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恩泽流百代 109 直言犯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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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直言犯上(下)
张说心里喜洋洋的!
张九龄虽然不赞成这次东巡,他还是随魔皇帝一同上路了,他骑马返回营地,天色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营地四周的几千匹战马冻得哀求的叫喊,星月无光的天空冰风一扫而过,吹断了营前几棵数人围的不畏严寒的大松树。
魔皇帝突然又说:这是不祥之兆!
占星师说:几十年后北方会有刀兵之灾!
魔皇帝心中又不悦,他以为既便有,也要几十年,因此,并没有把占星师的话放在心上,因为他坚信只要自己虔诚祭祀上天,上天会替自己消灾的。但他和占星师一同步出,二人都没法看到营房,因为营房顺山势而设,设营时营篷虽说背着北风,依旧可以听到营房里怨声载道:
“他娘的封禅,人都冻死。”
“谁敢埋怨皇帝?”有人质问。
据说这个埋怨封禅的是个兵弁,随即被悄悄杀了。
官员兵弁本应分开住宿,虽说老百姓也腾出了一部分房子,但仍挤挤匝匝,扎手窝脚,挤在在临时拱起的营棚里羞点成了冰条.....张九龄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安稳,脑子里思绪纷纭......那天,队伍歇在郓州雷泽、巨野一带,张叫驴直统统的性子终于憋不住说:”几十里路不见村庄,田野鼠狐成群......大驾东巡,当以察吏情,视民困,明中兴、倡道术为主旨,倘若老百姓受累受扰,则不足以告成功于天地!”
几位京官笑张叫驴,这辈子只认得一个“叫”字,却不认得一个“捧”字?
“我捧谁?”
“捧皇帝嘛。”
生性傲慢的张九龄偏要直言。
太白听着听着,想起自己读过的张九龄的《感遇》组诗,并称其为感遇派诗人,也曾经嘻嘻一笑,因为诗里写着:草木有本性,何求美人折。张九龄以葳蕤的草木自比,草木自成一格,决不求魔皇帝这个大美人来摘取,可见张九龄人格的魅力。
这天,张九龄深夜捉笔,托物言志,正在写诗,忽然那灯先是灯花四溅,不到片刻那灯又摇摇晃晃,一明一灭,九龄以为是风,并不在意,不料灯下抬头一望,来了个长发人,长发人右手执刀,左手捞起头上一束长发,右手轻轻一削,锋利的刀下,头一滚......
无头的长发人趔趄一下、两下,不倒,又站稳。
阴风又吹,摇晃的灯下的长发人久不消失,反而几个人又进来了,一个个都是红色长发,同样割下自己的头......继而马蹄得得的响,先是踏在窗外的石板路上,忽而有许多人马涌进了屋内。一些人马个子都很小,一色的绿布箭衣,白帕包头,脚穿船形鞋,系着白色绑腿,一个个全都哭哭骂骂。

九龄手一挥:“你们来干嘛!”
长发小人哀求道:我们是冻死的官员、兵弁、挑夫和王家村民的鬼魂。
九龄道:“你们既已被杀,也有你们的错处。”
鬼们道:“我们错在哪?”
九龄道:“你们不镐劳皇家的队伍也算不了大罪,千错万错不该大动干戈,因此,才能夫也不好替你们平反昭雪。”
谈话声从空嗡嗡的惨叫着飘荡而下的。
鬼魂们道最后道:“你看我们蓬头赤足,我们中有的鬼还抬着通体发红同伴的尸体,尸体的眼睛还没有闭上。”
“呵,呵,呵,这样么?”
“对,我们要跟官兵再拼杀一场。”
“再拼也无用户。”
“不管怎样,我们要索命!”
“向谁索命?”
“皇上。”
“那你们找皇上去吧!”
“不,我们找你。”
“我并不主张杀你们。”
我们知道你是好人,魔皇帝把我们的尸体扔得四山都是,甚至丢到河里喂鱼,请你想办找棺材把我们埋了。
张九龄流着泪说了个“好”字,并且立刻援笔写诗:
孤魂空中来,哀哀营棚里;命运惟所遇,令我长太息。
似乎躺在死人堆里一夜没睡好的张九龄,第二天早晨,眼皮沉重的踱出营棚,已是开元十三年十一月六日,魔皇帝东行已经二十五日。这一天,天上密布着深灰色的彤云,中午时云色渐退,瑟瑟秋风也缓减下来,大唐魔皇帝的銮驾终于在金乡莅临泰山之下在泰安城落下,百官、卫队、仪仗、有司辇载供具之物,及被邀契丹、奚、昆仑、百济、日南、新啰、日本、突厥、等几十人国家的使臣也陆续踊到泰山下,天气有突然转晴的迹象。
“启禀皇上,看样子天公为陛下作美。”
“皇上英明,心忧天下,天帝一定会保佑皇上。”
“众爱卿替朕祈求天神,终于叫天神开眼了!”
皇帝乐得捋须大笑不止,虽然还担心登山那天会不会有太阳,到泰安城以后休整了一天,第三日凌晨,晨光微露,嗨,一轮艳阳喷薄而出......
天气真好!
抬头仰望神秘的神山,朦胧之中云雾渐渐散去,一片片彩霞聚集在山顶......其实,这里离山顶还远着呢?哪里看得到山顶?因为魔皇帝的幻觉已经在安闲幽静中从脑腔里雾气一样飞出,飞到了一个虚比的世界,那里万物都混然成为了一体,山水、烟霞、草木似乎受到一种幻觉的润泽,似是而非的逾越了它们和人类间的鸿沟。
山也灵了。
水也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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