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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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借着月光,楚原在演武场附近的林子里扯了些草药,回到草棚后点燃油灯,找了个瓷碗,将扯来的草药悉数捣碎,而后敷在肩头,又找来干净的布条紧紧缠住。困乏之下,楚原旋即倒在床上,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楚原但觉肩头的伤势越发疼的厉害,火辣辣的直钻心头,脑间也是似有凶物盘旋,困乏的感觉渐渐被驱逐,而疼痛的感觉渐渐竟有些忍受不住。疼痛难忍之下,楚原使用的敛神功法效果也是大减,只有强自忍耐着,夜里竟是没有安然睡下,到了凌晨时分,才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天清晨,强烈的阳光射进草棚,从草棚顶泄露的光线打到楚原的脸上,楚原迷蒙醒转,虽觉得脑子浑浑噩噩,然潜在的直觉令他挣扎着起身,去路口守着——这是他的工作。楚原当下爬起身来,随口吃了些储备的干粮果腹,顾不得去村里打水洗涤显得苍白的脸色,踉踉跄跄走着准备出门。
“楚原,你怎么没来找我!咦,你脸色怎么会这般苍白,是不是生病了?”清脆活泼的少女声音响起,却是自外面走来一个十五六岁的绿衣少女,相貌清秀,眼珠灵活,模样可爱,正是护卫长李德之女,二小姐李可心。
楚原一见,便知果然不出所料,正是这个小麻烦,她见大黄生的威猛,老早就想着把大黄要走,据为己有,可是自己从来没有答应,严防着这个小麻烦使坏偷狗。她曾经尝试过换上夜行衣,夜里去偷大黄,结果被大黄恶狠狠的叫声惊走,楚原也就有些放松警惕了。现在看来,大黄十有**是被她给弄走了,不然她不会找上门来。楚原当下苦着脸道:“发烧了,感冒了,头又痛,眼又痛,浑身难受,偷狗贼可把我害惨了!”
这里补说一下,给各位看官絮叨清楚。
三日前的清晨,李可心早修结束之后,回来的路上见楚原精神恍恍惚惚的,似有什么心事压在心头,大黄又在他身后远处,当下心头一动,不动声色的偷偷潜进楚原的草棚之中,很快的找到了几根楚原藏起来的煮熟的狍子腿骨,当下大喜,用之引诱大黄去向远处,并下套将其捉住带了回家。李可心虽占有了大黄,心内又觉这一手干的不够光彩,便折回在桌上留下字迹说明,言道是乃是自己所为,既然大黄被自己夺走了,如若楚原想要要回大黄,就必须依照江湖规矩,比武输赢决定大黄的归属。李可心心想,依楚原的武功和体力,自己多半不是他的对手,但楚原却是绝不敢对自己全力施为的,那么自己已是立于不败之地,也就是说大黄无论如何也不会被要走了,自己也可以坦然的留下大黄,实在是心安理得万事如意。
依李可心对楚原的了解,大黄若是被偷了,他肯定会马上去找那人的,就算不知道确切是睡,猜着字迹也会寻上门来,说实在的,就是李可心自己其实也着实有三分担心楚原会不顾大小的乱来。而楚原这三天来却是并没有来找她,李可心不禁大奇,感觉有什么不对,便决定今日来探察一番。今日一看,岂知楚原脸色煞白,形容憔悴,很是可怜。听到楚原说的凄苦,又不禁心疼兼好奇,便睁大眼睛,纳闷道:“你生病就生病,身子痛就身子痛,这跟偷狗贼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偷狗贼把你伤成这样的,你这人真不讲理。”
楚原仍然苦着脸道:“我怎么了不讲理了,我是大大的讲理,相当的讲理。这几日大黄离我而去,我能不想念吗,我日思夜想,一天十二个时辰想,三天三十六个时辰想,结果就郁郁成疾,昨晚可不就病倒了嘛,闹的我发烧了,感冒了,头又痛,眼又痛,浑身难受,你说这能跟偷狗贼没有关系吗?”
李可心眨着大眼睛,明知楚原是有意瞎掰,心里却是暗道,看样子楚原还没明白那个李代表谁,怪不得没来找我比试要回大黄呢,嘿嘿,现在看来,那样最好。于是李可心天真模样道:“原来这样啊,不过你也不全能怪人家啊,说不定偷狗的那人也很爱大黄呢,大黄跟了人家可能会很享福呢,不会再整天吃那些别人倒下的剩菜了。你整天喂大黄剩菜,大黄现在都瘦了一圈了,多可怜。”
楚原咬牙切齿道:“怎么可能,还有人比我跟爱大黄吗?虽说我没让大黄吃过一顿好吃的,但我待大黄向来最好的,我有什么吃的,大黄就不会饿着,我有一个馒头,我分给它半个。现在大黄不知怎么样了,在那个偷狗贼手里,大黄一定受了很多苦,说不定现在就正被那丫头毒打呢,也有可能被那丫头扒皮煮着吃了,可怜的大黄,呜呜呜!这个该死的李丫头,倘若我知道她是谁之后,一定将她的脸划上三道煤灰印记,叫她没脸出去见人!”
李可心闻言,吓得捂着粉嫩脸颊道:“你说的太吓人了,不过,这可不关我的事,都是我姐姐的注意,你可不要找我的麻烦。”说完之后又急忙的捂住了小嘴,知道自己不小心说漏了。
楚原听了倒是一愣,不想李可心说出这番话来,当下道:“这跟你姐姐有什么关系?”
李可心眨了眨眼,神秘道:“我可不能告诉你,我姐姐会打我的。我姐姐那么厉害,连我都不敢惹她,你就更不敢了。”
楚原苦笑不得,没好气道:“怎么,莫非你要做帮凶不成?我不敢惹你姐姐,你就不怕我打你?”
李可心甜笑道:“那当然不会,我一向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啊,楚哥哥从不打我的哦,你说是不是,我的楚原哥哥?”
楚原闻言,不由感觉一阵恶寒,心道,乖乖,不得了啊,这比张强的朴刀三连环还要厉害呢!一皱眉头道:“那你就快说,你姐姐把大黄怎么样了?现在藏在那里,从实招来!”
李可心转着眼珠,煞有介事道:“大黄吗,它现在可不叫这个名字了,它现在叫做镇远将军!它可是我姐姐的了,连名字都该了,谁叫你早不来找我的。如若你早点找我,我帮你对我姐姐说点好话,可能我姐姐就会把大黄还给你,可是现在我姐姐越来越喜欢大黄了,还给它取名镇远将军,我看哪,你是没机会了。我姐姐留给你的字迹你也看见了吧,让你跟她比试,你说你可能赢我姐姐吗?看来大黄以后就只能一直是我姐姐的镇远将军了,我可真是同情你啊,唉,可怜啊!”李可心还装模作样的无奈的摇摇头。

楚原暗道,你这个小麻烦还瞎掰!我虽不聪明,却也不傻!你想拉你姐姐做挡箭牌,哼,等我告诉她,看她不将你打的**开花!想起李可心的姐姐的厉害劲,心里也不禁胆怵。楚原当下却是继续苦着一张脸道:“那可怎么办呢,我和大黄相依为命十几年,没有大黄我会活不下去的。大黄,你不能离开我啊,大黄,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对我有情有义,肝胆相照,但是现在你竟被人掳走,可怜我打不过人家,不能把你抢回来啊,大黄,我对不起你啊,大黄!”语气渐趋凄凉哀婉,犹如深夜悲恸的怨妇,直是闻之令人肝肠寸断,便欲陪哭。
李可心闻听之后,见楚原哭的悲切,也是莫来由的一阵心酸,心道,今天楚原怎么了,哭哭啼啼的,不似往常作风啊,难不成他跟大黄感情真的这么好?正在踌躇,眼见楚原竟是依着草棚坐下,脸色更是煞白的紧,不禁大吃一惊,道:“你到底怎么了,莫不是真个受伤了?让我看看。”上前仔细观看,发现楚原肩头竟是包裹的严实,还有一股浓重的治疗外伤的草药味。
楚原冷汗直下,转瞬间背衣就已湿了,楚原知道这是寒意即将发作的征兆,如若寒意来袭,比之火热的疼痛还要折磨人。当下楚原不敢怠慢,坐稳身躯,勉强使出揽心瓶的姿势,缓缓调动内息在胸膛肩头不住游走,这样可以稍减痛楚并提升体温。
李可心见状,知道不是胡闹的时候,急道:“你受伤这么重,我去找冯姐姐,她昨天还在家里的,我见过她。你先撑着,等着我回来!你可一定要等着我回来!”李可心边说边跑,眨眼便已不见踪影。
楚原心中暗道,冯岩么,你还在家吗?心里意念却是一松,一股内息提不上去,竟是沉沉睡去。
等楚原醒来,挣扎着起来,发觉自己稳稳的躺在草棚的床上,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长发披肩的青年人,身穿青衣,极是英俊,却不曾见过。那个青年人回过头来,眼神似乎看穿了楚原的皮肉一般,淡淡道:“你醒了,你的体质太差,又受伤在身,还是要多休息,躺着莫动。”
楚原竟是不由自主的依他所言重新躺下,心内却是惊骇莫名,暗道,这青年是谁,好大的气势,我心内竟丝毫不敢忤逆他的意思!
那青年缓缓站起身来,道:“你安心养伤吧,我先走了。”好像欲言又止的样子,却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转身离去。
楚原呆呆的在床上躺着,在那青年面前他什么想法都生不出来,什么多余的动作都不敢做,实在压抑极了。待那青年一走,楚原感觉身上一轻,一阵困顿袭来,又是沉沉睡去。
朦胧中楚原但觉自己好似不停的走在一片没有尽头的迷雾中,这时耳边有人喊道:“楚原!楚原,醒醒!你别吓我!”似乎夹杂哭音。楚原立时惊醒,原来是李可心回来了,只是她的身边并没有看见冯岩,看来冯岩又随他父亲出去了。楚原心内不禁有些淡淡的失落萦绕。
李可心见楚原醒转,很是高兴,道:“你总算醒了,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呢。冯姐姐跟冯老伯出去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回转,我担心你,就自己过来了,好在你醒来了。真是吓死我了。”说完还拍拍胸脯,大吹大吐气息。
楚原懊丧道:“我没办法没能力没实力要回大黄,还不如死了呢。你把我叫醒干嘛,没有大黄,我现在是生不如死啊!”
李可心嘻嘻一笑,道:“你还能说笑,看来没什么事了嘛。你要是想要会大黄呢,也不是没可能。”眼珠又是转了转,不知打什么鬼主意。
楚原一翻眼,道:“还能这么办?你姐姐那可是有名的高手,年纪轻轻就是风神山庄的年轻剑客,名人,我就是修习一辈子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李可心笑道:“呦,酸溜溜的呢。说实话,你是打不过我姐姐,但话又说回来了,山庄内又有几个可以打的过我姐姐的呢?不过呢,你可以求求我嘛,若我去向姐姐要回大黄,多半也是有可能的。”
楚原立即道:“李小姐,你就行行好吧,我孤苦一人,与大黄相依为命多年,肝胆相照,我不能没有她啊,你若把大黄帮我要回来,我什么都答应你!”不知怎么回事,楚原和李可心在一起,觉得很轻松,她虽淘气,又是个小麻烦,但心地不坏,而且和她在一起好像还有种奇特的感觉。自己跟李可心说不定有什么关系,楚原暗想道。
李可心嘻嘻一笑,道:“好,你只要答应我三个要求,我就会帮你把大黄要会来。”
楚原眨眨眼,道:“好吧,我答应你。莫说三个了,就是三百个也行!”
李可心忙道:“不许反悔哦!具体什么要求呢,我现在还没想好,等那一天我想好了,你就那一天答应我,这是一个约定,你能遵守吗?”
楚原一整脸,道:“我保证,我一定做到!”
李可心高兴的跳了起来,笑道:“好啊,从今天开始我就有三个随时可用的约定了,就是姐姐也做不到这一点吧!”说完向楚原做了个鬼脸,又道,“看你伤势也不算太严重嘛,我就先走了,顺便帮你把大黄要回来,这样你也能好的快点。”说完蹦蹦跳跳的走了。
楚原看着李可心活跃的背影,心里竟是心甘情愿为她做事一般。直到李可心去的远了,楚原才把目光收回,低低道:“那个神秘青年好可怕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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