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盐巴和鲁智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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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快来看看!”严霜打断了施妈妈说话的声音。看了看一直坐在自己身旁的那个男孩子,他的眼睛紧闭着,脸色很不好,额头上的冷汗冒个不停。她伸手拍了拍男孩的脸试图叫醒他,但一直叫不醒,触手很湿很凉,不由心中一惊。
“怎么了?”医生赶过来,看了看歪在椅子上的乐熙,简单地检查后说道:“可能是虚脱了。”一边让小护士招呼病床上的病人滕个床位,一边扶着他坐起来。无奈瘦小的老头儿手上没什么力气,乐熙软软地靠在老头儿肩上几乎让两个人都摔倒。
“阿鲁!来,过来帮医生一个忙!”施妈妈慌忙扶住乐熙,朝着病房外跟邻居聊天的施鲁喊道。
“妈,你又叫唤啥啊?”施鲁无奈地探了个头进来,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己的老妈。这位退休特级教师,一点都没有当老师的修养,整天大喊大叫地,简直就像是街道妇女主任一样。
“快来,有人晕倒了!”施妈妈急道。
施鲁快步走过来,接过母亲怀里的男孩,按照医生的示意把他抱起来放到了病床上。男孩儿很瘦,抱在怀里有些硌手,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放到床上的时候施鲁无意间碰到了输液架,男孩轻轻地呻吟了一下,施鲁定睛一看,咦?挺面熟的。
“身体太虚了,心脏也不太好,你怎么能把输液速度调那么快呢?”医生小声训斥着小护士——还好不是病情发作,不然就麻烦了。
小护士一边委屈地解释着,一边帮助医生给乐熙做简单地急救。片刻之后乐熙慢慢睁开了眼睛,有些迷茫地看看天花板,然后费力地转了转头,一双墨似的眼睛正对上了施鲁。
一丝脆弱的神情一闪而过,然后轻轻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微微战抖着,像是受了惊吓的小动物一般攥紧胸前的衣服。放在胸前的手手指修长,手臂细白,隐隐可见皮肤下青色的血管。
“还有哪不舒服?”医生取出听诊器听了听,仔细地问乐熙。
“有些气闷。”乐熙老老实实地回答,声音软软的没什么力气。医生示意护士取了氧气枕过来。插管的时候有些不适,乐熙抗拒地偏了偏头,让医生有些冒火。施妈妈过来握住乐熙的手鼓励他,轻言细语地和他说话,这才让他平静了下来。
“是学校的新生啊?怎么这么不小心生病了?真是可怜的孩子,离开家跑这么远身边也没有人照顾。”施妈妈伸手摸了摸乐熙的额头,缕顺了他被汗湿粘在额前的头发。那双布满茧子的温暖的手触感很想自己的母亲,乐熙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
在药物的作用下乐熙很快昏沉起来,但他一直睡得不太安稳,中途感觉有人把他从病床上挖起来,靠到一个很温暖的怀里,有人对他说:“来,张嘴,把药吃了才会好得快!”那个人的声音恶狠狠的,很生硬的样子,乐熙极不情愿地张嘴吃药,又被灌了一大杯水。然后又有似乎听到有人问护士要病号服,不一会儿便被人摆弄了一番,有人抓起他的手臂给他换衣服,动作很生疏,拉得他手腕生疼,他皱了皱眉呻吟了一下,衣服换好之后又被人用被子裹起来,身体突然变轻,像是被抱起来放到沙发上,不多久又被抱回来,身下的床单好像被换过了,干爽而又温暖。
被这样折腾了一番乐熙终于沉沉睡去了,但被老妈逼着照顾病人的施鲁却是很不开心。刚喂这个小东西吃药的时候就被老妈骂了,说“你态度这么凶狠,哪像是在哄病人吃药的?”严霜也在旁边添油加醋,说他一点也不温柔,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他无语地翻了翻白眼,心想:怜香惜玉?拜托你看清楚,这是个男孩子好不好?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这么变态啊腐女!不过也就是想想罢了,倒不敢真说出口,要知道最近老妈也有点被严霜“带坏了”,开始喜欢李俊基啊,山下久智这一类的。哎,真是没救了。
“我说小花花,你现在真是一点爱心也没有!”施妈妈突然对儿子说。很满意地看到了儿子额头爆起的青筋。
“妈,跟、你、说、多、少、次、了!别、叫、我、花、花!”施鲁咬牙切齿地瞪着自己的母亲。这个老太太都那么大年纪了,还是恶趣味不改,喜欢给人乱起外号,还美其名曰增进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想必是把自己当成她的学生了。
“怎么了?敢跟老妈较劲了?这不就在小盐巴面前叫叫你吗!再敢给你老妈我使脸色小心我下次在大家面前叫了哈!”施妈妈阴险地笑到。

“花花!你也有今天!”严霜用手指指了指施鲁,指尖控制不住地战抖,一幅似笑非笑憋到内伤的表情。
花花这个称号,还得从施妈妈怀上施鲁说起。施爸爸是山东人,所以给儿子生下来理所当然地叫了施鲁。而施妈妈当时是准备了一大堆非常具有文采的名字给儿子的,因此为了名字两口子还吵了一架。加上后来施鲁长得又肥又壮的,所以施妈妈丰富的想象力让她很直接地联想到了《水浒传》里的**鲁智深,所以施鲁便这样莫名其妙地得了花花这个爱称。
施鲁对这样的称谓是相当反感的,所以施妈妈也只是偶尔拿儿子开涮时才这么称呼他。而这样的称呼某一次被严霜得知后,便有些一发不可收拾了。
严霜是施鲁将近十年的同窗,这个女人虽然有一个非常“冷酷”的名字,但事实上却是一个相当八卦的人。有句话讲“外表稳重,内心骚动”,完全就是她的真实写照。朋友们都不相信他们俩同窗十年还没有发展成同床关系,无论施鲁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但严霜的一番总结性发言却让大家无话可说。
那番话的大概内容是这样的,当然必须配合严霜严肃的表情,标志性动作就是冷笑一声,推推金丝边眼镜,淡淡地说:“现代人的关系,你们知道有几种吗?其实可以总结为吻关系,性关系和没关系。我跟施鲁,是连吻关系都没到的,怎么会有另外两种关系。就算是有吻关系了吧,你们能想象我们接吻是什么样子么?”
集体恶寒。
乐熙真正清醒过来已经接近傍晚了。液体早就输完,针头也被拔了下来,他抬起手看看手背上青紫的痕迹,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病号服,一时间脑子有些短路。想了半晌,实在想不出自己睡着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坐起来换衣服。
衣服被汗湿了,皱巴巴的。乐熙皱了皱眉头,很是无奈地穿好衣服,系好鞋带,站起来试了一下,感觉还不错。
刚走到病房门口,便看见“小盐巴”站在门口抽烟,看到乐熙出来便对他说:“你醒了啊?以为你还在睡呢。怎么样?烧退了吧?”
严霜一边自说自话,一边把手伸了过去。乐熙迟疑了一下,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严霜挑了挑眉:“怕我吃了你不成?来,让姐姐试试你额头的温度,看看退烧了没有。”
乐熙红了脸,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一样老老实实地低头站定,让严霜摸了摸他的额头:“嗯,退烧了。”
“是,谢谢你。”乐熙说,“下午谢谢你照顾我。”
严霜摆摆手,做出不以为然地表情:“谢我做什么?谢谢施妈妈好了。下午是她在照顾你。她刚走,回家做饭去了。走吧,她刚来电话,说你如果醒了就一起去她家吃饭。”
乐熙愣了一下,迟疑地道:“可是……”
“可是什么啊?走啦!”严霜过来拉他,牵住他的手往前拖,“施妈妈是学校的退休老师。以前她还当老师的时候,好多学生都去她家吃过饭,受过她照顾。你若不去,她会很失望的。”
刚被拉出门,便看见施鲁牵着潇潇过来。潇潇一看到严霜,用奇怪的语调,仿佛才学会说话一般口齿不清地问:“小盐巴是妖怪,还会吃人的哇?”
“去去去!小盐巴是你叫的?没大没小的!谁告诉你我是妖怪!”严霜摆出生气的表情对小女孩说。
“你是腐女,腐女是不是喜欢吃坏掉了的东西,所以才叫腐女的?”小女孩不知死活地说。
“谁告诉你我是腐女的?!”
“不告诉你!”
“潇潇乖,告诉我我给你买巧克力!”
“你还想吃啊?你又胖了,要减肥了哦!”小女孩不甘示弱地说着,表情像个严肃的成年人,还用审视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她。
“施、鲁!你又乱教小孩子对不对?!”严霜对施鲁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
施鲁笑到内伤,憋着一口气好整以暇地看着严霜,摇摇头:“没……我没说……是小孩子想象力太丰富了……”一边说嘴角还一边不停地抽搐。
“哼!**!鲁智深!别以为你了不起了!”严霜也不甘示弱。于是两人吵吵嚷嚷地斗起了嘴,好不容易才发现了被晾在一旁的乐熙。施鲁停下脚步回过头叫他:“快点跟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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