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比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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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原感受到了阳光的温暖,便停止修习,静静的站立不动。光线无声的洒在脸上,温暖,舒坦,楚原心内一片惊喜,却又面沉如水,不见波澜。楚原看了看守在身边的大黄,缓缓道:“大黄,谢谢你!”
阳光洒在大黄的毛发上,金灿灿的闪着华贵的光彩,极为神气威猛。然而此时大黄的眼珠看上去却有些迷离困顿,想是一夜未眠,精力不支所致。楚原翻出藏起来的骨头和其他一些食物干粮,丢给大黄,又取出一张从家里捎带来的烙饼,放在嘴里嚼了起来。
待大黄吃过,楚原将大黄抱到床上,抚摸着大黄光滑的头,轻声道:“大黄,你好好休息吧,我去演武场观看比试了,中午就回来。”
大黄呜呜的唤了两声,眼里楚原的倒影渐渐模糊,大黄猛的一睁,却紧接着闭上了双眼。
楚原看着渐渐陷入沉睡的大黄,心内感觉坦然安静,如同见到最暖心的好友,竟是看的呆了。
看着看着,原本精神很好的楚原,但觉一股无法抵御的困意瞬间席卷全身,眼皮竟是沉重无比,身体一沉,猛地倒在地上,陷入了有生以来最为深沉的睡眠之中。
从这一睡开始,他睡眠时再也不会无意识中摆出招式姿势了,内息已然可以在体内自行运转了,无需招式引发。这一睡,才是楚原真正觉醒的前兆,而在当时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楚原一觉醒来,已是第二日的清晨。楚原睁开眼睛观看,见到大黄眼睛微红的盯着自己的脸,一怔之下,旋即抱住了大黄的头。
大黄在楚原怀内呜呜的轻唤,却是全身乏力,紧紧的贴在楚原的身上,如同迷途的孩子寻到亲人。
楚原心内激荡,知道大黄看守了自己很长时间,说不定是一夜。楚原越想越激动,眼眶竟也见湿润,紧紧的抱住大黄。
良久,楚原松了双手,起身站起,大声道:“大黄,走,我们吃饭去,以后我们在一起吃饭,在也不分开!”楚原带着大黄在有福客栈少有的点了许多肉食,楚原看着大黄趴在桌上,大口贪吃的样子,哈哈的大声笑着,完全不顾旁人异样的眼光,这是他度过的有生以来最开心的时刻。
回转草棚之后,楚原重新将疲惫的大黄抱在了床上,大黄却是看着楚原,撒娇般不肯睡下。楚原轻拍着大黄的头,哄了良久,大黄方才沉沉睡去。楚原轻轻站起身,眼望演武场的方向,低低道:“这已经是第三天了,我该去看看了。”转身大步出了草棚,直奔演武场而去。
“楚兄!”走到路口附近,楚原听见有人呼唤,扭头一看,心内大喜,道:“原来是丁兄,哈哈,丁兄果是重诺之人。今日才是比试的重头戏开始之日,丁兄来的甚好,你我二人可同去演武场观看比试。”
丁猛依旧是一身黑衣打扮,背后阔刀无鞘,阳光下泛着冷冷的流光,看去英姿飒爽,气宇轩昂,是个惯跑江湖的主儿。
丁猛翻身下马,笑呵呵的走向楚原,道:“如此甚好,我有事耽搁了两日,还恐错过精彩比试。今日初次到贵山庄,还请楚兄多指教了!”
楚原忙道:“不敢,不敢,丁兄客气了,该尽地主之谊。丁兄这边请。”
丁猛牵着马,和楚原并肩而行,向演武场走去,一路言谈甚和。
此时演武场上人涌如潮,竟比昨日多出两百余人。铁匠铺的张大爷,布庄的楚老爷,客栈的小二哥等,外庄的人几乎歇业全来了,可见今日比试该十分精彩,为大家所看好。
今日的比试除了前两日未进行完的侍卫、管事、教头考核比试之外,多出了互相考核的比试,也因此试业台今日有八个都在使用,当然中间那个并没有用来做比试用。
丁猛看着热闹非凡的演武场,感叹道:“不愧是名动江湖的风神山庄,好大的演武场!好大的试业台!好大的比试气魄!”丁猛连续用了三个“好大”来形容,可见今日之比试实在场面壮观。
楚原笑道:“这还不算什么,五年前有位师傅参加游练比试,那场面才叫大,整个山庄的人几乎都来看了,真称得上是万人空巷,气势恢宏!”楚原想起当日场面,心内惊叹不已。
丁猛憧憬那个场面,感叹道:“我真是该早些来观看才是,兀自浪费了许多岁月!守着宝山,却还出去讨饭,我真是蠢笨愚顽。”
楚原微微一笑,道:“丁兄说重了,不过呢,现在为时不晚,风神山庄什么时候都欢迎你的到来。”
丁猛笑道:“哈哈,有楚兄这句话,那我以后少不得多叨扰了。”
楚原道:“欢迎,欢迎。”领着丁猛四下里看看,并且介绍比试规则与往年情况等,令丁猛感叹不已。
风神山庄的互相考核虽然自由,却也是针对风神山庄的人如此,虽不拒外人观看,却也不见有外人上台参加,这似乎是潜规则般的规定,并非绝对的自由。其实各门各派无不有自己内部的比试考核等项目,主要针对的还是内部的人,如果外人都来参加,那还了得,多大的场地都不够用的。
此时比试尚未开始,但观众却已站在了各自感兴趣的试业台下,等着观看比赛。楚原问道:“丁兄,不知对什么样的比试感兴趣呢?”
丁猛笑道:“还是听楚兄的吧,我对此地不甚了解。”
楚原道:“风神山庄的职位主要分为侍卫、护卫、庄丁、仆人、杂役,而巡卫则只是两年前才有这么一个闲差。当然侍卫和护卫主要是我们这些修习之人的应征职位,因此比试主要便是武试,打斗也较为好看。此外还有管事、教头、管家乃至总管,这些都不是寻常人就可以应征的了,而比试却又高出一个层次,但武试却不是最重要的了。而客卿是不用参加考核,而是由庄主及客卿团决定的。婢女、侍女等女仆则是不用比试的,只需通过管家认可就行了。今日是比试第三日,护卫、侍卫、教头及管事的比试大多进行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这几日主要是自由考核期,也就是风神子弟相互之间的考核,比试较为自由,却有时也会用厉害的人物上场,不过那样的机会比较少。我们不妨先大致观察一下,丁兄看后再决定观看那场比试。”

丁猛心中一动,似乎想起了什么,道:“一切就依楚兄。”
楚原领着丁猛走到一处试业台,道:“这里是侍卫比试的地方,今日的侍卫考核该是最后一天了,不知会是谁来参加。”楚原看向试业台上之人,神色却是不由变了变,低低自语道:“想不到竟然是他。”
丁猛见楚原神色有异,看向台上身穿护卫服的青年,那青年模样甚为英俊,一身利落打扮,看去也是英姿飒爽,威武不凡。丁猛心里奇怪,素来直来惯了,便问道:“楚兄,怎么了,这是何人?”
楚原尴尬道:“他叫李立豪,是风神山庄的护卫,功夫挺不错的。”
丁猛见楚原为难,当下目光转向别处,装作对这里不太感兴趣的样子,道:“哦,原来是李兄。楚兄,我看那里挺热闹的,我们不妨过去看看。”
楚原看向丁猛示意的那个试业台,神色一松,道:“那是自由考核的试业台,我们走近了观看吧,那里应该会有经常的比斗。”
楚原和丁猛来到最为热闹的那个试业台,虽未开始,场下已经有近三百人围着,呐喊助威的声音竟是压过了其他的试业台。楚原抬头观看台上两人,不由大吃一惊,道:“是李强和张翠山!”
丁猛也是一惊,道:“莫不是江湖人称‘翠公子’的张翠山?”
楚原深吸口气,点头道:“不错,张大哥十年前曾下山三次,每次都有惊人举动,是以名震江湖,所以你会知晓。而李强你或许不知,但在外庄没一人不知的。李强出身外庄,家境贫苦,却在十八岁便进入风神山庄做护卫,一年后做侍卫,又一年之后便做教头,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教头。这还不算,他更是在做了一年之后辞去教头,专心习武,据说在年轻一辈中可以列进前十!不知他二人是否会参加今年的游练比试,如果参加的话那定会十分好看!”
丁猛也是倒吸一口冷气,知道可以在风神山庄列进前十的话,放在江湖上也必然是一流高手,如何不惊。当下仰首仔细注视台上,两个年轻高手衣着朴素,长发束拢,身上披着长衫,不像一般的练家子,衣衫随风舞动,便如风流文人一般。
却说台上两人隔了丈远对立站着,却是无一人先动,而神色却又是郑重无比,并无一丝一毫怠慢之色,宛若在正式比斗一般。
台下一人道:“奇怪,他们两个就这样站着都站了一炷香的时间了,怎么还不动手?”
旁边一人接腔道:“你那里知道,他二人是在精神层次上的比试,又岂是你所能看懂的。”
那人不服道:“怎么你就能看懂了吗?莫不是你有一双天眼不成,能看透他们二人的脑部活动?”
他旁边之人笑道:“我虽无天眼,却也是经验丰富,似他二人这般情况,如不是真正高手的精神相斗,你有更好的解释?”
楚原和丁猛闻言,不由相视一笑。他二人心里都明白,所谓的精神相斗只是传说中的剑仙才会的奇妙法门,也就是传言的元灵出窍,世间修习者该无一人做到才是。而二人之所以迟迟不肯动手,该是一直在寻找对方的破绽和出手良机,也就是常说的“敌不动,我不动;彼一动,如山动。”比赛一旦开始,通过掌握的信息,便可主动出击,抢的先机,那么对战胜敌手就多了几分把握。
楚原和丁猛仔细的注视着场上二人的姿势,发觉二人虽是随便站立,然周身破绽之少,实在生平少见。按照双方此时站立的姿势来看,双方均不能予以一击取得上风,那时必将暴露己方破绽,因为动手时的破绽比不动手时要多上许多,也因而高手过招时都不愿先动手,而是料敌先机,掌握主动。
楚原和丁猛愈看愈是心惊,二人竟是不由自主的噔噔后退两步,相顾骇然,暗道:“好强的气势!”气势这东西你越是强,反扑就越强,如普通人平平常常的站着,则丝毫不受影响。而如若你自恃定力强绝,入神灌注,不自觉中便会深入战局,受台上两个人的夹击,这也是为什么楚原丁猛二人后退的原因所在。
而在这时,台上二人却是相顾一笑,彼此跳出圈外,拱手道:“承认了。”“得罪了。”然后二人跳下台来,分开众人,扬长而去。
台下众人一片唏嘘,根本还没有开始比赛,二人就这么散了,实在是莫名其妙,加上二人名头颇大,不能观看二人的比试,心里有些不痛快,便发出这些声音。但李强二人却是不受丝毫影响。径直走了。
丁猛看着二人背影渐渐消失,低着头思索片刻,似有所悟道:“楚兄,我先告辞了,我现在需要找个地方好好修习一番。”
楚原道:“丁兄,不如就在我的住处好了,那里倒也安静,无人打扰,适合静修。”楚原明白丁猛的想法,因为他自己也遇见过这种情形,不过那是很久前的事了。
丁猛喜道:“如此有劳了。”其实丁猛心中有悟,似这般可遇不可求的触动过得片刻或许便会消失,因此丁猛也没推辞,跟着楚原到了草棚,将马拴起来,盘腿坐下,仔细领悟心中那份触动。
楚原看着丁猛一脸肃穆,认真感悟,心中暗暗佩服。修习之人本来便是追寻那至高的境界,而这条路上便必然充满了艰辛困苦乃至偶然,需要修习者有一颗敏感而坚韧的心,以及勤于修习的执着精神。楚原走进草棚,大黄还在床上沉睡,便轻轻坐在床沿,抚摸着大黄的毛发,心内静谧,草棚静谧,天地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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