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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谈话之间,瞥见几个大汉,手捧木盘而来,盘中酒肉,热气蒸腾。
这些身着孝衣的男女,似是经历了一段长时间的跋涉,每人都很饥饿,接过酒肉,立时大吃大喝起来。左少白、黄荣等,为避人生疑,也装出一付饥饿不耐之情,大吃大喝起来。
梁子平不时把目光投注左少白,但对黄荣和高光,却又似不大留心。
左少白借吃酒掩遮,施展传音之术对黄荣和高光说道:“那姓梁的似是特别注意到我,万一我被拆穿马脚,逐离此地,你们两们且莫离开……”虽是,意犹未尽,但却不能再接下去,以增那梁子平心中之疑。
忽听步履之声,传了过去,吴先基当先走了进来,在他身后,紧随着个身穿八卦道袍,木簪椎发,背插宝剑,手执拂尘,长髯飘飘的中年道人。
左少白目光一掠长髯道人,只觉他眼光如电,闪闪逼人,不禁心中一动,暗道;此人内功如此精深必然是大有身份的人。
只见梁子平匆匆迎了前去,右手大指和中指,捏在一起,欠身对那道人施礼,道:“江南总分堂护法梁子平拜见上座。”
那身着八卦道袍的道人脸上毫无表情,叫人无法测知他的喜怒,淡漠的说道:“宇分堂堂主在世之日,可曾指定了他的继承之人?”
梁子平道:“指定了宇夫人。”
那道人淡淡的说道:“宇总分堂主被暗算之后,一切事务,可是那宇夫人处理的么?”
梁子平沉吟一阵,道:“不错,下属等都是遵从那宇夫人的吩咐行事。”
那道人道:“嗯!这就是了……”目光一掠那数十个佩孝男女,道:“这些人可都是咱们七星会的弟子么?”
梁子平回顾了身后数十个佩孝男女一眼,道:“大部分是分堂中的弟子,少数是故总堂主和夫人的亲属。”
那道人一皱眉头,道:“咱们会中戒规,订的十分明白,凡是会中机密,会外人不得参与,宇总分堂受人暗算死亡,是何等重大的事,如何竟让外人参与其中?”
梁子平道:“这个,下属也不明白,都由夫人作主。”
那道人冷哼一声,道:“字夫人这等胆大妄为,只怕是难逃泄露会中机密之罪……”目光如电,往那数十个佩带孝衣的男子脸上扫过,冷冷说道:“梁护法在江总分堂执事很久了么?”
梁子平道:“八年有余。”
那道人道:“那很好,江南总分堂中的弟子,想来你都认识了?”
梁子平道:“大都认得。”
那道人道:“好!你回头把哪些不是咱们七星会弟子的,都挑选出来。”
梁子平心中为难,暗暗忖道:“这些人中除了会中弟子之外,大都是故总分堂主和宇夫人的亲属,我如把他们挑选出来,只怕要引起那字夫人的怨恨,一时间难作主意,沉吟不言。
那道人目睹梁子平久不言语,知他心有苦衷,当下接道:“你可知本座是谁么?”
梁子平道:“咱们会中规矩,一向不许下属质询上座,上座不讲,下属也不敢多问。”
那道人道:“总会中行刑堂主,石铁英。”
梁子平心头一阵跳动,道:“原来是石堂主,下属不知,尚望恕罪。”
石铁英道:“会主遣我来此,授予全权,就近追查此事,酌情处理,不用事事请示了。”
梁子平道:“上座说的是。”
石铁英道:“除了本座之外,还有总会堂中两位大护法。”
梁子平道:“在下理该拜见两位上座才是。”
石铁英道:“那也不用了,烦劳梁护法,先就非咱们会中弟子中人,选几个了来。”
梁子平应了一声,回身走近左少白身侧,冷冷说道:“你可是夫人的亲属?”
左少白虽然觉着有些不对,但又不能否认,只好硬着头皮,道:“不错,不知护法有何吩咐?”
梁子平冷冷说道:“夫人的亲属,在下虽未全见,但却大部识得,唯对阁下,却是素不相识。”
三少白道:“在下为了生活,奔走在外,故尔很少到宇府。”
梁子平道:“不知你和夫人如何称呼?”
左少白暗暗忖道:“不能称的太亲近,但也不能说得大远,免得引起他的疑念。”当下说道:“那是堂姊。”梁子平低声说道:“那身着道袍之人,是咱们七星会刑堂堂主,问你话时,你言语之间,要小心一些,跟我走吧!”言语忽然客气了很多。
转身带路,直行到那道人身前。那道人两个锐利的目光,对着左少白瞧了一阵,直似要瞧透左少白胸腹一般。左少白倒是沉得住气,神色镇静,一点不为所乱。
只听石铁英,道:“梁护法,这人是何身份?”
梁子平道:“宇夫人的堂弟。”
石铁英道:“你认识他么?”
梁子平道:“似曾见过,但却不太太熟识。”他久闻那石铁英手段的毒辣,只怕株连到自己,竟是不自觉的帮起左少白来。
石铁英又打量了左少白一阵,道:“你会武功么?”
左少白道:“略知一二。”
石铁英道:“那宇夫人既是你的堂姊,何以竟不肯引你入会?”
左少白道:“在下已和堂姊谈过入会的事,只是时机未熟,堂姊不肯替我引见。”
石铁英道:“什么时机未熟?”
左少白道:“在下听那堂姊口气,会中规矩甚严,怕我人会之后,恃宠而娇,犯了会中规戒,她虽是我堂姊,也是无能救我,故尔要我再过一年两年,长大一些,再入会不迟。”
石铁英道:“这么说将起来,那宇夫人倒是顾虑的很周到了?”
左少白道:“姊弟之间,岂有不关心的道理?”
石铁英冷冷说道:“梁护法,此人之言,可都是真的么?”
梁子平道:“这个……这个……”这个了半天,不敢骤下断言。
石铁英冷冷喝道:“什么这个,那个,他说的是真是假?”
梁子平道:“句句实话。”
石铁英哈哈一笑,伸手一拍左少白的肩膀,道:“令姊也未免太徇私,似老弟这般资质,举世难求,本堂主回到总会之后,定当把你引荐到会首门下。”
左少白道:“多谢提携。”
石铁英睑上笑容突敛,回头望着梁子平道:“梁护法,那宇总分堂主受人暗算之时,你可在总分堂中?”
梁子平道:“那夜属下守在总分堂,寸步未离。”
石铁英突然放低了声音,道:“那宇夫人呢?”
梁子平道:“也在总分堂中。”
石铁英道:“江南总分堂中高手甚多,何以分堂主被人暗算之事,竟是无人发觉?”
梁子平道:“据属下所知,那夜并无人混入分堂,定是早已有人潜入……”
石铁英冷冷的接道:“这个你怎么知道?”
梁子平不觉心头一寒,由背脊间冒出来一股寒意,道:“属下只不过是一种臆测。”
只听咚咚咚三声鼓响,一个劲装佩刀的少年,急步奔了过来,道:“敝堡主请石道爷同入内堂启验宇堂主棺木。”石铁英一挥手,道:“知道了。”回头望着梁子平道:“梁护法,这般人中哪些该入内堂,祭拜宇总分堂主的亡灵”?
梁子平道:“这个不劳上座费心。”当下选出一十二人。
石铁英拂尘一挥,指着左少白道:“怎不把他也算在内?”
梁子平连声应是,又伸手拉过左少白来。
黄荣悄然行前两步,低声说道:“在下承蒙总分堂主收人府中,心中感激不尽,理应同往后堂,一拜堂主的法体。”
梁子平一皱眉头,欲言又止。他怕惊动那石铁英,再吃一阵霉头,只好忍下不言,右手挥摇不让黄荣加入。
那黄荣似是已看出了梁子平心中的畏惧,左顾右盼,装作不见,随在行列向前走去。
高光眼看左少白和黄荣都随向内堂走去,索性悄无声息的追了上去。梁子平明明瞧见高光也追了上来,但因不便出言喝止,只好装作不见。
黄荣、高光这等胆大的举动,启动梁子平的疑心,仔细瞧去,发觉那是两张从无印象的陌生面孔,不禁心中一动,暗道:“我在那总分堂中,已住了数年之久,上下人口虽然众多,但大都要见过几面,有些面熟才是,这两人却是陌生得很,必得想个法子,盘问一下才对。”
要知那黄荣、高光,形貌极是普通,混在人群之中,不易引人注目,不似左少白那般潇洒英俊,神态秀逸,如同鹤立鸡群,一望之下,立时可以瞧出他与众不同。
穿过—座宽阔的院落,登上七层石级,进入了二门。一阵浓厚的檀香味迎面飘来。左少白抬头看去,只见数丈一座高大敞厅中,一片雪白,素花排列,白幔环绕,高燃着四只白烛,两口黑漆棺木,并列而放。
两个身着雪衣的少女,分列大门两侧。石铁英当先带路,将要行近大厅之际,突然响起哀乐之声。只见大厅两侧,转出了两行人群,直向大厅涌来。
左少白暗中瞧去,只见左面当先一人,是位五旬上下的老者,身着青袍,臂带白纱,胸前飘垂着花白长髯,第二个四旬年纪,虎目方睑,神情间一派阴沉。
第三个是一位麻衣少妇,白帕掩面,无法看清她面貌,但可从神情看出她确有着十分哀伤。
左少自心中暗道:这位妇人,大概就是那位宇夫人了。
在那少妇身后,还有六七个高矮不等的、衣着各异的人物。
右面一群人中,第一位身着淡黄长衫,脸长如马,两只三角眼中寒光如电,两只手奇长,垂过膝盖以下,身后却紧随着两个清俊的青衣童子,一个捧剑,一个肩拐。
在两个清俊童子身后,是一个淡绿劲装的美丽少女。
三路行列,一齐到达了大厅前面。哀乐突然静止,两个素衣少女,翻身入厅,捧出来三束白花,分交在各路当先之人手中。只见三个为首捧花之人,对那灵堂微一礼拜,立时挺身而起。
那脸长如马的大汉,抛去手中素花,扬手对左面那花白长髯老者一挥,道:“本门不幸,逢此大敌,劳动两位堡主,兄弟是感激不尽。”
那花白长髯老者,微微一笑,道:“尚兄言重了,兄弟承蒙诸位看得起,才肯借用敝堡,作为举办丧事之地,如何敢当‘劳动’二字。”
石铁英道:“敝会会首,本要亲自前来,只因会中事务繁忙,一时之间,无法脱身,特派在下先行赶来此地,向二位堡主致谢。”
那花白长髯老者,一抱拳,道:“好说,好说。”
那长睑大汉轻轻咳了一声,道:“不知贵会会首,几时可以赶到?”
石铁英道:“这个就很难说了,敝会因为和少林派中有了一点误会,虽属小事,但如处理不当,亦可引起轩然大波,尚掌门有何见教,和在下谈也是一样。”
那长睑大仅神态十分骄狂,重重咳了一声,不再理会石铁英,举步直向厅中行去。
厅外群豪,紧随着涌入大厅。素幔环绕的大厅中,除了两口棺材之外,还有白布掩盖的八具尸体。
那长睑大汉,四顾了一周,道:“这些白布掩蔽的尸体,都是什么人物?”
那花白长髯老者说道:“这些人身份很杂,大都是各大门派中弟子?”
那长脸大汉脚尖一挑,撩起一具尸体上覆掩的白布。左少白凝目望去,只见那具尸体年纪不大,胸口处插着那一柄致命的“仇恨之剑”。
只听那长脸大汉说道:“此人是少林门下的俗家弟子?”
那花白长髯老者道:“不错,尚掌门见识广博,当真是常人难比!”
长睑大汉右脚一起,又撩另一片掩尸白布,瞧了一阵,道:“此人是龙凤帮中弟子?”
花白长髯老者,道:“不错,尚兄果是不愧为一代掌门之才。”
长脸大汉似是有意表露自己的广博见闻,一抬脚尖,又撩起了另一个掩遮尸体的白布。
左少白凝目望去,只见那人面目焦黑,身上的衣服,大都被火烧去,只余下一块黑色袍角,盖在小腹之上,但胸口之上,仍然插着一把“仇恨之剑”。
那长脸大汉似是无法再认出这具尸体,沉吟了一阵,道:“这人是个道士?”
那花白长髯老者,呆了一只,道:“尚兄如何瞧出此位是三清弟子?”
长脸大汉哈哈一笑,道:“我从一角黑袍上瞧了出来,不知对是不对?”
花白长髯老者,道:“不错,此人是昆仑门下弟子。”
长脸大汉,道:“这个,大堡主何以知道?”
那老者道:“兄弟从他遗留的兵刃之上瞧了出来?”
长睑大汉又挑起一块覆掩尸体的白布,道:“这一个是八卦门中弟子?”
只听微风飒然,一条人影,突然挤了上来,低头在那尸体上查看了一阵,突然伸手拔出了那尸体上的“仇恨之剑”。
此人身材矮小,背上斜斜背了一块铁牌,肋间挂了一把短刀。
长脸大汉眉头一耸,道:“兄台是八卦门中的什么人?”
那人缓缓向过头来,冷冷说道:“兄弟姓胡、”
那花白长髯老者急急接口说道:“两位不相识么?兄弟给两位引见一下。”指着那长睑大汉,道:“这位是太阴门的掌门人尚不同,以拐李挟剑之技,扬名江湖。”

那自称姓胡的矮子,说道:“久仰久仰!”
那老者又指着身背铁牌的矮子说道:“这位八卦门中的高手,飞叟胡梅。”
尚不同冷冰冰的说道:“常听武林同道谈起胡兄之名,今日有幸一会……”微微一顿道:“贵掌门没有来么?”
胡梅淡淡说道:“敝师兄从不在江湖走动,尚兄有什么指教,尽管对兄弟说吧!”
尚不同道:“昔年夜袭白鹤堡时,兄弟曾和贵掌门见过一面?”
左少白似是突然被人在前胸击了一拳般,全身一阵颤动。
他紧傍宇夫人而立,身子一抖,不觉间撞在了宇夫人的身上。
左少白赶忙长长吸一口气,使激动的心情镇静下来。
他警觉虽快,但为时已晚,那宇夫人已然转过脸来,两道目光凝注左少白睑上打量了一阵,柳眉耸动,正想开口。
突听飞叟胡梅沉声说道:“那已是几年前的事了,敝师兄十几年来,未再离开八卦坪一步。”
尚不同道:“贵掌门雄心万丈,定然是在埋首苦研绝技,准备一旦出山时,一鸣惊人。”
胡梅微笑不答,却转脸望着那花白长髯老者,说道:“马兄,可曾找出些蛛丝马迹么?”
那老者抬头说道:“惭愧的很,兄弟就敝堡中可遣之人,连派出一十三名,明查暗访了一月有余,竟是找不出一点头绪。”
胡梅道:“兄弟不解的是其人似是在和整个武林同道作对,各大门派,各大帮会中人,都是他报仇的对象,兄弟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
忽听一声大喝传了过来,道:“谁说不能瞧了?贫道非要进去瞧瞧不可!”紧接“噗通”一声,似是一个人摔倒在地上。
那长髯老者回目望了那虎目方脸的大汉一眼,道:“二弟瞧瞧,来的哪路英雄,怎的如此横法?”
那大汉应了一声,人还未动脚步,来人已闯进了大厅,道袍佩剑,竟然是一个三清弟子。
胡梅哈哈一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牛鼻子老道。”
长髯老者道:“胡兄识得此人么?”
胡梅道:“多年的老朋友了,我们相识了二十年,打过了二十几场架。”
长髯老者道:“那就有请胡兄弟引见,不要慢待了佳宾。”
胡梅道:“好!”大步走了过去,道:“牛鼻子老道,这地方不是你发横所在……”指着那长髯老者,道:“福寿堡的大堡主马元福。”
马元福一抱拳道:“道兄多多指教。”
那道人合掌说道:“好说,好说,贫道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有幸一会。”
胡梅指着那虎目方睑的大汉,又道:“福寿堡二堡主马元寿。”
马元寿干咳两声,抱拳说道:“请教道兄法号?”
那道人道:“贫道道号金钟。”
尚不同突然插口说道:“道长是武当门下?”
金钟道长道:“不错,请教施主?”
尚不同冷然一晒,道:“尚不同,名不见经传,只怕道长不识。”
金钟道:“失敬,失敬,原来是太阴门中的掌门人。”
尚不同道:“认得兄弟身份,足见道长渊博。”
金钟道长道:“大名鼎鼎,江湖间有谁不知。”
马元福接:“道兄既是武当门下,请进厅共商大计。”
尚不同最是冷傲,也不和人客套一下,大步直向内厅走去。
飞叟胡梅突然转过身体,走到那两俱棺木前面,仔细一瞧,只见左面一口棺木前面放了一面灵牌,上面写道:“七星会江南总分堂宇大方之灵,不禁一耸眉头,转眼望去,右面棺木之前,也放有一个灵牌,上面写道:“太阴门周永之灵,飞叟胡梅又觉心头升起一股怒火,忍不住冷笑一声,道:“势利呀!势利呀!”
马元寿走在最后,听得胡梅喝叫之声,突然回过身来,说道:“胡兄,什么事?”
飞叟胡梅哈哈一笑,道:“咱们八卦门和福寿堡的交情,不能算浅,比不过七星会,也该强过那太阴门,何以除了七星会和太阴门外,其他门派的尸具。都无棺木装殓。”
马元寿道:“胡兄误会了,宇分堂主的尸体,是七星会江南总分堂中运来。”
飞叟胡梅接道:“那太阴门下殓尸棺木,难道也是运来的么?”
马元寿道:“那倒不是。”
胡梅冷笑一声,道:“难道福寿堡中只有这一具棺木?”
马元寿脸色一变,道:“咱们福寿堡,也不是专收尸体,备许多棺木作甚?”
胡梅道:“如果没有棺木,总该以白布覆尸才对,何以独厚太阴门,而薄天下?”
马元寿道:“胡兄这番话用心何在?实叫兄弟难解。”
飞叟胡梅冷笑一声,道:“简单的很,马兄只把太阴门中人,用棺木收殓起来,却把我们八卦门和其他门派中的弟子们全都放在地上,用一片白布覆掩起尸体,这歧视之情,明显异常,这一点当真的还要兄弟当面鼓、对面锣的叫出来么?”
马元寿淡然一笑,道:“咱们福寿堡与各门各派,一向平行论交,收殓是交情,不收殓,也是应该。”
胡梅道:“在下并无质问之心,只是觉着这等作法,未免分出彼此厚薄,使天下英雄寒心,也大大的损害了贵堡的威名。”
马元寿冷冷说道:“咱们这福寿堡一向把胡兄当作朋友看待,但这并非是畏惧胡兄的威名,如若来此之人,都和胡兄这样挑剔,咱们兄弟,还有何颜在江湖之上立足?”
胡梅双眉耸动,似想发作,但他终于忍了下去,放下脸哈哈一笑,道:“马兄言重了,兄弟只不过随口问问而已,马兄不要多心!”大步直向内厅走去。马元寿心中虽然有气,但也不便发作。
这时,群豪却已在内厅落座,团团围守在一张大圆桌上。
飞叟胡梅目光一转,看那高居道席而坐的竟然是尚不同,强行压下的火气,又不觉冒了起来,暗道:“太阴门在武林之中,声誉并非十分响亮,这尚不同也不算什么大有名气的人物,不知马氏兄弟,何以竟对他这般恭顺。他心有所思,不觉间形诸于神色之间。
马元福经验是何等广博,一见胡梅的神色,立时瞧出不对,怕他闹出事情,起身说道:
“胡兄请这边来坐。”
飞叟胡梅轻轻哼了一声,装作未闻,却傍着金钟道长坐了下去。
马元福碰了一个软钉子,竟是毫无怒意。他心机深沉,不似马元寿那等口快心直,什么事都能从容对付。
只听尚不同道:“诸位,在下有几句话,不知诸位是否肯听?”
那金钟出身在武当门下,一向自认是学的玄门正宗武功,对武林中旁支旁脉一向轻视,当下冷冷说道:“尚兄有什么话?尽管请说。”
尚不同冷冷说道:“在下之意,是想请各位就咱们现有人手之中,推出一位武功高强之士,以主持其事。”
金钟道长道:“我瞧这人也不用选了,就由尚掌门主持就是。”
飞叟胡梅道:“在下也是这般想法。”
尚不同目光转动,扫掠了两人一眼,道:“两位之言,可是由衷而发么?”
飞叟胡梅道:“这就不一定了,咱们只不过是听闻过尚掌门的大名,但对尚掌门的真才实学,却是从未见过,要咱们由衷的敬佩,那未免是求之过苛了。”
尚不同干咳两声,笑道:“不知胡兄是否想见识一下?”
胡梅道:“尚兄如肯赐教,兄弟是极愿奉陪。”
左少白和黄荣等,都随着进了内厅,但却没有座位,他想从几人口中,听些昔年白鹤堡被屠经过,没有坐位,也不在乎。
石铁英突然接口说道:“尚兄,胡兄,都请忍耐一二,听兄弟几句如何?”
尚不同道:“石兄有何高见?”
石铁英道:“咱们集聚这福寿堡,为的是查访那‘仇恨之剑’,目下敌人的消息一点没有,自己先来一场自相残杀,未免是太不值得!”
尚不同道:“石兄之见呢?”
石铁英道:“眼下之人,都是负有重命而来,如是查不出那‘仇恨之剑’,不但无法覆命,且将成为笑柄,日后在江湖上被人谈起,亦是大损颜面的事。”
金钟道长接道:“这些道理,浅显易解,无人不知,不用你来说教,最好说出你的办法。”
石铁英修养虽好,也是受不住这等冷言讽激,当下脸色一变,道:“武当一向被武林同道尊称为正大门派,怎的言语之间,毫无教养?”
金钟道长怒道:“你骂哪一个?”
石铁英道:“骂你又能怎样?”他本是居中调停,却不料自己竟然也卷入意气漩涡之中。
马元寿急急起身说道:“两位请暂息雷霆之怒,听我马某一言,都怪咱们兄弟疏忽,未能多备几口棺木,盛殓所有的伤亡人命,才使诸位之间,有了心病,唉!其实福寿堡对江湖同道,向是一视同仁,决无彼此之分,此次各门各派中伤亡弟子,肯送我福寿堡来,足证各位是瞧得起我们兄弟,咱们兄弟纵有不周之处,还望诸位,大量海涵。”说完,抱拳一个罗圈揖。
飞叟胡梅和金钟道长,心中实在不满马氏兄弟的作法,只把七星会和太阴门中人,用棺木殓起来,而且放置正位,但又不好和马氏兄弟冲突,只好处处找七星会和太阳门的蹩扭了,但马元福这告罪一礼,两人再也发作不出,金钟合拳还了一礼,说道:“这也不能怪在两位堡主头上,马堡主肯收容本门弟子的尸体,贫道已感激不尽了。”
马元福道:“兄弟已然遣人去搜购大批棺木,所有停尸在敝堡的武林同道,务必要一尸一棺。”
尚不同干笑两声,道:“原来两位是为此而争……”目光转注到胡梅脸上,接道:“兄弟是向不轻言,出口的话,必得有所交代,胡兄虽是迁怒兄弟,但也不便再改口了,这么办吧!咱们各演一手武功,在场诸位,评判一下优劣,也就是了。”
胡梅自是不甘示弱,朗朗说道:“尚兄是一派掌门之尊,先请出手。”
尚不同道:“兄弟不惯客套,先行献丑了。”右掌平伸,托起面前茶杯。
群豪凝目望去,只见那杯中盛茶,逐渐的收缩,片刻之后,结成了一块坚冰。尚不同哈哈一笑,倒出杯中凝结的冰块,投掷地上。但闻砰的一声,摔的片片破裂,笑道:“献丑,献丑。”
飞叟胡海口虽不言,心中却是暗暗的震骇,忖道:“料不到此人内功,竟有如此造诣,但事已至此,又不能中途退缩,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尚兄内功精深,只怕兄弟难及,我就也借茶杯献丑一番。”伸出有掌,按在茶杯之上,暗中提聚真气,那茶杯缓缓向桌面陷落。
大约有一盏熟茶工夫,整个茶杯,全都陷入桌面之中,杯口和杯面一般的平齐。
马元福哈哈一笑,道:“两位武功,各极其能,使兄弟大开了一次眼界。”
飞叟胡梅心中明白,如以难易而论,自已已输了一阵。
尚不同打了两个哈哈,道:“胡兄果然高明!”
胡梅道:“雕虫小技,诸位见笑。”
尚不同道:“事情即过,不用再提,眼下紧要之事,是如何追查那‘仇恨之剑’的下落?”
马元寿道:“我们兄弟已派出八名精干弟子,寻访那‘仇恨之剑’……”
尚不同道:“可有消息?”
马元寿道:“说来惭愧得很,那‘仇恨之剑’有如见首不见尾的神龙,叫人莫可预测,凡是见过他的人,未留过一个活口。”
尚不同道:“其人如无惊人的本领,也不敢把江湖上所有的门派,一律视作敌人。”
石铁英道:“不知那‘仇恨之剑’,是一人所为呢?还是数人或数十人所组成的?”
尚不同道:“在下之见,那‘仇恨之剑’,决非一人所为。”
石铁英道:“兄弟亦有同感,只是他行踪飘忽,来去之间,未留下一点痕迹,是以,增加了不少神秘之感。”
尚不同道:“不错,若是他堂堂正正要和整个武林为敌,就算他武功再强一些,也是难以如愿……”
金钟道长突然接口说道:“贫道倒有一策,可引出那‘仇恨之剑’。”
尚不同道:“请教道兄?”
金钟道长道:“咱们找他不着,为何不设下陷阱,让他自投罗网之中。”
尚不同道:“问题是陷阱要如何一个安排法?”
金钟道长道:“贫道亦曾想到过两个法子,但不知是否有助大局……”目光转动,回顾了左右人等一眼,陡然住口不语。
原来他匆匆对众一瞥之间,瞧见了左少白等三人,都在凝神而听,不由心中一动,住口不语。
尚不同何等才智,金钟道长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逃不过尚不同的目光,这时转脸望着石铁英道:“石兄,那些人可都是七星会中弟子?”
石铁英说道:“不错,尚兄有什么吩咐?”
尚不同道:“要他们暂时离开此室如何?”
石铁英道:“好……”随手一挥,道:“你们退到室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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