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8节,第五章29节、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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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蒋阿二被小兔子的母亲审查了一番以后,老太终究没有把他们的情况弄清楚,只得回去向耿培华如实的回报。他们分析蒋阿二所说的情况很象是真实的,蒋阿大到临海碰见汪一鸣和张发群可以肯定是巧遇,否则他们怎能顺利离开豆腐店和安全回到卜县。而旦蒋阿大是驻太湖镇的保安队,临海的事他怎能过问?
耿培华经过与县委的其他人商量后决定,为了能利用蒋阿大的掩护,把蒋阿二撤到天堂去;到天堂去后不再开豆腐店。豆腐店不便于做物资的输送。开家五洋店,批发兼另售。香烟、肥皂、煤油、火柴、蜡烛主要产在临海,把这里需要的物资在临海采购后混在香烟等货箱里运到天堂,再转运出来。为了防备意外,派小兔子母亲到天堂蒋阿二家,帮助照顾家务和注意蒋阿二的动向。请临海地下党派两个懂五洋货经营的同志去当伙计。同时拨了三十两黄金作为资金。
耿培华的方案得到了蒋阿二的赞同。蒋阿大也从中大力协助。他请了丁伯威出面宴请了各路的头头,几乎没有碰到什么困难就把工作开展了,现在每个月都有一批急需的物资随着香烟和肥皂到达卜县。
蒋阿二在天堂做了五洋店的老板,还得到了保安司令丁伯威的关照,钱寅生当然只能另眼相看了,他到天堂去的时候顺便到五洋店里看过蒋阿二,还特地在黄天沅买了一份点心、采芝斋买了瓜子粽子糖带去,打了个招呼,说:“过去把小兔子找到镇公所去。是奉了日本人的命令,也只是问问情况而已,让你们受惊了真有点过意不去。”
蒋阿二觉得事情过去了也就算了,况且他现在还是个镇长,不必在明处同他斗,也很客气地说:“镇长言重了。”还请他在老正兴吃了顿点心。所以蒋阿二经常到太湖镇去,一则要蒋阿大出面解决一点碰到的难题;一则带些高档的香烟和一些特产送给营连长和钱镇长,他对蒋阿大说:“不能平时不烧香,急来抱佛脚,做生意的人要帮忙的事多着呢,不能有事了才找人家啊!”
在蒋阿大进驻严家不久,蒋阿二带了小兔子和女儿回太湖镇,他听说严庆堂已回来,哥哥的连部就驻在严家,就急急忙忙的赶去,把准备送给别人的礼物全部带到了严家。
要是在战前,严庆堂对蒋阿二这种人压根儿是不会接待的,现在不同了,虽然严庆堂在思想的深处还是很厌恶这些人。他们是不能上抬盘的,但他们手上抓了枪杆子,背上靠着日本人,也只能和他们交往,而且这个蒋阿二我在临海时还帮过他的忙,更要热情一点,特地把他一家人留下来吃了晚饭,还喊了老太和殷宝芬出来作陪。小兔子的女儿阿翠和殷宝芬的女儿阿红都已经五岁,长得都很活泼可爱,尤其是阿红已经识了五百多字,能背几十首的唐诗,毛笔字也写的秀丽,这是殷宝芬多年的心血铸成的,阿翠则完全是不同类型的孩子,不识字,不贪玩,看见陌生人要躲到妈妈的怀里,但她能用纸折叠许多物件,猴子呀,小鸟啦,帆船啦,由于她父亲的工作关系,平时是不准她同街坊邻居的小孩一起玩的。今天两个小孩在一起玩得很开心,一个背唐诗,一个折纸玩具,竟然玩得连晚饭也不肯吃。殷宝芬看到这种情景,多年来还没有这么开心过。她想两个孩子从未见过面,所学的东西也完全不同,怎么会一见面就如此亲热。她向公公婆婆提出了这个问题,又自我解答说:“我看她们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吧!”
严庆堂看到这种景象也很高兴,说:“我看也真有这么灵。”
蒋阿二和小兔子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但意思还能体味出来的,小兔子说:“我看是前世的缘份。”
晚饭后蒋阿二、小兔子告辞出来了,阿翠恋恋不舍,阿红也不肯让她走,连哄带骗了半个多小时才把她们拆开来。
殷宝芬回到房里,望着这空旷的房间和昏暗的灯光,思维的翅膀又展开了。那个蒋阿二和小兔子是一对穷夫妻,扁担大的“一”字也不识几个,而且名义上他们还不是夫妻,看上去恩恩爱爱,相伴相随,而自己天天面对着孤寂和无奈,美好的花季随着时光默默地流逝,青春的活力随着无所事事而渐渐地丧失。阿翠和阿红的亲亲热热似乎唤起了她已逝去的理想。她在学校里读书的时候,一直期待着自己能追随父辈做一个教师,与可爱的孩子同学习同欢乐,就是在结婚的时候她也没有放弃这个理想而且还得到了丈夫的承诺,只是后来怀孕生孩子,接着爆发了战争,自己逃到了临海,父亲迁到了内地,才使她的理想成为一直追求不到的梦幻。她觉得现在既已回到了家乡,在这个西街上还没有一所学校,而众多的小孩因为上学路远,家境贫寒等因素成天在街上玩,把最佳的学习年龄白白的浪费掉了。她想用自己的力量在这个西街办一所简易的小学,至少要办一个班,把自己推上讲台。她在这个甜蜜的设想中慢慢睡去了。在熟睡中,突然发觉自己的学校已经办起来了,她在讲台上娓娓动听的讲课,引得了孩子们的欢乐和尊敬,也给自己重新焕发了青春活力和欢快的笑容。黎明时刻,她在微笑中醒了过来。她迫不及待的去找严庆堂。
严庆堂打了一遍太极拳正坐在客堂里品着刚才泡的茶。看见殷宝芬面带笑容的走来也愣住了。他想殷宝芬从来没有起得这么早过,平时也很少看到她的笑容。他很同情媳妇的这种遭遇,也很想帮她摆脱这种困境,苦于想不出妥贴的办法,他没有等她开口就象慈父般的问她:“小芬,你今天起得这么早,看你那个高兴的样子,有什么喜事嘛?”
“爸爸,哪有什么喜事?我想在西街上办一所简易的小学,我当他们的老师。你看西街上有这么多孩子没有上学,我又希望当老师,办了个小学不是两全其美吗?”
严庆堂沉思良久后说:“小芬,办个小学当然是好事,不过这不是心血来潮的事,不是今天想办就办,明天不想办就停,你一定要想妥当啊!”
“爸爸,当教师是我多年来的理想,不管风雨变幻我愿意一辈子和孩子们在一起。”
“既然你有怎么大的决心,就找钱寅生商量商量,办学校要他们支持才行。我吃过早饭以后和你一起去跑一趟。”
钱寅生听了殷宝芬的叙述频频点头,称赞“这是为太湖镇办的一件有益的事业!严翁,你一回来,就为家乡造福,真是难能可贵呀!”钱寅生同时答应把西街尾的已经没有泥象又破旧的关帝庙拨给殷宝芬作临时校舍,由严家出资修缮,在春节后招生正式开学。
殷宝芬为办这所小学费尽心机。她亲自督促修缮房屋,请木匠打课桌椅,亲自上天堂市买课本买文具……。她本来打算办个一二年级的复式班,但因为她是寒假招生,只招了二十八名一年级的学生。她为了吸引学生来上学,一律免交学什费,家境贫寒的还免费发课本。开学那天镇长钱寅生、保安队营长王伯先、镇上士绅、本镇中小学校长、学生家长等四十多人前来祝贺,镇长和营长还把披了红绸的“私立太湖镇西街初级小学”的牌子挂在墙上,也着实热闹了一番。
在上学的二十八名学生中,殷宝芬发现,与她女儿同时诞生的五女中,除蒋翠玉在天堂其余四人都来上学了。她把这几个孩子的名字在点名册上排列在前四名。她对着这四个名字看了又看,她觉得很奇怪,是什么原因使这五个孩子同时降临了人间?她找不到任何答案,觉得只能用小兔子的话来解释:“是她们前世有缘。”但现在世界战乱纷飞,时局变幻莫测,今后她们长大了,将有怎么样的缘份,将有怎么样的归宿呢?现在我必须把她们逐步的从学习上、感情上联结得尽可能的紧密一点。童年的友谊是最真诚的,是可以伴随你走过人生的历程的。(28)
第五章
29
战乱和天灾使农村的粮食几乎没有人再到镇上来出售了,镇上的米行已经处于停业状态,居民的吃饭问题成了镇上躁动不安的导火线,驻在镇上的保安营每天派出一个连到农村去武装收购粮食,数量也很少,只能维持自己的吃饭,多余的一点还要送到天堂司令部去。那天,保安营在渡村乡截获了一船运向西太湖去的粮船,足有五十担,他们在运回太湖镇时在胥口遇到了一群饥民的乞讨,开始只有七八人,但由于保安队一粒粮不肯给,他们一齐跪在路中间阻止保安队进镇,全镇的饥民闻讯后很快的齐拢过来达到数百人。营长王伯先把全营的部队都调了过来,荷枪实弹的逼迫饥民撤走。王伯先站在高处喊话:“同胞们,大家让开,这是军粮,谁再阻截,要军法从处!”他不断的重复着这些喊话,但饥民就是不走开,此起彼伏的喊着:“饿死人,要饭吃!”双方僵持了半个多小时后,王伯先下令朝天开枪示警,枪声刚起,饥民一拥而上,有的扭住了保安队员有的就上前抢粮。饥民与保安队扭成了一团。王伯先急了,他拉大了嗓门高喊:“谁抢劫军粮,就地正法。”但他的喊话在数百人的声浪中被淹没了。王伯先立即命令部队封锁街的两头,使抢粮的饥民无法逃遁。此招果然奏效,绝大部分饥民被困在中间,只得把已抢到的粮抛在地下,少数人抓了把生米就嚼,有的偷偷的抓了些放在口袋里。事态平静下来了,王伯先命令饥民排了队挨个搜了身走出包围圈,凡是口袋里查到米的一律扣下带回营部去审讯,被抓走的有三十多人。孰料此举引起了被抓家属聚集到营部门口要求放人,老弱妇幼有二、三百人,哭声喊声骂声交织在一起,王伯先无奈把抓的人一起放了才平息下来。
“饥民抢军粮”这个爆炸性的新闻很快在“新天堂报”、“天堂日报”上都以头号黑体字大篇幅被报导。附近的许多大城市报纸也迅速的作了报导。这些报纸的新闻中有的说:“这是共党精心策动的。”有的说:“保安队截劫民粮为军粮引起数百人骚动;”有的说:“著名米镇——太湖镇已断粮半月,饥民迫不得已抢军粮。“接连数日的连续报导以后,驻在天堂市的省政府指令市政府和保安司令部:“必须迅速彻查,惩办肇事者。”
市长郭振基立即派员把钱寅生传唤来问:“你对抢粮事件有没有调查过?”
钱寅生说::“保安队的事我怎么敢去插手!”
郭振基说:“地方的治安问题镇公所应该过问的。”
“这事我可没这个胆量去过问。”钱寅生说。
“哪你总听到些什么吧?”郭振基问。
“传闻很多,难辨真伪。”钱寅生说。
“你把这些传闻说说吧!”郭振基说。
钱寅生说:“传闻很多。有的说,是本镇一家米行在乡下收购了运到镇上来卖的,被保安营在路上劫走的。有的说,是保安营在乡下抢的,乡下人到镇上通风报信后煽动饥民去抢的;有的说,开始饥民看见保安营运来这么多粮上去乞讨发生冲突后引起的民愤。总之,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谁也弄不清。“
郭振基说:“钱镇长,你把两种说法回去问问清楚,一个说法是本镇米行的老板在乡下收购来的粮食准备运来卖的,那里就这么几家米行的老板,找到镇公所去一问就清楚了么。还有种说法是乡下的人到镇上煽动的,哪肯定是共党了,这比较难查,找开头闹事的几个饥民问问清楚,也可以有个**不离十吧!“
钱寅生说:“郭市长,从国民政府到现在我做了七八年镇长了,从来还没有做过这种事,我照你的意见去问问是可以的,能不能弄清楚我没有把握,前几年日本人要我找蒋阿二,把他老婆找来了问了几句,至今的仇还没有解开呢!”
郭振基有点愤怒地说:“你回去吧,抓紧把事搞清楚。”
钱寅生心里很清楚,如果是米行老板运的粮,只有李长庆在乡下收购,然后倒手卖给大城市的粮商,其它米行的老板还没有这个胆量。所以他一回太湖就把李长庆找了来,一见面,钱寅生就说:“你闯了祸,弄得我也要受夹棍罪。”

李长庆很惊讶地说:“我没有惹什么人啊!”
钱寅生说:“不是你惹什么人,我问你,保安营运来的五十担粮是不是你的?”
李长庆无可奈何地说:“是我的啊,他们在路上把它没收了,我也就算了,我还惹了谁啦!”
钱寅生毫不放松的架势问:“我问你,你把粮食运到那里去?”
李长庆这才觉得有点吃惊。这五十担粮是他运到外地去出卖的,五十担粮卖八两黄金,比太湖要高二成,而且已收了人家四两定金,现在被保安营没收,他已把定金退回给人家。如果如实说是运到外地去,就有嘴说不清。对方是卖给老百姓吃的,还是帮忠救军,还是帮**游击队,我不清楚啊。他很肯定的说:“当然运到本镇来的。规定我们这个月卖的户口米已经有十多天没米卖,这是你知道的。”
钱寅生以责备的口吻说:“是户口米,为什么不去找保安营说清楚,保安营有义务保护户口米的么!“
李长庆很委曲地说:“镇长,我能和他们说清楚吗?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只好自认倒霉。”
钱寅生认为事件的真相已经清楚,第二天就到天堂向郭振基作了汇报。
自从丁伯威任天堂市保安司令以后,郭振基觉得丁伯威以枪杆子欺压市政府。特别是近几个月来粮食紧张,军粮的供应除日本军队外,部队几乎三天两头要断炊。在最近一次省政府召开的联席会议上,丁伯威指责郭振基征收田赋不力,区乡镇中饱私囊,市长管教不严。郭振基则诉苦说:“征收田赋保安部队配合不及时,还经常下乡自行征收,造成田赋征收进展迟缓。”丁伯威说:“市政府派出的征收人员只住镇上不下乡催收,许多赋税被区乡长自行征收,怎能进展不迟缓。”使郭振基有点下不了台。这次他得到了钱寅生的报告后认为可以敲一敲丁伯威了。他向省政府回报说:“近来因赋税征收迟缓,造成保安队军粮供应不及时,市府深感责任重大。鉴于此,保安队自行下乡收购粮食以弥补不足,此乃不得已之举措实为权宜之策,最近太湖镇发生饥民哄抢军粮事件,缘由驻镇保安营下乡收购之粮乃太湖镇李长庆米行从渡村运到本镇的户口粮,被误认违禁粮而没收,饥民闻讯后前去恳请归回时造成误会,以致事态扩大,幸保安营长王伯先措施得当使事态迅速平息,粮食未造成损失,军民未有伤亡。为加快田赋征收进度,恳请省政府调拨一支保安队由市政府调度以加强征收田赋之力量,改变现时每次派保安队均需商请保安司令部的办法。祈请早日示复!
实际上省政府对于太湖镇的饥民抢粮并没有当作什么重大的事情,因为每天发生的这种事太多了,只是省长李士群在看到报纸喧哗得太多后口头要政府的人去查查,事后他早已忘记了。郭振基抓住了鸡毛当令箭,他把报告送上去以后,省政府的秘书没有向李士群呈送,只是打了个电话给丁伯威,秘书告诉他:“丁司令,据郭振基的调查,太湖镇保安营没收的粮是李长庆米行的户口米,以致引起饥民的滋扰,希望他们今后在没收之前弄弄清楚。”
丁伯威问:“省政府有什么具体指示?“
秘书说:“省政府不过问这件事了,我只是把郭振基的回报向你通报一下,别无其它意思,请丁司令放心。”
丁伯威问:“郭振基的报告能否转达给我,以便详细阅读,便于措处。”
秘书说:“回报不能转给你,以备省长查看,内容刚才讲了,你想看的话,可以自己来。”
丁伯威说:“谢谢,我马上来。“
丁伯威丢下电话立刻带了个书记员前往省府看了郭振基的报告,还要书记员抄了一份带回去。”
丁伯威看了郭振基的报告后,怒火冲天,他回到司令部后立即把王伯先找来,把郭振基的报告摔到他面前,忿忿的说:“这只老狐狸,他活得不耐烦!”
王伯先看完报告也跳了起来,他喊着说:“他造谣!“
丁伯威举举手,示意要他坐下:“你慢慢说,不要急。“
王伯先说:“我问过二连连长,他们是在渡村开往黄山的船上没收的这批粮,它如果要运到太湖镇来应该朝东到胥口,为什么朝西向黄山,明明是送给忠救军送给**的么!”
丁伯威追问他:“是否送给忠救军送给**,我们以后再说,你能肯定是往黄山开的吗?”
“当然能肯定。”王伯先回答斩钉截铁。
丁伯威说:“哪好,你立刻回去把米行老板李长庆扣起来审问;派部队到渡村把运粮船的老板也抓来审问,老板抓不到船工也行;同时,你派一个班暗中把钱寅生监视起来,注意这个老贼的活动。”
30
王伯先派蒋阿大带了一个班直奔李长庆的米行。米行店门未开,伙计说老板已经几天没有来了,行里一粒米没有,他来干什么?蒋阿大又率部到李长庆家,他先派人把前后的门都把守后自己带了三个保安队直奔内宅,但是家人告诉他三天前钱寅生镇长把他找去后一直未回。蒋阿大在他家搜个遍没有找到就直奔镇公所。
郭镇基把报告送到省政府后也怕保安队把李长庆抓去,故通知钱寅生要立即躲藏起来。他把李长庆找来后说:“据可靠的人报告,你那批粮是去资助共党的,现保安司令部要抓你。你怎么能做这种要脑袋的事!”
李长庆听了就有点慌乱,他知道粮是买给黄山米行老板的,但他的下家是什么人就不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口供是不能变的,一变就要出问题,他坚持说:“我资助什么共党,我确实是运回太湖镇的。”
钱寅生说:“长庆啊,我们都是本镇养本镇长的老熟人,还能不信你,现在是清乡时期,碰到这种事还了得,我看你赶快回去拿点钱出去躲藏,等风声过去了再回来。快走吧!”
李长庆回家后把老婆喊到了母亲房里,将刚才钱寅生讲的那一套重说了一遍。他老婆有点不信说:“这个钱寅生又要玩什么花头?”老太比较冷静:“我看不象钱寅生玩花头,否则怎么放你回来?我看宁肯信其有,先到龙山姨娘家里躲一躲,万一有事我们送信去。不得到我们的信你不可以回来。”蒋阿大到家里来抓人后,老太就派人通知了李长庆,连夜逃到了前次逃难的黄山后山里。
蒋阿大到镇公所后率全班人马直冲镇长办公室,看到钱寅生后他手持驳壳枪对钱寅生说:“我奉保安司令部命令前来缉拿躲藏在镇公所的李长庆,望镇长把人犯交出来!”
钱寅生对保安队会找他要李长庆是没有思想准备的,而且来势这么凶猛,口气如此强硬他更不曾料到。他顿了一顿,面带微笑,抬了抬手说:“蒋副营长,请坐下来。”
“军务在身,不敢言坐,你人是交还是不交!”
钱寅生态度转为强硬:“蒋副营长,这里是镇公所。怎么能窝藏人犯,李长庆也算是本镇上头面人物,是有家有室的,你找镇公所干什么?”
蒋阿大声色俱厉地说;“李长庆三天前就被你喊来了,一直没有回家,是被你窝藏了,你能否认他被你喊来了吗?”
钱寅生象很坦然地说:“我确实找过他,只问了一点事他就回去了。这几天我并没有看到过他。”
蒋阿大毫不示弱地说:“哪我管不了这么多,他到你这里来以后人就不见了,不是你窝藏他能到那里去?”
钱寅生说:“你怎么可以向镇公所硬栽赃?”
蒋阿大说:“栽赃?对不起,今天你不把人交出来,就麻烦镇长到营部走一趟!”
钱寅生说:“你敢抓我?”
蒋阿大说:“不,镇长,你弄错了,请你到营部走一趟。”
钱寅生说:“好吧,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蒋阿大说:“钱镇长,我再一次把话说明白,我们根据李长庆家属的口供,李长庆三天前被你喊来后一直没有回家。显然被你窝藏了起来,但你作为一镇之长,居然矢口否认,所以只能请你到营部说清楚,至于对你怎么样,这是上峰的事。请走吧!”
王伯先对蒋阿大把钱寅生请到营部来很是满意,认为这样一来可以把他的嚣张气焰压一压,而且还可以乘机把他盘问清楚。但他还是一副责怪蒋阿大的脸色:“蒋副营长,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到镇政府去啊。怎么能劳驾镇长呢?”
蒋阿大说:“我奉命去抓疑犯李长庆,根据他家人的口供,在三天前已被钱镇长喊去了至今未回,我们去镇政府要人,钱镇长却说不在,为了便于向你交待,只能请钱镇长辛苦一趟了。”
王伯先抬了抬手说:“你们都坐下吧!”他并不急于问话,眼睛盯住了钱寅生的脸上看,心里想,你这只老狐狸,遇了麻烦是又请客又送礼,过了河就拆桥,还想来个回马枪。然后笑咪咪的说:“钱镇长。到底是什么回事?”
钱寅生很狡黠的说:“我也搞不清是怎么回事,蒋副营长带了弟兄到镇公所来要李长庆,李长庆不在我那里,要我来说清楚还是来抵押?”
“钱镇长,你这样讲话就使我为难了。我们都是为日本人卖命,为地方的治安尽力,我们奉司令部命令缉捕有通匪嫌疑犯理应得到镇公所的鼎力相助。我们根据疑犯家族口供来找你理所当然的,我们不知道你抢先找他是通风报信还是将其窝藏还是知情不报,现在是清乡时期,你应该晓得该怎么办?我是个当兵的。说话直来直去。希望你与我们合作!”王伯先说话咄咄逼人。
钱寅生没有料到王伯先会罗织许多罪名往他头上套。这些罪名中的任何一款,都可以致他死地,即使有这个嫌疑把你关起来,不死也要脱层皮。他内心有点紧张了。
钱寅生说:“王营长你说得对,我们都是替日本人办事,为镇上百姓办事,我们一直合作得很好,你清楚我这个人能干这种事吗?”
“现在时局动荡,乡村忠救军、**很猖獗,有些人又会两面三刀,不得不防备!”蒋阿大插上来恶狠狠地说。
“钱镇长,说千句道万句,李长庆是在被你找去后失踪的,你可得想明白啊!”王伯先淡淡地说。
钱寅生在经过一次震荡后冷静了下来,他想李长庆无疑是已经逃脱了,什么话都无从查证。他开始想说找李长庆是询查运粮的事,继而一想不妥,这是天堂市政府与保安司令部矛盾所在,决不能卷在里面去。他笑咪咪的对王伯先说:“我是找过他的。你知道本镇上的户口米已经十多天断卖了,引起了饥民抢军粮,我不得不把米行的老板找来,要他们想办法尽快筹措一点粮食以解燃眉之急,几家大米行的老板我都找过了,怎么就是他失踪了呢?”
蒋阿大听后跳了起来:“你说慌,原来你就没有这么说。”
“蒋副营长,你也没有问我啊,你到镇公所以后就向我要人,就说我窝藏,就把我带到这里来了,是吧!”
“我们不管你这么多,我们就要你交出李长庆!”蒋阿大大声吼叫。
“哪我也没有办法。”
王伯先听他们你一句他一句的,他心里明白在钱寅生身上现在是榨不出什么东西了,但也不能就这么放他走,况且司令部要我们密切监视他。王伯先打断了蒋阿大的话说:“钱镇长,我刚才说了,李长庆是被你喊去后失踪的,现在又找不到,为了使你摆脱干系,我想请你暂时留在这里待我们向司令部报告后再定夺,你看怎么样?”
钱寅生说:“你们要把我留在这里不必得到我的同意。我是本镇的镇长,每天有许多琐事要处理,我要向市长请示,在我不在镇政府期间指派谁来处理?”
“钱镇长,我们马上派人到司令部请示,你稍候勿躁!”王伯先很随便的说。然后对蒋阿大说,你立刻去找丁司令请示,即去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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