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悲悯之刃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当早上快七点的时候,卡亚和同伴从酒馆里走了出来,开始了前往子爵庄园的行程。虽然昨晚睡的不是很舒服,加上步行赶路的感觉不是太好,不过三位年轻的佣兵还是来到了这次任务所在地——约瑟夫子爵庄园。
这个看上去是个没落贵族家庭的庄园:围墙上已经能看到几处明显破损痕迹,园中的草坪也并没有被主人致力修剪过,连大门上的漆都有几块大面积脱落。不过卡亚他们不是太在意这里的环境,毕竟只要能完成任务拿到酬劳,哪里还要管其他的事情呢?
最后当他们的到访被庄园里的老管家通报给主人后,他们得到了面见子爵的邀请。而后跟随这个步履有些摇晃的老管家进入了庄园的主宅,在上了楼梯并穿过了一条很长的走廊,就来到子爵的书房。
你很难想象,在这个外表已经很有些破旧的宅子里还会有这样一间可以说是非常考究的书房:一切都布置整洁,家具齐全,墙上还悬挂着几件能称得上珍品的器物,而两面拖到地的天鹅绒窗帘将外墙和此间屋子的窗户完全遮住,也许这是怕中午强烈的太阳光直接从窗户直射屋子的缘故,不过这使得书房里的光线有些昏暗。
约瑟夫子爵就坐在一张宽大的写字桌后面,当他看到管家将三名佣兵领进书房后,就将手支了起来,说道:“三个年轻的佣兵,我还以为我委托的任务不会有人来了呢,时间有点长,不过还不算晚。你们可以帮我看看那葡萄园里的酒窖到底是怎么了,我的仆人们现在都不敢下去,说是那有鬼怪占据。可是我所有收入都要指望我的葡萄酒生意,我可不想因此破产,不过,还好,现在你们来了。”
三个年轻人有点不知道如何接上子爵的开场白,都傻傻的在门口站着。
这让子爵感到有点好笑,不过他接着说道:“其实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我想圣乔治城里的佣兵能解决这点麻烦事的。那么中午在庄上吃完午饭,下午开始察看下,怎么样?”
“当然,没问题。”杰西觉得有了谈话的切入点了,“这个任务随时可以开始,子爵大人。”
“那好吧,管家会带你们去用餐的,然后领你们去看看那个酒窖。”子爵挥了挥手,决定完成这次接见。
于是三人在老管家带领下,退出了这个有些昏暗的书房。不过,从始至终,卡亚都觉着子爵那张四十出头看上去和蔼的脸给他一种怪怪的感觉,而自己背囊里也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微微颤动。“可能是自己有点不适应这间华丽的书房,有点发蒙吧。”卡亚心想。
当三个人在餐厅吃完了一顿还算丰盛的午饭后,那位老管家就带着他们前往了位于庄园后方的一个葡萄种植园。一路上,老管家讲起了发生在这个庄园上奇怪的事情:这里本是一个以葡萄酒酿造为生计的庄园,拥有一片很大的葡萄种植园,每年都会酿造些酒,然后出售掉酒窖里陈年的储备。可是在去年开始,园里的工人们就开始传言酒窖有些奇怪事情发生,起先不是有很多人在意,都以为是某些工人在恶作剧,虽然也派人察看了酒窖,却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一直到去年秋天,突然有人说在半夜酒窖里传出了很大响动,然后又有人说在酒窖里出现了鬼怪。更可怕的是后来再次进去察看的几队人都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所以其余工人们也再不敢下酒窖工作了。但是子爵怕这件事情传出去会给庄园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也就没有惊动当地治安官,而是委托给城里的佣兵大厅。这已经是今年春天的事了,可是一直没有佣兵肯来,不过现在终于有人来了。
当一行人到了酒窖入口之后,杰西就一边向管家宽慰保证一定能摆平这个事,一边和罗尼,卡亚走了进去。这是一个很宽敞的酒窖,通风相当不错,空气干爽,数个纵横交错的隔间,满目都是那种用来摆放葡萄酒桶的架子和木柱般的酒桶。
“约瑟夫子爵应该很有钱,这么多葡萄酒都能再买个庄园了。”卡亚可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木制酒桶。
“还是先关心下这里到底多来些什么东西吧。”光线很暗,罗尼在自己右手的一个陶制戒指上施放了一个闪光术,然后指向前方为带路的卡亚照明。
借助罗尼戒指上发出的微光,卡亚带着伙伴在如同葡萄酒桶组成的迷宫里前行。
“你们说,我们到底能发现些什么?”卡亚总能在危险降临之前保持住一贯轻松的口气。
“认真带路,斥候,我可不想被什么机关算计了!”杰西在执行任务时是一派严肃。
“放心吧,这小子有着一贯超人感知。”罗尼显然更放心这位一个学院长大的同伴。
“那是,我可是天才斥候,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卡亚,突然变了一种口气,用手指向了酒窖最深处的一个角落:“等等,看那边。”
顺着指示的方向,在最深处的一个角落,酒窖的墙被砸开了一处,露出了一条幽暗的隧道入口。
当三个人站在这个一人多高的隧道入口时,一条向地下深处暗影延伸的岩石甬道出现在眼前。卡亚用力嗅了嗅洞里不断吹出的微微凉风,将手搭在岩石上。
“闻不到什么怪异味道,岩石上也没开凿过的痕迹。”接着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同伴,问道,“进去一探究竟?”
“当然”杰西的声音。
罗尼也做了一个肯定的手势。
卡亚开始全神贯注在队伍前探路;而只能在隧道里弓着身子前行的罗尼,在左手也拿出了一个力场结界卷轴;队长杰西也将自己的复合长弓取出,将一支箭矢搭在了上面,进入了守备状态。当三人小队以一种战备队形沿着很长一段向下盘旋的甬道来到隧道最深端时,一个洞**出现了。如同一个很大的天井,罗尼戒指上那幽暗的光芒不足以让三人看到洞**的顶部,但他们也能就此意识到自己已经下降了足够的深度。
正当这三个年轻的佣兵被洞**正前方一个像是人工修筑的石台吸引而要上前想要一探究竟时,一种充满危机感的念头浮现在卡亚的意识中。
“不对!不对!”斥候喊了起来,“退出去!快退出去!”
可是已经晚了!一个无形的力场封闭了三人刚刚经过的隧道入口,使本想回身出去的杰西撞了个结实。与此同时,洞**底部也被镶嵌在岩墙上突然点燃的火把照明。
“欢迎,”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出现在石台的正上方,并用一种很奇特的法术悬浮着,“欢迎来到毕斯托尔的祭坛。”
“毕斯托尔是什么玩意?”卡亚在这个时候还能有好奇心。
“应该是那个血族英雄。”罗尼一边回答卡亚那充满无知的提问,一边用眼睛死死盯着在自己前方悬浮的男子。
“怎么,准备好了么?准备加入这场祭祀了么?”阴沉的语调,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将手伸向猎物的方向,也使的底下的三人看清了他的长相:一张苍白的脸庞,两颗犬齿像所有血族一样探出在异常殷红的嘴唇外,眼窝深陷,鼻梁挺直,非常优雅的下颚轮廓……
不过,这些并不是佣兵们值得留意的地方,因为这个血族男子散发出的威压感已经使得三人有点呼吸困难。
“放心吧,猎物们,你们不会感到痛苦,只是仪式需要几个充满力量的灵魂,所有我们先做个测验。”血族男子像是很满意自己制造的气氛。
“约瑟夫子爵?”卡亚充满疑惑的盯着那张好像不久前就见过的脸。这也使罗尼和杰西发现要是这张脸换掉血族所拥有的显著特征,再加上几道皱纹,确实和庄园的子爵非常相像。
“不错的眼力,佣兵。不过我应该被称为奥兰纳斯伯爵。.现在,还是将开场白就此打住吧,我可不想再浪费时间。”自称是奥兰纳斯的家伙,开始将那只指向三人的手微微抬起,做出了一个施展魔法的手势,黑暗的力量凝聚了。
“无上的冥界之王,赐予我之权威;永恒的黑暗之力;赋予我之魔力……我最忠实的仆从们,我命令你们来到此地,听从主人的召唤……”邪恶的黑魔法咒语开始吟唱起来。

伯爵身边弥散出黑色迷雾,渐渐的聚集在地面之上,洞**的地面出现了诡异的颤动,一只只僵尸无声无息从翻动的地表下钻了出来……
“召唤亡灵?”罗尼虽然听闻一般级别的亡灵法师能够操控死尸为自己战斗,大师级别的亡灵法师甚至能够在一片墓地上召唤出成群的死灵战团,可是像这种凭空就可以召唤亡灵僵尸的黑魔法却大大超越了自己知晓的魔法范畴。
亡灵僵尸不断涌现而出,足足有二、三十只,他们幽绿的眼睛,散发腐臭的身体,在他们主人的指示下,一步一向卡亚他们逼来。
“杀……”卡亚杀气开始爆发:为求自保,必须先解决眼前的威胁。
数只连弩的箭矢射了出去,卡亚这才想起,一把学徒连弩射出的只能造成穿刺伤害的箭矢根本不能给僵尸造成伤害,于是不得不拔出腰间的弯刀,挥向最近的一个敌人……
远端的杰西将周围的火焰元素聚集到长弓之上——这是杰西现能掌握的仅有的几个射手魔法技能——数支附着有火焰伤害的箭羽准确致命的攻击到了目标。
罗尼一边吟唱着火焰法术去帮助清除卡亚附近的僵尸,一边不时观察空中的血族伯爵可能的举动,但是奇怪的是:空中的这个敌人并不急于出手,倒是更乐意于观看眼下三人与僵尸的搏斗。这令罗尼更加担心将要到来的危境。
不死的亡灵,即使不知道疼痛和恐惧,即便肢体残缺仍能战斗。僵尸们耐力惊人,被这样一群怪物围住一定难免遭殃,但他们毕竟行动缓慢,反应迟钝。能够远距离攻击的罗尼和杰西便不停调整自己所站方位,近战的卡亚不但也以他斥候敏捷的身手机敏摆脱僵尸的围堵与攻击,还带着这些没有智力的敌人远离他的伙伴。
当最后一只僵尸被卡亚砍中脖颈,冒着绿血倒下后,佣兵们来不及片刻喘息,转而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到空中悬浮的奥兰纳斯。
被人干掉所有手下的血族伯爵却看不出一点恼怒,反了微笑着说道:“很不错,很不错,真是充满力量的灵魂……”
伯爵再次在手中凝聚起黑暗的魔力,罗尼可以感觉到一股更加强大的黑魔法力迫向自己。
不会有人想要束手待毙,于是罗尼也开始汇集魔法元素,施展起一直在手中的那张力场卷轴,“我以诚恳的心向奥术之神祷告,请赋予我施展智慧的魔力……”。
很快,一个有着蓝色幽光的球形力场将三个佣兵包围了起来。
“只不过是些小孩子的把戏。”奥兰纳斯对此毫不在意,在空中冷笑着。接着将汇集在手中的黑暗魔法元素轰向了三人,并吟唱起一段法咒,“黑暗的精灵,吞噬万物的光芒;最炽热的欲念,会将所有束缚!”
绝对的差距!罗尼刚刚召唤的魔法防御轻而易举的就被对方强大的力量击散了,佣兵们立即被黑魔法所幻化的锁链束缚的动弹不得。
奥兰纳斯在卡亚他们的大喊大叫中,再次凝聚起黑暗魔法元素,呤唱起另一个法咒:“黑暗的精灵,地狱的使徒,请您收割这些用以献祭的灵魂,带他们穿越炽热的熔岩,最黑暗的领地,送往永生的主人面前……”三支如同死神镰刀般的轮廓在三个佣兵的头上渐渐由虚无变得真实起来。
濒临死亡的恐惧开始在笼罩在卡亚的心头。即使是能够一向冷静的罗尼也因束手无策而表现出了慌张。而杰西却在嘴里不停念叨着“请将自由之光赐予您的子民,伟大的女神艾**……”
这是圣山艾梅林尔的高等精灵射手所独有的一种神恩法术咒语,用其对精灵女神艾**的虔诚和自身意志力挣脱一切束缚行动的魔法。成功与否取决于施法者本身的信仰还有能力。
此刻,在濒临死亡关头,强烈的求生意念终于使杰西成功的挣脱束缚自己的魔法锁链。
可能是那种献祭他人灵魂的咒语要比直接取人性命的咒语冗长许多,使得杰西还有时间拾起长弓将利箭射向了因为呤唱法咒而失去防御能力的奥兰纳斯。面对射向自己的箭矢,奥兰纳斯被迫停止了快要完成的法咒,不得不选择移开身形去躲开这支将佣兵们暂时拉出死亡线的攻击。半空中,血族伯爵身形急速闪烁,可是还是被疾驰而至的利刃划破了斗篷的一角。
自己完美的衣着被人损坏,奥兰纳斯恼怒不已,咒骂道:“一些妄图偷生的跳蚤,比女人的眼泪还懦弱,比昏睡的羔羊还温驯,比无知的蠢汉还痴愚,比不懂事的婴儿还笨拙。却也想抵抗我的魔力?”
杰西可来不及在意血族伯爵的愤怒,他的全部精力都在这一支支从自己弓弦上射向在空中一边咒骂,一边极速闪烁的血族伯爵的箭羽。
奥兰纳斯显然不愿再次被人类佣兵的箭矢划到自己而又一次损害到自己一贯的高傲——即便在他看来这种攻击根本不能带来任何伤害——所以直到杰西的第十二支箭,也是背囊里最后一支箭射出之后,奥兰纳斯才从空中扑了下来,用一记力道十足的重拳击中了杰西的小腹。一个胖胖的身躯被击飞了起来,而后又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血族伯爵现在站立于地面之上,用他一只穿着黑色皮靴的脚踩在杰西的身上,嘲讽着说道:“跳蚤,垂死挣扎结束了?你认为你那些破树枝会有什么作用?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跳蚤!”接着再次用脚给胆敢反抗的猎物重重的一击。
可怜的杰西,现在只能在地上痛苦呻吟。不过这得不到血族伯爵丝毫怜悯,再次一脚将杰西踢到了空中,使其重重的摔到了还被魔法锁链束缚的卡亚身旁。被个人类损坏了完美衣着的伯爵可不会理会还被魔法束缚的卡亚于一旁的谩骂,再次慢慢走向了地上那个惹火了自己的目标。
可是当奥兰纳斯经过卡亚身旁的那刻,从一进洞**就开始微微颤动的斥候背囊里产生了一股强烈的魔法激荡。这令奥兰纳斯感到了莫名的惊恐,周围的黑魔法力量瞬时消溃了。卡亚,罗尼得以挣脱魔法的束缚。一柄古朴装饰的黑色匕首从刚刚因为那股强烈的魔法激荡而破损的背囊里掉落出来。
奥兰纳斯想要拾起这把开始呈现奇异纹路的匕首,于是立即俯身下去,可是卡亚反应也不逊色,也扑向了这把滚落在地的匕首。
再次获得自由的罗尼,早已开始全神聚集魔法元素,在两位争夺者就要触及匕首之时,数枚奥术飞弹轰向了奥兰纳斯。虽然这不能给血族伯爵到来任何实质伤害,却能使卡亚得以抢先拾起匕首,而手握滚动着奇异花纹匕首的卡亚将手挑起刺向扑向自己的伯爵。
令奥兰纳斯惊诧的事情出现了:一把普通人类挥舞挥的匕首为何能轻易的穿越自己的魔法防御结界,而后划破胳膊上的肌肤。如果刚刚被个人类划破衣服是感到愤怒的话,那么现在被另一个人类划伤肌肤简直会是怒不可遏。但是,这个高傲的血族发现自己被这柄奇异匕首划伤后,身体里的魔力开始衰竭,受损的肌肤也不再像往常般快速愈合。
奥兰纳斯再次凝视面前这个年轻人手持的奇异匕首,当他仔细注意到上面那些不断涌动变幻的银色花纹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嘴里叫嚷着:“该死,该死,悲悯之刃,为什么能出现在一个普通佣兵的手上……”
奥兰纳斯身形急退,再次浮于空中,嘴里不停咒骂着。但他知道今天无论如何无法继续自己准备多日的祭祀,于是便化做了数只小蝙蝠,消失在空气中……
在致命的敌人撤退后,卡亚感到浑身乏力,就好像被抽干了所有的力量,不过好在大家终于逃过一劫……
--------------------------
“早已忘记的梦
被碌碌无为的生活碾碎
无法再被拾起
……
是否,现在
要感激生活的厚赠
不予艰难,不予灾祸
可是,为什么
依旧,我在畏惧这沉闷的命运
这一步步迈向死亡的归途
……

——《吟游的诗歌》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