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帮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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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修士们在图书馆里读书或在苦修回廊里走着冥想的时候。但歌德文有其他计画。这件事午饭和例会时他一直掂着。因为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就把它搁下了,但现在他又想起来了。他想他知道费丽芭夫人的手镯可能在哪。
修道院里没有几个能藏东西的地方。修士们住大宿舍,除了院长谁也没有单人房间。哪怕在厕所里他们也并排坐在一条管道流水不停冲洗着的沟上面。不允许他们拥有自己的财产,所以谁也没有自己的橱柜甚至盒子。
但今天歌德文看见了一个藏东西的地方。
他上楼去了宿舍,里面空无一人。他把放毯子的大橱从墙边拉开,拿开那块松动的石头。他没有透过洞看隔壁,而是把手伸进洞里摸索。他的手触到了洞顶、洞底和洞周围。洞右面有个小缝隙。歌德文小心地把手指伸进去,碰到了一个既不是石头又不是干灰泥的东西。他急急忙忙地在里面移动指尖,把它拉了出来。
是个木雕手镯。
歌德文把它举到亮处。手镯是一种硬木制成的,可能是橡木。手镯的内表面打磨得很光滑,但外面设计成相互钩套的样式,精湛的手法雕刻出轮廓鲜明的正方形和对角线:歌德文看得出为什麽费丽芭夫人喜欢它。
他把它放了回去,重新塞上松动的石块,又把大橱归回原位。
弗勒蒙要这麽个东西干什麽?他大概能卖一两个宾士,但那很有风险,因为这样的东西很容易被人认出来。他当然也戴不出去。
歌德文离开宿舍,走下通往苦修回廊的台阶。他完全没有心情学习或者冥想。他需要和人讨论一下今天发生的事件。他感到需要见他母亲。
这个想法让他担心。她可能会责备他在例会上的失败。但她肯定会赞扬他处理主教理查事件的方式,他急切地要把这件事讲给她听。他决定去找她。
严格地说这是不允许的。没有理由修士们不可以随便在城里街道上游荡。理论上他们需要征得院长同意才能走出修道院大院。但实际上,院长助理们——那些修道院里的官员——可以有几十个藉口。修道院一直在和商人们做生意:买食物、衣服、鞋子、羊皮纸、蜡烛、花园工具、马蹄钉,所有日常生活必需品。修士们也是地主,拥有差不多整座城市。任何医师都可能出诊去看一个无法走来医院的病人。因此在街道上看到修士是很平常的,不大可能有人拦住教堂司事歌德文,让他解释他在修道院外面干什麽。
无论如何还是小心为妙,所以他先确信没人看到才离开修道院。他穿过繁忙的集市,很快地沿着主街走到他舅舅艾德蒙德家。
像他希望的那样,艾德蒙德和卡丽斯出去忙生意了,他发现除了仆人只有他母亲在家。“能在一天之内看到你两次,”她说:“真让母亲高兴啊!这也让我能给你点好东西吃。”她给他倒了一大杯高度数啤酒,还让厨师端来一盘冷牛肉。“例会怎麽样?”她问。

他告诉了她整件事。“**之过急了,”他最後说。
她点点头。“我父亲过去说:不知道会议的结果就不要召集会议。”
歌德文微笑着说:“我必须记住这一点。”
“不管怎麽说,我不觉得你弄砸了什麽。”
那真让他松了口气。她不会生气了。“可我在辩论中输了,”他说。
“但你也确立了你在年轻改革派中的领袖地位。”
“即使我自己昏了头也罢?”
“这也比无所事事强。”
他不知道这一点她说得对不对;但和往常一样,当他无法肯定母亲是否说得正确时他不和她争辩,而是决定回头再好好想想。“还发生了一件古怪的事情,”他说,并告诉她理查和玛格丽的事,但没有讲到那些难以启齿的**细节。
她很吃惊。“理查一定是疯了!”她说。“如果门毛斯伯爵知道玛格丽不是处女,婚礼会被取消。罗兰德伯爵会发狂的。理查会被剥夺圣职。”
“可是许多主教都有情妇,对不对?”
“那不一样。一个牧师可以有一个‘管家’,她其实除了没有名号之外就是他老婆。一个主教可能有好几个这样的人。但在一个贵妇人结婚前不久破她的瓜——即使一个伯爵儿子犯了这种事也很难保全圣职。”
“你看我接下去该干什麽?”
“什麽也别干。到现在为止你处理得极好。”他脸上骄傲得放光。她又加上一句:“这种情报总有一天会成为有力的武器。记住就行了。”
“还有一件事。我在想弗勒蒙是怎麽发现那个窥望洞的,我突然想到他起初可能是用它藏东西的。我猜对了——我在那里发现了费丽芭夫人丢失的手镯。”
“有趣,”她说。“我有一个强烈的感觉,弗勒蒙会对你很有用。看,他什麽都愿意干。他没有道德准则,没有是非观念。我父亲有一个盟友,他总是愿意为他干那些正经人不爱干的脏活——制造谣言、散布流言蜚语、播弄是非。这种人可以成为无价之宝。”
“所以你认为我不应该告发他偷东西这件事。”
“当然不应该。如果你觉得这东西很重要,让他把手镯交回去就行了——他可以说是扫地时发现的。但别揭露他。你会有好报的,我敢肯定。”
“就是说我应该保护他?”
“就像你保护一条替你咬人的疯狗。他是个危险人物,但值得你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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