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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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怜花的目光亮而冷,有如刀光。
朱七七没有叫。她的面孔在刀光掩映下苍白冷寂,仿佛雪地芙蓉。
沈浪只觉手心沁凉。
他当然要救七七,不管王怜花要那两人有怎样的打算。只是看到七七望着他沉静的目光,突然便心中一痛。
那目光里分明是完全的信任与爱慕。
而旁边的那双眼,则充满了讥诮、挑衅,以及……那么一丝欲说还休的风流之意,桃花一般的俏,桃花一般地妖,分明是要叫他一看便要移不开眼睛。
他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王怜花嘻笑道:“沈大侠,莫非你还不肯么?”
熊猫儿和金无望闻声惊起,但见压在朱七七颈项之上的雪亮刀刃,也是一惊。
沈浪看看他们,再看看王怜花与朱七七,只说:“好。”
王怜花便押着七七慢慢走过去,对着董少英和四娘笑嘻嘻地道:“张嘴。”
董少英和四娘相视苦笑,只得张嘴接下王怜花丢来的药丸。他们自然知道,落在王怜花的手里自然比落在沈浪的手里坏上十倍,却也无可奈何。
王怜花便顺势将七七往沈浪怀里一推,大笑道:“还你夫人。”便纵身跳上旁边马匹,回头朝董少英和四娘笑道:“你们此时便是舍不得走,也来不及了。”
三人正要策马而去,只听得金无望冷笑道:“你只说拿他们换沈夫人,却没有说换了以后如何。”他抽刀而起,身形如鹫,竟是一刀往王怜花身上劈了过去!
王怜花在那地宫之中元气大伤,如何又躲得开去?
只听得闷哼一声,随即便是一声尖叫。
原来在那一瞬之间,沈浪竟直冲过去,硬生生挡了这一刀!
那一刀砍在右肩之上,鲜血横流。
朱七七的惊叫声撕心裂肺:“沈浪,你,你为何……”
沈浪没有说话,只是往王怜花远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却正对着那双桃花似的眼。那眼里有伤痛,有怜惜,也有决绝,仿佛痴了,但那离去的身影却没有半分停顿。目光正相撞之下,沈浪随即回过头来,对着朱七七强笑道:“我没有事,不要担心。”身子却是一震,差一点软倒下来。
金无望连忙便收刀冲上去扶住沈浪,叫道:“沈浪,你为何如此?那王怜花本是小人,本因小人之礼对之,你又何苦舍身相救?”
沈浪只是苦笑不答。熊猫儿叫道:“你们现在还问这些作甚?快先包扎伤口罢!”他将沈浪伤口那处的衣物一把撕开,正要用随身皮囊里清水冲洗,却在背上看到一些痕迹,不由呆住。
是几道极其鲜明的抓痕。
衣衫未破,却有这些痕迹。
熊猫儿当然明白这种痕迹是怎样造出来的。他第一反应是仿佛窥破沈浪与朱七七的情事,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将衣物拉上去些遮着,却见这抓痕并不似新抓的,表皮已有些结住,却并未痊愈,这怎又会是朱七七留下的。一想及这一层,他便猛然一惊,直到七七拿金创药过来道:“大哥,你洗过伤口了么,我来涂药。”
熊猫儿连忙道:“我来罢,你大小姐不会弄这东西。”一手便夺过七七手中的药,道:“你去拿些干净的布带来,等下敷完药包扎。”
七七闻言便去车里搜寻了。熊猫儿见她身影楚楚可怜,低头又见那几道抓痕,心中可是不忿气苦,直将那清水往沈浪背上一浇,沈浪不由全身一抖,却也未说什么,倒是金无望忍不住道:“熊猫儿,你手脚真重,我来罢。”

熊猫儿差点便要破口大骂,一听金无望这话,只一凛,连忙笑道:“这样伤口洗得干净些。”便开了那金创药瓶,直将那药往沈浪肩背上一倒,不仅将涂了那刀口,还将那几道抓痕也给涂上了,黑乎乎地直抹了一背,倒是吓了拿布带来的七七一跳,道:“伤口竟有这么大?”心中更是又痛又急。
熊猫儿连忙道:“没有没有,涂得多些,好活血化淤。”将七七手中布条夺过,不由分说地将间背之处全部包上。沈浪正气虚血弱,哪里又管得这许多。
金无望道:“若是鸣沙帮众便在周围,王怜花又挟制了他们帮主,不知他是否会令鸣沙帮将我们困在此处。我们还是早些起身走罢。”
朱七七急道:“沈浪这个样子,如何能马上走得,至少也得静养几个时辰,等天亮起来,暖和一些再起身。”
金无望道:“可是……”因是他砍伤沈浪,如何又能狠心说出走的话来。
沈浪苦笑道:“不必,我们便待天亮再走罢,鸣沙帮的人不会来的。”
金无望正想开口问他如何知道,却见沈浪虚弱之态,也未问出口,道是他心中有主意,也不再问,只道:“既然如此,那沈浪、朱姑娘,你们先歇息着罢。”便帮着七七将沈浪扶到帐中,自己也进帐去了。
熊猫儿原本还在发怔,一阵寒风吹来,全身激零零一抖,连忙也冲入帐子里去。金无望却并未睡下,见熊猫儿急着往毡子里钻,道:“今晚我们二人可要留意着些。虽然沈浪说鸣沙帮的人不会来,但以王怜花那阴毒的性子,虽是被沈浪救下,也未必感念,说不准还是要来偷袭,若有异动我们便马上护送他们二人起身。”
熊猫儿哼哼道:“沈浪也越发怪异了,丢下七七和王怜花那妖人来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找什么秘籍也罢了,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会去替王怜花挡那一刀,莫不是这几日在地宫里两个人呆得——”他刚想说“傻了不成”,突然便想到一事,自己整个人不禁呆住。
这几天,只有沈浪和王怜花呆在地宫之中,哪里来的第三个人,或者说是另一个女人?
而那几道抓痕,分明又像新近留下的。
王怜花?
熊猫儿被他自己的念头吓得傻住。
金无望见熊猫儿突然怔了,便问道:“熊猫儿,你怎么了?”
熊猫儿愣愣地道:“没什么。”
金无望叹一口气,道:“你也歇息罢。”
熊猫儿木木地躺下,也不去盖那毡子,金无望看了他那模样只得摇头,也不管他。熊猫儿此时却叫他:“金兄。”
金无望回道:“何事?”
熊猫儿道:“你说为何沈浪要替王怜花挡那一刀?”
金无望道:“我又如何知道,想是他们二人这一路,总有患难之情,沈浪又是仁义之人,故不忍心罢。”
熊猫儿道:“他若拿剑架住你的刀也罢了,竟然用身子来挡,你不觉得蹊跷了些?”
金无望不耐道:“我不是君子,一向不知道君子所为为何。”转身合眼,再不理熊猫儿。
熊猫儿却又翻身坐起,僵直了半刻有余。金无望又忍不住道:“你便是要留意着周围动静,也不必如此紧张。”
熊猫儿突然就哈哈大笑:“紧张?我不紧张。金兄,你不必担心,今夜他们十有**不会来。”
金无望道:“你怎的也如此笃定?”
熊猫儿大笑着道:“因为沈浪如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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