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〇章 蹇硕最爱的那个女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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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十常侍会议开完,大家散去之后,张让和赵忠又重新入座。
张让看着赵忠白皙的脸盘说道:“蹇硕变了!”
赵忠抚摸着光洁的下巴,点点头,说道:“我也看出来了,这个时候蹇硕十分警惕,生怕咱们动了王美人,不知道这个家伙怎么想的……王美人已经临产了,不能让这个孩子生下来!”
张让脸色一冷,说道:“生下来也没有事,王美人的祖父五官中郎将王苞已经成了死鬼,生下来也成不了气候!”
“不然,王美人怀孩子之前很受刘宏的宠幸,怀上孩子之后满足不了刘宏才受冷落,要是生下个男孩的话有蹇硕支持,你我将来还真说不准能不能死有全尸!”赵忠狠狠地说道,见张让不说话,知道这话说到张让心里去了,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蹇硕年纪还轻,而你我还能蹦跶几年?到时候养虎为患,反过来咬一口都得伤筋动骨,我看这次把王美人和孩子一起解决掉算了!”
张让花白的眉头紧皱,幽幽地说道:“可是咱们答应蹇硕不动王美人的,要是……”
“嘿嘿嘿嘿……你还担心这个?所谓先用借刀杀人之计再卸磨杀驴的法子你又不是没用过!不是刚刚找了两个替死鬼?”赵忠不禁笑起张让来。
张让却不为所动,眼前闪了一下那两个西园刺客的眼神,不动声色地说:“你是说嫁祸给王甫?”
赵忠眼中露出凶光,说道:“王甫多嘴多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留着是个祸害!吉基说王美人临产需要补药,我看就在这上面做文章,暴室采买的补药吉基熬,出了问题,王甫和吉基就都得玩完,这档子心事儿咱们就了了!估计刘宏没了指望心灰意冷,一切都得听咱们的安排……”
张让半眯着眼睛看着烛火跳动引得赵忠的身影也跟着乱动的样子,沉思片刻,点点头,说道:“就是让曹操那个小混蛋跑了!曹嵩这个家伙倒是能沉得住气,如果那天朝会曹嵩为渤海王辩护的话咱们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赵忠转动眼珠,摸着下巴说道:“曹嵩还算识相,曹操的虎豹骑也远离的皇宫,估计是曹腾那个老家伙看出什么来了……这样就不太好办了,不过刘悝谋反,曹家也受到株连,何况曹操手中掌握军队,咱们再多说一句话,曹操和虎豹骑早晚是刘宏的一块心病,到时候让这个小兔崽子滚蛋就是,再找机会杀了他!现在动作太大引起刘宏的警觉就不好了……唉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勾践……咱们控制住了整个后宫到时候杀他还不容易?”
张让感觉赵忠说得还算有道理,于是不再说话,停了一会问道:“那份竹简是你安排王安放在刘宏身边的?”
赵忠得意地说道:“你不觉得这是神来之笔么?哈哈哈哈……”
张让问道:“怎么说?”
“这样刘宏就乱了心智,在虚虚实实中猜疑不定,心智垮了也就没什么作为了,王美人带着未出生的孩子再离他而去,他也就彻底完了,成了咱们的掌中之物!”赵忠很是得意自己的“神来之笔”,说得张让直点头。 张让感觉他这个“爹滴”真是不如赵忠这个“妈咪”更善于在感性上分析,而自己可能更善于理性分析一点吧,正因为如此,两人才配合得如此默契,玩转得大汉后宫如同掌中之物。
两个老太监坐在密室想着各自的心事,琢磨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虽然汉灵帝刘宏知道自己可能冤枉刘悝冤枉宋婉儿了,但是铁证如山自己又怀疑自己的判断,到处找那卷竹简又找不到了,于是安慰自己那是在做梦,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渤海王刘悝一定在谋反,宋婉儿心怀怨毒一定在巫蛊皇上和其他妃嫔及皇子。
只有这样自欺欺人他的心里才能得到些许的安慰,在朝臣面前也有一个交代,毕竟大汉王后的死非同一般,不过他又迟迟不给渤海王谋反案和皇后巫蛊案定性,一直犹疑不决。
刘宏的这个举动急得张让和赵忠难受。赵忠所得意的“神来之笔”眼看就要成了败笔弄巧成拙。因为朝廷上已经有人讨论这两个案子的真实性了,所举的证据正是那份竹简上所说的内容!不少朝臣和太学生已经把矛头指向了小黄门暴室丞王甫,说他涉嫌报复,进而把矛头再次指向祸乱宫廷的十常侍。
刘宏于是更怀疑那份竹简上所说是否属实,已经派人暗自前去查访了。
也许内心深处总是感觉自己对不起宋婉儿,也许刘宏极力地想把自己在这种状态中解脱出来,最近老往太平观跑听史子眇讲经,寻找一点精神的安慰,回来后就往已经被自己冷落了很长时间的王美人那里跑,去看看自己未来的儿子——那个太平观的史子眇老道推算王美人肚子里是一个皇子。
王美人临近生产,见皇上最近喜欢来心底很是高兴,精神状态不错。两人经常在深夜里说着知心话。刘宏最近冷淡,就想乖乖地躺在自己的美人和未来儿子的身边,体味久已不见的温暖。他甚至都把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就叫刘协。
只有在王美人那里他才不会做噩梦,才会感觉在西园跑驴场带着狗官跑驴还是那样有意思。
不过最近蹇硕心情比较郁闷,刘宏一来他就不能像往日那样在王美人身边尽心尽力地伺候了,他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他从小就割了蛋子进宫做太监,根本不明白男人的想法,更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他对王美人的那一份依恋却是真的,他能明显地感受到。
现在他感受到自己心中有一份很强烈的嫉妒,倒好像刘宏抢了自己的东西似的。
说自己有爱么?蹇硕不知道爱是什么。说自己不爱么?可是,还是那个问题,爱是什么?他有资格爱么?他怎么爱?

蹇硕最近头疼。还有一个问题在他心里萦绕不去,他不知道张让和赵忠会继续搞什么新花样,不知道这两个老家伙会怎么处理王甫。
其实他早就看出来王甫不妙。他对张让、赵忠太了解了,卸磨杀驴的事儿干得可是不少。现在朝廷上的大臣和太学生把矛头指向王甫进而指向以张让、赵忠为代表的宦官集团,这个时候王甫只能当替罪羊,就看张让和赵忠用什么手段处理了。十常侍说是一体,其实还不是都抱着张让和赵忠的大腿互相利用达到自己的目的?
王甫最近也很害怕,好像一切没有按照计划设想的进行,他找到了张让和赵忠问该怎么办。张让和赵忠也着急,一看王甫自动送上门来正好,于是安排王甫在补药里做手脚。王甫也不傻,这样的话岂不是把自己给葬送了?
张让拍着王甫的肩膀说道:“放心,让王美人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去地府,有吉基给你当替死鬼,你怕啥?进补药的是吉基又不是你!”王甫这才把心放到肚子里。
赵忠拉着吉基的手说道:“王甫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必须除掉!何况皇上正怀疑他呢!到时候反咬王甫一口,你就没事了,这样你就立了一件大功!你想,你在王美人身边这么多天尽心伺候,要是想害死王美人的话早动手了何必等到今日?没事儿,这一次得手之后皇上就得听咱摆布,到时候给你加冠进爵!”
张让和赵忠看着吉基兴高采烈地离去,嘿嘿冷笑:两方面都下剧毒,王美人想不死都难!事发后两边都能查出毒药,你们两个跟王美人领着孩子一起去地府报到去吧!
还没等吉基动手下毒,宫里面就传来王美人腹痛要生孩子的消息,张让和赵忠大惊失色:怎么早产了?孩子急着要出生想逃过此劫?得赶快动手!
赵忠迅速找到吉基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在王美人生孩子之前把药灌进去,如果有什么意外,为了把王甫除掉,也不能让王美人活!
吉基赶紧在王甫送来的补药里下毒,熬好后就端着往王美人产室跑,刚跑到产室外面正撞见闻信儿急匆匆赶来的蹇硕。
吉基知道蹇硕是自己人,点头示意很是自然,也就没有引起蹇硕的怀疑,顺利地把腿迈进了产房,却听见孩子“哇哇”的哭声从产室里传了出来。
刘协出世了!
吉基手一抖,补药差点洒了出来,就听见蹇硕在身后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语说道:“生了,生了……”
吉基以为是蹇硕嫌他办事不利,赶紧进去借口王美人刚刚生产身子虚弱需要进补药,把补药喂给王美人喝了。
董太后正抱着刚出生的小孙子乐得要命。孩子被董太后敌敌畏图标似的脸吓得够呛,哇哇大哭。这时就听见还没下产榻的王美人痛楚地大喊一声,用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胸口,原本已经苍白的脸色已经开始犯黑!
董太后有经验,早就准备了女人生产出大红的医疗队在外面候着了,所以站在一边不慌不忙镇静异常的样子说道:“怎么了?出大红了么?没……”
“事儿”两个字还没出口,董太后就发觉不大对劲:王美人的脸怎么黑了?
蹇硕听见王美人的大喊大叫声很瘆人赶紧冲了进来,一看王美人的脸立刻大惊失色,看了一眼已经满脸大汗的吉基,正端着药碗打哆嗦,立刻明白发生什么事儿了,大喊一声:“有毒!快叫华佗!……大胆吉基,竟敢谋害妃子!”
董太后一听老脸煞白,惊呆在当场,怀里的刘协受到惊吓哭得更厉害了。
蹇硕的心已经乱了都快要碎了,上前一步就把吉基踹倒在地,喊了一声:“拿下!”
外面的侍卫听见蹇硕的命令赶紧进来把早就身子发软的吉基按到在地,蹇硕还想上去死踹吉基,就听见王美人在榻上发出痛苦的呻吟,也不管吉基了一下子扑倒在榻边握住王美人的手。
外面产科的医疗队听见有毒也跟着进来,一个带头的老太医看了看王美人的脸大惊失色:“是剧毒鹤顶红!”
王美人已经开始变黑的手指硬生生地死死地抓住蹇硕的手,眼睛里神情极其复杂,动了动嘴唇已经说不出话来,紧接着七窍开始流血,眼中的生命光芒开始黯淡。
蹇硕能读懂王美人的眼神,那种带着伤感、幽怨、焦急、不甘的复杂眼神,随着王美人的眼中光芒黯淡,蹇硕的双眼已经开始迷蒙!
这时,就听见外面老远就传来刘宏充满快乐的喊声:“朕的儿子出生啦!朕的儿子出生啦……”
刘宏听见孩子的哭声如此响亮哈哈大笑,蹦着跳着带着一阵风就进了死气沉沉的产房,里面只有刚刚出生的儿子刘协在撕心裂肺地哭……
被卫士们按到在地的吉基见救星终于来,拼命挣扎出来爬到刘老大面前大喊:“臣冤枉啊!臣冤枉啊!请皇上明察,是暴室丞王甫进的补药啊,臣只负责煎熬……臣冤枉啊,冤枉啊……”
刘宏兴高采烈而来立刻被眼前景象惊呆了:产榻上王美人肤色发黑七窍流血,两眼死死地正对着他,蹇硕跪在榻边已经哭成了泪人,董太后抱着哇哇大哭的新生儿刘协还没回过神儿来……
刘老大再一次看到了自己喜欢的女人死去的情形,立刻昏了过去。一时间产房内手忙脚乱。为王美人出大红准备的医疗队赶紧抢救皇上……
刘宏醒过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爬起来拽出卫士的刀把吉基剁了,然后一个人眼神发直坐在那儿发呆。
蹇硕泪眼迷离,深情地看了王美人最后一眼,牙齿咬得咯吱吱响:“张让、赵忠俺蹇硕和你们没完!”
看着一帮小太监们把王美人的尸体收拾出去,蹇硕才擦干自己的眼泪,眼神变得阴冷,心说:蹇硕最“爱”的那个女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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