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汾州会晤(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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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田虎在一群太监与侍女的簇拥下来到白健的卧房。白健见田虎来了,笑迎道:“白某有失远迎,陛下深夜到此想必是有什么大事吧?”
田虎哈哈大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来看看白帅住得惯不?”田虎轻轻的挥了挥手,示意太监侍女退下。
“多谢陛下关心,还住的惯。”
他们在靠近火盆的八仙桌边坐下。桌上放着一个霁红官窑梅瓶,新插了两枝红白二色的腊梅。侍女来替他们倒了两杯茶。田虎一挥手,她赶快出去了。田虎是一个不喜欢安静的人,更不喜欢稳重地坐下谈话。他站起来走到白健的身边,在他的肩上拍了一下,嘻嘻地笑着说:“白帅啊,我有个事一直想问你,不知能否直言向告?”
“陛下但讲无妨。”
“白帅,咱们一不是亲戚,二不是朋友,我请你来你就来了,你就不怕......”田虎故意把话只说了一半。
白健微微一笑,反问道:“怕什么?”
“哈哈,你就不怕我黑了你?”
“说不怕是假的,但想到一些事情,胆子就壮了,也就来了。”
“什么事?”
“想到灾荒年百姓易子相识,想到一个饿得走不动路的老婆婆,每次想到这些——”说到这里,白健长叹了一声,“所以我就来了。”
田虎听到这里,他沉默了下去,他也经历过灾荒年,他也见过人吃人的惨境,道:“白帅,你说个章程,咱们怎么联兵反宋!”
白健道:“一切全凭陛下安排。”
田虎思索了一会儿道:“我在河北(这里所说的河北其实是现在的山西),你在山东,想联合还真有些困难。”
白健道:“我有个主意,不知道成不成。”
“快说。”
“我在山东,陛下在河北,朝廷的力量是有限的,他不可能同时东西并举,两路分兵,如果朝廷征讨我的时候,请陛下在西路出击,牵制朝廷,与此相同,如果朝廷进攻陛下,我将在山东大举用兵,迫使朝廷不得不回援山东,以此来协助陛下。”
田虎道:“这个办法好,叫他个***两下里捂不住。”二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后,田虎顿了顿,突然目光炯炯地逼着白健问道:“白帅,有朝一日,打垮了宋朝,咱俩终究要争江山呀!难道天有二日么?”
白健完全没料到田虎会讲出这个问题,不禁身上出了冷汗。但是他用鼻孔冷笑一声,不慌不忙他说:“眼下是大敌当前,只有同心协力才有办法。至于打垮了宋朝以后的事,远着哩,你未免想得太早了。”
“太早?据我看,宋朝也差不多到了山穷水尽地步,如今是勉强撑持,一旦要垮,很快。到那时,难道咱俩并排儿坐在金銮殿上?”
“陛下,我们两人都是在刀枪林中过日子,每次作战都躬冒矢石,谁晓得何时阵亡?我们两个人倘有一个不幸阵亡,这难题岂非不解自解了么?”
“要是咱俩都不阵亡呢?”
“倘若托大之福,咱俩都不阵亡,那也好办。到那时,有一个人看见天命有定,自己争也无用,低首称臣,早弭兵祸,共建太平盛业,岂不甚好?”
“要是都不肯低头呢?何况你我,纵然有人肯低头,手下的将士们也不依啊!怎么办?”
“那也好办,不过多留下一些孤儿寡妇而已。”
“不是还得杀个你死我活么?”
“到那时,如果没有别的和解办法,我与陛下就堂堂正正地排开战场,见个高低,总比目前大敌当前,自己家里互相残杀强得多。再说,不管你暗害我,或我暗害你,都只会使亲者痛,仇者快,失天下义士之心,留千载不义之名。陛下,我白健向来做事情光明磊落,最恨的是当面做人,背后做鬼,阴一套,阳一套。”

田虎用拳头在八仙桌上猛一捶,从椅子上跳起来,说:“好哇,这些话才真是痛快!白帅,你说得很真诚,也是英雄本色,叫俺老田听起来不能不佩服。”他向外面大声叫:“拿酒来!”
田白二人端着酒杯,“碰”的一声,两杯向撞,然后二人一齐将杯饮尽。
“陛下,如今咱们两条心又合成一条心,齐力往前干,大局就在咱们的掌握中了!”
“兄弟,你在我这里多住些日子吧?咱们好好的聊一下。”田虎觉得白健是个直爽的人,所以将称乎由“白帅”改为“兄弟”。
“不,我明天早上就走。”
“什么!明天就走?”
“明天一定走,决不在此多停。”
“为什么这样急?又不是火烧**!”
白健道:“我那里还有十来万兄弟,不急早回去不行啊。”
“你在路上走了大半个月,还没有歇歇呀!”
“你我多年来鞍马为生,骑在马上就能休息。”
田虎想了一想,说:“好吧,我不留你!
就在田虎与白健商议联兵反宋的时候,一乘小轿披星戴月在左丞相府邸门前请停住,从轿中出来一个黑影,四处张望一番后,便敲门而入。
此人是谁?不错!正是及时雨宋江。
乔道清没有料到宋江会深夜来访,更不知道他的来意为何,他早已安歇下了,本不欲接待,但又怕是有什么紧急军务,只得披件睡衣,出来接待。乔道清问道:“宋侍郎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
宋江轻捻着胡须道:“丞相大人如何能坐视天赐良机逝去呢?”
乔道清警觉的问道:“什么良机?”
宋江道:“杀死白健,为陛下剪除一个争夺天下对手的良机!”
乔道清问道:“你和白健不是朋友吗?”
宋江道:“下官如今为陛下效力,当然要各为其主,如何敢念旧情而废了国家大事呢?”
乔道清犹豫了一下,道:“侍郎大人先回去,这些事情陛下自有安排!”说罢,乔道清转身进房去了。
宋江离去后,乔道清带了几名随从,飞马奔往汾州城外的军营,在路上不断地用鞭子抽打坐骑。到了孙安的大营,已经是四更时候。他叫起孙安,把应该趁机除掉白健的主意说了一遍。孙安今年才二十八岁,他和乔道清是同乡,不仅生的身材高大,武艺高强,而且还颇有韬略。但为人心辣手狠,超过田虎。当孙安听了乔道清的话以后,他的睡意全消了,忽地跳起,大声说:“你说得对,决不能放虎归山!”
“孙将军,事不宜迟,越快越好。”
“急什么?飞不了他!”
“万一飞去,后悔莫及。”
“他既然远道前来,必不会走得太急,至少会歇息三天五日,杀他的事,包在我身上,容我慢慢同陛下商量。”
“将军差矣。白健决不会在此多停。倘不立即下手,我们就交臂失之。”
“怎见得他不会多停?”
“此人颇为机警,说不定今夜与皇上商定联兵的事后,明日天不明就会突然别去。”
“他会走得这么快么?”
“白健平日用兵神出鬼没,常使官军捉摸不定,何况他今日远离部队,身人危境,岂敢大意?”
孙安想了一下,说:“好,决不令他远走高飞!”
他立刻从营中挑选了二百五十名精锐骑兵,随同他和乔道清往城内出发,把早晨操练方阵的事情嘱咐部下梅玉负责。他们奔出军营时,公鸡已叫二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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