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扈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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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开了,打马快跑回村;但他又拗不过好奇和**,就派内特去把沙姆叫到领主屋来。他也不知该怎麽对待这个男孩:跟他说话,开他的玩笑,让他跟他们一起吃饭,还是什麽别的。他大概应该事先想到婠妲不会让他随便选择。她跟内特和沙姆一起来了,乌夫里克和大卫也跟着他们进来了。“你想让我儿子干什麽?”她厉声问拉尔夫,好像他跟她地位平等,而不是她的大领主。
拉尔夫脱口就说:“沙姆生来不该是个种地的农奴。”他看到阿伦•芬西尔吃惊地看着他。
婠妲看上去很为难。“只有天帝知道我们生下来该干什麽,”她说,磨蹭着时间。
“如果我想知道天帝的意愿,我会去问牧师,不会问你,”拉尔夫对她说。“你儿子身上有战士的气质,这我不用问天帝也看得出来。这对我很明显,任何一个打过仗的老兵都会这麽想。”
“可他不是什麽战士,他是农民,是农民的儿子,跟他老子一样种庄稼养牲口就是他的命。”
“别提他的老子。”拉尔夫记得婠妲在舍仍的郡警城堡里请他赦免沙姆时对他说过的话。“沙姆有杀人的天性,”他说。“当农民这很危险,但当战士这很珍贵。”
婠妲能看出拉尔夫心里想些什麽,看上去很害怕。“你想干什麽?”
拉尔夫明白了这种逻辑会一步步把他领到哪。“让沙姆成为有用的人而不是危险的人。让他学习怎麽打仗。”
“太可笑了。他年纪太大了。”
“他二十二岁,是晚了点,但他个子大,身体壮,能行。”
“我看不出怎麽行。”
婠妲装作在找实际的藉口,但拉尔夫能看穿她的伪装,知道她痛恨这个主意。这让他更坚决了。他得意地微笑着说:“简单极了,他可以当扈从。他可以到伯爵城堡里住。”
婠妲像被人戳了一刀。她闭了一会眼睛,脸上橄榄色的皮肤一片煞白。
她的嘴巴做出“不”的口形,但没发出声音来。
“他跟你过了二十二年,”拉尔夫说。“够长的了。”现在轮到我了,他想,嘴里说的却是:“他现在是大人了。”
因为婠妲一时说不出话来,乌夫里克接了上去。“我们不答应,”他说。“我们是他的父母,我们不同意。”
“我没要你们同意,”拉尔夫轻蔑地说。“我是你的伯爵,你是我的农奴。我不是请求,我是命令。”
内特插话道:“而且沙姆过了二十一岁了,所以他可以自己做主,父母不能干涉。”
他们突然全都看着沙姆。
拉尔夫不知道他会听到什麽。成为扈从是各阶层许多年轻人的梦想,但他不知沙姆是不是也这样。跟田里累死人的农活相比,城堡里生活奢华、令人激动,但另一方面,武士们死得早,或者——更糟的是——可能会残废回家,以後得在酒馆外面乞讨了却残生。

但拉尔夫一看沙姆的脸就知道他的想法。沙姆欢快地微笑着,眼睛里闪着急切的光芒。他显然迫不及待地想去。
婠妲又说得出话来了。“沙姆,别去!”她说。“别受他的勾引。别叫妈妈看到你被箭射瞎眼睛,被发懒喜骑士的佩剑砍成几段,或者被他们的战马踩成废人!”
乌夫里克说:“儿啊,别去。就在维格里呆着,好好多活几年。”沙姆看上去拿不定主意了。
拉尔夫说:“行了,小夥子。你已经听到你妈妈的话了,还有那个把你养大的农民老子的话。由你做主。你怎麽做?是在维格里跟你弟弟一起种田活命?还是逃出这种命运?”
沙姆只想了一小会。他心虚地瞥了一眼乌夫里克和婠妲,然後转向拉尔夫。“我干,”他说。“我要当扈从,谢谢你,爵爷!”
“好小夥,”拉尔夫说。
婠妲哭了起来。乌夫里克搂住了她。他抬头问拉尔夫:“要他什麽时候走?”
“今天,”拉尔夫说。“他午饭後可以跟我和阿伦一起骑马回伯爵城堡。”
“别这麽快!”婠妲喊道。
谁也没去注意她。
拉尔夫对沙姆说:“回家拿你要带的东西,跟你妈一块吃午饭,然後回来在马棚等我。这期间内特会去找一匹坐骑驮你去伯爵城堡。”这就算跟沙姆一家打完交道了,他回头问:“我的午饭呢?”
乌夫里克和婠妲跟沙姆出去了,但大卫留在後面没走。他已经发现庄稼被踩了吗?或者他还有别的事?“你有什麽事?”拉尔夫问。
“爵爷,我有一个请求。”
这简直好得没法让人相信。这个在树林里不经允许种茜草的无礼农民突然成了请求恩惠的家夥。这一天可真令人满意。“你干不了扈从,你有你妈妈的身体,”拉尔夫告诉他,阿伦笑了。
“我想娶安涅特的女儿阿玛蓓尔,”这个年轻人说。
“你妈妈不会高兴的。”
“我不到一年就该成年了。”
拉尔夫当然知道安涅特的一切。他差点因为她被绞死。他的人生和她的人生交织着,几乎像跟婠妲的人生交织的那麽紧密。他想起她全家都死於瘟疫。“安涅特还有她父亲原来的一些土地。”
“是的,爵爷,她想在我跟她女儿婚後把土地转到我名下。”
领主通常不会拒绝这种要求,但所有领主都会在转土地时收一笔税,叫准入费;但领主并不一定非答应不可。领主可以随意拒绝这种要求的权力能让农奴的生活异常困苦,是农奴最大的抱怨之一。但这却给统治者提供了异常有效的控制手段。
“不,”拉尔夫说。“我不会把那块地转给你。”他咧着嘴笑了。“你和你的新娘吃茜草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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