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血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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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我们两个是光着身子睡到大天亮地;这在我,是生平头一次;我感到了彻底的放松,我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开放过,从来没有这么舒坦过,太舒坦了,而且如果不是电话,我也不知道我会什么时候醒来,我好不容易叫醒她。

“干嘛呀,今天星期日!”

“电话,也许是紧急事。”

“丁叔叔,今天是星期日,全国都休息,主角都不用上班呢。”

她旁若无人地光着身子下去。

她说是她姨娘,有事情了,今天不能陪她上街了。

“那好,今天你陪我上街买东西。”

我点头同意的同时,充满**的手又伸了出去。

“干嘛呀?大白天地,来人哪!非礼呀!”

我急忙堵住了她的嘴。

我很少上街,上街也就是主角书店,但是她不同,她一直喜欢上街,小时候就是这样,也能理解,她没有进过正规学校,念大学也是自学为主,偶尔才到学校去交作业,见教授,唯一的集体生活是幼稚园呆过,我很多时候觉得她的早慧未尝不是她的悲剧。

我们去了第一百货商店,然后又去了第二百货商店,她还要去第三百货商店,我本来不想陪她去,不过,看到自己的新娘子的兴致如此之高,作为地下新郎官,我也不忍心横眉冷对;但是,下了公共汽车我又感觉而到了不快,甚至也不是不快,简直是恶心,同时恐慌,继而恐惧,多年以来,我好像还没有这样不快——恶心——恐慌——恐惧过,随着那些形迹可疑的人越来越多,我清醒地意识到危险迫在眉睫,她浑然不知,走在我前面,像一头欢快的小鹿。

“桃生,快站下。”

“怎么了?”

“刚才第一百货门前也有一些闲逛的人,第二百货也有,怎么这里也有呢?”

“星期天啊!都休息。”

“不对,明天投票,你看他们已经把投票箱围住了。”

我的眼皮开始跳,我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
“桃生,跟我来。”

她突然楞在了那里。

我跑过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至少三五七个衣衫褴褛的青壮劳力蒙地冲了过去,围住个看护投票箱的那个孤独的警察叔叔,就像变魔术一样,他们手突然生长出石块、砖头和菜刀,乱箭齐发,警察叔叔倒地,他们又全部蹲了下去,继续猛击他的头部——她惊叫,她看到了,这是我最担心的事情。


浓烟滚滚,投票箱被点燃了,惊叫声一片,人们就像被惊散的鸟。

我眼前一晃,两个青年冲了过来,我拼命护住了桃生,我的肩膀突然一沉,我险些跌倒在大街上,我忍着剧痛拉着桃生的手拼命往回跑,但是晚了,公共汽吃已经被一伙人劫持,整个街上乱作一团,不一会就浓烟滚滚。

我拉着桃生的手终于踏上了一条通往太平的大道。

我和她挥着手臂拼命截住了一辆公共汽车,司机有点不相信我的说法,桃生已经说不出来话了,而且脸色惨白,但是他可以看见的浓烟证明了我的说法。

“那你和你女朋友上车吧,看你也不像一个无聊的痞子,你也知道造谣生事的后果。”

“我可以用人格担保。”

但是,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我们踏上了一辆行将爆炸的汽车。

刚才劝阻司机掉头的两个青年突然改变了策略:

“都别动,我们身上有炸弹,快掉头,开到三商店让你们下车,要不然同归于尽!”

车上顿时一片混乱,司机被迫停车,突然,他弃车而逃,我和桃生面前的车门也同时打开了,我拉着桃生的手几乎是跳下车的,我拉着桃生拼命往前跑,后来我想起了一个创意:趴下——爆炸发生前趴下几乎是电影里最经常出现的镜头,我把桃生完全覆盖在身体下面,但是等了好长时间也没有巨大的爆炸声,倒是警车、救护车、消防车的轰鸣不绝于耳。

我的心终于到了肚子里——警察叔叔来了就好了,我扶起了桃生,她忽然开始抽搐。

我拼命叫喊着,终于停下了一辆救护车。

十分钟后,她的呼吸和脉搏才恢复正常,肤色也恢复红润。

我无法克制自己的悲伤,抱着她嚎啕大哭。

我可以设想一个没有上帝的世界,但不能设想一个没有桃生的世界,我可以设想一份没有主角的生活,我可以设想一份没有上帝的生活,但不能设想一份没有桃生的生活。

桃生是我的上帝,桃生是我的生活,我可以面对整个世界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这么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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