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铁杵磨成针 18 初尝酒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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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初尝酒味
太白瞎吹一阵,突然抓起桌上的酒杯,将张老师喝剩的半壶酒全灌进嘴里。
他脸不红气不喘的咧嘴大笑!神色不动的端坐一阵,片刻,又抓起酒壶,他一口气至少喝了十数杯,然后格格怪笑:我是金星转世,岂能无酒!
哈哈哈!
小风儿,他大喊:你快来替我倒酒!
不觉酒醉,不意竟一个趔趄,身子倒在地上,他就地乱滚,已经很快滚到父亲的脚跟前,挺身鱼跃而起,趁父亲李客不曾留意,一把夺过挂在他身上的延陵宝剑。父亲本已经把剑藏起来了,可太白说:“怕个鸟,我要挎剑上山。”
李客气得怒目圆睁,握紧拳头,吼道:你不但喝酒,还敢抢我的剑?他脸露伤感之色,儿子竟然喝酒了,他初次发儿子不但喝酒,而且,喝起来像个酒鬼。
“畜生,不行!”
太白嘴角喷出酒气,嘶着声音道:
“爹,白儿没酒不行,没剑也不行。”他知此剑在三十三天的冰河中淬过火,后来传到老祖宗李广手里,史书上说四百年前,李广平定匈奴靠的就是这把延陵宝剑。
李客跃起来抢回宝剑,吼道:“我么?带着它在西域杀过人,染过血。”
太白嘻嘻一笑说:既然这样,我就背着它走出巴蜀,登陆长平山,然后走遍天下,经世济民。
李客抢不回剑,喘息着,半闭着眼睛讥讽道“靠你来经世济民,简直要笑掉牙齿?”父亲咧嘴狠狠讽刺着。张老师却不动声色,他正想因势利导,抱着一团希望,朝李客夸说:哦,好好好,太白心存此宏愿,哦哦哦,实在难得!但经世济民并非轻而易举之事,万事成头起,只要有决心,铁杵成针嘛!
“对,铁棒儿都能磨成针。
张老师瞧太白仍在喝,怕他再醉倒,便伸手夺过太白手里的酒杯。
略一思忖,郑重的说:“太白,我跟你说一桩事。”
“什么事?”
“正好有桩经世济民的事儿。”
“不过,你去做么?”
太白心里七上八下了一阵?
心想赵蕤要我上长平山?张老师叫我去经世济民?咋办?他喉头像是哽咽,胸中热血奔涌而出,忽地跳起。
大呼:呸,还是去尝尝经世济民试味儿看看!
太白挺立着腰杆,不屈不挠着,那模样就像随时能飞到九天之上,掇取一朵雪莲,插到唐国最高的山峰昆仑山上,开出一朵人世间没有的雪莲。但红鼻子却当着李客的面翘着姆指,噢,你儿子既然下决心济世安民,说明他**里已经减去了几分幻影,幻影这东西害人不浅,但《神仙大全》中说:幻术就是道术,道术乃神异之物,灵而有性,虚而无象,随迎莫测,钻营于心灵,化而为诗。因此,道术不但能经世济民,还能助你儿子写诗,他若能用幻术写出妙言绝句,便会成为唐国的伟大诗人。
红鼻子东扯西扯,说幻术就是道术,道术真的能化而为诗么?
“不行!”
“为甚?”
“无酒不成诗。”
红鼻子希望太白能利用一个“幻”字,心驰神往,然后喝些酒,借着酒风,握一支仙笔在诗国里驰骋。
太白嘴里含念不忘一个酒字,爹娘啊,你们绞尽脑汁合演了一出双簧,把我当成双簧中的戏猴子,你们用心良苦,你的双簧来自哪一位仙家的《经典》?
可为啥不准我喝酒?
娘说《武帝内传》里记载着:七月七日王母节,侍女以玉盘盛仙桃七颗,大如鸭卵,美猴王偷吃仙桃,王母用一曲“双簧”欺骗了美猴王,我的曲双簧便是从《黄帝内传》中学的。
“不准我喝酒也是向西王母学的吗?”
你在天上见过西王母吗?
清风、明月、巴山烟雨......
时间快得像一股清风,太白的生活开始在酒里流淌,这条流动的河载着生命的快船,李客想挽住儿子一同坐到这条船上,过点小康日子,建个又小巧又温情脉脉的小家,然后生儿育女,延续后代,他眼看自己老了,他再也不想去闯荡世界了。
他好不容易把生命的船只划到了大唐开元初年的秋天。
李客和俞氏仍在一个劲的把所有的色彩都往稍稍懂事的儿子身上涂抹,红、橙、黄、绿、青、蓝、紫,各种各样的颜色从他夫妻俩的目光里泼了出来,夫妻俩要给儿子来个大写意,然后再精雕细刻。十七岁的时段,是李客和他的妻子要把所有的音量都朝儿子耳边放大再放大的时段。不言而喻,李客夫妇整天唠唠叨叨,要把人世间的所有的伦理道德朝儿子心里肺里甚至血脉里灌输。

太白感觉颅内像是突然有光。
一但有酒入颅,仙气和便灵感朝他倾倒而来.
哈哈!
酒催他的脑子里长成出一株郁葱葱的诗树。
哈哈!他爬到诗树上,要吴钩钓月么!
哈哈!他爬要诗海里长绳系日么!
磨刀叫太白变了,他天天读书习文,他对《诗经》、《楚辞》、《古今诗人秀句》之类读得秀口吚呀,眉飞色舞,好一阵还读不住口。嚯,看来这孩子,不,这只大鸟常常自斟自饮,他在枫树酒家喝了个痛快,红着眼皮瞧着儿子一叠连声的唱诗。唱腔未落,他已一口气背完了《楚辞》。
这天清早,李客蹿过屋子喊,“白儿,按时起床读书了吗?”
李客眼前忽地一亮......咦,桌上又摆着一首五言律诗,没错,果然又是首五言短诗,谁写的呢?李客心里敲着小鼓儿,不可能是别人,一定是白儿写的。略一读,嚷道:“夫人,这孽障的诗大有长进!”夫人瞠着目看那首诗的题目叫《晓晴》:
野凉疏雨歇,春色偏萋萋。
鱼跃青池满,莺吟绿树低。
野花妆面湿,山草纽斜齐。
零落残云片,风吹挂竹溪。
哦,这是春天的景色.
春天太美了,有清风,有微雨,有萋萋的青草和鲜艳夺目的野花......小河里涨桃花水了,浑浑汤汤而下,到处花花绿绿,山草肥厚,浓云散去,竹林边的池塘里鲤鱼出来翻波滚浪着。
春天轻轻地拂过来了,
拂去了冬天最后一颗星辰的蒙尘,
照得农家不院每一盏窗前的灯火通明,看,有人在路上牵牛扶犁而走......太白他娘讶然一声:“噢,春天来了,太白鸟唱歌了!李客的八字眉飞舞了起来,脸上也有了光彩,心想,难怪他整天迷迷茫茫说自己是诗仙,哈哈......诗仙!诗仙!我儿子真是诗仙吗?
他们仿佛看见自称诗仙的儿子举着仙笔,提着一篮子诗歌向田间地头走去,唯有这时老夫老妻俩才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快乐,想起儿子出生时,一道银白的雪光,白皑皑的雪光绕着碎叶城楼,如同一条白蛇,蜿蜒飞舞......那朵白光就是《天象》上若有若无的‘长庚入梦’说法......《天象》中说:长庚者,亦名太白,而太白乃文曲之星。因此,才给儿子取名李白,号太白。太白既然是诗仙,“诗仙”二字可不简单,它是从盘古开天劈地以来才有过的光风霁月般的词汇,就像泰山上的日出峰,它高得顶天立地......儿子若能写出伟大的诗篇,不只能供人观赏,更要的是能感化天下,礼教世人,不也是济苍生安黎民的大事么?
李客说:“儿子既然不愿继承家业,何不因势利导?看看能不能成一代诗人?”
夫妻俩惊得目瞪口呆时居然想入非非了。
他娘则拎着一壶绵州老窖走过来,李客叫儿子坐到桌边跟自己一起喝酒,唠叨说:
“我从天上带下了一只仙壶,此壶装得下一千斤好酒。”
“昔日,我虽然有仙壶,但爹一直不准你沾酒,来,爹给你开酒禁。”
“哈哈,你给我松酒绑!”
“不过,不能喝酒过量。”
“我是酒仙,醉有何妨?”
儿子乘兴大放噘词:“太白者,金星也,金星又名景星,凡三星合而为金星。三星为三台,上台为天子,中台为诸侯、公卿、大夫,下台为士、庶人。既然我要以诗文入世,将来一定是个‘上台’之人。上台之人怎能不喝酒?”说罢,他把酒杯一撂,只见酒杯在地上团团旋转了十几下,猛兽般嘶叫几声:“上,上,上......”
“上,不停的上,酒!酒!酒!”那酒杯居然一叠连声,李客吓得一身冰冷的汗珠直滚到酒杯里,嗨,儿子一定是酒仙无疑......
而儿子太白则披衣解襟,抽出延陵宝剑,风呼电掣地舞了六十路只有酒仙才会舞弄的天下第一套醉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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