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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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囚
脑子里仿佛有个什么东西跳来蹦去的,胃里开始隐隐作痛。
我明白这虚弱的身子失了血,便困顿乏力起来,又因一天未吃东西不免又饿又冷。心里不禁有些生气,怎么就这么娇弱了。想当初,还不是饥饱不定,冷暖无常的,倒比现在还结实。
也许是,真的要老了。。。
或许是,自己的一年就长了别人两年的份。。。
只是记忆却没有丝毫的消褪。无论是幸福的,不幸的,快乐的,痛苦的,都记得一清二楚。
我轻轻闭上了双眼。
"哈哈哈。。。妙极!妙极!师兄啊,小风若在佛门,定有一天成为一代禅宗大师。"
是谁慈爱的抚着我的头,惊喜地笑着。
"阿弥陀佛--"那又是谁的眼睛,充满智慧和悲悯的望着我,"可惜了这份惊才敏慧,竟配了这般不幸的样貌,唉--"
为什么,要用这样怜悯又伤感的眼神看着。。。看着站在堂前的那个幼小的孩子!
头痛,脑浆里翻江蹈海,不要,再想了。。。
那孩子扬起脸,奶声奶气地笑道:"大师父又说错了。佛祖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难道不是说,无色无相,万般皆空吗?大师傅怎么偏偏在意起法相来了?"
那张能令三月桃花都羞愧凋谢的小脸究竟迷惊了谁的心?又令谁陷入了万劫不复?
痛、痛、痛。。。不要,再想了!!!
二师父哈哈大笑,一把抱起他,举过头顶。
美丽的眼睛自高处看向堂外,树后的人是谁?
披头散发的是寺里的那个疯子吗?
那眼底是一片清澈明亮,又怎么会是一个疯子的眼睛?
可是那望过来的眼神又是如此痴迷癫狂,又怎么会是一个正常人应有的神色?
是谁?这样看着。。。我?
有多长时间了?这痴狂的目光仿佛要刻进我的骨子里。
多少年了,即使它早已在眼前消失,却每每侵入梦中,执拗的,坚决的。。。陪着我。仿佛形成了一种强大的诅咒,而所有的目的就是要我--不要忘了他!
有人!
我倏地睁开眼,冯邦才正要点出的食指顿在半空,神色有些尴尬。
我轻轻地摊开右掌,把丸药送到他面前。
"咳,咳。。。那个,我已经都安顿好了,你放心吧。"冯邦才干笑着,取了药丸,闻了闻,有些怀疑不定的道:"这真的是解药?"
我站起身,活动了活动冰凉的四肢,道:"是不是得的太易了,就可疑了?"
冯邦才摇头苦笑道:"现在我的脸好象越来越肿了,真的假的也要试一下了。"说着把药放进嘴里咽了下去。
我道:"你可都办妥当了?血迹都要擦干净了,张九利可不是等闲的主。"
冯邦才道:"这还用你说。"他开始在室内认真清理,忽然转回头,问道:"小宁没在枫竹林,你知道他去哪了?"
我皱眉道:"我怎知道,想是走的别的路,还没到吧。你可别吓我。"
他看了看我,回身继续擦拭,收拾了瓷碗,清理妥当后,又来回在屋中巡视了一翻,返身打坐在我对面。
我也盘膝坐下,重又闭上了眼睛。
"刚才要是我去送方宁,你是不是同样会鼓动孙全忠杀了我?"
我睁开眼,看着正恨恨然瞅着我的冯邦才,轻笑道:"你根本不会去送小宁,所以这个问题实在无聊。"
他愣了愣,蔚然道:"不错,你既然选择让我活下来,当然不会叫我出去。"他神色一凝,问道:"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比他更无耻,也更怕死。
我答道:"因为你更聪明,也更好合作。"
他哼了声,显然也明白我并不是在夸他。停了停,他又道:"你给了我解药,就不怕我出尔反尔。"
我笑道:"现在这个时候,还用什么解药,你杀了自家兄弟,难道不需要我为你保密?"
他咬牙切齿地瞪着我道:"要不是你逼我。。。"忽然,转了转眼珠,奸笑道:"我杀了人吗?谁能证明?就凭你吗?他自己跑出去,我哪里知道他去了哪?!"
我扑哧一声笑起来:"你想要个证明吗?这再容易不过!"
他轻蔑的笑道:"你又想唬我!"
我慢悠悠地道:"一会儿,三旗主来了,我就建议他牵条狗来。狗的鼻子总比人的灵了些吧,就算血迹都擦干净了,也是瞒不过它的。"我看着对面那张已经渐渐恢复本色却又开始泛白的瘦脸,继续道:"时间紧迫,估计孙大哥的尸身应该离此不远。。。"
冯邦才蹭的跳起来,怒叫道:"姓俞的,别以为你就可以撇了干系!"
我淡淡的道:"然则我即使清清白白的,堂主就能放了我吗?"
冯邦才僵立在那,面上忽白忽红忽紫刹是好看。
过了片刻,他忽然释然的呼了口气,又轻松的坐下,看着我道:"俞老弟刚刚还说我们是合作关系,哪能互相拆台呢?况且--"他故意拉长了语音,冲我眨着眼睛笑道:"你的小宁还等老哥我全力照应呢。"他得意的笑起来,"老弟呀,看你这么宝贝他,你可要明白,现在整个堂里也只有我才能救他。"
我也笑道:"是呀,这么说来,你我还真是要同心一致才好。"
我们俩同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停了声音,冷冷地看着对方。
良久,他打断了寂静,道:"俞风,我真想问你一句话。"
"哦?洗耳恭听。"
"从刚才到现在,你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他喃喃地道:"或者我应该问你,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我失笑道:"你认为我是什么样的人?"
他叹了口气,低声自语道:"我看你简直不是人。。。"声音越发低沉,他终于抵不住困顿,合了双眼。
刑囚
不是人?
我苦笑,你可不是第一个这样骂我的人。
算算时辰,怕是快天亮了吧。天大亮后,张九利也该来了。
我看了看对面沉睡着的人,只是丸安神的药,你可别给我睡过了头,露了马脚。
倒便宜了你,唉--
长夜漫漫终有尽头,可苦难的进程呢?我低头轻轻抚摩着受伤的腕子,难道只有人生的终点才能真正给它画上个句号?!
何时才能解脱?
怎样才算解脱?
小夜,我以为,我一直以为,你就是,我的解脱。。。
如果这只不过是场梦,那就别让我醒来吧,我情愿在睡梦中死去。至少那样的我还可以微笑,至少在我的心底还留有温暖。
唉。。。
时间差不多了吧。。。
"咳!咳!。。。"我用力的咳嗽了几声,冯邦才动了动,却显然不愿醒来。
我无奈的伸出右掌,运气拍向石地。
"啪--"
冯邦才猛然抬头,惊叫了一声,发红的眼睛有些慌张的看向我,道:"出什么事了?!"
我莞尔一笑道:"现在没什么事,不过,你再睡下去,等三旗主来了就有事了。"
他松了口气,揉了揉眼睛,起身舒展了一番,自言自语道:"怕是太累了。。。"用手摸了摸脸,立时欢喜道:"消肿了!看来真的是解药。"
他眨了眨眼睛,冲我笑道:"俞老弟也饿了吧,我这还有个馒头,你就先垫垫吧。"说着从怀里把馒头掏出扔了过来。
我接在手里,仔细端详了端详。
他忍不住道:"馒头是吃的,可不是用来看的。"
我笑道:"我想看看这馒头是什么材料做的。"
他有些不悦,道:"难道你怕我在里面下毒?你都这样了,谁还有那闲工夫?!再说了,你以为别人都象你一样总想着算计他人?"
"哦?是吗?"我似笑非笑地瞄着他。
他目光闪动,生气道:"你不吃算了,简直是狗咬吕洞宾!"
我点头道:"那也好,我原本也不太饿,还是留给冯兄吧。"
他大概没料到我答的如此痛快,一时语塞,又赔笑道:"老弟别生气,哥哥跟你逗着玩呢。我昨晚吃的太饱,现在一点都不饿,老弟你一天没吃了,怎么能和我比?快吃吧,等三旗主来了,你还得留些体力才好撑下去呢。"
我想了想道:"冯兄说的有理,不如咱们一起吃。"
冯邦才有些着急道:"老弟太罗嗦了,都说了我不吃的,这么点东西还用分来分去的。"
我把馒头放在鼻端闻了闻,在冯邦才一脸焦灼的注视下,慢悠悠地放入怀中道:"如此就多谢了。"
冯邦才愣了,道:"你这是干什么?"
我一脸爱惜地道:"这么好的东西,我得留下慢慢吃,以后万一断粮,才不会后悔。"
他哭笑不得,道:"一个馒头你留什么!往后我会给你带更好的东西。你再不吃,一会儿被三爷发现可就什么都没了。"
我依旧摇头道:"还是有备无患的好。"
"你!"他气得握紧了拳头,忽然又倒抽了口冷气,脸色大变,指着我道:"莫非,莫非你那时没昏过去!"
我笑吟吟地看着他。
他倒退了两步,恐惧的看着我,声音发颤道:"你知道馒头里有药!。。。原来,你早就听见了我们说的话,你。。。你知道了我和方宁。。。所以才故意说出那番话诱我上当!你、你简直他妈的不是人。。。"
我沉了脸,森然道:"冯邦才!别忘了,昨夜你都做了什么!"
他脸色发白,额上青筋急跳,喃喃地道:"错了,错了!飞龙堂怎么会收了你这个人!三旗主虽然没看走眼,但毕竟还是低估了你!"
我温言安抚道:"我现在有脚却难行一步,对冯兄的要求不过是小小的照应罢了,决不会过分为难你,你大可不必伤怀。"
他面上七彩斑斓,瞪着我的目光,忽而杀机四伏,忽而又垂头丧气,终于,长叹一声,道:"你到底要我怎样?"
我笑道:"这馒头里究竟参了什么药,冯兄如若不能坦诚相告在下,一会儿,三旗主来了,我定会露出破绽,自然不免牵累了冯兄。"
冯邦才把牙磨得咯吱吱响,良久才无奈地回道:"是。。。引魂迷心露。"
竟然是已在江湖失踪多年的引魂迷心露!
那个配置这下三烂迷药的武林败类,不是已由燕鸿飞带领的江湖众人追杀而亡了吗?!
听说引魂迷心露能让吃下去的人陷入幻觉,毫无保留的交出自己所有的信任,予取予求,心甘情愿。清醒以后,不会留有丝毫记忆。那个无耻之徒不知用这迷药奸污了多少女子,终究落得个尸骨无存。

哈!张九利,你却不知这般卑鄙下做的手段用在我这常年浸药的身上,怕是未必能有如你所愿的效果!不过,无论如何,我却不能冒险。
抬手把馒头扔还给了他,我道:"象这样说清楚了岂不很好?!我装起来才不会随便把冯兄牵扯进去。"
冯邦才狠咬着唇,连声冷哼,嘴里低低的咒骂着:"他妈的。。。妖怪。。。"
话音未落,外面却有了动静。
冯邦才猛然看向我,一对细长的眼睛里渗出了恐惧:"来、来了。"
我低声斥道:"怕什么!"
他张了张嘴,脸色更加苍白。
"啪--啪--。。。"
清脆的掌声竟吓得冯邦才浑身一抖。
他又扭头看了我一眼,似乎还想再次提醒我小心行事,却终究不敢再耽搁片刻,跃向石门。
我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不免生了几分同情,这些个终日里打拼在血雨里的草莽汉子竟被一个张九利掌控的死死的。
"阿忠呢?"
张九利从容的走了进来,却不是一个人。他身后站着一位年轻的男子--白衣胜雪,纤尘不染,飘然若仙。
他若立于美景湖畔,必然使画景升为仙境。而此刻明珠进入暗室,竟是篷壁生辉,那边的冯邦才已看直了眼。
我暗赞一声,不愧是江湖人人称道的美男子!
只是,萧童羽,你来做甚?!
"问你话呢!"张九利的声音变得阴冷。
冯邦才激灵一个冷战,"他,那个,孙大哥才去前面。"他一副就差下跪的谄媚表情,"他在这守了一夜,这会儿子怕是累狠了。不愧是三爷的手下啊。。。"冯邦才小心的看着张九利的脸色,目光闪动着,"那个什么,他说就手去审审那个方宁,一会儿就回来吧。。。"
我差点笑出声,冯邦才,真有你的,看来你刚刚去会小宁,定是没人看见了?!
"哼,多此一举!"张九利皱眉道。
他举目看向我,忽然停住了脚步,"这屋里。。。怎么这么重的血腥味儿?!"
冯邦才的袖口微微抖动,显然心里紧张至极。
不觉也有些担心,但愿我没有找错人!
"是,是刚才俞风醒了,然后。。。和孙大哥吵了几句。您也知道,这个俞风忒也得刁钻,说话实在是。。。"
"到底怎么回事?!"张九利的声音更严厉了些。
"嗯,孙大哥一生气,就告诉了他这铁链是死结的事。。。谁知这小子听了一脸绝望,竟要寻死,在自己手腕上割了口子,幸亏我们。。。"
倒是没有看错啊。。。
"哦?!"张九利摆手制止了他的话,走了过来。
我木然的看着那双审视的眼睛。
这是一双看上去很平静很秀气的眼睛,象深不可测的海。那隐藏其下的锐利和狡诈,决不会轻易显露。但,我却知道,不但知道,更不会轻视!
"我已经给他吃下药了。"冯邦才讨好的说着。
"把受伤的手伸出来。"张九利看着我,命令道。
我抬起左臂,亮出血迹斑斑的手腕。
他点了点头,回头冲一直站在门口的萧童羽唤道:"童羽,你可以来问了。"语调竟是出奇的温柔。
果然是英雄不过美人关啊。
萧童羽轻飘飘的移步走了过来,却似不喜与人太近般停在几步之外。
这人总是一副孤傲隔世的样子,倒象极了天山的雪莲。
他冷冰冰的看着我,皱了皱眉头,竟是连这样的小动作都叫人惊艳。回视着他略带嫌恶的视线,我明了了自己此刻的狼狈,怕是已经污了仙子的美目了。
心中不觉很是无奈,这可是没有办法的事。
"那幅画是不是你派人送的?你从哪得来的?又是怎么通知的我们。。。掌门?"
好清冷的声音,倒和本人般配的很。
只是,萧童羽,到底是怎样的答复,才会令你满意呢?!
而你又知道多少呢?!
"假-的-"我面无表情地道。
"什么?!"萧童羽又皱起秀气的眉,提高了声音,"你说的什么意思?!你是想说那个伤疤人讲的都是假的,还是说你自己先前都在扯谎!"
"画。"我道。
萧童羽和张九利都愣住了。
张九利眯起了眼,目光却锐利起来,"画?你是说画是假的?!"
"是。"我回道。
萧童羽嗤笑一声,道:"一张画像而已,还分什么真假?哼!不过是长的有些姿色罢了。"最后一句却分明有点不甘。
张九利问道:"你怎么知道那画是假的?"
"因-为,真-的-在-我-手-里。"
"你?!"萧童羽失声道,"你说在你那?!"
张九利的脸色变了,他紧盯住我,道:"你放在哪了?"
"藏-起-来-了。"
"到底在哪!"张九利的声音有些凶狠又带着急迫。
"朋-友-那。"
"谁?!"
"小-李-子。"
"他现在在哪?!"
我浑浑噩噩地呆愣在那,"。。。跑-了,我-正-找-他。"
张九利也愣了愣,随后,恶狠狠地看着我,"那么青阳帮呢?慕容庄呢?"
我依旧茫然的看着他,"什-么-,不-知-道。"
他紧接着问道:"你先前在厅里说的可都是真话?"
"大-部-分。"
"哪些是假的。"
"画-和-"
"和什么?!"
"和-妹-妹。"
张九利点点头,"不错,你提到自己的妹子确是另有心机。"
一旁的萧童羽一脸失望,幽声道:"看来那个伤疤人怕是也知道他有真画,抢夺不成,栽赃陷害吧。"他转过身,语带萧索道:"什么真的假的,没意思。就这样吧,我走了。"
张九利迈步跟上,柔声道:"童羽,你放心吧,我定会查出给萧掌门送信的人。"
萧童羽嗯了一声,两人先后走了出去。
我微微的松了口气。
正要消失在门口的张九利突然转回身,瞪着一直在身侧的冯邦才,吩咐道:"看好了他!"
我望着明显还未从放松中缓过神来的冯邦才,心里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也许,冯邦才说反了,不是张九利小看了我,而是我,还是,轻视了他!
密室内重又恢复了寂静。
方邦才慢慢的转回身,用袖口擦着额头,打着微微的颤音,道:"可算走了。。。"说着冲我呲牙一乐,挑起大拇指:"老弟真是厉害,要不是哥哥我事先知情,也定然相信你已经神志受控了。"
我冷冷的笑了笑,"只怕,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罢。"
他狐疑的望着我,打了个哈哈,道:"三旗主再厉害也不会猜到方才发生的事。倒是你,"他皱起眉头,语带诚恳地道:"老弟也真是的,就全推说不知道多简单,偏要说什么真画在你那,节外生枝,给自己反添麻烦。"
他见我未置一词,继续道:"真不明白你到底又想干什么?!那幅画。。。"他小心的瞄了瞄我,"哪有人能长成那样!我看纯粹是那画师自己杜撰出来的幻像,老弟。。。不会是真有另外一幅吧。。。呃,其实哥哥我可不是很想看,那种东西看多了多半会入魔。只是,我担心老弟你呀。。。"
"可依我看,你现在最应该担心的却是你自己!"我冷冷的打断他。
他立时僵直了身子,却又强笑道:"老弟,哥哥已经站在你这一边了,你又何必总是吓我。"
"我要是你,此刻正是逃脱的机会,再迟些可就来不及了。"
他的脸色复又泛起青来,"你、你说什么?刚刚我们明明配合得很好。。。"
"很好?"我冷笑道:"三旗主调教手下的手段如何,我想你不会不知,孙全忠是他的亲信,非但不克尽职守在此监守,反要自行作主去审小宁!此刻张九利虽没说什么,但只要和小宁失踪一事联系起来,怎能不起疑心?!"
冯邦才啊了一声,面上一片惊惧。
我继续道:"你说孙全忠去了前面,这样的谎话只要稍一查证就有破绽。"
方邦才恨恨然地瞪着我,咬牙道:"这、这些话你怎么不早提醒我!"
我无奈的叹气,"你只知道怪我现在才讲这些话,怎么不想想你自己刚刚一副心虚的表情。莫说是三旗主,就是常人也能看出些端倪。"
"我、我也不想啊,可那毕竟是三旗主。。。"方邦才抖了抖唇,喃喃道:"那现在难道只能、只能。。。"
"走!"
"走?"他呆立在那儿,"可那岂不是不打自招!以后我在堂里。。。"
"哈,堂里?!命都要丢了,你还想着在这升官发财不成!"我讥笑道。
他一脸的不甘,同时又充满了悔恨,良久,终于跺了跺脚,道:"也罢!反正已经这样了。"他抬头盯着我,目光中恨意显然,"我走了,你呢?!"
我迎向那恨不得立时灭了我的目光,道:"我又能怎么办。不过,你大可放心,为了小宁我也不会害你。"
"你不会害我?哼哼!"他冷笑连声,目光变得狡洁,脚下慢慢向我的方向移动,边道:"为了让我彻底放心,你还是。。。"
"冯邦才!"我大喝一声,他抬起的胳膊僵在半空,"你想杀我灭口?你有十足地把握在半个时辰内做到吗?"他凶狠的眸子里闪着挣扎不定的光芒。
我轻蔑的笑道:"我敢保证,查证疑点、封锁堂口、再回到此处,这些事,三旗主只用半个时辰就够了。只怕你现在走都还嫌迟了些。"我同情的叹息一声,道:"跑不跑得出去可就全看你的腿脚了。"
"你说得不错。"方邦才收回手势,狠毒的瞅着我,"罢了!"
他再无一言,转身走向石门,按下机关,身形向外跃起,而三点寒光在同一时间猝然向我冲射过来。
果然还不死心!
身子急向后仰,冷风扑面而过。
唉,虽然冯邦才其人卑鄙可耻,但为了小宁我还是不愿他被抓去。张九利岂是凡人,若抓了冯邦才,顺藤摸瓜,小宁就太危险了。
我看了一眼那三根大半没入石墙的寒冰魄,再转头瞧了瞧已被提起的石门和空荡荡的密室,不由得一阵恍惚。
只不过是一天的光景,却已是物事人非。
往日的同伴已成仇敌;而那心中日日牵挂的人呢?
他,他到底还是不是原来那个夜寒,那个温柔潇洒的夜寒,那个我爱的,夜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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