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三 渡远荆门外 141 八极之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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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八极之表(上)
陆调一口气跑到城外一片草地上,擦擦浑身涔涔的汗珠儿,坐在草地上的一株大树下。
他把一支心爱的魔笛儿藏在怀里,把对捡捡的一份情也收敛了起来,朝草上
“呸”了一泡口水,因为他恨!
“呸!淹死她!”
其实是趁她不留意时,猛然一推,将她入水的。
他后悔没有跳到江里摁住她让她呛几口水,他更后悔自己一路和该照看她父女俩,从巴蜀到荆州,无为不至,热情关注,俗话说: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想到这里,他不再像往常那样把一根魔笛吹得很嘹亮幽远,却用无言的沉默告诉太白,把内心的思潮起伏诉给不远处黄澄澄的江水:从心灵深处埋怨,捡捡呀,我恨你,我更恨那个装腔作势只会哼几句歪诗的蜀人,呸,什么大诗人!
他愁肠百结间,转而一想,自己虽然身高马大,武功也盖子,但勇武有余而文才却到底不行,你说人家只会做几句歪诗,可我的魔笛并没斗赢他的宝壶。他毕竟才华四溢.......因此,他自怨自艾地望着前面十几丈远的水流......觉得自己空有一支魔笛,但这辈子却只能孤零零地飘荡于江湖了......
陆调是商人,其实他的脑子里并不光是钱来钱去的一个钱字,他的情感和思绪都很丰富得,他懒洋洋躺在青草上,任太阳花花透过树枝的空隙照在身上,半眯着眼睛,悠悠的回想起自己的老父......去年,自己从金陵西行,正是杨花落尽子归打鸣的时刻,他跟父亲吵了一架,父亲要上京应试,自己却偏要入蜀,儿子和父亲,一个要进京赶考,一个想入蜀经商赚钱,父子俩道不同而不相谋,结果一所之下分道扬镳,各走各的了!
父亲去年上京考功名并未录取,都六十了,考了一辈子,还考功名干嘛?
“哦,热!”他心里躁热。
九月的荆州,太阳依然好烫,他干脆脱光衣服喃喃自语着:
“晒吧,生意倒了霉,恋爱也倒了霉,晒干霉气。”
他本能的露出一身滚壮的肌肉,松开裤带来放松自己。
他生意亏本后,听说六十来的父亲赴京赶考落榜后滞留在洞庭湖一带?他必须去洞庭湖一带劝老父回家安度晚年,他要对父亲说:父亲,你死了那条心吧,你被科举毒害几十年,又一次碰了壁,还大病了一场,也该回头是岸了。
他站起来狂跑数十步,跑着跑着,往地上一滚,地上绿茵茵的,好舒坦!如此反复的滚来滚去,做了数次,借以忘掉对捡捡的单相思,忘掉经商的亏本,忘掉对一个女人的自作多情。不管怎样,仍然浑身躁热,索兴跳到河里,光着身子洗了个冷水,当他系好裤带挺身坐起来时,突然大笑:我要打把快刀!
他经已窥探到太白和捡捡妹子为了躲开自己,天天上画扇峰学道,他决定在半路上拦截住太白和捡捡,杀他个措手不及。
但太白没有上画扇峰呢?
他对司马大师已经失望,正和吴指南嘀咕离开江陵,而陆调又虎视眈眈,正在这时,一个人寻到船上,猛然呵斥他:“李先生还呆在船上干嘛,司马先大师在修竹亭等你呢?”
“等我?”太白一楞,忙问“你是什么人?”
“你看呢?”那人反问。
太白瞧他一件落拓不羁的黝色长袍上结满了污垢,手里拿个云帚,尖脸上没几根胡子,身子较短,模样样却虎头虎脑,看起来像个脏兮兮的道士,与其他道士不同是背上负着把黑古隆呼的桦木琴儿。便问他姓甚名谁,是不是个道人?那人一手操琴把,一手叮当叮当的拨响琴弦,说:“贫道叫负琴生,因跟随司马大师修练出了变虎的绝招,因而,道坛中又称我虎脸道士。”

“虎脸道士??难道先生就是我上次见到过的那只老上虎?”
太白大腿一拍,恍然大悟,目光一闪,脑海里顿时跳出画扇峰上那只令他莫名其妙的老虎,嘿嘿大笑:“老虎!老虎!画扇峰上的老虎就是你吗?”
于是大步跨上船舷,拉着虎脸道士的手,同时往岸上一跳,嘴里犹自...哦,哦,哦的几声...原来此人就是前晌子在画扇峰半山腰上一瞬间变成了老虎的虎脸道士,而虎脸道士的变脸魔法曾令他钦佩得五体投地!
虎脸道士轻抚着手里的琴弦,极其神秘的一笑:“那天的变脸只是小玩意儿,俺师傅才有通天的大玩术,至于那天俺为何要变脸,有机会再说吧。”说着,又问太白身边的姑娘是谁?众人并不做声,太白却慌忙喊:“弥猛猛,快,快跟我一起上画扇峰。”他扫了捡捡一眼,捡捡虽是个女子,学道既可以长寿,又可以练些功夫防身,何乐而不为?不过,若带个女子上山,怕惹大师生气。沉默了许久,决定把捡捡留在船上。
太白、弥猛猛、道士,三个匆匆出城,穿过铁女寺,拐上新街,步出外城,在城门口的小店边顾了二辆牛车,驰入郊外的夫人城。
牛车突突辚辚,一颠一颠向画扇峰驶去,忽然有声音从后面的马车里哇啦啦喊:
“嗨,停一停。”
“谁在喊?”朝后一看,居然是捡捡。
既然捡捡为么个强脾性,硬执意要见司马大师,“那就上来吧。”于是大家一起无遮无拦的登上了紧挨东门外的画扇峰。
抬头一望,一幢幢金碧辉煌的琉璃屋顶高高翘头于云中,整个道观被黄色的矮墙围成一处半圆形建筑,前门大开大阖,拱形横梁上悬着三个镏金隶书大字:开元观。“开元”是魔皇帝玄宗的年号,魔皇帝登基后号称开元圣武明皇帝,开了新的纪元,圣吗?明吗?是武是文?众众口不一,但元圣武明皇帝绝对是一位风绝顶的快乐天子,或者说是位玩乐天子,他从小歌舞弹唱,骑马射箭,样样精通,同时也是一位虔诚的道教徒。那年圣旨一下,命天下所有道观全以“开元”二字冠之,这就是“开元”道观的由来。
太白等人来不及细细打量,湛蓝湛蓝的天穹下,一樽深黛的菩提树巍然屹立,蓝绿二色间一幢金黄色的建筑被白云衬托得巍然挺拔,俨然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或者说显得神采飞扬......三人不由得连步履已不知不觉放慢了起来,下意识跟着虎脸道士进了半圆形的山门,瞅见山门后又有一溜子菩提树,据说这种树种是从国外引进来的。三人沿着菩提树林逶迤而入,不觉过了雷神殿,三清殿,祖师殿。
七拐八弯,大师呢?
不知其所在。
仰头看,山峰却越来越高,人就像登到了白云之间,四周一切那么金碧辉煌,那么宏伟壮观。就像于缥缈之中来到了天堂中的凌霄宝殿,看,天门开了!不,哪有什么天门?分明是被幽情所控时的幻象所致。虽无天门,却有一扇镶着黄铜兽环的黑漆大门徐徐开了,里面隐约闪动着人影,细看却是穿青袍的道士,这些人或在做拜仪,或在一阵阵唱道诗......
这,就是神出鬼没的开元道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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