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谭 残缺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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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灵和梅银骑着老蛟不知去了何处,在上海我无路可走,带着白忆安和杜松回到浦东金桥小区第二十二号楼。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回这里,如果方添与星云社有勾结,二十二号楼里的两个曾经在未知事件管理司工作过的鬼可能会提供一些线索。
夜色下的二十二号楼与别的住宅楼没有两样,路灯将整幢楼罩上一层桔黄色,破旧的窗户上结满了大小不一的蛛网,蜘蛛在捕食,正如人要吃食一样。如果人死后有灵魂,被蜘蛛吃了的小昆虫是否有灵魂,灵魂飘向哪里?
二楼沈秋的屋内没有光亮,比外面的世界更死寂,两个鬼的存在让破旧的老楼阴森寒冷,在夏夜里渗出丝丝白雾。
“楠溪哥,那两个鬼大晚上的出来活动了吗,煞气极重。”白忆安手握**剑,左手敲着门。
“咚咚”两声,我们三人屏息而待,长时间的沉默,老人夜难寐,不应该听不到敲门声。忆安再敲了两下,依然没有回声。
“忆安,揣开门。”我叫道。
白忆安根本不用脚揣,左手一推,门仰面倒了下去,路灯光从另一边的窗户透出,在窗户上映出一个人形,人形上部一根绳索吊在窗梁上。
我立即按亮电灯,沈秋穿着一身蓝色旗袍,化着淡妆,吊死在房内。白忆安和杜松急忙把老人从窗户上解下来。“你们为什么不阻止她自杀?”白忆安愤怒地向旁边叫喊。
我看到两道鬼影,是程恃和程和非。程恃发出刺耳的声音,“秋秋苦熬了许多年,她的身子早就不愿意在人间呆了,只是为了和非才活到现在。和非一去,秋秋的愿望就是跟我们去地界,转世为人,希望还可以成为一家人。”
我没有说话,人活在世上如果没有了亲人,如果亲人都不明不白地死去,如果与亲人的灵魂共处了十六年,那么死亡与生存又有什么不同?
沈秋安详地躺在地上,苍老的脸似乎焕发出年轻时的美丽光辉,灵魂从逐渐僵硬的身体内渗出来,化作烟一般,飘在程氏父子身边。
“她很高兴,十多年来她可以感觉到程恃的存在,却不能交流,现在他们都一样了,好似久别重逢的情侣。”白忆安说道,我听不见鬼的语言,只看到模糊的影子。
“程恃、程和非,你们知道未知事件管理司与星云社有什么联系吗?”我问道,岑楚四人出现在太清楼,要么是障眼法起了作用,要么方添与星云社相勾结。
“星云社?那是一个近十几年来崛起的综合性社团,国安局曾经查过他们的底细,没发现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出了什么事?”程和非回答道,白忆安和杜松都可以清楚地听到鬼语,只有我需要忆安的翻译。
程恃说道:“有一件事我不明白,我是被白头虎顶死的,但是浩远送回骨灰的时候,说我是掉下山崖摔死的,方文天是被白头虎顶死的。”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郎浩远说了假话,或者其中有别的原因?“方文天是怎样的人?”我问道。
“方文天是方添之父,心胸狭窄,一直想看我从葛行空处找到了《五行术》,与我有不小的矛盾,我们俩去大兴安岭之前,我发现《五行术》不见了,怀疑方文天偷了,在山上与他大吵了一顿,然后那白头虎就出现了。”程恃回答。
这个时候,蓝摘星打来电话,“楠溪,郎浩远死了,好在我救回了他的灵魂,他说是方文天和方添父子害死他的,那方文天一直没有死,很可能是星云社的天师。”
“什么?方文天没死?”不仅我惊呆了,已经死去的三个鬼也惊出一身鬼气。
“方文天盗走了《五行术》,当年害死程恃,现在又害死程和非,上乔戈里峰的程和非是方文天变身而成,却假装被忆安刺杀,其目的是想夺取黑白地魂。”蓝摘星将郎浩远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我,我逐渐将线索联系起来,当年在定安医院杀死葛行空的人一定是方文天,程恃已死,方文天假死,他将葛行空封在墙内,就以为无人知晓了。
可惜的是程和非的灵魂逃过了吸魂小铜瓶,程恃的灵魂也没有被消灭,而希希竟然在定安医院碰到了葛行空的灵魂,知道了关于《五行术》的事情,一个凡人看不透《五行术》,一个如方文天一样有特殊能力的人,却把此书当成了宝贝。
“楠溪,那太清大厦里的假庄尚又是谁?北京上海的事情在几个小时内连续出事,假庄尚如果是天师,那么方文天是天师吗?”杜松疑惑道。
“我要杀了方文天。”三个鬼气愤不已,本来成了鬼,不应该再生怨念,但是得知生前被人所害,做鬼都想报仇。
三个鬼还在,屋子突然暖和了许多,不再冷如寒冬。夏正出现在屋内,带着三个鬼就走。
“夏正,做什么?”我叫道,“做什么,都死了,我放他们陪沈秋这么长时间,已经很宽大了,现在三个都成了鬼,当然要去地界。”
“不是说这事,狗屁天师祸害人间,你就不能管管?”我气他空有一身法力,却装作上帝一样,对人间之事不管不问。
“我管鬼事,人事自有人管,金楠溪,这次我已经帮了你不少了吧,还帮只怕鬼事都管不了了,走吧。”夏正向外面飘去,三个鬼相拥而去。
“死鬼夏正,没有正义道德。”我向天上骂道。
夏正“唰”地出现在我面前,一脚把我揣在地上,“你懂什么正义道德,你知道什么人间正道,人间悲喜都是人类自己造成,干鬼什么事,你如果能解决,就去做,解决不了,不要责怪任何人。我做人的时候,你的祖宗还不会直立行走。人要灭亡自己,非天可救,除非人自救。”说完,这家伙再次消失。
也许夏正很累,每天要管数千万鬼事,也许他看破了人鬼仙三界之事,知道因果循环,生生不息。
我们在没有鬼的鬼楼里呆了一晚上,如果不是衡愉失踪,也许我也不愿望管这件事,人应该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愉愉,在哪里呢?北京,还是上海?安依琳去俊野公司后也没有回家,是不是俊野公司出了问题,那臣启是假的,只怕神美公司和俊野公司都成了贼窝。
“我们回北京。”我站了起来,“楠溪哥,那岑楚他们?”白忆安说道,“以我们三人就算进得了太清楼,也救不出他们,回北京,与长风远水社的人一起去俊野公司看看,人多总是力量大。”其实我心里还是担心,如果方添运用未知事件管理司的力量,我们根本没有胜算。
打车到机场,买了三张机票登上回程路,我看到机场内停着数架小型商务机,其中一架商务机的颜色与太清大厦颜色相同,是天蓝色。商务机!如果星云社有自己的飞机,那么来回北京与上海只需要两个小时。
天蓝色商务机可以坐二十人,里面坐了两个人,一个是方文天,另一个是方添,飞机刚从北京回到上海。
“爸爸,刚才见蓝摘星追的急,把郎浩远的灵魂当魂器发出去了,现在想想只怕不妥当。”方添心里懊悔。
“魂器发出,打中人碎,没打中人化水魂消散,郎浩远不会回魂的。”方文天没想到蓝摘星宁可自己挨一锥,也不伤魂,就是这一个小小的失误,让对方知道了自己的底细。
“添儿,哎,你当官当的好好的,为父本不想拉你进来,只是此次蓝摘星和那个金楠溪不好对付,难呀!变身之法是《五行术》最难的法术,妖变身于无形,随意变幻,人未达神仙境界前,强行变身却极伤身体。”方文天叹道。
“爸爸,今后我们一起合作,两种力量当是无敌,爸爸的身体很好,看不出……”

方文天手一挥,那张比方添大不了几岁的脸顿时成了七、八十岁的模样,皱纹密布,老眼昏花,手脚抖擞,“为父一直用障眼法遮盖,一次变身便老上一岁,当葛风拜入我门下时,他说有一次发生车祸,将死之时,一只七星蝴蝶偶然进入他的灵魂,合为一体,此后他越来越强,年龄在长,长相却没什么变化。哎,后来,葛风竟跑了,为师的怎么会要他的东西呢?葛风心眼太小,那衡愉也有七星蝴蝶,如果取了出来,当可恢复为父的青春,再变身也不怕了。《五行术》只是残缺之物,想来全本《五行术》一定法术无边,为父找了十多年,却未能发现全本《五行术》,残缺之本,法术有限,不夺取他人法物,我们星云社占不到便宜。”
方添听了,心里知道方文天打葛风七星蝴蝶的主意,那葛风也是逃出星云社的,“爸爸,星云社有钱,我有权,我们一定要再取别人的东西吗?”
“要想在社会站住脚,就得不停地取得,你不取会落后,总有一天挨打,钱不怕多,权不怕大,只怕有人比你更大。”方文天下了飞机,那架飞往北京的大客机正冲上云霄。
方文天与方添父子以为郎浩远的灵魂已经消失,没想到蓝摘星那老头儿以自己被扎伤的代价,避免了郎浩远灵魂的灭失。星云社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扯了下来。双方对决,不怕对手强劲,只怕对方隐秘,现在长风远水社一方知道对手是谁了,这场对决才更公平。
当方氏父子回太清大厦时,我们正在往北京的天空上飞行,韩三阳却摸到了俊野公司的五层办公楼。
韩三阳是死过一次的人,但是他不喜欢夜晚,反而喜欢晴朗的白天,阳光扫除黑暗,清茶洗涤心灵,这是韩三阳做人的道理。
眼前的俊野公司冒出氤氲鬼气,一、二层有灯光,上面三层漆黑一片。韩三阳不知道多铎是否骗他,但是俊野公司冒出鬼气却让他更相信,就算里面有鬼妖作怪,韩三阳也不怕,他怕过谁,除非北冥仙草在里面。
他看到一层有十余个保安一样的人守候着,楼上肯定也有守卫,这么说岑楚和少塘真的被关在楼内,否则不会有如此多的看守。
上面楼层漆黑,应该是关人的地方。他飘然而上,能够飘动的人物中,除了衡愉,大概只有韩三阳了。
他手上提着一把比脑袋还大的铜茶壶,往窗玻璃上浇了也许滚烫的茶水,那玻璃竟如纸一样瘫软下去,不一会形成一个可以钻进去的大洞。他想进去,没想到三层以上是密封的空间,上千恶鬼在空间内游荡,韩三阳往里去,不少恶鬼却往外面挤。
“死了就死了,还在这里瞎逛!”韩三阳气愤,茶水乱洒,水滴所到之处,那些恶鬼竟四处逃避,没来得及逃的,被茶水沾上,立即发出被烫伤一样的惨叫。
韩三阳逐一打开办公室,从三层一直找到五层,那些恶鬼远远地围着,不敢靠近,也不离去。他越找越气,冲群鬼大吼:“他们在哪里,他们被关在哪里?”群鬼并没有被吓着,反而合力吹出一股寒气,将面前的空气化成冰,韩三阳铜壶一挡,一米多厚的冰块掉在地上,发出巨响。
下边的人在葛雷、葛云和葛电的带领下冲了过来。“拿着茶壶的,莫非是三阳茶馆的老板,猫妖的主人韩三阳。”人高马大的葛雷声如洪钟,一个晚上北京上海来回跑,葛雷强打起精神。
“你们这些歹恶之徒,果然将岑楚和少塘关在这里,那方添果然是个贪官,多铎果然没说假话。”韩三阳不怒反喜。
韩三阳法力高强,却也低估了五行魂器的力量,葛云升起气瘴,一道黑暗之鬼气笼罩了整幢楼。葛雷命令手下向韩三阳开枪,韩三阳一把铜壶舞得滴水不漏,将成千上万的子弹挡落在地。
葛雷三人立即祭出五行魂器,十个恶魂一组为冰锥,十个恶魂为烈火,十个恶魂为金刀,十个恶魂为木箭,十个恶魂为沙土,一波一波向韩三阳击来。
“奶奶的,当年多尔衮的满清兵也没这样的打法。”韩三阳不怕五行魂器,可是手忙脚乱地抵挡,无法救人。一心急,两把小刀割破了左腿,没站稳,一下栽倒在地。立即冰锥烈火等一起袭上身来。
葛雷大喜,“停下来,韩三阳也不过如此,金、木、水、火、土让你没了人形。”的确地上的韩三阳衣服被烧的干净,皮肉烧出烤肉味来,数十箭头和小刀扎在肉内,冰锥都化作了水,沙土盖住了脑袋。
“把他扔到地下室,再添两把火烧成灰烬。”葛雷命令,两个手下上去,从沙土中抬出韩三阳不**形的身体,从电梯上下去,地下室已经用钢包起,成了一个无法逃脱的监狱。
两人打开钢门,把韩三阳扔了进去,再在他身上浇上汽油,正要点火,却发现韩三阳好好的站在面前。
“你……怎么……没”一个死字没说出来,韩三阳一手掐一人的脖子,瞬间折断。
他的身体恢复了正常,衣服却恢复不了,便扒下一人的穿上。“哼哼,要让我死,不这么容易。”韩三阳轻哼道,“不过,五行魂器有些可怕,那滋味不好受。”
钢门之内,有十几个封闭的金属大盒子,每一个盒子都有三米见方,韩三阳摸着金属壁,“岑楚应该在里面。”他自言自语,“铛铛”他敲着,“岑楚、少塘,你们在里面吗?”没有回声,他一个个敲下去,到了第六个的时候,里面传来了回敲的声音。
韩三阳惊喜不已,耳朵贴了上去,叫道:“少塘、岑楚,是我,韩三阳。”如果韩三阳是普通人绝对听不到厚重金属壁内的声音,但是他不是凡人,里面的人也不平凡,他听到了声音。
“韩三叔,我是衡愉,还有依琳也在,岑楚和戚少塘不在这里。”原来金属盒内关着的是衡愉和安依琳,“是你们,金楠溪一直在找你,我这就救你出来。”韩三阳的铜壶掉在五楼,他只好用手去撞金属墙,力量之大撞击墙声有如钟楼的钟声。
“韩三叔,打不开的,我试了很久都找不开,你出去吧,叫阿溪、阳教授他们带人过来,还要通知警察,说依琳被人抓了,还有告诉阿溪,那庄尚不是好人。”衡愉在里面说道,她并不知道此庄尚非彼庄尚。
电梯的声音响起,葛雷等人听到声音,知道出事了,数十个人与数恶鬼往地下室奔来。
“快走,韩三叔,你要是被关起来了,就没人知道我们在哪里了。”衡愉叫道,韩三阳知道再被打倒一次,肯定被关进去。他飘出地下室。在葛雷等人出电梯之前冲出了大楼。
葛雷看着远去的韩三阳,他无力追赶,“快通知天师,韩三阳来劫人了。”他大叫。
多铎是皇室之后,也是最小的小人。多铎本想投靠金楠溪,到了紫竹院,又打起了金楠溪的主意,觉得把金楠溪交给天师,只怕天师会饶他一命。所以多铎用刚学会的招魂之法,将地下百年前的恶鬼招了上来,假称天师来了,想掳走金楠溪,未料韩三阳就在眼前,功亏一溃。
“妈的,韩三阳,切下我一块皮,不得好死。”多铎大骂。“你敢骂主人。”人偶韩三阳手术刀一晃,向他刺来。
多铎的心眼有多少,天上的星星数不清!他一翻身,不偏不倚,锋利小刀正好把捆住他的绳子切断。多铎忍痛来了不念旧恶鲤鱼打挺,顺便一脚踢倒人偶,抢过手术刀,将人偶脑袋切下。“奶奶的,死韩三阳,咱们走着瞧。”多铎一瘸一拐地离开了茶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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