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帝都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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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了,我提着巴洛剑步行回旅馆。习习的凉风吹拂面庞,我心中却极是芜杂。一会想性格古怪的菲利谱斯,为何将巴洛之剑扔给我,一会想那鹰人卡里的阴沉,和翱鹰佣兵团的关系,以及所谓全面刺杀的计谋,一会又想父亲的遗命,帝国和个人的未来,难道果真如布里希奇所言,天下将乱,我将是一代枭雄?不,天下乱便乱了,我却不可以做枭雄。我眼前又浮现出父亲的面孔,在小镇的夜晚,似乎又听见他的誓言,所谓恢复殿王爵位和荣光的遗命。
我长啸出声:“风萧萧兮亦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那壁里突然有人和了一声:“我的爱情,好象一把火,燃烧了整个沙漠……。”
我怔了一怔,扬面望去,只见右边一幢旅馆,大红的灯笼下站着一个白衣公子。正是我在酒楼所见的那人。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依然自顾自的喊着,嗓音极有磁性。忽尔,左边这幢青楼,推窗而出一位裙裳半裸的女子,朦胧灯光中,酥胸坦露,一边对白衣公子抛眉眼,一边用公鸡嗓子高叫道:
“你的爱情,好象一把火,燃烧了我整身裙罗,我的身体,渴望你的火……”
那白衣公子听了这个,插着腰哈哈大笑,连声道:“有趣,有趣。”又嚷道,“天苍苍为被,地茫茫为床……。”
那女的又连忙和道:“——啊,还有我来做你的好衣裳。”
我吐了口唾液,摇了摇头,低声道:“恶心,真他妈的恶心。”
这时候,从大街的那头,又走来一个粗衣老者,一面摇头晃脑的敲更,一面用抑扬顿挫的调子喊道:“夜黑风高,小心火烛。夜黑风高,小心火烛,小心火烛,夜黑风高……”
在街角的暗影里,两只黑狗眼光霍霍的仰望着白衣公子,长长的舌头伸了出来,猩红一片。
我抬头望了望黑夜,眼角忽然瞥见一丝刀光在那白衣公子身后的不远处闪了一闪。我心中一凛,刹那间只觉得整条街道都布满了起伏的杀气。
我哈哈一笑,喊道:“月黑风高夜,杀人夺命时。”
白衣公子俯望了我一眼,笑道:“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呵——花间一壶酒,对影成三人,我舞成清影,我醉……”
刀光一闪。
白衣公子在千钧一发之际跳下了旅馆。他身在半空之时,对面青楼的那位女子脸色一变,冷笑一声,挥手一扬,无数金针丝丝射向他的全身。针尖发黑,显然是涂了剧毒的。
白衣公子喊道:“……影凌乱,——二八佳人体似酥,腰挂长剑斩愚夫。”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柄短剑,在身前舞成一团,将那金针尽数挡在身外。但他脚刚一踏实地,那打更的老人已从更鼓中抽出一柄软剑,剑光烁烁,一个骨碌滚了过来,直刺他的下阴。同时那坦胸露乳的女子,和两只黑狗也无声的扑了过来。我这时也看清,那两只黑狗原来是两个半狗人。
刀光又是一闪,却是那第一个偷袭之人从旅店上跳了下来,直劈向白衣公子的后背。
白衣公子遇袭之下,并不惊慌。他短剑上冒出一截青色斗气,腾挪刺劈,一招一式极是严谨,那两狗三人一时间竟拿他无奈何。
我环抱双臂,任夜风吹拂发丝,并不打算出手相助。在街楼的暗处,尚隐伏着一个杀手,一个实力在黄金境界的刺客,那才是发出最后致命一击的人吧。
白衣公子忽然开始一步步的后退,他踏着一种奇怪的步伐,看似凌乱,实则法度谨严。片刻之后,他已退到了我的身前。他这是有意拉我下水了。
我正要退后几步,身后忽然杀气大盛。一道黄金色的斗气撕裂夜空,直劈向白衣公子的后背。这一下势若雷霆,饶是我早有防备,也是吃了一惊。巴洛剑略显仓促的出鞘,也以一道黄金月斩迎了上去。轰然一声,斗气相接,夜气散乱,当街炸出一个大坑。
那黑暗中人一击不中,冷笑一声,道:“巴洛之剑……。”他突然从暗处如鸟一般飞了出来,凌空对着白衣公子又是一击。我这时已看清,原来这人便是半鹰人卡里。
我扯了白衣公子的袖子,一剑逼退两狗三人,他们见到巴洛之剑,都是满面惊惧,不自觉的退了一步。我和白衣公子躲过卡里一击,窜进巷子。我见他生死之际,只气息微喘,面色却极是镇定,心中也有些佩服。
便在这时那半鹰人又凌空扑了下来,手中却握着一柄匕首,便是那噬魂之刃了。
我冷笑一声,将黄金斗气提到八层,劈出一记半月斩,黄金色的斗气耀的黑夜一片金黄。那半鹰人躲避变招已是不及,便硬生生又和我拼了一记。
这一次我占了上风,半鹰人凌空倒飞了几丈,但我心中只是愈加忐忑了。若他召那魔兽王冠蛇出来,我又如何抵抗?我隐隐有些后悔插这一趟混水,虽说半兽人所刺杀的必然和帝国有莫大的关系,但让我赔上一条性命却大是不值。一想到王冠蛇,我立刻又想起那剑圣半羊人的恐怖实力,心头一冷。
白衣公子小声道:“罗兰,你只需再顶他三招,只三招,我老师便回来了。那时,嘿嘿……。”他的声音压的很低,但又似乎有意让半鹰人听到。我心中一动,哈哈一笑,大声道:“别说三招,三千招我也能接下。”话毕了,心头又一震,这白衣公子如何知道我是罗兰?
半鹰人虚浮在半空中,对我道:“半狼人,难道你要背弃主神投降人类吗?”
半狼人?我一阵疑惑,难道戴了个狼头面具,我就成了半狼人了?我想着,反手一剑,将身后的墙壁劈倒,顺势将墙后的两只半狗人劈成两半。

我道:“我还就背弃修斯了,卡里……你又能拿我如何?”
卡里冷冷一笑,却不语,羽翼在黑夜中微微扇动。他大概已听到白衣公子的言辞,而在心中权衡利弊吧。虽然他拥有王冠蛇,但在真正的圣域面前,仍是差了一截,何况,据说蓝迪斯是拥有神兽蛟龙的。
白衣公子又胸有成竹道:“好,你现在再挡他两招,只两招。”
我道:“动手吧卡里,你现在还有一丝机会完成任务!”
片刻。黑暗中。其余的杀手已在悄然隐退。
这时,半鹰人卡里突然用噬魂匕首凌空指着我,厉声道:
“背弃主神的叛逆,愿神之诅咒降临在你的心头,诅咒啊,三十之日,泊血之渊,无骨之地。”
听着他的诅咒,我心头一阵恶寒,不知为何竟气血翻滚,心生呕吐之感。白衣公子脸色也变了,低声道:“诅咒术?!”
卡里冷冷哼了一声,双翼张开,腾空隐入黑夜消融不见了。
我将巴洛剑**鞘中,深呼吸了几次,平服心头翻滚的气血,细察之下,力量之种并无异样。我松了口气,看来那半鹰人的诅咒术并没有传说中的强大。
白衣公子也松了口气,却叹息道:“这厮真是个笨胚,竟然被我三言两语恐吓走了。”
我试探道:“怎么?蓝迪斯贤者并没有回来?”
白衣公子哈哈一笑,道:“原来你也知道他是蓝迪斯,真是树大招风。不错,他还没回来,而且恐怕一时半会还回不来。”
我淡淡一笑,这一点我多少也预料到了。夜空无痕,长街骚乱,被打斗声惊醒的镇民惊慌失措的喊叫着。我忍不住用些许嘲讽的语气道:“想不到蓝迪斯贤者的徒弟竟然只是个青铜剑士……恩,你怎么知道我是罗兰?”
白衣公子笑了笑,目光闪烁却不回答,只是指了指我肋下的巴洛之剑。笑道:“走吧,陪我回旅馆喝一杯?”
我欲拒绝,心中又有许多疑问,犹豫了下,道:“这恐怕很不方便,估计城卫队正赶过来……”
白衣公子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是,那你我便在这长街上乘夜而谈。……难道你还怕我这个青铜剑士捉拿你不成?”
我笑了笑。这白衣公子此刻身上散发出一股雍容华贵的气息,使我在不自觉间隐隐有臣服之意,竟随他沿着长街迈步开去。
白衣公子沉吟了会,道:“罗兰,你觉得刚刚那女的身材怎么样?”
我怔了一怔,没想到他沉思半响竟然问出这样的话,不禁有些诧异。
白衣公子哈哈一笑,道:“不好意思,你看,我这个问题问的太唐突了。忘记哪位先哲说的了,说是男人之间的话题永远少不了女人。”
我一笑置之,两个人谈了一会,话题果然始终没有脱离女人这个范畴。
白衣公子说他在帝都之时,见到一个女子,相貌倒是一般,身材却极是妖娆,端得是惊心动魄,让他垂液三尺。更特别的是她有一副好嗓子,唱得许多前所未闻的奇歌,诸如他刚刚所唱,《我的爱情,好似一把火》〈月半弯〉等等。
我听他说了会,并无谈论他事之意,我本想主动提些疑问,比如他为何遭受半兽人刺杀,但转念一想,这都是他的私事,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我又何必自寻烦恼。
于是陪他闲扯了一通,便再告辞,这次他也不挽留了。我沿着夜街走去,只听他在身后拍手唱道:“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啊,往前走!卖——大——米——欧——哈哈——”估计他还沉浸在关于那位帝都奇女子的回忆中。
我回到旅馆,翻窗进入房间。一个黑影陡然从床上跳了起来,手里握着匕首,低喝道:“谁?”
我道:“我,罗兰。”我对戴碧的警觉深感欣慰。
戴碧松了口气,道:“大哥你没事吧?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后半句话多少有了些埋怨。这也难怪,毕竟她以为我去了妓院,且一直呆到这般晚。
我拉张椅子在黑夜中坐下了,一面将狼头面具摘下,道:“没事儿。”我喝了口水,将一夜所见都向戴碧诉说了。戴碧是个极聪明的女人,有些事我想不明白,她却能一眼看透,我多少希望她能给我提些有用的建议。但我在讲述时,总是不由的想起那些亡国的帝君,我对戴碧还是有戒备之心的。
末了,我告戒她以后需小心隐藏气息,莫被半兽人发现了身份。我这话说的语气诚挚,发自肺腑。当意识到戴碧可能面临天敌半兽人的袭击时,我的心便一直提着。我对她的眷恋大概已不只是性那么简单吧。
戴碧道:“大哥不是说蓝迪斯不会轻易离开白衣公子吗?怎么他遇袭的时候,蓝迪斯一直没现身?”
我道:“这个我也想过,但似乎无关紧要。我只是奇怪半兽人为何要刺杀他徒弟。”
戴碧笑道:“大哥这个问题应该去问那位公子。”
我道:“他不想说,我问也没用。”
戴碧道:“这也是。可是,大哥为什么以为翱鹰佣兵团和半兽人是一伙的呢?”
我道:“那日威尔暗示帝君之位除了两位王子还有他人可以继承,我想了想,这他人极有可能便是吞没帝国后的半兽人。”
戴碧抿嘴一笑,道:“这可未必。帝君又不是只有两个儿子。翱鹰佣兵团可能和半兽人有牵连,但也可能是敌对的关系啊。”
听她这么说,我心头一亮,似有所悟。
两个人又说了会,我有些倦了,便上床睡去。戴碧这日来了月经,缠绵之事自然也就省了。天色一亮,我们便起了床,喊了吉恩,乘车奔向卡硫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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