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朴刀三连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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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强暗道厉害,还没打一个照面,攻守尽落下风。张强知道如此下去自己将更是被动,处境非常不利,当下紧补一步,口中大吼,朴刀挟着锐啸声便已劈了下来。楚原侧耳细听,也是大声喝道:“来的好!”当下左脚滑步后撤,手中刀前伸之后旋即后带,又是最拿手的纳引风。由于这一刀风声很小,又有张强的朴刀风声遮掩,张强没有听的明白,手中朴刀便被楚原的刀顺势一粘一带一转,消了攻击,幸亏张强双手握的甚紧,但脚下仍然被带的一个踉跄,上身也是姿势变形。张强大急,暗道不好,双手急忙收刀,半途一绞,朴刀顺势旋转,消了这股黏转去势。楚原不等张强有进一步的动作,使出一招兰芳雨,手中长刀顿时化作数十道刀影急速向张强冲去,月光下光波在刀影上面流转不休,宛若一大束花朵团簇,直击张强而去。由于这一招招式繁杂,动作很大,带起很大的风声,而张强闭目练惯了的,当下分辨的清晰,口中喝道:“吷!”朴刀胸前一封,快速滑动,犹如在胸前砌起了一段刀墙,阻风挡雨,兰芳雨竟是攻击不进,噼噼叭叭,叮叮当当一阵击响,好似骤雨落在筛面上,有好似盘子相撞碎裂的脆响。楚原刀势不由一滞,张强顺势反扑,二人重新战在一处,斗的难分难解。
楚原暗自心惊,照他的想法,那张强不是赫飞的对手,以和赫飞的交手经历来说,张强对自己来说应该构不成什么危险,岂知斗了这许久,自己并未占到上风,而且张强招式凶狠,气势狠厉,形同搏命。看来张强惯于夜战,经验老到,而且近来想必功夫有所进境,自己还是小心为上。
楚原那里知道张强斗得更是心惊肉跳,只觉得楚原的刀法神鬼莫测,虽招式时有重复,然使用之前竟没有任何征兆,任何招式之间尽可连贯,突兀而来,突兀消失,竟是无法预知,听风辩位竟然有些跟不上。若非自己幼时听力不好,在耳功方面专门做过训练,此时已是战败。而且楚原的招式竟有愈加纯熟的迹象,他竟可以在比试的时候仍有进步,这不由更是令张强心怀不安。莫不是自己当真来错了吗?张强心道。
张强知道长此下去胜负难料,多半讨不到好处,定要改变现状才行,心道:“看来有必要施展一点手段了,再配合使出杀手锏——朴刀三连环,应该还有胜算。”当下朴刀虚晃一招,急速收回,跳往后方,身体凝立,脚下猫步轻移,不带一丝声音。楚原猝然一惊,竟是失去了敌人踪迹,暗道不好,惧怕张强突然进攻,于是手中刀舞做一团光罩,风雨难透。岂知正中张强下怀,凭耳力他可以清晰的分辨楚原移动的身体,所站方位以及施展刀法的劲道,趁其稍有疏忽,力道不足的时候,便可以发动致命一击。
楚原基本功法果真修习的极为扎实,连续舞刀竟不见速度稍缓,张强也是心惊,暗道:“这小子果然非同常人,体质如此之好,当是练习勤奋,十余年不曾懈怠才能有此强韧。”心下也不禁敬佩。张强依然默不做声,知道拖的越久,对自己越有利。张强脚下虚滑,握紧朴刀,寻找良机,如同一头豹子围绕猎物旋转。
楚原的刀终于速度放缓了!张强大喜,他可以清晰的知晓楚原此时站立的方位,手中刀什么时刻舞到什么位置,正是攻击的最佳时刻。只见张强脚下用力,身体突然侧着高高跃起,并且急速旋转起来,手中朴刀同时跟着旋转,看上去犹如倾斜的龙卷风在瞬间形成,风暴的边缘便是嗜血的刀刃,月光下泛着冰冷的恶魔眼神。这一招攻击范围瞬间加大,直接向楚原斩落,正是楚原舞刀空隙。楚原心中大骇,猛提内息,手腕一翻,手中刀逆势回转,堪堪赶上张强的朴刀落下,嘭,一声大响之后,楚原不禁后仰,张强的刀势未见有所减缓,又是旋转击到,楚原想再舞刀已抢救不及,楚原左腿后撤,刀鞘快速挥出,嘭,又是一声大响,刀鞘霍然裂开。楚原还没退出圈外,第三斩已然落下,楚原再也来不及阻挡,身体尽力后仰,想用纪师傅的绝招铁板桥,他虽知晓,毕竟不曾修习,而张强刀势又是颇快,肩上不由被划出一道口子,一阵热烘烘的感觉立时涌向脑海。幸亏这时张强朴刀三连环攻击已完,后招还未追至,楚原急忙后退数步跃开,肩上已是血迹斑斑,痛楚渐渐袭来,绕是楚原性子坚韧,也是不由冷汗涔涔,牙关紧咬。
张强闻到血腥气息,大喜,知道楚原已然受伤在身。眼看胜利在望,张强提刀快速追至,楚原知道现在情况危急,当下猛的跳起三尺余高,风神怒之下劈式,霎时似有狂风骤然出现,直扑张强面门,张强措手不及之下,慌忙抬刀架起,岂知楚原这一招本是虚招,楚原的长刀在张强的朴刀上一磕,顺势向后飘去,已在一丈开外,却是踉跄落下,摇摇欲坠,肩头鲜血涌的更快,痛楚加剧。楚原知道流血愈多,愈是危险,当下强提内息灌注指尖,封住肩头数出气府,阻挡血流速度,左手丢了破损的刀鞘,旋即撕下一块衣服裹在伤口处,右手却是随时准备招架。
张强恍惚一下已然明白楚原用意,知晓楚原已经是强弩之末,当下不再给楚原休息时间,紧接着捉刀追来。二人立时又战在一处,然而此时张强已然占了上风,张强或倏地停止,或突然进攻,偷袭诈骗无所不用,不断改变战法。楚原受伤之后渐渐不敌,肩头的火辣辣疼痛也是越来越难以抵受。张强脸现喜色,虽有遮目布,看不清晰,但仍是不由笑出声音。
楚原闻听张强笑声,暗道糟糕,这张强似非善良之辈,今日战败是小,怕是难免受辱。
这时张强边进攻边笑道:“你小子跟老子斗,你还嫩点,暗战还从无一人战胜于我,哈哈,老子赢定了!”

楚原骂道:“你还不是偷袭得手,有什么可吹嘘的!真是丢武者的身份!”边说边躲过张强朴刀的有一招进攻。
张强笑道:“老子就是偷袭,怎么了,你小子还能逃过不成!输了还乱说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偷袭也是战法的一种,老子今晚教教你!”
张强闻言一惊,突然想起纪师傅曾经说的话:“万事万物莫不关乎于心,观物者,非观之以目而观之以心,非观之以心而观之以神。神台清明,空空可容物,心无点尘,明净若晴空,神到则心至,心至则无不知,则鬼神莫近也,何来偷袭之理!”恍然间似有大悟,知晓用肉眼视物乃是最下乘的观物,耳力犹比眼睛快速,只是现在限于功力,还无法做到用气用心来观物,用神更是妄谈,虽然如此,畏惧之心一去,楚原却是当下心里大定,止住惊慌,进退之间变得井然有序,身法刀法皆有法度,并不主动进攻,而是凭借细听对手的攻势,全采守势,顺势化解,借以舒缓内息的紊乱。张强一时便也奈何楚原不得,而楚原精神似见好转,偶有还击,亦是辛辣的紧,慢慢的竟然搬回劣势,重新平分秋色。
张强大惊,竟是无可奈何,虽竭尽全力,仍是难以压制楚原的势头上升。比武也是靠一分气势在身,尤其是实力相当的时候。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也是一样的道理。张强暗道:“不料这小子如此难缠,说不得要再次使出那一招了。”
楚原却是渐渐抓住夜战的方法,领悟到比武犹如作战,一味的硬冲猛打并不一定收到最佳效果,在合适的时刻要用相应的方法,没有优势就要制造优势。道理以前似也懂得,却从无这般透彻。黑夜是敌手的优势,同时也是自己的,关键就是自己要把握住。譬如在夜战方面,对方耳力比自己强,经验也比自己足,那是不是自己就一点优势没有了呢?当然不是,表面上自己不如对方那么优势明显,但一来对方认定自己不惯夜战,就难免会大意,尤其是对方认为自己已经受伤,更是放松了警惕,便会给自己可趁之机;二来通过此番比试,知道自己的功夫其实要比对方强上一丝,基本功也更为扎实,只是苦于视物不便,受制于对手。那么便可以利用这两点,先故意示之以弱,诱敌上钩,在予以击杀。“兵者,诡道也。”武者亦如此!
当下在使出木叶荡招式时,楚原装作肩头猛痛,口里痛呼道:“哎呦!”刀势放缓。张强正准备重新使用刚才的伎俩,猛听楚原呼痛,心下大喜,暗道:“你还是撑不住了吧,这下老子可要赢了!”猛然跳起,便要旋转斩下。楚原等的就是他这一招,不等他朴刀斩下,长刀猛地一伸,便到了张强的身下,口中喝道:“你下来吧!”一个纳引风,粘住张强身体,竟然连带着张强的身体从空中直接牵扯落了下来。还不等张强落地,楚原又是一招纳引风,紧贴张强的朴刀,顺势也将其带落,阻止他反击。
张强人在半空,身体尚且不由己控,朴刀在楚原的刀粘带之下,一个拿捏不住,朴刀落地,自己也是同时摔在地上,如同醉汉。当下脸如死灰,跌的七荤八素,遮目布也不拉下,呆呆不动,等候楚原发落。
“说,你把大黄掳那里了?”楚原感觉肩头又是一阵疼痛袭来,便捏紧伤口处,皱着眉头,扯下遮目布,冷冷问道。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他,我也没有掳走他。”张强喃喃道,失魂落魄,宛若自言自语。
“胡说!”楚原怒道,“你留的纸上面明明写着是你掳走的,你竟然还敢狡辩!”
张强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苦着脸道:“我真的没有啊。大黄他是你什么人,长什么样子,我根本不知道啊!我不认识他,我怎么会把它掳走?”
“什么!”楚原不禁大吃一惊,听张强这么说,他明明连大黄是只狗都不知道,但他又怎么会留下字据说自己掳走了大黄呢?
“我去你住的草棚的时候,在桌上发现了这个。”张强缓缓站起身,也扯下遮目布,不好意思道。说着将一张青色的纸自怀中取出。上写:大黄在我这里,你想要回,除非打赢我!字迹娟秀,显是女子笔迹。落款一个李字。张强小声在一旁道:“我怕你不来,看到这张纸条,心想,你对大黄应该挺关心的,所以......对了,大黄是你什么人?你好像很关心他。”
楚原无语,挥了挥手,示意张强可以走了。他既然没有掳走大黄,我有何必更他生气呢?楚原心道,武者可以输的惨不忍睹,可以使出各种战法伎俩,但决不能有损武风,做低贱之事!如若张强在比武中扯下遮目布的话,楚原定不会绕过张强。只是大黄被人掳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看样子竟是一个女子,她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掳走大黄呢?楚原心里一动,心道:“莫非是她?”
张强眼见楚原想着心事,不愿理自己,张强输了觉得也没脸再站在这里,对楚原一抱拳道:“今日你虽战胜了我,我也无话可说,看来上天注定,我与赫飞之间要亲自了断,本想胜了你,那赫飞便会在我面前抬不起头来了。唉,输都输了,我还多说什么。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他日将会有更多的人来向你挑战!”言毕,捡起朴刀,跳下试业台,径直向着河阳集的方向离去。
楚原其实并没有听清张强说了些什么,他暗自寻思了一会儿,肩膀又疼的厉害,于是捡起破裂的刀鞘,也跳下试业台,回转草棚歇息。
这时,那个没人听见的声音再次淡淡响起:“看来以后不得安宁了。”之后,渐渐被林间树木草丛吸收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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