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我都可以把唐白虎的眼睛说直。
或者是面对他这样一位声名鹊起的小说新锐的关系，所以我也开始了口头上的虚构，我讲的多半是京城里的政坛趣事和闹剧，尤其是我猜测的关于尊者的私生活的绯闻更是深深吸引了他的注意，不过每次我都提醒他：这些东西是无论如何不能写进小说的，否则，不但是你的小说找死，你也在找死。
“我知道清源兄，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目前是不让说真话的，我知道，历史上有太多的血迹和太多的瑕疵、假体，所以不得不舌头驱使、文化清除、精神管制；我深谙这些奥秘，或者说潜在的规则，否则我也不可能跻身作家这个高危群体；我知道我们是兄弟，你才可能和我说这些，这就是我们面对的光怪陆离的现实，”
“中世纪，很简单，就因为我们主持工作的副部长脸长，和李亨浩走的近了一点，李利浩就找他茬，硬说我脸长，就凭这一点，就把我逐出了京畿，把辅佐他工作了3年的商业部副部长逼回了家养病，人家根本没病啊！你说这人道吗？你说这是什么？你说我脸长吗？”
“不长，不会有人窃听我们的说话吧？”
“白云不会，清风不会，这皎洁的月光也不会，他们是无情的，也是无私的。”
唐白虎不但带来了鱼，还带来了他搜刮来的民间的咸菜。
“这是我目前吃到的最好的咸菜，我在京城的流云饭店特意留心吃过那里的咸菜，很一般，清源兄不知道怎么看这件事情。”
“历史上权力集中的地方多半出美食家，京畿地区由于多得是饮食名家，所以菜系比较发达，古今内外不少名厨曾经华丽的飘过京畿，为了获得权力的认可，大家绞尽脑汁弄大菜，永远放不到桌子中央的咸菜就被忽略了，除非最高权力的持有者喜欢吃咸菜，比如你这样的典型北方汉子上去了，那可以设想，国家的咸菜业会迅速蓬勃发达，至于京畿地区实际的咸菜事业发展的如何，我也缺少实际的调查哦。”
阮玉李突然捂住嘴笑了。
她总是坦率地先给我夹菜，然后再给唐白虎夹菜，当然，用的是另一双筷子。
我突然明白。
“老弟，说实话，有没有对象呢？”
“大哥，说实话，没有。”
“想不想搞一个对象？”
“想。”
阮玉李起身离席。
我感到我的粗野。
离开京畿后，我变得很粗野，确实是这样，曾经斯斯文文的我变化了很多。
我还得承认，归根结底我是耿直的，就像我侍候了五年的前工业部第四副部长、前商业部第一副部长一样，我也是因此获得赏识的，我和唐白虎迅速建立非正常友谊，也是因为这一点，他也很耿直，这是个前提。
我索性直接说了：
“我对阮玉梅有意思，阮玉李对你有意思，她妈希望阮玉李对我有意思。”
“她们姐妹都会是很好的妻子，娶谁都一样，标准车间出来的标准件，这个不必怀疑，至于微妙的地方，那只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过说心里话，我觉得——这就是互补原理——阮玉梅确实很适合清源兄，因为清源兄喜欢追逐驾驭，她又的确是一头奔放快活的小马驹，我觉得那一定是一桩良姻。”
“那么你呢？”
“我喜欢等待榨取，或者说攫取；说白了就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当然也不是所有送上门的我一概来者不拒，我白天喜欢那些温柔如水的端庄女子，但是晚上——我的自尊心使我不可能主动去追求任何一个女子，哪怕她是我爱的人，我唯一深爱的人，也不行，我喜欢别人先投桃，我后报李——”
我瞠目结舌。
他戛然而止——阮玉李平静地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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