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谁会为她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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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乱时,跌在地上的苏晚重忽觉一只手抓住了自己肩膀,随后浑身一轻,已又飞了起来。往下看时,无数树木飞速后退,寒冷的夜风刮得他脸生疼。此时的自己被人提在空中,下面毫无着落,连把飞剑也无,却是真的在飞了。他叹了一声,全身一松,竟闭目养起神来。
“不怕了?”
是原本窗外那人的声音,略带揶揄嘲讽,却听不出有什么恶意。
“是啊,感觉你比那个女人顺眼。”苏晚重懒懒答道。
“我很荣幸。”那声音应道。苏晚重也不接腔,任他提着自己越飞越快。
印象中貌似已经沉寂很久的水琉璃忽开口了:“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但你的想法没错,这人没有恶意。”
“嗯?你怎么知道。”苏晚重听这小少爷说话了却是有些惊讶。
水琉璃淡淡道:“七朵水晶花,是为七窍玲珑心。这是水琉璃的王族‘点晶’所特有的技能,可以窥知他人心意。眼下我玲珑心花未放,对于会保护自己神识的修真之人,只能辨其善恶却不知其所思。待七花尽绽,这天下,没有谁的心思逃得过我的眼睛。”讲到最后一句时,童音虽冷淡,但那种“舍我其谁”的傲气,却已显露无遗。
“哦,原来你是王族血脉,我倒是失敬了。”苏晚重笑着传音道。果然不出他所料,他一句话说完,水琉璃已又自顾自修炼去了。
每次跟他说话都要被无视……
苏晚重苦笑着摇摇头,注意力又转移到了飞人身上。这人飞行轨迹甚是奇特,直直行到一半忽从空中绕一个大圈,有时明明一路无阻,却偏要左摇右晃,窜高伏低。但尽管如此,速度却极快,与当日乘飞剑的感觉并未差许多。苏晚重心中暗暗叫奇,细看那人身法时,渐渐看出一些门道。原来此人竟是循着风的方向调整身形,自身毫不用力,只是人借风势,轻飘飘如纸一般自然而然飞了起来。但他也肯定并非真的轻薄如纸,何况此时手中还提着一个人。想来其中也应有一种技巧才对。
飞了许久,脚下树林渐渐繁密,那人终于落在了地上。适才那如鸟一般攻击乌鸦的物事也随之落在了他肩上,一双小眼睛警惕又好奇地打量着苏晚重。这鸟儿腹部如雪背翼纯黑,羽毛柔顺如丝缎,却是只极美的燕子。
那人见苏晚重看着他的鸟,呼哨一声,鸟儿往他手中一滚,竟变成一个腹圆腰细的酒葫芦!他把葫芦顺手挂到腰带上,笑道:“雨末是我的法宝,变成鸟时就是朋友。嗯……大概就像,你和你那只小狗一样吧。
“没想到你们还跟了我挺久。”苏晚重先是一怔,随即苦笑道。
那人却眨了眨眼,道:“其实也不久,只是为了确保没有危险,事先做了些调查而已。”说话间,他已出手敏捷地解开了苏晚重身上的绳子,又在他背心一按,一股暖流传入,酸麻许久的身体顿时又能活动自如了。这人身量颇高,也是一身黑衣,借着月光能看出衣服质地虽好,却破破烂烂,混不似乌鸦那般整洁华丽。他面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眼睛灼灼有神。
此时,这双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苏晚重,打量了他一会,忽然道:“鹦鹉的耀火真气碾玉牌,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苏晚重一闻此言,抓狂道:“你问的问题怎么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这重要吗?”
“非常重要。”那人肃容道,“你再不告诉我,她就要死了。”
你确定吗……
苏晚重倒是一点也不担心那诡计百出必要时又比谁都心狠手辣的紫露桃后。给她下毒?笑话,一身迷香毒药的桃后怎会连人类的那点破毒都认不出来?派人去杀了她?桃王桃后往那一站谁杀谁还说不定。何况那个女人,比肥皂还滑比狐狸还警惕,暗算她?那是人能办到的事吗?小心第二天你的饭碗里就被埋了一颗噙香紫瘴你还以为今天的菜谱是蜜桃汁拌饭……
那人看苏晚重一脸“我誓死捍卫你说话权利”的神情,急道:“你不信么?鹦鹉已有五十年没有露过面,所有可能的潜修之地都找不到她,组织终于在一年前下了追缉令。这次只是派出我和乌鸦,若我们无功而返,再来的恐怕就会是……”

苏晚重目光一闪,忽笑道:“我知道你是谁了,鹦鹉提过你的。”
不待那人说话,他又吟道:“‘巧翻重楼三抄水,万里穿云一凌风’,你是‘凌风君’燕七!”
那人眼睛亮了,一吹口哨,把酒葫芦往空中一抛,那燕子顿时“扑楞楞”飞了出来,箭头一般投向身后的密林。他看着燕子消失,才回头道:“你可是由这推断出来的?”
“那是最后的印证。”苏晚重挠挠头,道:“我只是想,猴儿酒中,有谁会为了鹦鹉而偷袭同伴,冒着被视为叛徒而被组织追杀的危险?”
“她跟你说了这些?”燕七笑了,一把扯下面上黑巾,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他使劲拍了拍苏晚重肩膀,道:“那对不起了!我本以为你只是她引开追兵的一个诱饵,却没想到她竟如此信任你。这么提着你飞了一路,倒是太委屈你了。”
“我本来还想着到哪才能找到你,结果却在这里撞见,也是我运气好。”苏晚重揉着被燕风抓得麻木的肩膀,自嘲笑道。
“怎么?你要找我?可是鹦鹉有话让你跟我说?”
“嗯。”苏晚重应着,随即一**坐在地上,叹道:“你们都是高手,飞来飞去也无所谓,我却是快累死了,好不容易睡个觉还被人抓到这里来吹风。你要是不坐下,我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的了。”
“哈哈,好。”燕七大笑道。他就地一倒,竟就躺在了那里,写意地伸了个懒腰,看着夜空道:“我现在比你还舒服了,你有什么话,不妨慢慢讲。我这个人,能躺下的时候,一向是绝不坐着的。”
“铮——”一声尖锐的琴响,两道闪着幽光的黑色月牙交叠而出,飞到半路却陡然分开,划了两道优美的弧线向不远处那持剑如山的男子撞去。
男子眼中厉色一闪,手中厚剑顿时如听到什么指令一般竖在男子身前,待墨月飞至,剑光一晃,只见男子身前留下一张扇形的残影。撞击处精光四射,一枚墨月顿时消散。但另一枚月牙却又是轻巧地一弯,竟避开了厚剑锋芒,从空中直直向男子天灵击去!
男子一惊,再用厚剑去挡已绝来不及。情急之下,身子只及微微一偏,那墨月已轰然击中他左肩,利刃般从肩至肘划出了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
男子闷哼一声,身子一晃,跪倒在地。他一把抓住还浮在空中的厚剑,撑着剑站了起来,细心拭掉滴到剑上的血液,抬头看向远方树下那黑衣如云,抚琴似画的女子,淡淡道:“我还没死,你可以再来。”
乌鸦低下头,**着玄色箜篌上柔软的黑羽,柔声道:“奴家并不愿与你为敌,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刘泰归只是看着她,并不答话。
“唉。”她轻叹一声,站了起来,展了展臂,春葱玉指又按上了箜篌丝弦,悠闲得像春闺梦醒抚琴以戏的大家闺秀一般,轻声道:“看你最多不过影化前期的修为,奴家却早已突破寂灭境界,境界之差,极难逆转。相战许久,奴家敬你是条好汉,一直未下杀手,莫非你定要逼人家做粗鲁之事么?”
刘泰归微微一笑,道:“承你看得起。但我却不知,猴儿酒的黑煞君何时竟也觉得杀人是粗鲁之事了?”
乌鸦见他虽处劣势,却是丝毫不乱,也是心中佩服,但她却不知刘泰归此时已是心急如焚。二人未交手时,这巧笑倩兮美目盼的女子就不动声色地在这院子里布下了禁制,任你里面杀得天昏地暗,外面却是一点声息不闻。他也知自己绝不是眼前女子的对手,但有这禁制在,幻雷他们大概是不会来了,也不知苏晚重被那男人抓走会怎么样……眼下说不得,也只得拖得一时是一时了。
心念已定,他缓缓举起手中剑,道:“境界之差能否逆转,你看过我这易水风雷十六剑,再说不迟。”
“哦?还有这等剑法,那奴家就再看一阵。”乌鸦轻轻一笑,慢慢敛容,罗袖轻展,琴声又起。只是这次,却是满蕴着凌厉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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