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迫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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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竭力撑着最后的精神不让自己闭上眼,只是眼皮似乎越来越沉重,他在努力的笑,——这有点扭曲的笑容看起来让人无比心酸。
“乘客朋友们,飞机遇到一点问题,相信会有办法解决的……”
音箱里空姐甜美的嗓音安慰着乘客,有几个聪明点的却嗅到一丝异样,——相信会有办法解决,那么说也就是还没解决的?劫机的都被解决了,还有什么问题?不安的神色立即涌起,——难道飞机又出故障了?
果然听到空姐继续说:“请大家注意扣好安全带......”
很快几个人的不安成为一片惊慌失措,“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我们有权知道真相!”
音箱里沉默了片刻,空姐的声音依旧那么平和:“很抱歉,刚刚发现不明原因导致航油表显示油料快要耗尽了。希望大家保持镇静,我们正在尽快检修。”
“放P!”有人怒骂,“油料都没了,岂不是等着摔死?!还检修个P!”
“靠!早干嘛去了?快没了才发现!我要起诉你们!”这样的咒骂却得到一片鄙夷,——你丫有命起诉吗?马上要挂了,你怎么告啊?人家现在可是绝对的垄断,不愁你告,就愁你没机会告呢......
“离最近的机场还有多远?”有人大声问,所有人立即鸦雀无声,头一次比领导讲话还安静的等待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安平现在的笑容也有些古怪,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居然坚持着站起来,“请,听我说,现在,任何的抱怨都没有意义。乘务员,请告诉我们,需要做些什么?”
有人在轻声抽泣,也有人在暗自思考会不会是劫机的在油箱附近放了微型炸弹之类的,于是把怒气转移到刚刚的英雄身上,——如果不是他,飞机顶多飞到台湾罢了起码不用坠机,至于会有几个人被杀害对他们来说那都无关紧要,在他们看来,总不至于所有人全被杀了吧,那样的话还有一线生机,而如果坠机恐怕无人能够生还。当然现在还只是怒目相视并没有说出来,——刚才的问题还没得到答案,如果有很近的机场又何必枉作小人?
“我们无法飞到最近的机场了,油料已经耗尽。”空姐的声音也有几分颤抖,“请大家扣好安全带,去掉身上锐利坚硬的物品,身体尽量前倾低头,听到我的命令后堵住耳朵,张开嘴。这样会在紧急迫降时减少伤害!”
尖叫,仿佛一霎间飞机上成为人间地狱,惊恐的人群来不及责骂被他们心中骂了千遍的英雄,紧张的检查自己的安全带,——如果哪个老外说中国人缺乏纪律性,那这将是最好的反驳,所有人全沉默着一丝不苟的执行着一位非领导,——空姐的嘱咐,居然没一个做错或是不照作的。
“导航仪出了点问题,数分钟后我们将在一片山区迫降。”
安平被翁敏拉到座位上,她一边落泪一边手忙脚乱的给安平扣上安全带,而安平却紧张的望着旁边还在昏迷中的薛莹,鲜血自他的嘴角流下,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翁敏似乎终于看到他手指的方向,给薛莹系好,再回头,安平像是再了无心事合上眼。
“笨蛋!你怎么就不关心关心我?你说呀?你倒是说话呀......”翁敏低泣着锤打着咒骂着,忽然停下来一把抱住安平,“要死就抱着你一起死好了,反正不能便宜了那个狐狸精......”

可惜安平再没听见她这段话,安详的笑着仿佛睡熟。
......
“迫降到哪个省?”徐蔚焦急的问。
“据说机长最后喊道‘我们迫降在庐山’......”王队长回答道,不由的抹了抹额头,——庐山,那是山区,还能生还吗?
徐蔚忽然“安静”下来,两眼发呆,好一会儿才举头望天。
“咳嗯。”骆市长难以掩饰同情,叹口气道:“我马上找人和江西警方、航管联系,这架飞机直飞九江庐山机场。”
从天津到庐山乘机要飞上海再转南昌,乘机或者坐车到九江庐山,这架包机要直飞,比民航是省下不少时间了,但现在徐蔚恨不得立即瞬移过去,直在心里暗恨自己没把老道教的功夫练到家,不然有了神仙般的身手岂不快了许多?恨归恨,眼下就算这趟直飞还没落实好,焦急之情不言而喻。
......
庐山。牯岭镇。锦秀谷。
这段长约1.5公里的秀丽山谷,花开锦秀,谷中断崖天成,万堑回萦,一路景色如画,令人心醉。
只是今日忽然闯进来个庞然大物赫然破坏了如诗雅境。游客们骇然见到一架飞机跌跌撞撞的扎下来在谷中降落,直滑出数百米才停下,飞机身后一片断木残花,地上滑出数道痕迹。
这一幕让崖上的游客庆幸之余大呼过瘾,立即闪光灯一片,抢拍美国大片上也难以看到的绝对特技。
有人似乎嫌还不满意,嘟囔着:“怎么没起火?没爆炸呀?”
惋惜之情溢于言表。旁人冷嘲:“你怎么没坐那上面呢?”
巨大的飞机在崎岖不平的山谷里斜躺着,右侧机翼在强烈的撞击下已经折断,冒着袅袅烟气,在山谷的雾气里倒并不太显眼。
机舱门终于打开,惊恐的人们再一次验证了中国人悍不畏惧,——也不顾身上的伤口争着往下跳,于是下面的摔得哭爹喊娘,上面的急得呲牙咧嘴,全没人在意没有梯子的问题。
细雨飘飘洒洒,雾水愈浓。人们庆幸着这一场及时雨或许会延缓甚至阻止飞机的爆炸燃烧,这片著名的景区也就免遭灭顶之灾。只是雨越发的密起来,渐渐难以视物。
“我在哪里?”薛莹恍惚睁开眼,窗外一片迷茫,混乱的机舱里空姐大声喊叫着全无人听从,只有不断的哭泣、叫骂。莫非这就是地狱?薛莹整理下思绪却是一片空白,邻座浑身血迹的青年冲自己笑,张开嘴却是满口血污,她忍不住惊叫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咳咳......”青年努力挤出个微笑,“薛莹,我们安全了......”
“薛莹?谁是薛莹?”好像很熟悉的一个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只是头痛。
青年还了个惊诧的表情说不出话来,看他苍白的面色似乎像是失血过多而不是“鬼”。
“安平,她像是失忆了。”翁敏的脸上说不清是兴奋还是同情。
“带我们走......”这是安平再次昏迷前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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