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杀戮之都 (一)诱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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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三刻(下午两点左右),南门城头。
几路人马已经集结待命,城头一片寂静,城外的鞑子也不象其它三门的鞑子那样忙着挖壕沟、填城壕,和城头一样毫无动静。
沉默中,等待中……
这大战前的宁静让准备行动的一方多少有些紧张,我也不例外,两眼紧紧的盯着敌人的营寨,仿佛这样可以看到敌人的一举一动……毫无防备的他们此刻要么是在懒洋洋的执哨,要么是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谈天说地,或者干脆在睡觉吧,也许还在做梦,也许正梦到家里的牛羊又下了仔……但再过一会,他们就会永远失去这样的时刻,也包括他们的生命,他们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呢?我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张脸,一张模模糊糊的脸,只是那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是那样的熟悉,哦!是他!那个拿着狼牙棒的牛录额真!他是第一个死在我手上的人!
程本直低声说:“将军,可以开始了吗?”在我把计划详细的告诉程本直后,他也对这场即将到来的杀戮充满了期待,特别是我采纳了他让其它三门佯动以延缓敌人增援等建议后,更是迫不及待的希望早点打响。
“哦!”我立即从遐想中回过神来,转身扫视一眼整装待发的部下,对程本直到:“发令吧。”
随着城门咿咿呀呀的打开,吊桥也嘎吱嘎吱的开始放下,谢尚政一马当先率领骑兵直奔敌人南门军营而去,张如龙的500多人跟在后面,在城头上看,1000多骑兵宛如一条黄色的长龙,裹着黄云向敌人冲去。
敌人军营中响起了急促号角声。
“施放号炮,命令其它三门佯动,牵制敌人。”我对程本直吩咐道。
砰!号炮响起,四面城头旌旗攒动,杀声四起,其它三门的吊桥开始缓慢的下放,城门也缓缓的打开,骑兵在等待着冲锋。
在鞑子南门军营一箭之地,谢尚政他们停止了冲锋,跟在后面的张如龙绕过鞑子军营向南冲去。
轰-轰-轰……
一条条火龙拖着浓烟从谢尚政他们的队列中冲出,向鞑子军营扑去,顷刻间,鞑子的军营中南面、东面和西面多处燃起熊熊烈火,经过多次蒸馏提纯的酒精燃烧起来除了烟不及原来以硫磺为主的火龙大外,其火势之猛烈,蔓延之迅速,都是硫磺火龙无法比的,很快,整个南门军营除北面的少部分地方外,都陷入大火笼罩之中,正在整队准备迎击的鞑子骑兵,被这突然的袭击打乱了阵脚,大家争先恐后的从军营中涌出逃生,原来为防止偷营而设置的拒马、鹿角、壕沟等成了大火的帮凶,只有营门不足三丈宽的通道可供逃命,火烧的鞑子骑兵挤作一团,拼命的往前挤,其实此时就算冲出来也是死路一条,因为谢尚政的骑兵已经逼近到营门附近,500骑士张弓搭箭,正等着他们呐!
哀嚎和惨叫在城头上都听得见,有人的,也有马的。
其实我也没有想到会如此成功,高浓度酒精作燃烧剂的火龙威力是如此巨大,仅仅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整个的鞑子南门军营已是一片火海!而冲出军营的,不是被谢尚政他们射杀,就是被自己人踩死,连马都没能跑出一匹!
今天没有什么风,但我仿佛已经闻到空气中充斥着烧焦的气息,这死亡的气息人,也马。就在一刻钟以前,这一千个人和一千匹马都还是活生生的生灵,他们呼吸着,他们活着。但是现在,仅仅是一刻钟之后,他们全都去了,是谁剥夺了他们生存的权利?
城头上响彻云霄的欢呼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无法再想下去,但我十分清楚,我并不快乐。战争开始还不到一天,虽然是一个胜利接着一个胜利,但我好像已经没有了早上初胜的喜悦,也许,我还不是一个成熟的将军吧!
“将军!敌人的援军快要到了,是不是让谢将军他们向城门口运动?”程本直提醒我,他的脸因为兴奋而涨红着。
“好!让他们到城门口来。”也许我还不够成熟,但我清楚自己的角色,我是锦州的主心骨!
东西两头都是马蹄震响、杀声大作,不过很明显的,东面的部队要多得多,因为无论是东边的尘头还是声音,都比西边大的多。
为了城墙上弓箭的威胁,两路援军都避开城墙一箭之地,当谢尚政他们接近吊桥时,鞑子距离谢尚政他们尚有不少的距离,吊桥在两路人马出城后,已经拉起了一半,现在正缓慢的向下放,从时间上估计,当鞑子冲到时,吊桥上应该还有断后的骑兵。

鞑子的东路援兵在3000人左右,而西路不过1000余人,鞑子追击的速度相当快,双方的距离越来越小,鞑子队中最显眼的是一个身穿金色盔甲,披着大红战袍,手提开山巨斧,一路咆哮的将领最为引人注目。
“济尔哈朗!”程本直兴奋不已的叫出声来。
“来得好!”听到济尔哈朗来了,我的心中也涌起一阵冲动,如果能够击毙或者俘虏皇太极的堂弟、中路军的副统帅,这给敌人的打击绝对是沉重的。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他们冲不进来!
谢尚政他们终于开始进城了,谢尚政带着20余骑亲自断后,不时回头发箭阻击,骑兵上了吊桥后速度慢了一些,鞑子的前锋马上就要追上了,谢尚政他们到达吊桥中部的时候,鞑子的前锋也冲上了吊桥!谢尚政此时已操起长枪,一枪挑翻了冲在最前面的追兵,鞑子的喊杀声铺天盖地,虽然听不懂他们叫些什么,但声势的确吓人。
吊桥在程本直的指挥下有意的非常缓慢的上升着,并且偶尔还要回落一点,我心急如焚,TMD!快想办法砍断铁链啊!笨蛋!
几个手持大斧的鞑子跳下马来,猛砍吊桥的铁链,火星四溅,但吊桥还是在上升,离开地面已经有一尺了。谢尚政他们已经干掉了几个冲上吊桥的鞑子,已经没有理由再磨蹭了。快啊!笨蛋!我在心里喊道,城头再不放箭也说部过去了!
突然听得一声大喝,一个红色的身影冲到吊桥边,手中巨大的开山斧高高举起,猛然劈下,只听得哐当一声,粗大的铁链应声而断!
济尔哈朗!好样的!我差点喊出声来。
又是哐当一声,另外一根也被砍断,紧接着咚的一声,吊桥跌落地面,城下一阵欢呼。
“放箭!”我一声令下,城头立即射击,不过箭并不多,怎么敢多呢?好不容易引来了大鱼,怎能让他在溜掉呢!
城门也被鞑子冲开了,敌人如潮水般涌进城来,杀声震天!
砰!砰!砰!……
连续而节奏鲜明的枪声从城里传来,火枪开始射击了!
紧接着,城门内道路两旁燃起大火,当我跑到城墙的敌楼后面观战时,三丈多宽街道中已经满是鞑子的尸体,霍无疾指挥的火枪队横排5列纵队每列100人,每次射击第一排蹲下,第二排站立,两排同时射击,之后后迅速转移到队列尾部装弹做射击准备,同时顺手将装有轮子的拒马拖后几步,如此循环,只见整个火枪阵快速有序的向后移动,而每次10发的射击密度虽然不大,但三丈多宽的街道限制了敌人骑兵的展开,加上距离太近,因此命中率高得惊人,每一轮射击都打掉冲在前面的几个鞑子。
鞑子对付火枪兵的办法就是快速接近,只要能冲进步兵阵型,装填麻烦的火枪根本就失去了作用,过去的经验让他们歇斯底里的往前冲。但我训练的火枪兵早就不是吴下阿蒙了,齐射的火力、准确的射击,始终无法接近的阵型,这些都是他们没有见过的。很自然,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此时的街道简直就是一座屠宰场,火枪阵有序的后退着,射击的硝烟弥漫在街道上,敌人的骑兵非常英勇的向前冲锋,前面的不断倒下,一些幸存者勇敢的冲向枪阵,试图搬开拒马,但没有一个人能够成功。
哐当!千斤闸关上了!
只听到街道两旁的屋顶上一阵呐喊,埋伏的火枪兵在房顶上向敌人射击,三面受敌的鞑子显然慌了神,本来就挤的水泄不通的街道混乱不堪,人马互相践踏,硝烟味和血腥味混在一起,人的怒骂声、呵斥声、惨叫声和马的悲鸣此起彼伏……
其实并没有多长的时间,战场上安静了下来,街道上已经没有一个可以站立的人。奇怪的是,作为胜利一方的我们,从我到士兵都没有一个人欢呼胜利,整整四千人消失在人们的眼前,这些失败者就在不久前还被认为是不可战胜的,而现在,他们全躺在这里,有的已经失去生命,有的还在呻吟。
预备部队开始打扫战场,埋伏的火枪手此时来到战场端着枪进行警戒,一些征集的民夫也加入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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