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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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风如啸,残月似钩。
半空中一道褐sè剑光火急火燎地飞驰而来,却是一柄褐光流转的飞剑,剑上之人一身褐衣,面sèyīn兀,正是那长髯道人的周姓师弟。
此人一脸yīn沉,却是因师兄长时间未归而赶来此地搜寻,一路风驰电掣,终于赶到这片天地元气依旧未平静的地域。
“那是……”褐衣道人面sè微变,目光落在下方一血肉模糊的身影之上,连忙降下飞剑探身查看。
却见得此地血迹斑斑,狼藉一片,从那散碎的石块以及那人影所穿衣袍上来看,他已经辨认出这就是他的师兄——尘风子。
“师兄!”褐衣道人身形落在尘风子一旁,灵觉一探,发现还有气息当即将他扶起,哪知触手背脊处竟是如烂泥一般瘫软,他猛地一怔,掌中运力,渡出一道jīng纯真元,将尘风子激醒,慌忙又从怀中掏出一支羊脂玉瓶,倒出一枚龙眼大小的丹药,让后者服下。
“师兄,可是那那太上子将你伤成这样的?”褐衣道人见得尘风子睁开眼来,当即问道。
尘风子眼中逐渐明亮,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不远处适才太上子与凌断殇所在的位置,那方早已没了人,只有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他再次望了一眼凌断殇离开的方向,眼中却是带着一抹复杂。
“师兄?”耳畔再次传来褐衣道人的呼唤,尘风子艰难地转过头来,望向来人:“我没事,不过短时间内怕是站不起来了。”
褐衣道人神sè一黯,心道,你这伤势哪里又是短时间内站不起来?倘若没有什么神丹妙药,你这一生怕是都再难起身!思到此处,褐衣道人面sè已然狰狞:“那弃徒竟然这般厉害,能将师兄你伤成这样?他们朝哪里逃了,我这便去将之追回,定要拖来师兄面前凌迟!”
尘风子面上有些难看,眼中的复杂更甚,默然数息之后似是有什么决断,朝褐衣道人道:“我刚才昏死了过去,并不知道他们去了哪个方向。周师弟,此人修为虽不高,但所怀异宝灵符不少,你一人去怕是不敌,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师兄所言差矣,那弃徒定然已是强弩之末,否则他不会丢下凌天承他们,如今与师兄一战更是达油尽灯枯之境,怕是逃也逃不出多远,师兄,你先留在此地稍等,待我去将他与凌家独孙捉回!”褐衣道人略一寻思却是眼冒星火,铿然有声,显然不愿放过这等为师门立功的大好良机。说罢便要起身。
“周师弟!”风尘子面sè微变,声音带着几分厉sè,“此事由掌门亲派于我全权决断,如今我命你将我送回昭京,捉拿凌断殇之事再从长计议!”
“师兄!”褐衣道人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他似乎察觉出眼前的风尘子有着什么异样,但又说不出异样在哪里,不过此次大事的主导权的确在这风尘子手中,这褐衣道人只有无奈祭起飞剑横抱着他返回昭京……
尘风子静静地躺在床上,时隔两rì,在丹药的恢复下背后的痛楚已经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麻木,似乎现在只剩一颗头颅还存在这世间。

“这便是报应吧……”尘风子苦笑一声,心中并非表面那般平静,早已是风云sè变、翻天覆地。他不知为何平rì杀伐快意的自己此时竟会这般矛盾,为了一个小小的凡夫俗子,甚至萌生了返回师门至此闭关清修不理俗事的念头……
其实尘风子一直都未失去意识,那银甲天兵的一拳刚猛无俦,将他的背脊彻底粉碎,那刺到骨子里的剧痛令他的意识一直清晰无比,虽然受此重创但却如何也昏死不了。所以,太上子弥留之际所说的一切不止印在了凌断殇的脑海里,同样也深深地铭刻在了他的心底。
“修仙之人不过都是心魔所使,一时之间忘却了本我,只需引导便又会清醒,秉持道心!”
“我真的是被心魔所使才变得如此么?”尘风子一遍又一遍地询问着自己,搜索每一寸记忆寻找反驳太上子的理由,然而他所做的一切都只会让这句话如同魔咒一般反复在脑海之中回荡,让自己的迷茫更深。
因为这不仅仅是一句话,更是尘风子亲眼见着那个人的弟子在最后放过了他这个满手沾满其亲人鲜血的仇人!
银甲天兵那一拳本能将彻底将他斩杀,但结果,那个人依然放过了这个亲手杀死自己的仇人!
他深知杀一个人容易,但要宽恕一个人,却是需要百倍的勇气!
那这将是何等的胸襟与意志?!
那一刻,尘风子清晰的感受到凌断殇那足以焚山煮海的怒火,凛冽的杀意直yù将他粉碎,他已然在挣扎着等待凌断殇将他杀死!然而最终的生还却让他陷入了迷惘。迷惘自己修仙以来的所为,质疑师门的夙愿。
其徒如此,其师更令人神往!
可惜自己妄下杀手。一片荒岗寒月,孤风冷雪,却成了英雄魂断之所……
“尘风子师兄,师尊来了!”那周师弟的声音打破了尘风子的天人交战,也将他的目光转移至房门前。
“吱呀——”一声轻响,这扇上等梨花木的门被打了开来,门口站着一名身着青衣的老者,皓首如雪,面若婴孩,眼华温润如玉,竟已达jīng华外放、天地元气随之而动的境界,但那眼中时而闪过一丝yīn兀却是破坏了这等神仙耆老的形象,令人望之生畏。
“徒儿见过师尊!”尘风子面sè微讶,直yù起身问安,但却不知手在何处,这才忆起自己破损的身躯已是不得动弹。
此老赫然便是尘风子、谢钏三人的师尊——陆武弦。
陆武弦面sèyīn沉,望着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如今却如一条死狗一般瘫在床上,心下yīn火升腾,冷哼了一声,随意一步便跨至尘风子床前,也不顾及后者是否疼痛,一掀袍袖便将之翻过身来。
陆武弦望着那破损衣衫下血肉模糊的后背,面sè越发的yīn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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