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浅 第五章 美人救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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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重见天日的时候楼疏若也有些笑不出来了,可是赵海芸的眉头却皱得更深,因为楼疏若的鼻下蓦地流下了两道带着碧青色的鲜血,那颜色诡异之极,他不敢用手触碰,回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赤蜂与黄蜂虽然擅长奇术,却也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血,黄蜂想了想,道:“莫不是青蚨蛊?中蛊者一旦离蛊母稍远便发作,最初的状况便是流下带青碧色的血液,称之为相思血,我也只是听说,未曾真正见过。”
赵海芸又皱了皱眉头,低声道:“若这么快就死了,如何带他回去见殿……”他说了一半,却见楼疏若一双诡异的眼睛睁得大大,非常感兴趣地看着他,旋即不再说了,刚吸了一口气,面颊上又是一凉,一抹之下居然又是一点鸟粪,当下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抓着楼疏若的头发把他靠在池塘边,抬起头来看。
赤蜂黄蜂见他奇怪,也抬头观望,这一抬头不要紧,竟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这枯木林上空,不知何时聚集了一大群鸟雀,黑压压一大片,真可以用遮天蔽日来形容。枯木林中本也有鸟筑巢,虽然不多但毕竟是有,因此三人听到一些鸟雀鸣叫未曾注意,此时一看,却是密如细鱼网一般交织来去,蔚为大观。
赵海苑足下一添,一颗石子冲上云霄,一只八哥凄鸣了一声,簌得落地,翅膀抽了几抽,没再起来。赤蜂上前看了看,回头道:“是普通鸟雀,不是经过豢养训练的。想是仓促之间将四周的鸟雀都聚集了起来。”
赵海芸眉头仿佛永远也展不开,耳朵一动,又听到了地面上无数的声音,低头看时,四周地面都有各种蛇虫鼠蚁往自己这里聚拢过来!
赤蜂神色也凝重,低声道:“三公子,蜂群对这些东西没辙,数量也比不得今日似乎尚有高人插手。”
赵海芸随便一抬脚,踩扁了一条赤练蛇。其余蛇虫被他身上浓重的杀伐之气所慑。一时不敢上前。他低低道:“那么带着一个无法动弹的人,能从这些东西里突围?”
赤蜂道:“只怕不成……这些小东西虽然未经驯化不能成阵,毒性也不剧烈,这些鸟雀更是攻击力有限,却胜在数量众多。我们在这里不动,他们还不会奋起攻击,但若一动,便会引得他们全围上来,此时还要带着一个动弹不得地人,又得护他周全。实在有些为难。”
“是么。”赵海芸说话一直低沉而无甚起伏,此时却低低一笑,道,“无妨,反正我也没有希望能从他口中问出些什么来。既然这位高人有如此奇术能操控鸟雀蛇虫,又能如此简单找到这里,想来正是种下青蚨蛊的那位罢。”
他忽然提高声音道:“今日暂时别过。赵海芸今日放一句话在这里,不出一月,我与阁下等就得再会,到时再请阁下赐教!”
说罢也不等回音,又一脚踏扁一只老鼠,纵身几个起落,便已在枯木林边缘。赤蜂与黄蜂对望了一眼。也跟了过去。
楼疏若叹了口气道:“你快点过来。我动不了。”
话音刚落,便听得翅膀支棱之声大作。之声也响了好几分,想是鸟雀蛇虫都在推去,未过多久,便有一双柔软温暖的手将他从池塘里拖了出来,在胳膊上轻轻按揉,给他整好了关节,又有柔软的布巾蒙上脸,给他擦掉了鼻血。
楼疏若笑道:“你一个女孩子家,有没有力气搬得动我?”
决音的声音温和传来,说道:“没关系,我赶了马车过来。”

“那我就放心了。”楼疏若闭上了眼睛,轻声道,“这里已经呆不下去了,也不能回赵家,更不能去你家陛下那里……我告诉你,离此大约半里地,往东……有个乱葬冈……其中,有一座墓碑上刻着赵海苑的坟……里面是空的……”
决音托着他的腋下把他扶起来,微微斥道:“总算如今还是夏日,否则不浸死你也冻死你。“啊说起来。”楼疏若勉强睁了睁眼睛,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因为我把你那位阿南大哥身上的青蚨蛊母蛊引到自己身上来了啊。”决音轻笑道,“从此你不用顾及你那阿南大哥了,也不用担心隔一段时间就会毒发,要不要感谢我?”
“哎哎我没说不感谢你啊。”楼疏若笑道,“可惜我不是英雄,否则决音小姐今天也是美人救英雄,当真是一段佳话啊佳话……”
“是吗?”决音道,“我可是听说书地讲,英雄救美,结果一向会是美人以身相许地哦。可惜地是,我今天最多算个美人救无赖……”
“难道你要我以身许你?”
“你肯不肯?”
“行啊,如果不嫌我命短的话。”楼疏若咧嘴笑了笑,趁机吃豆腐,朝她怀里钻了钻,并趁机昏了过去。
决音低声道:“其实我也不是那么介意或者嫌弃……”拖着他走了一段路,喊了车夫把人拖上去,便吩咐道:“往城东,乱葬冈。”
车夫愣了一下,挥起马鞭,马车轱辘沉沉地转动,朝东驶去。
名为“赵海苑之墓”的空坟之中居然很宽敞,灰尘也不是很多,有桌有椅,基本就跟个普通居室一样,最让人叹为观止的是里面居然真的有床,而且床上还罩了帐挡灰尘,撩开来看时,床上的床单棉被还是很干净。
决音把楼疏若推着坐上了床铺,看着他鼻息沉沉,终于还是狠狠心掐着他的人中把他叫醒,道:“这里有一身车夫大叔好心提供的粗麻衣服,将就着换换。你手肘脱臼,还在水里浸了太久,难保不发炎,一旦发烧就更麻烦,你不是也会点医道,赶紧给开个方子,我去抓药。”
楼疏若嗤笑道:“你不是也是用药高手?”
决音瞪眼道,“我会用的都是毒药,或者引鸟雀引蛇虫的药,你想试我就给你试,如何?”
楼疏若赶紧摇头,道:“我手指没力气,我说你写。”
决音看看四周,居然还真有纸笔,懒得临时磨墨,便随手拿了根木柴烧黑,听着楼疏若报药名,一边记录下来。
“忍冬……”楼疏若报了一半,忽然道,“我有点冷,可不可以先换衣服?”
决音手一抖,道:“马上好,等我写完出去。”
楼疏若又道:“既然都要我以身许你了干嘛刚才不趁机给我换了衣服?”
决音手里地木条唰一声扔过去:“少废话给我快点说药方!”
楼疏若险之又险地避过木条,看她过来取回木条,又忍不住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是汉人女子会胆大一些的……”
被决音头也不回地照着鼻子打了一拳,虽然不重,却也很疼。
“……好罢。”楼疏若乖乖闭嘴,抓了枕头挡在面前,道,“我的药就说到这里,你顺便叫药房老板给抓一副清心安神汤,专治女子月信期暴躁易怒……”
决音啪嗒一声折断了那根木条,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才回来不久,白楼主已经发过好几次牢骚立下决心要把楼疏若毒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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