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春 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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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回大地,百花争艳。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给祖国大地铺上了红地毯。全国上下对历史遗留下的冤假错案进行一一落实,给予平反。
父亲五七年反右的事一直闷闷不乐地暗藏在我的心中。我提笔写下了当年父亲在反右运动中的一些实况,递交给县政策落实办公室,可落实办负责人看后说不能办。原因是父亲不属于“右派”。再说“右派”名单里没有我父亲的名字。我说:“是赞扬右派言论被开除公职的。”他说:“就是嘛,我说怎么找不到名单,这个我们没有办法。”说完,有些不耐烦,关门走人了。无奈下,我跑到地区落实办,把到县办的情况说了一遍。地办人说:“县办说得对,像你父亲这种情况,是不属于平反范围之中。”我当时傻了,带着这个问题连夜走访了原来和我在二事的黄主任,因他参加了反右工作,对这类事情况比较清楚。黄主任告诉我,其实我父亲的情况是“中右”,叫我到省里去。回家细想,到省里去,谈何容易,来回的路费,从哪里来,家庭经济贫困,条件不允许不说,要是省里和地区、县一样答复,那还不是白跑一趟,倒不如一竿子插到底往中央去。我抱着试试着的态度,速夜从新整理有关父亲受冤的材料,用信封装好寄往人民日报政治版。半个月过去了,查无音信,石沉大海。
上下相愁,民无所聊。正当我愁眉莫展的时候,万万没有想到,一天,厂政工科叫我去接电话,说是县落实办公室来的。接完电话,马不停蹄的跑到县落实办公室,接待我的仍然是上次那个人。接待我时显然同上次不一样;让座、泡茶、问什么工作,什么文化程度等等,热情非凡。使我有点受宠若惊。我急不及待地问:“同志,叫我来有什么事。”他说:“恭喜你,你向中央写的反映信,回复了,可以平反。我现在开介绍信给你,到你父亲原单位——县供销社,他们会接待你的。我拿到介绍信后,不知是走回家的还是“飞”回家的。总之,那激动的心情无法拿文字来形容。要知道,二十年呀!人生有几个二十年。
我怀着一颗激动的心情来到县供销社,接待我的是位政工科主任。主任问我父亲当年是干部还是普通职员。我说这个就不太清楚,只记得好像是个负责人。他说要是普通职员,可就麻烦了。因六二年备战时有一部分人的档案烧了,有一部分遗失了。假如是干部,那一是在档案馆。你下午再来,我马上去帮你查。我礼貌地说了声:“主任,那有劳你了!”
下午,我立马赶到县供销社。主任说:“查到了,你父亲是干部,土改时就定下了。谢天谢地,一场虚惊。
主任说:“按政策对照,你父亲属冤假错案之类,可以平反。原来是干部现在恢复干部职称,还要补发部份损失费。回去叫你父亲拿三张一寸相片来办理有关手续。再说,根据你父亲的年龄,刚好退休,就一起办吧!”我说:“主任,我有个想法和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主任说:“可以,你讲来听听。”我说:“父亲含冤20余年,现在感谢党中央,感谢邓小平还了他一个清白,这是一个天大的大喜事,我父亲已是60岁的人了,我怕他突然知道这大喜事,会过于激动,承受不了,怕出万一。倒不如让我想办法慢慢让他知道,这是其一。其二,父亲在职时,周围群众都和他比较熟悉,同时也相处得比较好,后来都知道他是“右派”,“文革”时还戴上了“反革命”帽子。随之,周围群众也就慢慢和他疏远了。虽然我父亲现在已到了退休年龄,为了彻底还他个清白,要求不要工资上岗亮相,让大家都知道他是受冤的.再说退休不是可以顶职吧。我家小弟因父亲问题只读了一年书,怕干不了供销社这项工作,倒不如让我父亲亲自带他,等三年学徒满了再退休。”主任说:“这我可作不了主,还得请领导。我看这样,我马上向领导汇报,下星期来听答复,好吗?”我忙站起,说声谢谢,离开了主任办公室。
我在帮父亲搞平反的事,一直没有告诉他,现在怎么把这喜讯告诉父亲,我在静思;还是先给他打一针“静心剂。”
回到老家,坐在父亲身旁对他说:“爹,听说现在在搞平反工作,不知你的问题是否能得到解决。”父亲说:“我们上面也没有人,事隔那么多年了,再说同我在一起的人年龄那比我大,大多数已不在人间了,谁来证明,我看这事渺茫,没有多大希望。”我说:“那好,我这个做儿子的,决不会让你失望,你就耐心的等着吧。你有相片吗!给我三张,让我做个准备,万一解决了,免得来回再跑,我工作也很忙。”“好吧!拿去试试吧!”我脸带微笑,把相片装入口袋,目得是让他看到我还有一定把握似的。
我这一动作是退一步,步伐慢一点。先给他打一针“静心剂”让他别感到喜讯来得太突然,一时受不了。
一星期后,消息下来了。主任说:“经党委研究,同意你意见,不过工资是要正常发的,不能上班不发工资,这是违犯政策的。我说:“主任,实在是不好意思,还有一件事都难以开口。”主任说:“别客气,还有什么,你尽管说,只要我办得到,我会尽力而为的。”我说:“我家小弟假如顶职的话,他眼睛不行,是高度近视,您看怎么办。”他说:“只要不是色盲,就不要紧,不要把蓝布看成黑布,近视可以戴眼镜嘛,但是身体是要检查的,我给你开介绍信,只要是县以上医院就行,你自己去,我们不派人去。”
俗话说:“听话听音,锣鼓听声。”这不是叫我有熟人尽量去找吗?我拿着介绍信,马不停啼地往老家跑。那时不像现在有宽阔的公路,有公交车来回奔跑。都是山涧羊肠小道。不过,由于高兴,不觉得累。
回家后,把喜讯告诉了父亲,父亲激动地拉着我的手,眼睛湿润了。母亲端上一碗热乎乎的煮鸡蛋,叫我吃我二话没说,吃了。我知道,只要我吃了这碗鸡蛋,他(她)会更高兴。搂着我把小弟顶职的事说了,站在一旁的小妹说:“哥哥,让我去顶吧?”我知道,小妹因为婚姻的失败,现在也困难。但是我还是劝说小妹多为小弟着想。我说:“小妹呀,不是哥哥狠心,你以后可以嫁人,有着老公依靠,可小弟不行呀,他是个男的,眼睛又不行,以后怎么成家,怎么过日子哟,都是姐弟,有着血肉相连情,你就让让吧!”小妹含泪点了点头。
把小弟带到上饶县医院,找到个老乡,说明来意。老乡热情接待,递上热茶,招乎坐一会儿,他就出去了。没有过吸一支烟功夫,老乡回来了,说办好了,问我小弟叫什么名字,他亲自把名字写上。我接过体检表一看,各科室医师都签子盖章了。县医院大红章也盖了。我说:“这不行吧,我和供销社主任说明了眼睛是高度近视,可这上面眼睛视力是1.5的正常眼睛。”他说:“没关系,这也不是参军,顶职搞那么严格干什么。”
父亲恢复了干部编制,还补发了1000元钱,当年1000元可不是小数目。尤其是在我家就也像三百万似的。父亲说这钱一个也不能动,全部给我,原因很简单,是我搞来的。我说:“既然爹说了全部归我,我就有权处理了。现在我就给处理一下;爹、妈你俩各做两套新衣服,弟妹也做一些,乘下的钱留下补贴家中生活上用,好吧,就这样处理。”
1977年,父亲从新站到了柜台里面,并且还带了个“学徒,”作为自己的接班人。
我们乡下人有句话叫做“扶兴不扶败,捧托高官,践踏黎民”的人的眼睛是“狗眼”,“文革”时,把我父亲从石灰山上五花大绑押下山的人得知我家的事,前来我家对我说:“当年是我上石灰山绑你爹的,我也没有办法,实在对不起。”我说:“大叔,你小看我了,那是群众运动,没关系,大家都是乡里乡村的,你不要放在心上。从此,我在村里有了点小名气。
在以邓小平为核心的党中央领导下,在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指引下,我家在人生道路上迈出了一大步。
父亲的问题解决了,我也该静下心来干自己的工作了。自己所在的班里,上班时,没有事做的女同志凑在一起闲聊,这样下去,或多或少会聊出是非来的。于是,我想搞一个旧料修复组,让没事做的去搞旧料修复,这样既可以节省原材料,又降低了修车成本。正在考虑此事时,车间主任说厂长叫我去。走到厂长办公室,厂长说:“父亲的事办好啦?”我说:“办好了,不好意思,担误了自己的工作。”厂长递给我一支烟说:“不要说不好意思,你自己说打算怎么个补偿。”“把自己的工作搞好就是了,你还要我怎么样。”我点着烟坐在厂长对面。厂长是我的好兄弟,和他讲话从来就没有拘束过。“我要你将功补过。”“怎么个补”他说:“开个玩笑,说真的,我要你帮我一个忙。”“什么事,看你一本正经的。”“是这样的,厂里最近有很多家属闹着要做事,帮助改善家的生活。可厂里哪来那么多事做。经决定办个家属工厂,修汽车。把你从电工班调出来,去当厂长。”“办家属工厂,家属修汽车,我去当厂长。”我捧腹大笑,接着说:“老李呀,你先不要拿组织来压我,我知道你是总支书记兼厂长,是你出的馊主意,你有这个“胆”,我还没有这个“量”呢!”我站起来就要走。“你给我站住。”他一把抓住我往凳子上一按。“话还没说完就想溜。”我坐回原处说:“老李、不,厂长大人,我真得是让你搞糊涂了,不知道是你还是我脑子里进水了,叫家属修汽车,谁的汽车给她们修,修好的汽车谁敢开,真是大白天说梦话,我娘只给了我一个脑袋,掉了就再没有了,您还是高抬贵手吧,要办就另请高明吧。”厂长走过来一拳打在我肩上:“你小子不要油腔滑调,我知道你有办法。二中苏老师是我老乡,他说你在二中搞得活跃的很,还帮他们办了个校办工厂,也是修汽车,有这事嘛?”“有是有这事,但他们不是家属。”我被他将了一军,语气软了下来。“家属、家属怎么样,学生能行家属就不行了,不同样是人嘛。”他又将一军,没有退路,我说:“对您实在没有办法,这样吧,请允许我回家再考虑一下,我们明天再商讨,好吗?”我起身告辞。
回到家中,想来想去,这老李怎么啦,有意为难我——不会,在考验我——没有必要。唉,不多想了。是刀山、是火海,考虑闯一闯。当年去二中也不是过来了吧!锻炼一下自己没有什么不好。
我这人是个急性子。晚上就跑到厂长家,问他到底有多少家属,最大年龄是多少。他说没有统计,不太清楚。我开门见山地说:“老李,我服从您的,但有些话您必须听我的,回家后想了一下,现在把想法统统给您说清楚。45至50岁的家属你帮我消化掉,这批人的工资,每月你从财务上按时拨给我。由我来给她们发工资,50岁以上的是退休年龄一个都不收,这是其一,其二,底盘、发动机、电工,各派一名师傅到家属厂上班。三,焊工、车工、钳工我各派两名到厂里培训,不能收培训费。四,给我两个车库。五,厂牌不叫家属工厂,叫附属厂。怎么样,条件不高,就看您的意见了。”“小子,算你厉害,两个小时不到,就把全盘计划和盘托出,有你的。”厂长抓了抓头,脸带笑容地说:“其它都依你的,就是这45到50岁的你叫我怎么按排。我说你小子怎么光要年轻的,老的就不要,是不是心术不正啊!”“老牛还要吃嫩草呢,何我还是嫩牛。”厂长老波在我背上重重地打了一拳。言归正传,“对于怎么按排我给您想好了;办个托儿所,把厨房临时工、车间临时保洁员解除掉,用自己家属,这样完全可以按排。”“可以,就照你说的办。”厂长丢给我一支烟。
就这样,好像私下交易似的,把附属厂办起来了,爱妻到厂里做车工。
考虑到修汽车业务不是很好,再说隔壁就是兄弟单位汽车保养厂附属厂,也修汽车,竞争力较强。我沉思着搞点什么汽车配件。可做汽车配件需要钢材,而且要机器设备,投资也较大怎么办。我特发奇想,是不是可以不用金属材料,不需设备就能把某种汽车配件搞出来呢?在这方面,说老实话,自己确定是一张白纸。没办法,只有去求援。去技术科,找技术员。那时我们厂没有工程师。不过这些技术员对汽车方面还是很精通的。我找到一个姓魏的技术员,把想法告诉了他。他说这个可难了,汽车配件不用金属那就是玻璃,轮胎,木板,其它倒没有发现。我说是不是可以到科技书上找找看。我和魏技术员坐下一起翻阅有关资料.功夫不负有心人,查阅时发现某科技院发明用木头的锯糠做机油滤芯器,这玩意很简单,就是用锯糠、纸浆、水做原料,将三种原料混在一起搅拌成泥浆放入模具内加压,然后进行烘干而成。把这发现告诉了魏技术员,他看了以后说:“可以试试。”说干就干,我按照书上的工艺流程进行试验,第一个机油滤芯器制好后,准备放在自己厂的车上试验,可大家都说这玩意用锯糠、纸浆制作而成,没有任何粘合剂,要是散了,锯糠流进气缸里,发动机是会烧坏的。事关重大,我有点害怕,技术员也不敢作主,我找来厂长一起商量。厂长说做个衣袋,把滤芯器装在布袋里,要散也只能散在布袋里。我说这办法好。按照厂长的意见,我们进行了试验。试验结果,出乎大家意料,这玩意不但没有散,而且还硬得像铁一样,用刀砍都砍不动。而且过滤出的机油还很清晰。从此,凡是总公司下属的分公司所有车辆都用上我们制作的锯糠机油滤芯器。附属厂稳定了,李厂长调到汽车保养厂任厂长。我又被抽调到德兴分公司何做工作组。

德兴汽车分公司主要是以客运为中心,有一个货运车队。由于领导班子不得力,职工情绪低落,造成脱班现象严重,乘客意见很大,总公司决定派工作组进驻。
想想也好笑,我这个小小萝卜头倒成了消防车了,那里有火灾就往那里开。我真想不出这风头,而且也知道自己的身价几斤几两。再说家里有三个小孩,爱妻要上班,还要看管小孩,怎么忙得过来。好在大女儿已13岁了,有些事可以帮一下,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女儿13岁就开始帮爸爸挑担子了。要不然我还真的走不了。
去,还是不去。我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思想斗争。
回想起父亲的冤案得到平反招雪是党的恩情,现在组织上要我做点事,还讨价还价,有点说不过去。但是,德兴分公司我从来没有去过,人生地不熟,情况又不了解,从何入手才能纠正局面,我确实心中无数。不管怎么样,还是见了总经理再说。
来到总经理办公室,见总经理是个直爽而较幽默的人。我平时很少和领导打交道,见总经理很随和,我胆子也就大起来了。坐在总经理对面我说:“总经理,去德兴我服从,我想先了解一下哪里的大概情况,请您先给我介绍一下。”总经理说:“这个你不提,我也会给你介绍,要不然你去了怎么开展工作。情况是这样的:该分公司有干部职工共120余人,有汽车站一个,客车20辆,货车队一个,车辆10辆,修理车间一个,班成员3个,一个支部书记兼分公司经理,姓方,原是车队长,刚提上来的。目前由于班子不团结,思想不统一,造成修理工不愿修车,驾驶员不愿开车,客运班次脱班严重,乘客意见很大,影响及坏。现在你作为工作组进驻,想办法把他理顺。你有什么要求可以说,总公司会大力支持你的。”我说:“总经理,说老实话,我怕没有这么大的能量,要去也只是抱着试试看,但我会尽力的。”总经理站起来走到我身边笑笑拍拍我说:“小余呀,你的情况我多少了解一点,你不是作为工宣队进驻过二中嘛?你点子多,多大能量我有数,放心吧,放心大胆的去干。现在你说说,对总公司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说:“刚才听了总经理说的情况,同时也感谢总经理对我的鼓励,我要提出不防就两点,一是宣传科派一名干事、两名修理工,一个底盘,一个发动机。二是请你把“上封宝剑”给我,在不违犯原则的情况下,我可能会拿出来用。一点小事就请示汇报,麻烦。”总经理沉思片刻:“好吧,就是这“上封宝剑”有事要慎重,决不能乱来。”“这个我心里有数,请总经理放心。”说完我起身告辞。
晚上我跑到厂长家里,质问厂长:“我说老李,你出卖兄弟,你说总经理是怎么知道我的,平时我从来没有跟他打过交道,可以说他连我的名字都叫不来,怎么会知道我那么多事,你老实招来。”厂长递给我一杯茶说:“你有证据嘛?我现在说不是我你是不会相信的,我只说一句话,看你以后怎么给我“平反”。”看到老李的一副正经相,有了几分相信。后来一打听,原来是住在我岳父家隔壁的局机务科科长老华同志。
我和局宣传科一名干事、两个修理工一行四人乘班车前往德兴分公司。到目得地后,按排好住宿,晚上就召集大家开了会。会上我说:“大家辛苦了,本来刚到就应该好好休息一下,可是时间不允许,我们还是边开会边休息吧!先我说两句:我们大家都是普通工人,今天肩负重任来到这里。首先,我希望大家要团结一致,统一思想,齐心协力、克服困难,充分发挥自己的特长把工作做好。再一个就是不要多讲话,要多做事。明天就下车间,不要叫他们修理工,我们先干,起个表帅作用。第三就是利用空余时间多了解一些情况,这里有几个是我们上饶来的家属子女,可以和他们多接触。这个星期我们利用每个晚上开碰头会,地点就在我们宿舍。”一个修理工说:“组长,我们听您的就是了。”我说:“你搞错了,我不是什么组长,只不过是总公司叫我来组织一下,今后大家就叫我老余吧!好了,现在散会,大家自由活动,注意早点休息。”
来到德兴公司,首先我采取在二中的做法;来一个哑巴问路。俗话说:“先开眼,慢开口。”也就是说按传统的中医治病:先捺“脉”,再“问诊”,然后再下“药”。
晚上碰头会上,大家把收集上来的情况作了一一汇报。大多数群众反映领导不管事,就是有一个姓方的付经理,他原来是车队长,刚提拨上来当付经理,就是他会经常到车间和职工一起修车。再一个就是伙食太差,每天早上喝一点稀粥,跟劳改犯差不多。再一个就是大多数职工住在对面旅社里。我一边听一边把所收集的情况一一做了记录。
会上我说:“好,我们就从这三个问题先入手,但我必须要求大家,今后凡是我们开了会不要把会议内容往外传,要暂时保密,以防对我们工作不利。”
第二天,我建议开个领导班子会,会议内容研究今后的工作计划,工作组全体成员参加。
其实研究工作计划为期过早,主要是通过开会了解一下班子每个成员对工作的态度,心理素质以及工作能力等等。俗话说“出门看天色,进门看脸色”。京剧红灯记中的刁德一通过对阿庆嫂的一段对话,观颜察色,得出了一条“这女人不纯常。”“胡传魁这草包”的结论吗?我倒要看看这三个当中谁是胡传魁,谁是刁德一,谁是阿庆嫂。
班子会上,张书记详细介绍了公司情况:方经理提出了自己的看法;王付经理说了感恩的话,他说:“首先感谢总公司派出工作组进驻,帮助我们搞好德兴公司的工作。今后有用得着我的话,尽管开口,我会尽量协助的。”听了王付经理的讲话,我随眼看了看他;只见他手捧茶杯、翘起二郎腿,不停地抖动.三个人当中他岁数较大,资格可能也比较老.听话听音;”尽量协助”,要是不尽量呢;那不就是袖手旁观,言下之意是说,看你们有多大能耐.心里有数,这人不姓“王”,可能是姓“刁”,务必要注意防范。民以食为天。散会后,我来到厨房,和几个大师傅拉起了家常。通过谈话得知知厨房三个人都是临时工,其中一个女的是王付经理爱人,我问他们谁会做馒头、包子、炸油条。他们都说不会,我说不会就学嘛,听职工们说天天稀饭都吃腻了,我们是否可以换点口味。有个年纪较大的师傅说:“那些面条、米粉、稀饭配油条、馒头、包子每天换着吃,就是面食我们不会做。”看这位师傅是个爽快人,就说:“师傅,您说的对,馒头、包子、油条不会做,暂时到外面买,再派人到隔壁饮食店去学一下,我看那玩意不会太难学。再一个就是中、晚餐做两个菜,一荤一素,加一汤,汤免费供应。你们看怎么样。老师傅说:“这汤用什么做?”“根据季节去,比如说,冬瓜、丝瓜、酸菜豆腐、鸡蛋都可以呀!”我丢给两个师傅一支烟。大师傅笑笑说:“那从明天早餐就开始按您说的去做。”我说:“好,那就辛苦您们了。”
第二天早上可热闹了,我在厨房帮忙,看到大家端着热乎乎的面条,脸上露出笑容,我心里也高兴。
一星期下来厨房不断更新饮食花样,职工非常满意.意想不到的是原来只有几个上饶来的家属子女在车间和工作组的师傅一起修车.现在凡是修理工全到位了,方付经理在按排生产.尤其是驾驶员在边上催促快点把车子修好.我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心想:“这桶冷饭终于在冒蒸气了.
晚上,我和宣传科小马一起到旅社找几个修理工和驾驶员谈心,听听他们对公司领导有什么反映.他们首先对领导班子三人作了评价:第一把手张书记太软弱,胆小怕事,怕得罪人,有时还犯糊涂.比如说,王付经理老婆在厨房做临时工不说,两个女儿也在车站票房里售票,虽说临时工,但公司还有些家庭生活相当困难的职工,子女在家待业,他从来不闻不问,搞得职工意见很大,敢怒不敢言。说到王付经理。那今天是和您们工作组说,平时我们是有话不敢讲,有屁不敢放,有气还要对他陪笑脸。三个领导当中,算他资格最老,又是本地人,地方官他熟悉,人事关系打得厚。我们不敢得罪他,连张书记也要让他三分。他喜欢喝一杯酒。要是货主请我们驾驶员吃饭,千万不要忘记叫他一起去,平时他会在馆子店门口走来走去查看的。我们怕他看见,得罪不起,反正是货主请客,顺水人情谁都会去做。我们称呼他从来不把什么“付”字上,都叫他王经理。方付经理这个人,他是工人出身,原来是我们队长,人比较本份,但他一个人讲话没有用,也只好随其自然,天天都在车间和我们一起修车。总公司假如再不派人来,这个公司是难以维持下去的。我说:“大家反映的情况都很结合实际,我们这次来,主要是依靠广大党员群众积极配合帮助,大家的支持。”接着了解了他们住的旅社,每人每天多少钱住宿费。一共有多少人住旅社,公司有没有职工宿舍,经了解得知,每人每月交旅社300元住宿费,45人就要交13500块钱。一年下来就16万多块钱。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败家子,这事上饶总公司怎么会不知道呢?不管怎么样,首先必须马上挽回这批损失,把这笔钱拿来增加职工福利不是很好的事吗?接着了解公司有没有职工宿舍,他们说宿舍有,就破烂,下雨天房子会漏,床铺都有,现每家每户都拿去搁东西。
根据这些情况,马上召开领导班子会议,研究如何把宿舍进行修理,把放上职工家理的单人床全部收回,不够再去买。这事交给办公室,抓紧时间,半个月内把所有住旅社的职工搬回来住。
半个月后,职工全部搬回自己宿舍,我和张书记商量,叫办公室主任买一台大的彩色电视机,放在公司大会议室,晚上大家休息时看电视。
食堂改善了伙食、职工从旅社搬回了,买了大彩电,职工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德兴公司有了热气,客运班次也正常运转了。正当我准备回总公司汇报时,一个使人头疼的事又来了。因那年刚取削职工退休,子女顶职,把顶职改为补员。现在有一个职工退休,总公司说马上补上。这个补员指标给谁呢?我正在犯难时,王付主任来了。他说他有两个女儿都是临时工,他说已请示了总公司,总公司同意把这一个指标给他解决一个女儿转正。我说那好呀,我正在为这事作难,既然总公司同意给你,那是好事。我看看王付经理那得意高兴的样子,心想,总算在我面前露出了狐狸尾巴了,别高兴的太早,大不了临走前扮一次“红脸”,得罪一下这个“地头蛇”。我就不相信内有那么露道的人。这时该是发挥“上封宝剑”的时候了。
第二天,召开领导班子会议进行专题讨论,会上我说:“关于补员指标的事,王经理说已和总公司请示了。这个指标给他,今天我和总公司通了电话说没有这事。这我就犯难了。”张书记开口了;“现在大家眼睛都盯在这个指标上,假如给王经理,下面还有很多生活困难职工和待业在家的子女,他们知道会闹出大事的,给谁都不行,依我看就让他作废。”我看看张书记,摇摇头笑着说:“就这么简单,那多可惜,争取一个指标不容易,一个困难家庭职工,解决一个子女就业,对他们来讲,是天大的喜事呀!作废,可惜。还是这个退休职工运气不好,算他倒霉,本来这个指标无须争论,名正言顺是他的,可现在取削了顶职。我看还是这样吧,把公司所有乎合招工条件、身体健康的待业青年进行登记,进行统一考试。总公司小马是中专生,叫他出者考题,我和张书记监考。然后递总公司改卷,公布考试成绩,集优录取。不过有一条,这个退休职工子女我不知道他平时成绩怎么样,由于这个指标本来就是他的,对他的考试分数给予优惠放宽,80分为满分。这样对退休职工本人也算是个安慰吧!现在举手表决,同意我意见的请举手。通过举手表决。就是王经理一个没举手。我宣布少数服从多数,就这样决定,散会。
通过考试,让一个老实巴交在车站做保洁员的职工儿子考取了,这是大家万万没有想到的。
通过这次补员考试,大家情绪就更好了,就是王付经理闷闷不乐。
好了,来德兴公司已两个多月了,好事坏事都做了。我和小马回到上饶向总经理汇报两个多月的工作情况,并告诉他德兴公司工作正常运转,同时建议必须马上调整领导班子。总经理说:“老余呀,你留在德兴任经理,再给你配个书记”。我急着说:“总经理,这我就难以从命了,一个是为了补员指标已得罪了王付经理,他是本地人,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我在那里难以站住脚根,再说我子女还小,全靠爱人一个人撑这个家是相当难的,根据这些特殊情况,你就放我一码吧!”总经理同意了我的意见。德兴分公司原有班子留下方付经理,张书记、王付经理另行安排,从波阳调一书记,乐平调一经理,把新班子建立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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