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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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清晨,李立豪来看望楚原,发现被子被踢到角落里,楚原以一个非常奇怪的姿势侧躺在床上:头极度弯曲向后仰起顶着床板,柱子一般支撑着,眼观鼻,鼻观心,宛若入定;双腿虚抬,略微岔开,脚尖点地,褥子却是也就被踢到了床下;左右手交叉放在腹下丹田处,仔细一看,却是左手紧抓右手,右手手指弯曲如握蛋。乍一看,还有点像收心湖的姿势。
李立豪大讶,心道这是这么功法,莫非收心湖竟可以这样修习的吗,自己可从未听说。怕惊吓到他,李立豪当下轻轻走到楚原跟前,拍了拍楚原的肩膀,道:“老楚,你这是练的什么奇妙功法,在床上也可修习,睡觉时也能增长功力,你可要教我。”
谁知楚原竟没有任何反应,眼皮子也没撩起一下。李立豪仔细一听,发觉还有轻微鼾声,不由暗自生气,原来这处男竟然睡着了!不过这古怪睡姿可还真有意思。见楚原睡的安稳,李立豪心里不由起了捉弄促狭的心思。昨晚送走冯岩父女之后,李立豪在楚原睡前,又检查了一下楚原的身体,发觉楚原身体复原极快,看来九华丹果然乃是灵药,因此大感宽心。
李立豪从书房取来半杯墨汁,然后轻轻捏着楚原的鼻子,但见楚原鼻子不停**,嘴巴却是下意识的张开,不等楚原的双手抡至鼻嘴处,李立豪得机忙把墨汁倒下。楚原觉得嘴里一凉,猛地醒转,紧急之下,却是一口咽入腹中,但觉口里苦涩,间杂一丝莫名恶臭,不由随即张嘴大吐。李立豪措不及防之下,向后闪身,却是为时已晚,衣衫上尽是涂抹墨迹。楚原此时已然醒转,睁眼看处,心里已然明了事态来龙去脉。二人相视一会儿,不由同时哈哈大笑,似乎回到了幼时玩闹场景中。
李立豪笑够了,取来毛巾和一杯水让楚原漱口擦洗,自己也脱下了沾满墨迹的长衫,然后道:“老楚,我看你睡姿很特别呀,什么时候养成的?”
楚原脸色一苦,道:“果不出我料,竟然被你发现了。唉,我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老觉得身体不由自主的转换姿势,有时就把我从睡中弄醒,影响睡眠,继而徒增心中烦躁。醒来有时发觉姿势竟像风神基本功的架势,我也是不懂这是为何,这事一直困扰着我。可能是我练习基本功时间太长了,身体不由自主了吧。其实说实在的,这也是我为什么会选择住在外面的一个原因哪。”
李立豪闻言也是不解,道:“这可真是奇怪了,刚才我看你的姿势像风神九式第一式收心湖,只是你的右手没有握刀,而是捉着自己的左手。听你这么一说,你平常夜里还有其他的什么姿势吗?”
楚原道:“可不是,还有风神步的揽心瓶,风神十三式的抱心归,晓岚风的风之心......总之是我学的这七门基本功法里的收心敛神招式全会在不知觉中自行运转,而且转换之间不由我控,什么顺序我记不得,只是醒转时发现姿势会不同。刚开始我几乎每次都被折腾醒转,现在倒是好了不少,迷糊一下又会接着睡着。听你问起,现在想想,最初开始的时候大概是五年前吧。”
李立豪更是感到奇怪非常,道:“我怎么没有遇到这种情况呢,而且也没听谁有过这种情况啊!老楚,要不你就别练基本功法了,一来对你的休息有影响,二来,你也知道,练习其他功法的人现在的功夫都进步非常的快,过去不是你对手的那些人,现在也超越了你,而他们并没有你练习的勤苦。我感觉这风神基本功法有古怪,你还是趁早练习其他的吧。”
楚原知道李立豪是为他好,当下道:“阿豪,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我总觉得风神基本功法不应只是如此,这七门基本功法既然可以任由山庄的人修习,而且是必须要修习的,除了极个别的奇门功法之外,风神山庄内的武学也是人人学得,并且是在学过基本功法之后。山庄为什么要我们学这些呢?为什么又不限制我们学其他的呢?为什么学过基本功法之后进步神速,但学基本功法一段时间后,长时间继续修习却又为何无寸进呢?我怀疑这里面有惊天的秘密。”楚原的神色渐趋深沉。
李立豪知道楚原的脾气,思考了一会儿,道:“那好吧,你要修习,我也不拦你,只要你觉得没事就好。不过这基本功法还真是古怪,我自己有时也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这和江湖上盛行的功夫不一样。”
楚原道:“这个你放心,我自有分寸。江湖上的功夫自有在江湖上存在的道理,要不然也不会如此盛行。不过你经常走南闯北的,受感染也是难免,虽然奇招新奇,仍需要谨慎对待,见什么学什么有时未必是好,太驳杂了反而是种束缚。对了,你这么早来找我,不会只是来灌我满嘴墨水吧?”
李立豪闻言笑道:“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目光独到远大,见解犀利深度?我可要好好讨教一番,哈哈。差点忘了说正事,赫飞兄到底是担心胞弟,昨晚不是还说的好好的,今天突然要回去。毕竟是刚认识啊,他的本性也不善交友,我也不想勉强他。昨晚冯老伯给他开了付药,吃过睡下之后,现在精神好了不少,看来已无大碍。”
楚原初始闻言,脸色不由一红,过会儿恢复正常,最后道:“见笑了。说实在的,那其实也不错,只有他没事就好啊。如果他执意要走,我们强留未必是好。”
李立豪看着楚原,如同发现了新大陆,道:“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今天说的话怎么这么消极?嗯,不过,呵呵,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想想,冯老伯的医术真是不简单哪,一帖药,一排排针扎,赫飞的身体硬是极速复原。对了,昨晚你和岩岩谈的这么样啊?不是我说你,老楚,岩岩的心思莫非你真的不懂吗,你怎么不会主动一点!”
楚原默不做声,许久道:“我们去送送赫飞兄吧,他这一走,说不定我们再难以见到他。”

却说楚原和李立豪赫飞送走之后,正巧有人来托镖,楚原见状也顺势推辞回家,称自己的伤势并没有想象中的严重,而且好的也有七七八八了,该回家看看了,如若父母知道自己受伤,还得费番口舌解释,也免得二老担心。而且楚原内心里突然担心起大黄,从昨天早上他就没有见过大黄了,那时因为有赫飞的事压在楚原的心头,就没怎么在意,如今回想起来,总觉得大有蹊跷,而且隐隐的心中惧怕着什么。
李立豪也在心里想,自己有事要做,也没办法陪兄弟四处玩耍,让楚原自己一人出去逛河阳集的大街,以楚原的性子,多半不喜,就是自己也早腻歪了逛了无数次的破烂长街。当下李立豪也没多做挽留,毕竟自家兄弟多年,这些小事,根本不用见外。
楚原在李立豪家吃过早饭,告辞回转,途中,手里却是紧握着他的刀,眼神冷冷的盯着前方,心里想着心事。楚原在与赫飞比试时,最后那一相撞,施展风神怒之上撩式,由于怜惜刀来之不易,仓促之下换为刀背相撞。楚原后来拔刀细看,刀背处又多了一道痕迹。
且说楚原回到家,已是巳时一刻,日头正亮,明晃晃的阳光肆无忌惮的直射大地,炙烤生物。楚原细看他家,发觉家里还是老样子,三间简陋的青砖红瓦住房坐北向南,窗户开的很大,简单搭建的茅房在住房后边,一间小厨房紧挨着东边住房,储物室在西,显得很紧凑。院子里种了不少应时的花花草草,此时正开放的好看,显见主人是爱花懂花之人。院子里还有几颗果树,枝叶繁茂,上有翠绿的葡萄藤蔓爬绕,小粒的串珠结了很多,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这时楚母坐在院子门口树下的小凳上安静的做针线,楚父想必是又打猎去了,并不在家。
楚原在院子里没看见大黄,问道:“娘,见大黄了吗?”
楚母闻听脚步声,便即抬头,见是楚原回家,很是高兴,又听见楚原问起大黄,便道:“大黄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吗,怎么会回家来找?是不是大黄不见了?”
楚原走进楚房,习惯性的拿出一个番茄来吃,随口道:“可能大黄还在草棚吧,我今日早上没见到它,以为它回家了,就过来看看。爹又去打猎了吗?”
楚母道:“嗯,最近狍子莫名奇妙的多了起来,你爹最近便经常去。”
楚原咬了口番茄,任凭汁水横流,道:“后山不太安全,就不要老去打猎了,我爹也是上了年纪的人,要多注意身体,奔波操劳半辈子了,该种种花养养鸟享福了。娘,我今天还得去路口看着,顺便去其他地方看看,也不知大黄跑那里去了,找到它非揍他一顿不可。”
楚母站起身道:“记得经常回家看看,你爹其实挺想你的。”
父母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说出口的,心里想的其实也只是能多和儿女聚聚,这是人到了一定年纪的正常心理。若说这是人之常情,那么做儿女的便要尽力满足,只是太多时候未必能够。
楚原明白父母的想法,但毕竟年轻,随口道:“知道了,娘,没事我就先走了。”楚母定定的看着楚原的身影渐渐消失,不由得叹了口气,然后坐下接着做针线。
楚原又去附近该找的地方找过,却都没有发现,心想还是回转草棚,说不定大黄会在那里。
走进草棚,楚原但觉有一股久违的亲切,虽说跟李立豪是多年的好朋友了,住在他家也不过一晚上而已,但不知怎么,在内心深处,自己搭建的这所草棚才是自己最依赖的地方。草棚很小,一张床占了一半面积,床脚杂物堆积,余下被两把椅子和一张书桌几乎占完,书桌上面放着几本书和一方砚台几管毛笔。与往常唯一不同的是,今天书桌中间有一封信。
楚原走上前去,拿起信,见上面写着几个字:楚原亲启。楚原拆开信封,展平信纸,上面有数行行草,笔法倒也遒健有力,一张一弛间如走枪棒,显是练武之人所写。楚原细看,只见上面写道: 听闻足下力克赫飞,张某不才,也想讨教几招,领略一下楚兄神技,请足下明日子夜前来试业台相会。
落款是张强,名字下面却又有一行小字,上写:如若君想再见大黄,勿失约!
楚原猛然大惊,大黄被绑架了!张强是谁?
楚原刻下心里乱腾腾的,主意全失,眼光四处掠视。在楚原心中,早把大黄当做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兄弟。这十年来,大黄跟楚原从未离开,甘苦与共,楚原有什么烦恼的事都对大黄倾诉,楚原的朋友并不多,因此对大黄格外的亲。如若大黄是人,他当是最了解楚原也是最紧密的人。眼下大黄却是被人掳去,何人竟会做这等勾当,去绑架一只狗?
“张强,我定要打的你**开花!”楚原恶狠狠的发怒道。
然而此刻急也是没有什么用的,急躁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楚原深吸口气,揽心瓶招式心法自然而然的牵引内息运转,楚原的心里急躁的感觉立时消停许多,他冷静下来之后,知道眼下必须找到张强,而找到张强就会有大黄的消息了。
张强?楚原心中突然一动,想起一个人来。昨晚和赫飞谈论了不少,对赫飞的为人也更有了进一步的认识,知道赫飞虽性格怪异,但心地不坏,对胞弟更是照顾有加,二人感情深厚。却听赫飞说起一人,就是张强。说起这张强,和赫飞还有些渊源。赫飞兄弟幼年拜师之时,遇到了同样前去拜师的张强,结果成为同门师兄弟。而在出师之前,师兄弟众人要有一个比试,结果赫飞胜了张强,战雄刀便传于赫飞,于是张强怀恨在心,与赫飞再不往来。赫飞提起此人,还不停唏嘘,他一直在内心当张强是自己的另一个兄弟,不料却是这种结果,或许这也因而更加重了赫飞的个性,不与生人来往,甚至说话。
张强,你等着,楚原心道,我一定会让你乖乖的把大黄交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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