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什么时辰？”当程本直又回到我身边时，我问他。
“已经亥时初刻了。”程本直随口答道。
“哦！这一仗又是一个多时辰啊！”我有些感慨，今天几乎是打了一整天，谢天谢地，总算是大获全胜，部队可以好好的修整几天。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次战役这样轻松的结束，真是一个不错的开局。尽管我们的损失也不会太小，因为我已经看到南门的敌楼都被烧得残垣断壁的，城中到处是火，看样子一时半会还熄不了，又会有多少百姓无家可归?
“唉！当时还真是危险啊！”程本直受了感染，开始回忆不久之前的战斗，我也才清楚这胜利得来的还真是侥幸……
当我赤膊上阵的杀退城头左边的鞑子时，北门的鞑子和南门的鞑子同时加紧了进攻，北门的缺口一直都没有堵上，谢尚政临时抽调了东门和西门的大部分守军，以及城中的青壮百姓，在缺口处与鞑子浴血奋战，用血肉之躯抵挡鞑子的疯狂进攻。
南门的情况更糟，莽古尔泰全力以赴，从城门内和城头同时发动进攻，城头根本没有能力同时兼顾左右两边楼梯和爬城的敌人的进攻，城门洞的火罐封锁更是无能为力，因而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城门大开，鞑子源源不断的涌入，火枪队设置的屠场因为尸体堆积来不及清理而被迫扩大，实际上也被分割成几块，一时间，若干股小队的鞑子杀入城里，南门城头上的鞑子也顺着城墙向东、西两面运动，莽古尔泰也正是在此时入城，锦州城岌岌可危……
而身为主帅的我，此时向疯了一般，在城头上左冲右突，与鞑子进行短兵相接的肉搏。尽管程本直讲到这里时放慢语速，字斟句酌把我描述成了勇冠三军、威震敌胆、振奋士气的英雄。但我难免脸颊绯红，面有愧色，一城主将，在防守方寸大乱之时，不是镇定的指挥，而是赤膊上阵，多少都有些滑稽。
当然我的勇猛还是很有用的，尽管当时的南门近乎陷落，但我发起威来还真是无人可挡，我们虽然被分割成若干小团队被多于我们几倍的敌人包围，但我一出现在那里，哪里的敌人就被击溃，因此南门的抵抗一直都没有停止。
当时整个锦州都陷于苦战当中，城中不断有房屋被点燃，四面的城墙上厮杀不断，城中的青壮百姓都加入了战斗。
作为总预备队的左良玉分出骑兵在城中阻击敌人的小股部队，自己率领三百多甲士从东门上了城墙，一路杀到南门城头，很快就夺回了南门的控制权，程本直等人才有机会放下千斤闸，并且用火罐袭击城下的敌人。
南门的千斤闸发下来说明南门又被我们控制，鞑子的退路被截断。这种局面对鞑子的士气打击极大，敌人开始混乱，一部分开始猛攻南门城头，想打通退路，一部分继续向城中攻击想彻底的击垮锦州守军。
南门上城头的两道阶梯尸体层层叠叠，延着石梯堆砌成一道斜坡，在闪动的火光映照下，更添血腥。但鞑子仍旧不要命的向城头冲来，估计现在东门和西门也被我们所控制，因为东西两边都没有鞑子冲来。
据说当时我和二十几个亲兵守在左边的石梯上，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而右边由程本直带领的一百多人防守，火枪也开始响起，不时的还有火罐扔下……
左良玉见南门局势稳定，就率部增援北门去了。
……
这样的局面持续着，鞑子的伤亡愈来愈大，冲向南门的敌人也越来越少，就在一刻钟以前，城中的厮杀声和火枪的射击声终于变成了零星的打斗，战斗结束了。
程本直说完，有些后怕的说：“战斗陷于混战之后，双方的指挥好像都跟不上了，部队之间也失去了联络，当真是胜负一线啊！”
我点点头，深有感触的说：“是啊！别说现在的通讯联络水平，就是到了二战末期，日本和美国的最后一次大海战中，双方都错误百出，混乱之极。”
程本直显然被我说的搞糊涂了，瞪大了眼睛望着我说：“将军是在说日本？”
我意识到自己失语了，支支吾吾的想着怎样解释。
忽然，从城东一隅传来一阵嘈杂声，我问程本直道：“出了什么事？”打断了程本直的继续“请教”。
“快去打探！”程本直吩咐身旁的亲兵道。
现在城中的火势得到了一些控制，但吵吵嚷嚷的显得很混乱，要是天亮就好了，我有些感慨，那样至少能够看得清楚。
“报！……”一个火枪队的传令兵冲上城头。
“莽古尔泰和残部一千余人挟持老弱妇幼百姓三百余人在城东负隅顽抗，霍将军已将其包围，请将军决断！”
周围想起一阵嗡嗡声，我的脑袋也轰的一声，内心叹道：“这下麻烦了！”
“将军，请授权本直全权处理此事吧！”程本直的毛遂自荐让我一时好生感动。
这样棘手的事情有下属主动为我分忧，真是令人欣慰，就不假思索的说：“那就有劳参军了！”
“多谢将军，本直去了。”言罢，躬身一辑，转身快步下城而去。
一阵夜风吹来，有了一股凉意，我抬头望向夜空，点点繁星在夜空中闪烁。从我一到这个世界就发现星星比我原来的世界要亮许多，或许是空气污染小的缘故吧。因此把星星比作是人的眼睛是在恰当不过的了。比如刚才程本直的眼光，是那样的炯炯有神。啊！不对！他的眼中分明有决然之色！我仿佛看到了一场屠杀。
“不行！”我叫出声来，周围的士兵都下了一跳，我顾不得大家的诧异，只说了一声：“亲兵队跟我来！”就急匆匆的向东门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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