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大伦山藏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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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春节还有十几天,跟师兄分钱之后,林初一账户上的积蓄已经不下四十万。m.因自小家境还算过得去,所以其实他本人对钱并没太大追求。如今大学刚刚毕业就有了这么一大笔钱,暗地里颇有点横财就手的感觉。
师父曾交代他在家里需寻得一处星气下临,地德上载的风水宝地,潜心修炼太极真元,以期早日突破御气之阶。去东莞之事,倒不必着急。
以上天星象去寻找星户地眼,是早已失传的堪舆绝学;始于黄帝传世,著有《黄帝阴符经》;北宋赖布衣曾综其大成。赖布衣虽也有收徒传艺,然而在其得道仙去之后,后代传承中分支甚多,各得其道之一二,再无集大成者。
爷爷林建芳十余年来潜心研习天星地理学说,各处搜集传世经诀。他年轻时到处求学,交游甚广,这十数年积累,竟然初窥了天星地理秘术的门径。看着孙子对自己的得意绝学感兴趣,老人家十分开心,自然是要对他谆谆教导,倾囊相授。
林初一除了跟爷爷探讨天星地理,更多的时间则耗在黎公的诊所里。他平时帮忙抓药和招呼病人。每次等黎公闲下来时,就向他请教易理真诀精义和元气修炼法门。
距林村5,6 公里处,有一座石山叫大伦山,虽不算是这一带的最高峰,却是方圆百里龙脉的祖山。自此山廉贞发祖,数条山脉向四周绵延而去,横跨三四个乡镇。大伦山山高崖陡,奇峰竞秀,危崖间常见苍松夭矫迎客。二十八宿之中的奎,娄二宿星气下临于此。其延伸的龙脉所及,都是梧州一带有名的堪舆人士寻龙点穴所热衷之地。
站在大伦山顶望远,只见脚下层林起伏,远山轻叠,胸中浩然之气自生。2017年春节过后的正月十四这一晚,子夜月色下的大伦山三座尖峰犹如擎天之柱,高高耸立。正中最高绝顶之上,一个静如这山岳的男子盘膝而坐,与皎洁月光和巍峨山势融为一体。
一个月来,每逢子夜,林初一都这样在此静修先天太极玄妙的御气之功。在练气境界,培元与行气之阶他已经先后修行圆满;这一个月来却并未突破。事实上,能在短短两三个月之中将行气阶段修行圆满,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须知少数世俗武人中的佼佼者,终其一生亦不过是将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行气修行圆满。更多的却是根本无法真正进入周天行气之阶。
内气外发之功,比如劈空掌之类,属于行气之用。御气与之有相似之处,却更为神妙精奇。所谓内气外发,所御者尽是自身真气,也是培元之功日深所得。用通俗的话说,是硬打硬的实力。而御气之阶则是一种类似天人合一之境,需窥天地气机,识元气生化,与自身真气运转浑然一体,一动而无有不动,一静而无有不静。此时可御天地之气为己所用,出四两之力,可牵动千钧之机。
然而己身不动时,天地气机之生生不息,则可尽化为己用,固气培元。元气积炼的同时,亦淬炉鼎筋骨。有各路内家拳门派子弟常说自己“24小时都在练功”,于世俗功夫而言其实并不确切,比如熟睡之时,你最多能做到睡前所调整好的意识和身体的练功状态。至于入睡之后是否仍能达到自己预想的练功效果,就只好随缘了。
但进入御气之境的先天太极修者则不同,他们是真正的24小时都在修炼。因为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行气淬体之功,而是自身与天地气机生生不息的互动。沉睡之时,也是自身气机最接近自然之态,此时与天地气机融炼互化之效更好。
大伦山有应位星宿之气下临,且位居廉贞发祖之处,接天连地,灵气之充盈与北海冠头岭相比不可同日而语。此处是天临地载之气,而冠头岭是地脉中潜藏贯通,汇聚而出的生气。但无论如何,这两处都是气机生息极其活跃之地。
这一个月修炼下来,林初一真气日见充盈,却毫无突破。明天就是元宵,过了元宵,林初一就该启程去东莞了。他知道百尺竿头,再进一步都可能需要常年累月的积聚,所以也并不着急。
子时正中,天地轮回,阳气渐生,奎娄二宿祥和淳厚的星气渐浓。林初一早已身心去相,遨游太冲。虚空之中,星象悬顶,地气浮盈。忽见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金光闪现,在无尽虚空里似动而未动。
虚空之下地气随之氤氲汇聚, 与四象之光遥相呼应。 这时四象金光划过漫漫天际,从四方汇集而来,尽凝于奎娄二宿。凝炼之光,越来越精纯明亮,熠熠闪动,其中一线,倾流直下,氤氲地气上迎,与之凝炼交融,阴阳一,圆转不息,贯注天地。
入静之中,天人合一;气机之律动,与天地同。就好似水到渠成一般,便进入了御气阶。
他慢慢收摄心神,渐离虚空之境,只觉天地间玄妙精炼之气,尽通
于自身十二正经,汇蓄于奇经八脉,收发随心,量能无限。并不需要有人指出,他似乎自然而然的便知道了,这就是元气,可强身心,亦可倾注于万物!
林初一收功站起,只觉神清气爽,举止轻盈,周身如在云雾之中。迈步走到悬崖边上,只见下方几十米处,有一小山岗从崖壁伸出,犹如悬崖中间的一处平台。
小山岗上怪石嶙峋,灌木丛生,夜色中雾气蒸腾,隐约有蓬莱仙岛之象。他涌身一跃,从悬崖边直坠而下!他想干嘛?几十米高啊,这要是坠到小山岗的怪石之上,非得粉身碎骨不可。却见他在半空中双臂微张,双膝微曲,身形挺直,有如天人。
眼见就要触到地面,林初一真气一提,便似身形御风而动,两脚尖交替抡圆一点,刚好点在脚下的石头面上。下跌之力瞬间转为横飞之劲,身形横飞而出,稳稳落在一块大石头上,除了衣袂迎风,竟几乎未发出任何声息。
站在这处石岗之上,展开灵觉,只听山风猎猎,草书拔节生长,虫鸣蛙跳之声,都听得清清楚楚。山崖之下,这寂寂万籁之中,竟似夹杂着有人说话的声音!此处山岗距离山崖底部,高愈百米,按理说不可能听到崖下有人说话。而此时林初一刚突破御气阶,感应天地气机律动之下,听力早已异于常人,周围有一丝异响,都逃不出他的灵觉之外。
“难道又是来寻宝的?像这么一片荒无人迹的山崖之中,即便是寻宝也犯不着半夜来寻吧。”
据这一带乡民世代相传,大伦山确是一处前朝反清义军的藏宝之地。明朝灭亡之初,有一支明朝败军散落民间,解甲衣,藏锋镝,改名换姓隐居于大伦山外一处叫群村的地方。
败军首领改名叫韦永明,以示永忠于明朝之志。他们平常是普通村民,躬耕于陇亩之间,不时组织起来,到周边府县打劫银号官库。打劫所得巨额财富全部藏于大伦山中。
据近现代持藏宝地图从广东前来的探险人士透露,当时藏宝之处就在这三座山峰之下断崖之中。
崖下曾有一株古松,有十余丈;几条粗壮的枝杈横伸到悬崖上。顺着其中一条枝杈爬到崖壁,便是藏宝洞口。藏宝洞口有几块大石遮挡,两人合力可以挪开。只是这些大石与周围山石早已有如一体,并不容易发现。1
林初一十来岁时就喜欢和小伙伴们一起隔三差五爬大伦山玩。后来有几年时间,寻宝人接憧而至,把另一面并非悬崖的山坡挖得到处是坑,面目全非。这些寻宝者,有当地人,也有来自两广各处的消息灵通人士。寻了几年,都空手而归,后来才慢慢消停了。

林初一历来对这些肆意破坏环境的寻宝行为深恶痛绝,此时一感觉到有人,随即凝神静听。此处远离周边村落,且已是凌晨两三点钟,周围不可能还有常人出现。而来人似乎还是相当小心,压着嗓门说话。
只听一个男子的声音说道:“梁兄,师门之中,就你对我关照最多。败军之将,我也没什么可以回报的。这次带你来寻这些祖上遗物,只是希望师傅面前,再帮我多求求情。”
“永定,这次南海的事故,本来也不全怪你。现在海警查得越来越紧了,生意难做啊。怪就怪你运气不好,这次偏偏是轮到你来送货。”这位梁兄语气中颇为同情。
“哎,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师门的规矩,咱们都知道,有什么办法?我也不求什么了。只想来这里带走祖上留下的人皇晷针。其他宝藏,盼师兄能带回师门,只要求得师傅不再追究,小弟就感激不尽了。”这位叫永定的师弟似乎还心有疑虑,并没有动身带师兄开始寻找什么遗物,而是一直喋喋不休地说着。
那位梁兄倒也不着急,继续劝慰师弟道:“师弟,你这样就不对了。之前我可没想到你还有什么祖宗遗物,不也一样在师傅面前极力帮你拖延了?只可惜师兄我能力有限,终究没帮你赢得师傅谅解。”
“梁兄”说罢长叹一声,沉吟良久,才又接着说道:“这次捐出祖先遗物,师傅应该也会感念你的诚意吧。毕竟,在我们众师兄弟当中,你算是很有天赋的了。只是以后小心行事就好。将来有什么打算没?”
永定凄然说道:“只要师门不再追究就好,我只求苟且偷生,远走东南亚找一处偏僻山村终老;绝不会再在华夏境内出现。”。
沉默了一会儿,林初一没再听到两人说话,于是尽力掩藏气机,悄悄摸到崖边,往下看去。只见两个黑影攀附在对面不远处的石壁之中,快速向上移动。二人竟不需攀岩器械,黑夜中徒手攀岩,且身法之快,胜似猿猴。这两人应该就是刚才说话的梁师兄和师弟永定了。
攀到离地面三四十米之处,两人在崖壁中稍微突出的一块岩石上立定身形。其中
一人开始用什么东西在石壁上小心地挖动着,看起来像是把兵工铲。二人立足的地方石面很窄,似乎在尽量避免石块掉下山崖,所以挖得十分小心。
挖了约莫半个小时,他放下手中的工具,招呼同伴过来,开始合力扳推山壁上的一块石头。两人就这样挖一会扳一会,终于搬开几块重逾百斤的石头,一个可容一人躬身钻入的洞口出现在两人跟前。师兄弟先后钻进洞中。
这位师弟就是当年明朝败军首领韦永明的后人韦永定。韦永明率众在群村隐居,不时做些绿林道上的勾当,也经常接济乡里,所以口碑极好,不会有人向官府高密。
偶有一次,在一处州府作案之后,一名同伙不慎被捕。经不起严刑拷问,同伙供出了韦永明及其部属的秘密。后来群村遭到官兵围剿,村中民众不论男女老少一律斩尽杀绝。
韦永明之子韦良木当时身在外地,得以幸存。韦良木后来秘密逃往广东郁南山区,隐姓埋名,娶妻生子,并在家谱中留下寻宝的线索。
清朝期间,朝廷官府对明朝残余势力大力镇压,韦氏后人不敢回故里寻宝。至清末民国之时,战乱不断,族人多离散避祸,记载藏宝线索的韦氏家谱也在离乱中失落。
韦永定的父亲和叔叔二人,根据祖辈留下的线索,苦苦寻找二十多年,才在郁南山区的原乡祠堂遗址中找回家谱,并复制了副本交给韦永定及其两位堂兄弟。父亲及叔叔一再告诫兄弟三人,若要开挖祖上藏宝,必须两家兄弟一起;所出宝藏由他们三家平分。
如今韦永定获罪于师门,私自带了师兄前来开挖,欲尽献于师门以求赦免。他本拟远遁海外藏匿之前,还要献宝求饶,可见这师门的势力,恐怕也是十分强大的。
韦永定先行躬身入洞,梁师兄随后跟进。二人打了手电,猫着腰在窄小的洞中蜿蜒躬行了十多米,前面豁然开朗,竟然到了一个可供数十人容身的大洞。
这大洞十分开阔,洞顶距离地面有六七米高。二人用手电四处照了照,只见地面珠光宝气,闪闪耀眼。无数金银珠宝一堆堆散落地上,数量之多,大概可以装满一辆中型的箱式货车。内中也有完好的木箱,木箱早已腐朽不堪,用手一掰就散,掉出无数珍宝珠链。果然是绿林好汉遗藏,只重金银珠宝,其中并无瓷器字画之类放到现代收藏界更加值钱的东西。
韦永定在成堆的金银珠宝中扒挖着,似是在寻找什么东西。突然右手用力一拉,抽出一根足有一米多长的“棍子”。这跟“棍子”形状颇为奇特,通体黝黑,非金非石,电筒照上去,隐隐有五色流转。“棍子”一端稍尖,却不成锥;棍身平滑,靠近手握处现出太极两仪图形,但并非雕刻,既无凹凸,也无颜色,就好像是其中所蕴含的灵气汇聚而成。太极图之下数寸,棍身略粗,犹如竹节。整条“棍子”有点像日本剑道那种练习用的竹剑形状。
“这是什么?”梁师兄问道。
“这就是人皇晷针,传说是上古时候,人皇伏羲偶得一块很奇怪的陨石,通体黝黑,却泛五色之光;石质坚硬尤胜金铁。人皇极尽本身修为之力,借熔岩之火,穷数年光阴,才将其炼成一支日晷之针,用来量天测时。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晷针从中断成两截,这是其中一截。”韦永定注视着手中的人皇晷针,一脸虔诚地说道。
“嗯,拿来我看看。这东西的来历,不会有人相信。也不会值钱,这逃命的当口,你要来有什么用?”梁师兄很不解地问道。边说边从师弟手中接过这把晷针。晷针果然入手沉甸,坚硬异常。
韦永定沉声说道:“这东西在现代虽然没什么用,但于先祖而言却意义非凡。先祖带着部属最后一次劫掠清廷官库,得到了这枚晷针。这次出动之后,竟招致了群村男女老少尽遭清兵屠戮。”
这话倒是实话,只是他并没有全盘托出。祖上留下的家谱中曾标注清楚,金银珠宝之类身外之物,留之无益。但这件晷针,韦家后人务必代代珍藏,其中包含着远古先圣留下的巨大秘密。若有人参透此中秘密,必可成就不世功业,重新光耀本族门庭,甚至于反清复明大业亦有巨大助益之功。此时韦永定是亡命之人,虽明知此物非同寻常,为免师兄起疑,却也大方交到了他手中。(未完待续)
注1:关于大伦山藏宝,确是群村(今名大维村)及周边村民代代相传,并录入地方志。群村所传的韦永明藏宝之地主要有两处,其中一处已于百年之前被人寻获。独大伦山宝藏至今无迹可寻。有几年时间,寻宝者对大伦山破坏比较严重,均一无所获。三百多年过去了,当时的古松早已不见,藏宝洞口的大石早已与崖壁结为一体,常人即使可以到达,也不可能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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