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浮动 第八十八章 诡异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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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南带着几名手下和小佩回到召南宫时险些不敢认。
其实原本召南宫处于荒漠之中的绿洲,说是“宫”,不过是糊弄外人的叫法,若有外人当真好命穿过了宫外的迷阵而进入召南宫,就会发现这所谓的“宫”,只怕叫做“村”才更为贴切,因为目光所及处就是一间间再平常不过的民居,只有村落之外有一圈围墙,围墙入口处有几个守卫而已。而那些守卫的打扮,也完完全全是村氓的打扮,没有丝毫奇处。
其实召南宫本身看起来防御并不强,但只有进入到里面过的人才会知道,里面几乎是踏错一步就能惹来杀身之祸。召南宫中遍布机关暗道,每个召南宫人从懂事起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牢记正确的路途,否则踏错一步,那些暗器和致人死命的东西是丝毫不会认人的,就算死了也无处喊冤。而事实上,要尝到召南宫那些暗器滋味,先决条件就是得先能活着这荒漠和宫外迷阵。如此召南宫,可说是铜墙铁壁,而召南宫向来谨慎,除却这些防范之外,围墙入口还会布置守卫。
阿南最先发现的事便是,门口的守卫没有了。
原本他回召南宫不过是与楼疏若有约,他随着染竹叛出召南宫,早已不能光明正大回去,可是看此情状,实在叫人担心。召南宫虽然有负于他,却终究是他长大之地,召南宫即便要毁,也要毁在他和染竹恩沫的手上,绝不能白白得叫外人毁了!
他拿定了主意,回头对小佩道:“一旦进去,一定要按着我走的路走。不许有一步踏错,可知道了么?”
小佩点了点头。她一个娇娇俏俏的小姑娘,跟着阿南千里来此,一路之上居然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从不问东问西,也从不叫苦叫累,倒是让阿南暗暗敬佩,因此一路上对她也难免很是照顾。
阿南当先一人走进去,让小佩紧跟在自己身后。再后面才是自己的那几个手下。才踏了一步。便听到一声轻微地“咯”。心知不对,转身便抱了小佩,大叫道:“立刻退出去!”
还没说完,那几个手下四散逃逸,原先站着的地方多了一蓬乱箭,他们惊魂未定,阿南抱着小佩钻了出来,背后衣服已经被擦破,背上也划拉出一条长长的血痕来。
小佩也受惊不小,只不停地道:“怎么样。怎么样?”
阿南摆了摆手,他背后的伤口痛得很正常,这蓬箭属于没有喂毒的那类。
但是随即问题就来了,他从小走惯的路,断无走错的道理,所以唯一的解释是----宫内阵法和路途都已经被人改变过了!
他悚然心惊,召南宫百年基业。这里面的阵法就从未变过,如今究竟是出了什么变故,竟会让宫主改变阵法?转而又想到楼疏若,那人武功又差,若是硬闯了召南宫,会是何等凶险?
他沉吟不语,小佩却也已经想到了这一层。开口道:“老板他……”
“我们先找地方安身。再作打算。”阿南沉吟一下,定了主意。“这附近能歇人地只有钧国边陲地几个小城,从那里再过去便是藏仪,回去便又是钧国,我们如今只能去那几个小城呆一阵。你家老板心思聪明得很,断不会自己硬闯,若是发现召南有变,想来也会去那几个小城。他形貌特殊,打听容易,想来要找起来并不很难。”
小佩听他说得入情入理,便点头答应了,当下将马匹牵去绿洲中地水源补给清水,准备再出发。
小佩一路行来,所伴都是男人,十分不便,到了荒漠中更是如此,便是如厕都得红着脸告诉阿南叫他约束其他人转过头去,更何提洗漱。此刻见到清水,再也忍不住,见阿南和其他几人都蹲在水边捧水喝,她自己捧了几捧喝过后,便走到下游处,以免弄脏水源,小心地掬了水,轻轻地擦干净了手脸。
阿南饮水完毕,又将随身的皮囊灌满了水,转头见那小丫头小心的洗脸洗手,一时看得目不转睛,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到得出发,阿南终于忍不住道:“你为何从未问过一句?难道你家老板对你竟然如此放心,什么都告诉了你?你连……召南宫的底细都知道?”
小佩摇了摇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老板说,我只要做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丫头就行了。”
她原本是一个大户家的婢女,以她当时的小小年纪,也早就忘记那是个怎样的大户,只知道新皇上一登基,这个大户便得了罪,除了当家的下狱之外,上下都被判了流放。她只是一个小婢,却也在流放队伍中。也许也正因为她是个小丫鬟,本身细小又存在感弱,没什么人注意过她,所以当她发现她的手脚可以从枷锁中脱出来时,就义无返顾地逃了。
当时离开京城还没多远,她只认得回去地路,却终于在快到京城之时又饿又累地不支倒地。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双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额头,等她睁开眼时,糊糊地想,便算是自己服侍的那老爷少爷小姐,也没有这么漂亮的手啊。
等看清眼前之人时最先记得的自然是那一双异色的眼睛,黑者如墨,蓝者如空,颜色都是各自纯净到了极致,却是诡异异常。

小女孩完全凭着本能抓住了那双温暖的手,说不出话来却诚恳哀求地看着他。
“要我带你走啊?跟我走不是好事来地。”那人叹着气说了一句,语气慢吞吞却又不太认真,“那这样吧,若你要跟我走,以后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做了什么,都不要好奇地去弄清楚那是为什么,什么都不用知道,答不答应?”
她忙不迭地点头。
“行啊,那这样就算跟着我,以后也能快活些。”
从此后便跟着这位妖邪的疏影阁老板,并谨记着当时的诺言,无论什么都不去问不去弄清楚,她不过是个小丫鬟。连正经名字都没有一个。什么都不知道。
“这般说法。倒像是他的作风,原本我还纳闷他为何要留一个不相干的丫鬟在身边……原是这样的道理。”阿南轻轻地说了句,看向小佩地眼神也不由得温和起来,“你今年几岁?”
小佩道:“不知确切生日,大约是十八岁了罢。”从见到老板起,也已有五年了。
阿南“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当晚到了云阑城。云阑之外还有两个小城,一名湖古,一连名都不清楚,都是少有人烟之地。实在不适合呆人。阿南一到云阑城便四处打听可有人见过一个双眼异色之人,打听许久,才从一个游荡地守城士兵处听说,见是见过一个,大概就是前两天罢,被带到城主王爷那里去了。
阿南听得头上冒烟心头冒火,这楼疏若当真到哪里都闲不下来。怎么才短短几日功夫,又惹上了城主王爷?原本该当不管他地,可偏偏十五日即到,虽然青蚨蛊发作起来一时不得死,但对人身也损害极大,没想到到头来,竟是他因这青蚨蛊坐立不安。
沉吟一会。阿南终于道:“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今晚我……去城主府邸摸摸看。”
小佩依然是点头,嘴唇动了动。多少说道:“阿南大哥小
是夜,阿南换了一身黑色短打,便如同飞檐走壁的江洋大盗一般,直接闯入王府里去。
王府如此之大,他又怎知该如何走,于是采取了最直截了当地方法,抓来一个巡卫,刀架在人颈项上,逼问新来的双眼异色之人在何处。
那巡卫还是惜命,没多久就招了出来,带着他往后面的客房处走,阿南走近便看到一男一女划着拳拼酒,那女子清丽美貌不认得,那男的不是楼疏若却是谁?
那巡卫见他失神,立刻纵身逃开,边逃边叫嚷:“来人哪!!刺客!!”
事实证明这王府中的巡卫果然都训练有素,这一声喊过不久,便是黑压压一片人过来,非常整齐地将他围了起来。
楼疏若与决音也闻讯赶了过来,决音正上下打量着这个胆敢夜闯王府地贼人,楼疏若已经叫起来:“哎呀阿南!几天不见,你怎么成了这副德性!”
阿南恨得咬牙切齿,冷冷道:“看起来你还没死嘛。”
楼疏若笑眯眯道:“托福托福。”转而向决音道:“音小姐,此人在下也认识,你也应当认识地,就是问你买过青蚨蛊地那位仁兄。”
决音摇头道:“卖药我从不亲自出面。擅闯王府本是死罪,不过看在你与他认识的面上,我可以给他个机会。”
阿南本已抓着刀柄决定拼死一搏,一听这话便忍不住看向这个看起来娇怯怯的姑娘,却见她眼梢一挑,竟带了几分媚意,道:“喝酒赢了我,我便将此事压下。”
阿南瞠目结舌,心想这位姑娘简直比楼疏若还会胡闹乱来,正心思乱转间,就见这姑娘拿了两个酒坛子过来,道:“来!”
阿南看看那酒坛子的大小,再看看这姑娘家的实在有些不信她能喝下这许多,却也不敢轻敌,举起酒坛便道:“请!”便仰头灌起酒来。
直到一坛灌完,决音又是两坛子酒拿过来,道:“再来!”
阿南瞪着眼睛看她,只得接过来,瞥眼见楼疏若却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心中不忿,又举起猛倒。
如此这般,直灌了三坛,阿南只觉自己就算不醉倒也要撑死,眼前这姑娘却仿佛还面不改色,心中忍不住想,难道这姑娘其实不过是想撑死我?倒也是新奇的死法。可惜我就算现在认输,也没有力气挥刀冲出去了。
正想着,却见那姑娘呼地一声放下了酒坛,扶着桌子仰后便倒,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了,我输了我输了。巡卫大哥们散了吧,王爷那里我去担待。”
她威信甚高,巡卫们应了一声,便径自退走。阿南瞪大眼睛看着她,觉得自己被酒撑得连开口说话都会冒酒水出来,好半天才艰难地道:“……多谢。”
决音丝毫不顾形象地瘫在石椅上,过了一会儿才扶住头道:“看你不像个专门来闹事的。这几天王府里只怕不会太平,没必要将巡卫之力费在你身上。况且,你这位朋友没劲得很,划拳居然没一次赢的,我想喝口酒都没机会,憋得我难受,正好有你来,那就拼酒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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