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谭 轮回往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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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铎要躲起来,没有人找的到,他如烂泥里的泥鳅,见缝就钻,天师找不到他,宽容更找不到他。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一切都如前一次一样发展,没有什么变化。
七月十五日终于来到,这是一天是星期二,上海的天空与北京的天空一样,先是灰蒙蒙的阴天,乌云笼罩着两个大都市,中午时分竟下起了暴雨。暴雨下了傍晚才停,那个时候,蓝摘星、郎浩远、长风远水社众人已经收拾了慕陵内的方添,率领近百名国安局未知事件管理司的特工向北京城赶来。
将进城时,天色已晚,葛风奉天师之命在亦庄一带与蓝摘星等人恶斗,其中的详情前面已经说过,这里不再复述。
俊野公司的五层小楼上空,飘浮着数千恶魂,集聚的寒气与大气层的水分相凝结,形成了片片雪花,夏日的夜晚,中关村一带,屋顶、树枝上覆盖上一层雪白。
十公里外的林成文住宅,雪白头发的老头儿津津有味地品尝着各色蚂蚁,“嗯,个头大,会不会脂肪含量高?”他摸摸渐隆的肚子,“这个浮躁的社会,吃饱就好,山里的蚂蚁小,经常运动,那味儿也正些。”
吃的欢时,老头也会严肃道:“今晚这一战,不知道金楠溪可会如愿?不管,干好自己的本分就成。”林成文并不担心陨铁棺里的人,也不担心沉睡中的绿荷,绿荷只是没多大本事的妖精,还不如他。
没几个人在陨铁棺内睡过觉,而且在黑地魂的作用下睡了一个星期。棺内的人在变化,一直在变化,气血旺盛地在体内来回冲击。
黑地魂是天然而成之妖物,陨铁是宇宙成形之元素,结合而产生的能量让棺内的人不堪重负。
他有了感觉,呼吸急促起来,五脏六腑在撕裂中重新组合着,心脏的承受力不断增加,他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巨大“嘣嘣”声。
折腾了几个小时,一股热气从左脚经脉向奔腾,另一股寒气从右脚向上游动,血液、肌肉、骨骼、细胞,乃至神经都随着败变,一热一冷两股气在丹田处汇合,如奔腾的海洋般在腹内汹涌,再转向上,经肾、肝、肺、心脏,腹部的汹涌在胸部变为平和的细流。
下面一直在折腾,上面却如平静无波的大海,细流再向上进入脑部,在大脑神经中回旋,自然世界最复杂的艺术品——大脑,那些上亿条似电路板一样的神经,在细流的刺激下,迅速而又共同思索起来,这种如核能般的力量冲击着他的五官,耳朵能听了,鼻子可以闻到陨铁的远古气息,嘴马张开了,会发出声音,眼睛睁开,电光般有神。
黑暗中,他能够看到陨铁棺的形状,“今天是什么日子,到了十五号吗?”想到这里,他两手向上一推,坚硬的棺盖向上飞去,在天花板上砸出一个洞来。
“咣”装着蚂蚁的瓶子掉在地上,林成文的表情非常好笑,眼睛圆睁,嘴里的蚂蚁夺命向嘴外逃跑,顺着下巴往在上掉,瓶子里的蚂蚁也逃出牢笼,不成队形在向四面奔走,许多蚂蚁爬上了绿荷美丽的身体。
“你跟金楠溪长的一模一样,为什么?”林成文砸着嘴惊道。
黝黑帅气的脸,如大海一样平静,如果正与天师相斗的是金楠溪,那么他也是金楠溪,身体是,心理也是,他迷惑了半年,现在终于肯定自己就是金楠溪。
“绿荷爱漂亮,不喜欢蚂蚁到处爬。”他说着两手拨开绿荷身上的蚂蚁,右手抓住她的手,立即一种温和的气流进绿荷的身体,美丽的妖精睁开了眼睛。
“金楠溪,我……找你找的好苦呀,你这个死东西跑哪里去了?快快,快去救狐狸。”绿荷眉头紧锁,这种愁容从来没有过,他看的有些呆。
“什么,狐狸,今天是几号了?”他想知道日期。“管他是几号,你一定要救狐狸。”绿荷跟他一样睡了一个星期。
他的脸转向林成文,老头儿立即回答:“金……楠溪,怎么会有两个金楠溪,现在是十五号晚上,不要怪我,我本来要在关键时候用白魂叫醒你的,你……怎么自己醒来了,难道黑魂也有时效性?”
他拉着绿荷往外走,“回来找你算账。”语气里似乎要把半年来受的冤曲都算账在林成文头上。
“楠溪,别走,还不到时候,可能会误事。”林成文动作敏捷地扑了上去,就算是武功一流的高手也比不上他的速度,两只铁钳般的手抓住金楠溪。
金楠溪手一抬,林成文仰身向后撞去,头撞在墙上,但是脑袋没事,墙撞出一个坑来。
林成文脸色大变,一抹铁青色袭上脸,身子渐渐鼓涨起来,皮肤硬化成片片鳞甲,瞬间一条两米多长的动物趴在地板上,一边口中叫道:“不到时候,还不能去。”一边要冲过来。
“原来是一条**的穿山甲,难怪会打洞。”金楠溪体内的能量正好无处发泄,一伸手将扫过来的大尾巴抓住,再挥手,穿山甲教授撞在墙上两眼冒金花。
金楠溪与绿荷摆脱了林成文,下楼人,绿荷在空中飘着,金楠溪在地上跑,一个普通人身体内突然有了巨大的潜能,刚开始会不知道如何应用,只见他跳动的时候一脚浅一脚深,并不比平凡人快多少。
“小心了,有台阶。”绿荷在上空看的真切,“咚”那浅的一脚刚好拌在台阶上,跌了一个狗吃屎的姿态。
他心里却急的要命,越急,步伐越乱,一路跑来,到跌了十七、八跤,鼻子青了,脸也肿了,最好的身体,也是会受些小伤的。绿荷不再等他,独自迅速飞向中关村大街。
“绿荷,别去。”再一次跌倒的金楠溪叫道,但是绿荷已经消失在黑暗中。
接近俊野公司时,气温低至冰点,一道巨大的气瘴笼罩在小楼的周围。屋顶上,六根铁杆上分别绑着衡愉、安依琳、葛雨、奇闻,一只白猫和一只白狐狸。
“狐狸,难道是上官云?”他奇怪道,时空的变换,故事的发展并不完全相似,上一次没有狐狸,这一次却多了一个上官云。
楼顶上无力的上官云,抬起狐头,两只眼睛在北冥仙草的银光下,分别发出蓝光和红光。绿荷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绿荷,别去。”再一次跌倒在楼下的金楠溪叫道,但是绿荷已经飘进了楼内。
楼顶上,另一个金楠溪的左臂被一支金箭射中,他痛苦地叫了一声,衡愉体内的蝴蝶之魂渐渐升到她的头部,七个星点浮现在美丽的脸庞上,一丝桂子清香在寒冷中飘零。
天师段天恒见状,得意笑道:“我得到七星蝴蝶,谁可挡我。”这时,一个男人冲了过去,是葛风,是绿荷变化而成的葛风,绿荷知道上官云命悬一线,她想扮作葛风的模样救出狐狸。
可是,狡猾的段天恒闻出了她身上的香味,一个臭男从不会如绿荷那般香,绿荷将葛雷揣下了楼,可是段天恒一把小刀插进了她的胸口。
“十十年时间练成万魂刀,神魔都不可挡,本要用于对付蓝摘星,没想到浪费在一个妖精身上,可惜呀!”段天恒冷笑道。
绿荷躺在地上,身子恢复成绝色的容貌,鲜血染红了绿色的裙。她看着绑在铁杆上的上官云,眼睛里有着人类一样的爱情光芒。上官云的蓝红双瞳掉了一行清泪,这样的死别经历过多回,他不愿意再陷入爱情,可是爱情是说不明白的东西,不要的时候也会来。
“绿荷,对不起,我牵累了你。”狐狸哀叫着。
“狐狸,我想体会人类的爱情,没想到却是妖精之恋,也许这是我的归宿,可是我很满足了。”绿荷的脸看着同样躺在地上的另一个金楠溪。

她喘息道:“你真快,刚才……还跌倒在下面,却比我还早到,楠溪,我终于和人一样流血了,我会死吗?”
“我没有爱过别人,刚开始……喜欢一个狐狸。”绿荷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很安详地在喜欢的人的注视下闭上了眼睛。
“要发生的终归会发生,命运总在不停地轮回,我一直守着,也不敢扭转局面,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地上的金楠溪没有流泪,他看着段天恒聚焦起来的五行之火,那火从绿荷身上卷过,绿荷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残余。
当金楠溪跑到了楼下时,蓝摘星一行人和几十辆警车已经到了。一架直升机离开了楼顶,金楠溪知道段天恒、葛风抓住衡愉、安依琳、奇闻和葛雨要向亮马河大厦而去。
他反向亮马河方向跑去,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他知道绿荷已经消失了,一缕香魂也许只在宇宙虚空中飘散着。那怕再来上千回,绿荷都会死去。
空中,北冥仙草之光包围着直升机,韩三阳和脱身的上官去只冲上去,可是接近银光时,又如落体运动的沿球向下坠。
韩三阳和上官云没有放弃,都想杀了天师报仇。几个上升下坠之后,一人一妖的体力到了极限,上面段天恒也烦这两个非人一样的怪物,顺手将被绑住的奇闻和安依琳推了下去。
拼尽力气的韩三阳和上官云只见上面掉下两个人,也成不得了,一人抱住一个往下降去。直升机摆脱了两人,本可以远走高飞,谁知道葛风将直升机降落在亮马河大厦的顶层。
地面上,众多车向东三环驶去,金楠溪跑步的动作越来越标准,他知道心乱则步伐乱。他隔着一条街与车队平行向东去,一辆吉普车上,希希坐在蓝摘星旁边。小姑娘看到了一个人影,数十米外的平行小街上,一个人快速跑动着,速度比车子还快。
“蓝爷爷,那边人一个象叔叔的人在跑步。”小姑娘告诉蓝摘星,灰头发老头心急如焚,“希希,你坐好,咱们要去救你的楠溪叔叔。”
时间一分一秒地快去,亮马河大厦楼顶上演着一出金楠溪曾经碰到过的事情,那一次他从楼顶摔下来,一命归西,灵魂回到半年前。他边跑边想,命运的轮回是否可以改变?
人永远不可能踏进同一条河,同样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两次,总有些不同,最大的不同就是人多了,多了两个人。
晋达人的办公室内,高笑天与虎头铡一直与胖子相伴,这个晚上,宽容与巫马竹也来找晋达人,两人找那个多铎找了一个星期,奈何就是不见踪影,他们不知道,多铎看了病例后,就守在亮马河大厦的下面,他在等《五行术》从天而降。
晋达人读着宽容带来的147号病例,他是读给高笑天听。“宽容,你是说今天晚上午夜时分,天师和金楠溪会在这座楼顶上,金楠溪会死去,而安定医院的疯子就是死去后的金楠溪。”晋达人的话让人糊涂,就算信鬼神,就算知道可以时空穿越,他也不敢确信这事真的发生了。
高笑天站在玻璃幕墙边,看着远处鬼气笼罩的中关村,“达人,也许是真的,有一架直升机向这边飞过来了。”
宽容四顾茫然,他不知道高笑天在那里,但是他和巫马竹、晋达人都看见了外面的直升机,听到了直升机的轰鸣声。
“快,我们去楼顶。”高笑天叫道,虎头铡飞起,落到他无形的手中,晋达人带着宽容、巫马竹冲向电梯,奇怪的是电梯竟然停用,他们只好顺着楼梯向上去。
楼顶上,葛风带着葛雨已经离去。段天恒刚讲完那个金家与段家的两百年恩仇,正逼着衡愉交出七星蝴蝶。金楠喜人身体一半伸出楼顶,探在空中,一百多米的高度让人旋目,远处,有一个人正飞快向这边跑来,金楠溪看见了那个人,他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那个什么天师,不管你姓什么,今天都是你的祭日。”晋达人气喘吁吁地爬了上来,大叫着,段天恒没想到还有人在这里,心里一惊。
空中,高笑天手举虎头铡劈开段天恒的脑袋,段天恒的头离开了身体,向上弹出数米,没头的身体,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他手中的晶界闪出九彩之光,高笑天的灵魂立即消失在光中。
段天恒的脑袋向下落去,无头的身体将金楠溪位了下去,宽容和巫马竹惊叫着,他们已经来不及救人。段天恒的双手放开了晶界,也放开了抓住的七星蝴蝶。
虎头铡落向地面,段天恒落向地面,金楠溪也向地面坠落。两百米远处,另一个金楠溪看到了他的坠落,也看到了衡愉从楼顶跃下。距离太远,下坠的速度太快,奔跑中的金楠溪感到绝望。
另一个金楠溪砸在水泥地板上,一声沉闷的巨响,衡愉伤心至死,她看见心爱的人死去,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随他而去。七星蝴蝶在上面飞舞,衡愉却放弃了飞翔,她如一片美丽的玻璃桂花,砸在地面。
衡愉的脸与金楠溪的脸相对着,可是他们已经不在人间,另一个金楠溪伤心欲绝,他想在空中接住衡愉,可是那一指间的差距,让他再也见不到心上人了,他跌倒在地,泪眼朦胧,身未死心如灰。
七星蝴蝶飘落在主人身前,拦动了几下翅膀,然后一动不动地躺在她的胸口,仿佛一只美丽的蝴蝶标本。
一个萎亵的男人出现在段天恒的尸体旁边,是多铎,这个小人从段天恒的身上翻出一本绸缎书,干笑几声,消失在黑暗之中。
衡愉的的身体没有变化,可是死去的金楠溪的身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只剩下一个如玉般的头盖骨,伤心的金楠溪没有注意到变化,甚至没有注意到林成文的到来。
金楠溪抱着衡愉,无神地喃喃自语:“我还在,我还在,愉愉,你也在吧,我一直等着你,等了好多年,我们会结婚,会生好多孩子,我们会很幸福。”
林成文看着他,摇头叹气,他捡起地上的头盖骨,说了一句:“应该发生的总是会发生,你还有自己的未来,金楠溪就是主人,主人就是这个头骨。”白头发老头捧着头盖骨走了,在宽容、巫马竹和蓝摘星他们到来之前走了。
巫马竹哭的很伤心,善良的女孩看不得凄惨的死别。没有人知道金有过两个金楠溪,他们惊讶于金楠溪竟然没有死。宽容搂着巫马竹,他想生命为何如此脆弱,世道为何总是苦难。
“愉姨!”希希尖叫着扑了上来,小姑娘哭得不省人事,她推动了父亲,母亲成了疯子,现在疼爱她的愉姨也去了,“叔叔,你为什么不说话,愉姨是不是还活着。”希希拉着金楠溪的手不停地摇动。
安依琳把希希抱了起来,伤心道:“希希,不要哭,你哭,叔叔更难受。”
心死比身死更难受,金楠溪已经不会思考了,他知道衡愉放弃了生命,因为另一个金楠溪死了,那么衡愉死了,他也应该随之而去。
“灵哥哥,天师死了,我们怎么办?”天空中飘浮着两个俊秀的十来岁孩子,梅灵和梅银骑在蛟身上。“银妹妹,不知道,父母的仇也算是报了,没想到七星蝴蝶也死了,那个白头发老头真奇怪,捡了个脑袋走,不对,为什么有两个金楠溪?”梅灵一脸奇怪。他顿一顿又说:“想问题脑袋痛,不想了,咱们跟着直升机吧,那两个人没准儿很好玩。”说罢,老蛟掉转头,向葛风葛雨离去的方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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