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大学士上任第一天，上朝，下朝，去了杜神捕家溜达，发现小煤和小炭吃得整个滚圆，和杜神捕相对无言一刻钟，俯身摸了摸两只小黑狐狸，惊喜地发现小炭肚子圆滚滚，还有点发硬了。
“杜神捕，好好对待孕…疏若严肃地道，“我就说我看到小煤小炭孩子的希望会很快实现的，狐狸生狐狸很快的，只要一两个月。”
一直呈现一张瘫痪般的脸的杜神捕好像终于听明白了他的话，瞬间有了惊诧的神色：“有了？”
“是啊，有了。”楼疏若蹲着拍小煤的脑袋，“你很行啊小煤小朋友。”小煤仰起头来眯着眼睛很得意同时很骄傲地“嗷呜”了一声。
“看这个小肚子，应该怀了有段时间了，最少半个月最多一个月后就能生了。”楼疏若支着下巴以“咦嘻嘻嘻嘻嘻嘻”“哦呵呵呵呵呵呵”“啊哈哈哈哈哈哈”的顺序循序渐进地奸笑，“到时就有大球二球三球一直到小球了，等长大一点就让它们结婚，再生的小狐狸依次叫大饼二饼三饼一直到小饼，再再有下一代就依次叫大渣二渣三渣一直到小渣……”
杜青宣实在摸不清他取名的规律，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楼疏若理所当然地道：“有了煤炭，当然先做煤球，做完煤球，就做煤饼，做完煤饼，当然就只有煤渣了。”
“……”杜青宣翻了个白眼，想了想道，“反正现在你也回来了，住处也很安定。不如将小煤小炭接回去吧。小炭还怀了小狐狸，我怕我笨手笨脚照顾不来。”
“没关系，小煤小炭以前都是野狐狸，知道怎么照顾自己，你不用怕到时要给小炭接生。”楼疏若笑道，“小煤跟了我那么久，换个环境很好啊。”
“……其实你纯粹是怕麻烦想把小煤小炭丢了吧。”
“……哎呀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楼疏若故作惊讶，“那你记得好好待它们，等生了球字辈再叫我过来看。”
杜青宣张嘴闭嘴又张嘴又闭嘴。许多话都是到了嘴边就说不出来。半晌。才讷讷道：“叫你来看。一定就要来看，否则我把这群臭狐狸都丢出去。”
“行啊，就拿照顾小煤的费用当作当年我免费帮你验尸、以及让你白吃白喝那么久的补偿吧。”楼疏若轻描淡写地道，“说起来回来这么久，夜楼的各位老大都去哪里了？”
“不知道……”他说话依然很跳跃，杜青宣小朋友睁着纯洁的大眼睛，“白楼主当然是在他白氏的大宅里，但是有传说海苑被白楼主关起来了，我想该是假地……其他几位我就不知道……啊，听说君公子一回来便钻进京城府衙……我不便回去见吴大人求证。也不知是真是假。”
楼疏若又摸了摸小煤和小炭的头，忽然道：“杜神捕，你可有后悔认得我，后悔被我带着莫名其妙进了夜楼？”
杜青宣一愕。半晌讷讷地道：“你不是说过，像我这样笨的人，若没有你提点，迟早也是被人害死么。”
楼疏若嗤笑。道：“骗你的你也信。”
杜青宣更赧然地说不出话来，抬头却见楼霉星脸上的笑容也微显得牵强。他一向拙于口舌，动了动嘴居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罢了，就这样吧。”楼疏若真起身，“我也该走了。你还是……哎，算了。”
杜青宣看着他，忽然脱口道：“我还是把你当朋友。”
楼疏若大笑道：“正直人！值得圈养保护！”
杜青宣脸皮发红。道：“你好好保重。”
楼疏若又笑着点了点头。
向杜青宣告辞过后。他就直接去了京城府衙。亮过身份，接受过衙役们的点头哈腰之后。得到君大公子今天出门去了不在府衙的回答，于是头也没回地直奔了义庄。
传说中的变态总是比较了解变态的想法。当时初入夜楼时与君宵秀讨论了半天地验尸问题还在耳边，如果告诉杜神捕说去义庄地原因是“好久没摸尸体了手很痒”，估计杜神捕地脸色又要铁青一个时辰。
到义庄时义伯推着个板车刚要进义庄，看到楼疏若过来立刻丢了车把，手捂住喉头不停地发出嘶哑的“嗬嗬”声，楼疏若把手指放在唇边轻说了声“嘘”，笑道：“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别怕。”
义伯朝他瞪的眼睛，却见他提高了声音大喊道：“君宵秀！君公子，你在摸什么东西？”
义庄里面传来一声响亮的哐当，然后一股浓烈的醋味顿时弥漫开来。
“……原来你还在做准备工作。”
楼疏若在鼻子里塞了棉花，一边蹲在刚打破的醋盆面前烘手，一边嗡嗡地道。
“刚到不久，楼兄动作真快。”君宵秀难得地没有摇晃他那把白纸扇，在手上套了一双看起来就很了不起的手套，整个的材质看起来轻软光亮，最主要的是，那手套地每个指头上都有一片锋利的刀片，并起手指来时是真正的并指为刃，划开尸体十分方便。
“这个发明很好，什么时候加大生产量，卖给杀猪的肯定很受欢迎。”楼疏若蹲在一边眼睛亮闪闪地道。
“……”君宵秀看看自己的手套，看看尸体，再遐想了一下杀猪，第一次在面对尸体时感到了一阵恶寒。
“这个是怎么回事，能劳动君大公子亲自来验？”楼疏若跨过醋盆，也凑上去看。
“死者为年轻男子，大概三十岁不到，京城的小混混一个，两天前暴毙。京城府衙的仵作说，全身都验不到伤口。”君宵秀手上手套卡嚓卡嚓响，“当然，我是不会很相信地，不过刚才你在那烘手时我检查了头顶，会阴，耳道，口鼻，这些隐秘部位，也都没有伤口。”
“内脏？”
“是啊正要检查。”君宵秀话音刚落，手指在尸体肚子上轻轻一划，皮肉就应手而裂。
“……真厉害。”楼疏若一脸崇拜地看着那手刀。
内脏也没有碎裂的迹象。
君宵秀难得地皱起了眉，道：“我倒还是第一次验到这样的尸首。”
楼疏若想了想，微微叹了口气，轻得叫人不易察觉，慢慢道：“将心脏……剖开来看看。”
君宵秀挑了挑眉，划开心脏，才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颗心脏从表面来看完好无比，却是里面已经被碎裂，而且碎得非常彻底。
饶是君宵秀见多识广，此刻也不禁变了脸色，微微骇然道：“这是什么掌力？”这样的伤，自然不可能是普通人能够做到。
“其实重要的不是这是什么掌力。”楼疏若慢慢道，“重要的是是什么人要用这个方式来杀这样一个不起来的混混。”
“不错。”君宵秀将尸体按原样封存，取下手套，以酽醋净手，一切整理完毕之后才道，“中原地方……没听说过这么邪门地功夫，倒是有听过……”他看了一眼楼疏若，也没再说下去，只接道，“这件事，有几个奇怪之处。首先是，为何要杀这个混混？这样地人再平凡不过，杀了没好处，放着也没坏处；好吧就算这个混混与人结了仇，要杀他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为何要用这样复杂奇特地掌力？用了这样奇怪的掌力杀人，究竟算是要示威还是隐藏身份？然而，要示威就不该杀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混混，要隐藏身份就不该使用这种太过特殊奇怪的掌力。所以这件事……需要好好查个清楚。”
“这位凶手很可怕啊。”楼疏若伸出手来比了比他的心口，笑道，“说不定就是这么轻轻一拍，毫无还手之力，就……”说着伸出舌头，眼睛一翻白，作了个已经死掉的怪腔。
君宵秀“噗”一声笑出来，道，“那么一点时间也许还够，够我留下点什么暗号线索为自己报仇。”说罢眼睛一转，笑眯眯道，“如果我死了，就麻烦楼兄给我验尸了。”
“秀秀啊秀秀，别这么信誓旦旦好不好？就算真的遭遇了这位凶手，你的武功也比我好得太多了。万一我什么时候去了地府报到，还要麻烦你来的。”楼疏若见他到现在都没抓起往常的纸扇晃悠，便自己抓在了手里，左摆右摆弄了几个花样，道，“若是我什么时候死了……无论死因是什么，都交给你了。”
君宵秀笑道：“为何是地府？虽然楼兄平日里不见得做了什么大善事，也没什么恶行的样子，无太大功过，运气好些的说不定也会往西方极乐的吧？”
“啊……没关系。”楼疏若又理所当然地道，“有些人要在地府才见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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