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听君一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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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立豪急忙的上得台来,立即纵越般的赶到楚原的身边,伸出右臂轻轻揽起楚+原的头,小心翼翼的拨开染有血迹的发迹,仔细查看楚原身体状况。
只见楚原脸色煞白,双目紧闭,眼角两道细细的蜿蜒血线仿佛有种触目惊心的痛楚徜徉开来。嘴唇白种带紫,嘴角还有鲜血溢流,胸口更是被鲜血染红一片,粘粑粑的贴在胸前。
李立豪左手伸出三指,颤抖的按向楚原的左手脉搏,片刻,李立豪面上不禁大喜,扶着楚原的左手也不由多加了一丝劲。楚原的脉搏虽微弱低沉且时有断续,但勃勃生气昂然,可见身体受创虽重,生命力却依旧绵长,身体并无大碍。这主要得益于楚原平素练功勤苦,皮糙肉厚,身体强壮之极,而风神基本功对练体的作用比其他功法要好的多,尤其是风神十八式等入门功乃是顶级的练体功法,效果卓著。其实,天下武功无论高深与否,全在它被人灌注多少心血,风神基本功被历代庄主、风神高手付出大量心血修缮改良,真可谓千锤百炼,历经锻造,比之少林的罗汉拳、达摩功亦不遑多让,在武学上的探讨,内外功法的延伸,从某方面来说可谓犹有过之。
这时,李立豪轻轻放下楚原,让他的头侧着,知道楚原并无性命之忧,于是让他侧身躺下休息。李立豪却是霍然站起身来,阴沉着脸,转身缓缓的走向赫飞。
此时的赫飞狼狈非常,衣衫多处破损,血迹也将衣服染的暗红,更添惨烈之色。赫飞的脸色也是潮红欲滴,七窍有血溢出,模样甚为可怖,眼下却是昏迷了。赫飞被刚才的相撞击的七荤八素,加上他强用蜕变后的虎魄战雄刀,而本身体质却骤然难以承受,勉强使用之下,内外交击,脏腑已是受伤颇重。所幸的是他蜕变期并未持续多长时间,就被楚原的硬抗回击打散了凝聚的气血,对身体的反噬降低不少。即使如此,受如此重的伤,调养的日子不知要多久,寿命也将折损三载有余。
李立豪慢慢走到赫飞的身边,仔细查看了赫飞的身体状况,发觉并没用想象的严重,只是极度身体虚弱,脏腑稍有震裂,内出血兼气息受阻所致。李立豪快速的运用双掌在赫飞胸前推拿拍打了一番,停下略一沉思,李立豪旋即跳下台来,走到张豪张烈他们身边厉声道:“你们你个听好了,今天的事谁都不能说出去,知道吗?就是你们的父母问起也不能说!记下了吗?尤其是你,小烈!”
几个小孩第一次见李立豪如此厉色对他们讲话,他们都一个个吓呆了,这还是以前那个经常笑嘻嘻的陪他们玩耍的李哥哥吗?张豪第一个重重的点点头,之后其他人也都忙不迭的点头。几个孩子一看李立豪的脸色,之后都知趣的忙不迭的转身离开了。
李立豪对着他们的背影点点头,又纵身跳上试业台,重新走到楚原的身边,正准备背起楚原,却发现楚原此时已经睁开了眼,虽见些许散乱,正尽力注视着离他数丈远的赫飞。李立豪一喜,想不到楚原的体质如此之好,受此重击,竟在转眼间就醒转过来,=觉怎么样?”
楚原目光并未从赫飞的身上移开,而是淡淡问道:“他怎么样了?严重吗?”
李立豪叹了口气,道:“他也没事,真是幸运,如果你们任何一人出事了,我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说完不胜唏嘘,自责不已。
楚原这时看向李立豪,缓缓道:“你该说实话了吧,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立豪望着楚原不容置疑的眼神,此刻也不隐瞒,一五一十道来,说出一番这般原委来。
一年前,李立豪和风神山庄外庄的几个要好朋友合计了一下,决定在河阳集开一家镖局,替人押送货物,也算是谋份职业,图个出路。由于有风神山庄的名气罩着,加上李立豪他们几个也确实功夫不错,办事踏实不油滑,又肯卖人情,各方打点周全,黑白两道也没怎么为难他们,十几趟下来,如今神风镖局已是小有名气,李立豪也因而阅历更加丰富。创立镖局的时候,李立豪本来想邀楚原也加入,可这时山庄管事的总管却在东南路口设了巡卫这么一个闲差,规定平常在那里待够三个时辰就有三吊钱的俸钱,楚原想着古训“父母在,不远游”,就留下接了巡卫这么一个职位。楚原的父母也支持楚原先干着巡卫,慢慢等着升入内庄侍卫或护卫等职,那时生活就会好过不少,至少楚原不用每月回家几次蹭饭了(虽说楚母的内心是希望楚原能经常回家看看,可她也明白儿子终究是要长大的),以后也能不错的生活下去。
李立豪的父母还在风神山庄的外庄居住,离楚原父母住的地方很近,因此李立豪隔段日子他会回去看看父母,有时到楚原搭建的木棚里找他喝酒聊天,对楚原的近况也就所知颇详。李立豪是楚原从小长大的好朋友,虽说性格迥异,也时有斗嘴矛盾,但二人关系着实不错。李立豪内心一直认为楚原与众不同,虽说年少时并不出色,但是总觉得楚原的潜力很大,不应该局限在巡卫这么一个职位上浪费青春,应该外出到大天大地去闯荡一番,在江湖上留下自己的足迹。李立豪和楚原谈过几次却收效甚微,因此他一直寻思着用什么方法来改变这种现状。
一天,李立豪看见“双头蛇”之一的赫翔独自在咸亨酒馆饮酒,他知道赫翔嗜酒,与其兄长不同,但二人感情向来笃厚,赫飞就是不喝也会陪赫翔坐着。李立豪奇怪之下不禁仔细观看赫翔,只见赫翔脸色潮红,却非酒气上涌之色,发根隐隐也有血色,端酒杯的手也是泛红,不由大吃一惊。他曾在乱云岗见过类似情况,知道这乃是中了血华丹慢性毒,如不及时救治,体质必会每况愈下,虚弱致死。于是有心相救,突然灵机一动,想起以其兄弟二人的感情及个性,说不定可以利用一下。也是赫翔素来从不与生人来往,竟不识得李立豪,李立豪于是故意惹急赫翔,并将其打伤,而留下楚原的名字。实则是赫翔本来已经被血华丹折磨的体质羸弱,打斗之后他自然更是气虚体弱,李立豪更是又将一道炽阳罡气封入他的十二经脉强行使之运行不休,内火外寒交加之下,赫翔被折磨的几近动弹不得,故回家后便卧榻不起。而赫飞眼见胞弟身体渐差,看过几个大夫也是无效,那天却是之上恵邺城去请神医钟道全相救,岂知回来之后见到胞弟受伤,钟道全也是一时束手无策,赫飞问清缘由,一怒之下寻到风神山庄,这才发生这许多事。

李立豪叙述完毕,砸了下嘴道:“老楚,你的功夫其实不错,只是太缺少实战训练了。你练风神十八式等基本功是最久的,早就应该要靠对手或新招式激发了,要不就会在体内不知不觉的消磨,因为只有激发之后的内力才会在体内贮存,可以随时调用,这是风神基本功的特性,只有过了这个关隘,功力过了一定界限,日后自行修习也会慢慢增长,不至到处索战,变成战痴。”李立豪顿了一下,接着道,“你不善交友,又不肯多拜师,加上交流太少,这些或许你也不知,我也是不久前有缘和志斌哥一同吃饭,问起修习上的问题,听志斌哥讲起这个,这才知道的。”
楚原听完李立豪的话,心里也是感激,此时方才明白怪不得这几年自己虽练功更勤,但功夫停滞不前,未见寸进,原来竟是如此,心里也是不由感慨万千,暗忖自己的个性使然,也是莫可奈何。只是他对李立豪的做法却是难以接受,尤其是不正当的利用他人,甚至将别人打伤,这点楚原不由很是恼怒。
楚原正沉思间,却听李立豪又道:“老楚,我看那赫翔必是无意中得罪什么人了,因此才会中此奇毒,“双头蛇”的名声素来不佳,惹上什么人也说不定,也有可能是他们的仇家报复,总之罪魁祸首不是我,你也是知道我的为人的,我对他来说,甚至还有救治活命之恩。”
但听“哼”的一声短哼,李立豪转身看去,却是赫飞不知何时醒来,此时正怒目瞪视李立豪,只听他阴阳怪气的冷声道:“如此说来,我们兄弟还要感激李兄的救命大恩了!哼!”
李立豪站起身,忙道:“赫兄且莫生气,我对令弟所做之事绝对无害,在动手之时我只是令他的毒素彻底激发出来,好施法救治,实则我先封了令弟的奇经八脉,然后依序以揉筋手法点了他的关元、曲骨、膻中、鸠尾、气海、鹰窗、期门、商曲,八大气府生死相克,循环数日之后,自然否极泰来。他因此看上去好似身受重伤。只是眼下他毒性入体已深,待其过了这一段熬血期,再有钟神医开些滋补药石,调血养气灵药,慢慢调理必无大碍。这熬血期其实也甚为难熬,虽有钟神医的灵药相助,赫兄却也大意不得,要好生照料令弟。只是不知赫兄竟会虎魄战雄刀这等失传绝学,徒自惹出这般风波,更是恐怕要赫兄损寿三载,小弟实在有愧,饶恕则个。”
“三载算甚,君救我胞弟一命,在下感激不尽,日后但有差遣,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赫某决不皱一下眉头!”赫飞闻言,细想之后,心内其实大喜,知道风神山庄绝无妄语之人,激动之下不禁口出豪言,说完却是一阵剧烈咳嗽,并有铜钱大小的血痰咳出,显见受创严重。
李立豪赶紧一抱拳,忙道:“不敢当不敢当,”心下也不禁苦笑:“这还是“双头蛇”赫飞吗?”
“这样吧,我们先到神风镖局,你们两个都伤成这样,应该好好休养。这里毕竟不同大镇,购置药石也是方便,我那里也有几间空房,老楚可以过去住一段。至于赫兄,我看不妨也到我那里一块住,在把令弟和钟神医一道接来,一来我这楚兄弟也要有人医治,二来也好让小弟将功补过。不知赫兄意下如何?”李立豪想了一会儿道。他这两年走南闯北,阅历颇丰,决断迅捷。
赫飞左手支地,半躺地上,右手不断的揉捏胸口,想了一下,道:“就依李兄。”
李立豪大喜,不想赫飞如此爽快,看来市井之言多有谬误,不尽属实。对赫飞一抱拳,激动道:“多谢了。”李立豪又转身对楚原说道,“其实,我这里边也是有私心的,我也怕楚大妈知道了会骂的我狗血喷头。”
楚原不禁笑了,知道依楚母的脾气还真有可能。但觉股下生凉,一摸之下,发觉长裤已然磨破透光,皮肤也是蹭破,仍有黄色体液渗出,心内不禁发苦。
李立豪不知楚原为何苦脸,以为他懊悔过去没有选择其他功法的修习,担心自己以后武功进境,当下道:“老楚,你不必担忧,你的风神功基础是我们几个当真最扎实的,毅力也是最好的,你只有坚持下去,肯定成就亦属非凡。”
楚原知道李立豪是为自己着想,却也不禁渐渐有心动的感觉,他还不曾意识到,他从此走上了一条不断超越的道路,精彩更是长河般滔滔不绝,奔腾不息,昂然向前。
“借你吉言了,”楚原挣扎着站起身来,道,“真是听君一席话.......”。
而这时赫飞突然在一旁接道:“让我想揍他。”赫飞也是挣扎站起,晃晃悠悠的走到闻言一脸苦笑的李立豪身边,对着李立豪的胸口轻捶了一下,脸上竟是难得的笑容。
李立豪心里却是莫名感动,他深吸口气,捡起两人的刀插在背后,抱着两人跳下试业台,又搀着两人颤巍巍的缓缓走出了演武场,朝着河阳集的方向走去。楚原却是将左手负在身后,看上去很深沉,很酷。
而这时,那个飘然散去的声音却是再次淡淡响起:“不错。可惜了。”莫名其妙的话语之后,这个声音再也不曾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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