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决然离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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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三人想起答应过要在晌午回去时才发觉已然夕阳西斜,只好意犹未尽地踏上归程。白逸剑大叹原来打猎这么好玩,还念念不忘与杨骞约定下次什么时候再去打猎。
三人回到浮云庄时天色已暗下来,白逸剑与杨骞把马匹交与看门老头牵好,便往庄内走进,却正巧在走廊碰到小兰,白逸剑一只手提起小兔的耳朵,嬉笑道:“你看我带了什么给你?”
小兰欢喜地抢过活蹦乱跳的小兔,不停地摩挲,嗔道:“怎么去了一整天都不回来,夫人都找了你几次,你快去看看夫人罢,她还想差人去找你回来呢。若是老爷知道的话,少爷你就好看了。”
白逸剑嗤笑道:“我爹爹他是口硬心软,每次都说要打断我的腿,你看我还不是完好没事……”身边的杨骞却见到小兰忽然脸色古怪,目光看向三人身后,不由也回头望去,正好见到白延墨一脸怒容地站在三人身后,瞪着白逸剑。
白逸剑也察觉小兰目光有异,也奇怪地回头望去,登时唬得魂飞魄散:“爹爹……”
白延墨厉声道:“你跟我到书房来!”
白逸剑不敢有违,只得应道:“是。”
杨骞连忙道:“白伯伯,对不起,是我……”
白延墨打断道:“不关你事,我最清楚这个逆子性格,是我平日对他太过纵容了。”
杨骞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看着白逸剑愁眉苦脸地跟在白延墨身后去了。待二人走远,小兰才向杨骞道:“你不用担心少爷,不会有事的。其实少爷说的对,老爷是口硬心软,虽然平时对少爷有些严厉,其实心里也是想少爷好。”
杨骞听着小兰的话,想起自己去世的爹爹,生前也是这般严厉对自己,却从来不曾让自己受过半点委屈,不由有些感慨。
入夜,杨骞躺在床上,终究有些放心不下,白逸剑自傍晚起被白延墨叫进书房后就没有消息。到底白天到后山去狩猎自己也有份,便摸了起来,想去白延墨书房看看情况,为白逸剑求一下情。
此时浮云庄内家仆丫鬟等都熟睡了,庄内只有零星几处灯火。杨骞依着记忆向白延墨书房走去,却绕来绕去辨不清道路,走过的走廊似乎都一个样子。浮云庄内地形相当大,而且房屋建筑也都差不多,杨骞绕了几圈后发现自己找不着路,连回房的路也不记得了,自己在深山峻岭里都没有迷路,却在一个山庄内迷路了,杨骞想及此处不由有些好笑。
杨骞又不想大声喊叫引来庄内的人,一来扰人清梦,二来若是让众人知道他居然在山庄内也迷路了,还不成为笑柄。只好继续在庄内转悠,却忽然见到一栋建筑房内尚有灯火,而且灯火还倒映出两条人影,显是屋内之人尚未睡着,便想近前去叩门,向屋内二人问一下路。待得走近一点后竟听到屋内隐隐传来低低的对话声,依稀可以听出是浮云庄主白延墨与他夫人阮氏的声音。杨骞想不到胡乱转悠竟转到庄主夫妇二人的寝室来了,心道人家夫妇二人正在密话,若发现自己正在屋外,岂非唐突,便欲转身离开。
这时正好白延墨说了一句什么话,隐约有杨骞二字在内。杨骞怔了一怔,心道:他夫妇二人密话,怎地牵涉到我身上来了?心中好奇之心大盛,便站定想听听二人到底说些什么。不料二人说话声音又低了下去,再听不清楚说些什么,似乎有些争论。杨骞便蹑手蹑脚地走近几步,却仍然听不真切。杨骞暗叫一声得罪,索性缓步走近,贴至二人窗外的墙下,这下便把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楚。

阮氏低声道:“墨哥,你难道真的不觉得这名叫杨骞的少年来历有些可疑么?”
白延墨叹道:“当初我也有些怀疑,可他当时身上受的伤却是不假,而且事后我也试探过他,他所说的与我从澜儿口中问出的事滴水不漏……”
杨骞心中大惊,难怪当日在书房内杨骞感觉有些怪异,原来当时白延墨想试探自己,却不知为何要这样做。一分神间便听不到白延墨下面说的话了,连忙收拾心神,凝神静听。
“……如果他带澜儿到这里真是另有用心,那他的心机忒也深沉。待我再这几天再试探一下他罢。”
“墨哥,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总觉得这少年毕竟来历可疑,提防一点总是好的。而且这少年野性难驯,今日白天剑儿便受他教唆,二人居然还带了澜儿跑到后山去狩猎。你说后山豺狼猛兽出没,我只有剑儿一个孩儿,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你叫我这个做娘的怎生是好?”
“荒谬!杨小兄弟刚来不久,连山庄内的地形都不熟悉,又如何会教唆剑儿到后山去狩猎?我看定是剑儿这个小畜生不识大体,才带了澜儿到后山去。”白延墨一说到自己儿子,顿时便有些怒意,“这小畜生自己死了倒不打紧,若是澜儿出了什么差池,你叫我死后如何有面目去见白起大哥?”
阮氏听自己丈夫口口声声把儿子称为小畜生,登时也有几分气恼,二人便有些争执。杨骞再无兴趣听下去,便走了开去,一边走一边想道:原来白伯伯心中对我还是有些怀疑的,当初我答应白豫叔叔要将澜儿妹妹送到这里来,既然已经送到了,我又何必还留在这里惹人非议?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家。
杨骞心中胡思乱想,也不辩方向地乱走,待到回过神来,竟发觉自己走到白澜的睡房来,心中一动,便推开房门轻声走了进去。
白澜大概也是白天玩的太累了,这时也沉沉睡去,杨骞投过窗外射进来的月光仔细看着白澜的小脸,伸手为她扯了扯被子。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带了白澜在江湖上流离浪荡,早把白澜当作自己的妹妹看待,心中不由有些怜惜。
这时白澜噫了一声,忽然低声含糊道:“妈妈!你别去,澜儿怕得很。”
杨骞以为白澜醒了过来,隔了一会儿却不闻声息,才知道白澜是在梦呓,不由失笑。伸手握住白澜汗津津的小手,半晌才决定转身离去,不料白澜睡梦中一声惊呼,抓住杨骞的手道:“骞哥哥,不要丢下澜儿一个人。”
杨骞心头一阵难受,几乎想带了白澜一起走,却终于忍住,心中清楚白澜留在浮云庄比跟着自己好得多。便悄声地把白澜的小手放回被窝内,转身走了出去。
杨骞心想要是待到天明再走,恐怕又有诸多不便,反正自己身无长物,也没有东西要收拾,不如现在就走。
这时夜色正浓,庄内众人好梦正甜,杨骞悄然推开大门,闪身出了浮云庄,又把大门掩上,望着大门上面横额写着的“浮云山庄”四个字,心中却丝毫没有留恋之情,转头便走。出了浮云山庄,沿着羊肠小道迤俪出谷,外面也是一片荒野,还要行一段路才能走出山野。
杨骞忽然站定,头顶是茫茫的繁星,四周是一片茫茫的荒野。杨骞心中也是一片茫然:天下之大,我究竟要去何处?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已经习惯了白澜吵吵闹闹地跟在身旁,如今白澜已然不在,竟觉得前所未有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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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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