲利谱斯身子微微一晃,脸色微变,我心中却是叫苦不失,连忙收手,只觉手掌火辣辣的痛,像是被火烤熟了。
菲利谱斯深看了我一眼,打了个哈欠,道:“赶了一天的路,累啊,吉恩,我先回房休息了。你和这个什么锣什么鼓的叙完旧,到我房里来,我有话问你。”他晃着肩头走过我身边,顺手捏了捏戴碧的脸蛋,眯眼笑道,“美人儿,要不要来陪陪公子啊?”
戴碧脸红的像樱桃,怒道:“你……。”
菲利谱斯哈哈大笑,扬长而去了。
吉恩见我脸色极是难看,便苦声道:“大人,这个公子蛮横的很,不过请大人看在他曾救我一命的份上,放过他吧。”他也时不时的用眼角瞥戴碧,不知在想什么心思,脸红了起来。
我望了望戴碧,苦笑一声,道:“恐怕我得求他放过我吧,他魔法不强,却是一身的神器。”
我带吉恩回到房中,戴碧有些闷闷不乐,我只作没看见。冲冠一怒为红颜,我会的,但此刻的戴碧却不能使我如此。大概在我心里,对她身体的眷恋要远远超过对她心的眷恋吧。我此前的怒火多半也是捍卫自尊,而非心疼于她,这就像一个人保护自己的私有财产似的。
吉恩断断续续的将他的经历叙说了。那日在山洞,他和那对双胞胎兄弟久等我不至,正慌张间,一伙半狼人闯了进来。三两下便将他们制服了。在大雨中,他们被押送到一辆囚车里。
过了大概半月,那对双胞胎兄弟先后被女半狼人折磨死了。其中一个是咬舌自杀,另一个是夺了女半狼人的牙棒砸死数人后被乱棒打死的。吉恩比较幸运,所侍奉的是三个较温柔的半鸟人,且他忍辱负重,一心求生,便活了下来。
有一日,他侍侯完一个名为玛丽的女半鹰人回到囚车中,忽见一个白衫公子从天而降,对他笑了笑,问他想不想回西川,若想回西川,只需和他签定主仆契约便可梦想成真。吉恩不知道主仆契约的种种后果,惊喜之下便答应了。便见白衫公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白光闪过,两人已处在了赫伯特山脉的边缘之地。
“之后就见到大人你了。”吉恩裂嘴笑道,又问,“大人,那主仆契约很可怕吗?我只以为到了西川,我不作他奴隶跑回军营便好了。”
我苦笑一声,将违背契约的后果说了,吉恩脸色惨白,半响说不出话来。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担心,我有办法救你。你可知道菲利谱斯的来历?”
吉恩喜道:“大人你真可以救我?——我也问过他,他说他是上古时火焰侍者的后代,一直隐居深山,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话音刚落,只听门外一个声音喊道,“吉恩,过来见我!”
吉恩犹豫起来,看了看我。我挥手让他过去,眼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一颗心不禁沉了一沉。那菲利谱斯不知是什么人物,不但拥有移动卷轴,而且身上居然还穿着神器烈火灵甲,竟使我的黄金斗气反噬于我,难道他果真是火焰侍者的后人吗?更不知他为什么从半兽人手中救出吉恩这种小角色,还收他为仆。
“罗兰大哥,你在想什么?”戴碧问。
“没什么。”我摇摇头。
“那个菲利谱斯很厉害吗?人长的可真帅啊。”戴碧一反不乐神态,俏脸放光,低声说道。
我明知她有意戏弄我,心中仍是不由一酸,笑了笑,道:“是吗?”戴碧大概已听出我语气中的酸意,得意的淡淡一笑,便不语了。她似乎还是个不经人事的大姑娘,说话稚嫩,思想简单。
两个人坐了会,只听“啪”的一声,那个菲利谱斯推开门,大刺刺的走进来,在我对面坐下了,笑道:
“锣鼓,听说你能解除我和吉恩的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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