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店拼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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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骞心中茫然若失,不知何去何从,在荒山野岭之处漫无目的地走着,老天却在这时忽然下起瓢泼大雨。
杨骞暗叫倒霉,这四处荒野,如何找得到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只好掩头向前疾奔。幸好这处已近大道,前面路旁似乎灯火闪烁,显是有人居住,杨骞也顾不得许多,便向那灯火光亮处疾奔而去。
待杨骞到了近处,便发觉那灯火光亮原来是路旁的一个村间客店,连忙奔了过去,闯进客店。客店大堂之内空无一人,一个掌柜模样的汉子趴在柜台上似乎在结算日帐,也想不到这么深夜了还有客人到来。
杨骞走了半夜,肚子也饿了起来,便道:“店家,你这里可还有吃喝的东西没有?”
掌柜这才记起招呼客人,连声道:“有,有……”有些为难道:“可是只有牛肉了。”
杨骞道:“牛肉便牛肉,切十斤来……可还有酒?”
掌柜连忙道:“有酒,有酒,不知道客官想喝多少?”
杨骞想了想,道:“先拿十斤酒来。”
掌柜怔道:“十斤酒?客官是不是叫错了?”
杨骞全身上下几乎湿透,只想喝上几口酒取暖,催促道:“没错,是十斤酒,先把酒上来再说。”
掌柜也不多话,便道:“那客官请稍等。”便去酒窖取酒。效率也快,片刻便将一坛酒上来。
杨骞拍开封泥,倒了一海碗,咕嘟咕嘟几下喝光,又倒满一碗,也是几口就喝了下去,登时酒劲上来,额上冒汗,寒意尽数驱散,不由大叹一声道:“痛快。”
掌柜在旁看得傻了眼,杨骞放下海碗,见他呆立一旁,便催道:“店家,牛肉快点上。”
掌柜连声道:“是!是!”便自去了,这村间客店地处偏僻,平时行人也稀少,掌柜是一身兼三职,既当掌柜又当店伙计,居然还兼任了厨师一职。
片刻后牛肉上了桌,杨骞也着实饿了,一番狼吞虎咽,自斟自饮。掌柜也趴回柜台算他的帐。客店之外,大雨仍滴滴答答下个不停。
杨骞正自吃喝,忽然望见客店之外,屋檐之下居然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个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奇怪的是外面正下大雨,若说此人是走来的,身上的衣裳却没有淋湿的迹象。这人站在屋檐之下,也没有进客店的意思,只默默地望着外面的雨幕。杨骞盯着他看,只觉得他的背影说不出的萧索,竟给人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杨骞凝视了那人一会儿,忽然大声道:“这位朋友!外面风大雨大,不如进来与我共饮一杯,驱驱寒气。”掌柜抬头疑惑地望着杨骞,不知道他对谁说话。
屋檐之下的那人背影动了一动,转身向杨骞望了一眼,四目相接,杨骞也看清楚了那人的样貌,虎目剑鬓,脸上的线条略显刚毅,也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
那人也朝杨骞打量了两眼,见他不过是十五六岁年纪的少年,奇怪道:“刚才是你叫我?”
杨骞笑道:“此间只有三人,不是我叫你还有别个?我一个人饮酒自觉无聊,便想邀多一个人与我同饮,不知你是否赏脸?”
那人笑了一笑道:“有这等好事,我如何不乐意?”便踏进客店,向杨骞一桌走来。这时杨骞才看清楚此人手中还提了一支黑黝黝的长兵器。
杨骞也不甚在意,便唤掌柜道:“店家,加一副碗筷……再来二十斤酒,十斤牛肉。”那掌柜忙不迭地去了。
那人也正好瞧见桌子上饮了大半的酒坛,略露惊异神色,把兵器靠在桌子上,在杨骞对面坐下道:“阁下酒量不俗……”双目忽然精光射出,盯着杨骞道“却不知道是谁指使阁下请我吃酒?”。
杨骞不明白他的意思,疑惑道:“我想请你吃酒,还要有人指使?”
那人盯着杨骞每一个神色变化,却不似作伪,道:“哦,原来是我多心了。”话音刚落忽然右手闪电般向前探出,直接抓向杨骞的门面。杨骞想不到对方突然出手,大是惊骇,下意识便向后退去,不想连人带椅翻倒在地。
杨骞倒在地上,连忙跳起身来,怒道:“你干什么?”
那人惊奇道:“原来你果真不会武功。”
杨骞揉了揉摔得酸痛的胳膊,怒气未息,连声道:“我好意请你吃酒,你不领情倒也罢了,为何还出手打我?莫非请你吃酒还必须要会武功才行?”
那人歉然道:“是我认错人了,倒让小兄弟吃了苦头。”
这时掌柜刚把两坛酒扛了上来,却见杨骞一改态度,对那人怒目相向,迟疑道:“两位……这酒要是不要?”

杨骞尚未答话,那人便道:“放下罢。”掌柜便把酒坛放在桌子上。
杨骞却故意道:“现在我不高兴请你吃酒了。”
那人坐下笑道:“那么换我请你吃酒行不行?”
杨骞怔道:“你请我吃酒?”
那人拍开酒坛上的封泥,往杨骞面前的海碗满上一碗,又给自己面前的酒碗斟满,笑道:“如若你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我还可以让你揍上两拳解气。”
杨骞见他这般赔罪,心里的气也已消了大半,道:“你会武功,我不会武功,揍你两拳也是替你挠痒。”
那人哈哈一笑,举碗道:“小兄弟倒是直爽,干了!”一仰脖子把酒喝了下去,竟是脸都不红一下。
杨骞见他如此,也不甘示弱,举起自己面前的酒碗也是一口气喝掉,喝完一抹嘴角。
那人又给二人的空碗满上,如此等掌柜把牛肉上桌时两人居然互拼了七八碗酒,一坛酒居然就这样没了。掌柜看得眼珠都要凸了出来,这种烈酒寻常人顶多喝上三五斤就醉倒了,而照二人这样喝法,便是一头牛也要倒下了,二人居然还精神奕奕。
那人早知道杨骞之前就喝了不少酒,居然还能与他喝掉一坛酒,也是十分欢喜,便吩咐掌柜再取二十斤酒来。那掌柜张口结舌,心中直道二人是怪物。
那人一边伸手去拍另一坛酒的封泥,一边对杨骞道:“鄙姓石,名不疑。敢问小兄弟姓名?”他道出自己的姓名,又询问杨骞姓名,显是有意与杨骞结交。
杨骞毕竟也吃了不少酒,不免有些酒意,闻言道:“我姓杨,叫杨骞。”
石不疑道:“原来是杨兄弟,方才是石某认错人,倒唐突了杨兄弟的一番美意了。”
杨骞正酒兴大发,哪里还记得刚才的事,伸手便抱过一坛酒道:“石大哥说哪里话,来!酒碗太小了,我们直接用酒坛饮!”拍开封泥径把酒往嘴里灌。
石不疑哈哈一笑道:“好!”也把酒坛往嘴边送,喝了一大口后把酒坛放在桌子上,忽然冷冷地道:“既然已经来了,又何须藏头露尾?”他说话声音不大,却似乎可以传得极远。
然而石不疑这句话却没有得到任何响应。
杨骞听得莫名其妙,疑惑的道:“谁来了?”
石不疑向杨骞道:“也许是我听错了罢,只不过是一群老鼠臭虫在吵闹。”
杨骞奇怪道:“有老鼠吵闹么?怎么我没见听?”
石不疑笑道:“大概因为胆子太小,不敢再吵了吧?来!我们继续喝酒,不用管它。”
这时客店之外忽然响起几声凌乱的马嘶,杨骞也听得真切,不由得朝客店外望去,却除了一团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倒是发觉雨停了。
石不疑见杨骞也注意到声响,便道:“杨兄弟不必担心,几个无胆鼠辈翻不起风浪的。”
杨骞这时已有几分酒意,也不愿意教石不疑看扁了,便大声道:“我自然没有担心,谁会怕几个无胆鼠辈、缩头乌龟来着?”他觉得缩头乌龟与无胆鼠辈都是差不多意思,便顺口说了出来。
石不疑怔了一怔,笑道:“哈哈!杨兄弟形容得妙,闪闪缩缩,藏头露尾,不敢出来见人,倒也确实像一只缩头乌龟。”
二人在客店之内极尽讽刺之能事,外面的人果然按捺不住,纷纷破口大骂,粗言秽语,不堪入耳。
那客店掌柜早已吓得躲藏在柜台之下不敢露面。杨骞听见四周骂声大作,也想不到客店之外居然聚集了这么多人马,听声音至少有二三十人左右,不由吃了一惊,酒意消失了大半。
杨骞咋舌道:“外面这么多人马全部都是你的仇家?”
石不疑看了看杨骞,满不在乎的道:“是啊,他们都是来找我的,杨兄弟若是怕祸及自身的话可以从客店后门先走,那里没有人守着。”
杨骞与石不疑才刚认识,当然不愿意为他祸及自身,但他心中另有一番计较,反正自己刚才已经把外面的人骂做缩头乌龟了,恐怕就算从后门走出了客店也未必安全;倒是外面二三十人马似乎因为惧怕石不疑而不敢冲进来,想来石不疑武功过人,有些厉害的手段。当下便道:“石大哥,我留下来陪你罢。”
石不疑自然不知道杨骞心中的计较,听杨骞决定留下来,倒也有些意外,望了一眼杨骞,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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