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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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天刚亮,宋家三口就起身了,宋大婶准备了黍米粥招呼一家三口吃罢,宋老三驾着渔船出门捕鱼,宋大婶收拾着昨晚打来的鱼,而宋晚晚就在岸边支起的架子上晒网修补。这些原本从没有做过的事情到了这儿她做起来居然也能得心应手,一来她从小就有一双巧手,二来她一向便是聪慧,三来宋氏夫妇对她向来都是百般照顾,一点重活都不让做的,只都是她主动要求还不允的,竟好像把她当小娃娃来待了。
这长干里有个有名的鱼商叫钱九,人称钱爷,长干里的渔民捕来的鱼十有**是卖给他的,虽然价格不高,不过好歹也算有个保证,只是宋老三比起别的人要勤快,所以每次都留下几十来斤鱼叫她都婆子去市场上卖,而每天宋氏做的事情,除了拾掇家里内外,就是去市场卖鱼。现在有了宋晚晚,修补收拾的活儿就每每交给她来做了,一大早,宋氏挑了几十来斤的鱼,对晚晚嘱咐一番,就出门卖鱼去了。
宋晚晚于是就在岸边补网,天色正好,江上飘过来一丝轻风,吹打在人身上,凉凉爽爽的,很舒服。在这岸上补网的人不少,大多都是老弱妇孺,有些宋晚晚平日里母亲带着她打过招呼的,也算认识。
本来宋晚晚长得就是美貌非凡,举止也落落大方,发只及肩,只是在头顶上梳了个小鬟,妆容特异,很是惹人怜爱。而平素里邻里之间闲聊,哪个不说起宋氏夫妇白捡了个天仙似的闺女,在那些年轻渔女的嘴里,只怕变成了什么精怪转世了。
这也不是没由来的,自从宋晚晚来到这长干里,渔村的小伙子就多往宋家那条破船边上走,只期盼能够与她不期而遇,哪怕瞄上一个身影也是好的。
想到此,宋晚晚不禁莞尔,就仿佛又回到了念书时候,那些个男同学,也是这般。接着很自然地想起了岳楚中,心中不由得一黯。
补好了鱼网,并不收起只支着,是为晒网,估摸着时间,娘就快回家来了,于是就回到船上,开始做饭。这午饭一般就是娘儿俩吃的,宋老三总是带着干粮去船上吃。
宋晚晚做饭的手艺曾经让宋氏夫妇大吃一惊,她原就总是在家自己烹饪,又对厨艺是极有兴趣的,闲暇的时候喜欢钻研菜谱,别说是那些家常小菜,就是中外的各式点心也会照着菜谱做的。
现在来了这里,虽说调味远不及从前那么多,菜色也不够丰盛,可那些家常小菜她做起来是得心应手的很的,爹娘对此赞不绝口。特别是她用油烹法炒出的菜,那是这个年代的人们从没有尝试过的。
只是这里的人不吃辣,可能辣椒还是域外之物并没有传入的缘故,这让宋晚晚觉得十分可惜,要知道她原就是无辣不欢的佼佼者。至于味精,用鸡汤熬成的汤来调味就可以替代了,只是生活清苦,很难得可以吃到鸡的,倒是鱼有不少,都是极滋补的了。
宋晚晚煎了几尾鱼,又炒了盘笋,娘俩这点菜就够了的。待米饭的香味飘出的时候,宋氏就回来了。
宋晚晚笑盈盈地接过宋氏的鱼篓,拿去江边涮得干干净净的,虽说这打鱼人家难免腥味重些,但娘儿俩都是喜极了洁净的,每天闲来无事都是洗洗涮涮的,所以里里外外竟没有什么浓重的味道。

跪坐在榻上的小桌旁,越看自己的女儿越觉得满意,宋氏招手道:“女儿,快先别忙了,过来用膳罢。”看着宋晚晚上了桌,娘儿俩一道用菜,宋氏又道,“你知我今日去卖鱼,遇见了那悦来酒楼崔掌柜的婆子,她可向我打听起你来,那言下之意,是想替她的儿子说亲哩!”那话中的神色尽是得意,宋晚晚看见她娘的模样,心中觉得有趣,只是她可不愿意莫名其妙就嫁了个素昧平生的人,“娘,女儿还没服侍你老几日,就要迫不及待将我嫁出去了,我可不依!”
宋母道:“我才不会就这么便宜了那姓崔的,本也没什么往来,平时还不是嫌弃我们打鱼的身上带着腥,现在见我得了个这么标致的女儿,就巴巴地凑上来了。女儿阿,娘还没有享尽天伦呢,就要给你操办亲事了,唉。”
宋晚晚忙道:“女儿还小,求娘亲不要这么早将我嫁出门。”
宋氏道:“女儿大了,再不划算就要被当作老姑娘了,会给人笑话的,倒是可以先寻了一门亲事定下来,待两三年之后嫁过去也成的。”
一般别的女子听到这些话是会害臊的,可宋晚晚毕竟是穿越过来的,面上全无羞赧之色,只是想到自己从前的情路坎坷不由觉得悲哀,于是正色道:“娘,其余的我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事我希望爹娘能够听我自己做主,我实在不愿意嫁给一个陌生的人。”
宋氏诧异道:“自古以来儿女婚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自己做主的,这等惊世骇俗之言,万万不可以再说了。”
宋晚晚这时才想到这可是封建社会,还是男权至上的,自己说出这种话当然惊世骇俗了,当下就低头不语。
宋氏看了看女儿姣好的容颜,低垂的双眸,又于心不忍道:“女儿阿,你生得这么一副好模样,性子又温婉,要不是生在我们渔家,就是大家闺秀也比不上你的。我跟你爹又怎么敢误你终生?我答应你,以后你要择婿,一定会遵循你的主意的。”
这时宋晚晚才舒展开眉来。她心里明白宋氏夫妇对她是如珠如宝,没有半分偏私。这令她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这样的感觉是她从来都没有过的。她也知道长久以来的观念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她不忍心让两老伤心,能够做的只有潜移默化罢了。
说实话,宋晚晚来到这个世界里由衷地感觉到力不从心。她之前是公司小职员,也就英语比较流利,可到了这里这些技能却一分一毫也用不上。至于做苦力,她肩不能挑,走路还一幅弱柳扶风的样子,就甭去指望了,就算她硬要跟着宋老三去捕鱼,宋氏夫妇也是不准的,一来女人上船对于渔民来说是大忌,二来她就算去了也指望不上什么。
可看着宋家清苦的日子,又多了她一份口粮负担愈显沉重,宋晚晚绞尽脑汁想找个法子挣钱补贴家用。可一般女人的活计比如说刺绣她又是一窍不通,就算她手再怎么巧,一点刺绣基础也没,要从头学起真不知到何年何月了。所以平日里她只有在家做些打扫,再么就是烧烧饭,涮涮盘子。可这些在宋晚晚的心里都是些不值一提的事情,她仍然觉得自己过着米虫的生活,这样的认知很让她觉得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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