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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老水寒等听说庞士冲业已服过她的毒药,不觉齐齐转面,向庞士冲望去。
庞士冲突然心中一动,暗暗忖道:“这丫头虽然可恶,人却不笨,她明知旁人不会服用她的东西,这番举动,难道是针对老夫而发的吗?”
他转念道:“眼下的形势,她实无暇谋害老夫,何况老夫确已服下了她的一粒毒药,倘若毒上加毒,岂不画蛇添足吗?”
忽听谷寒香道:“你敢吃就吃,不敢吃拉倒。”
庞士冲见她学着自己的口气讲话,恨得咬牙骂道:“不知死活的丫头,等你身遭惨死之时,老夫要仰天大笑三日!”说话之中,大步走了过去,拈起一粒药丸,一口吞了下去。
谷寒香冷冷一笑,走到大石之前,将剩下的六粒药丸拾起,自己吞下三粒,余下的三粒悉数交到酆秋的手中,酆秋接过药,毫不犹豫,一口就吞了下去。
鬼老水寒等也弄不清她闹的什么玄虚,只是瞧她那种诡异难测的行径,心中暗感到惮忌。
谷寒香美眸流盼,娇笑道:“哪一位发第一掌?”
她目光投向鬼老水寒,鬼老水寒愕了一愕,皮笑肉不笑道:“也罢,老夫试第一下。”
话才完,人已跃到洞口,功贯右掌,霍地猛推出去。
鬼老水寒一掌击罢,晃眼退回了原处,只听那洞中殷殷一阵雷鸣,隔了一会,突然响起石块雨落之声。
人魔伍独怪笑一声,举步往洞口走去,口中却道:“这实在不是办法,不过伍独既不希冀宝物,也只好为你胡乱效劳了。”
人魔伍独笑声不绝,扬手一掌,朝洞中击去,轰隆巨响之下,石壁旋即崩塌了数尺宽阔的一片。
众人听那震响之声,都知人魔伍独掌上的实力,与鬼老水寒难分轩轾,而且这一掌威力虽然猛烈,其实最多不过使出了六成真力。
阴手一魔闪身过去,阴风掌凝足五成功力,突然劈了一掌,于是毒火成全、庞士冲、谷寒香、酆秋七人相继跟上,各自击出一掌。
但听轰轰之声,不绝于耳,沙石狂飞,尘土弥天,那石壁摇摇欲坠,威势骇人。
鬼老水寒正欲二度上前,领先击出一掌,忽听人魔伍独扬声道:“水兄且慢。”
谷寒香冷冷地道:“阁下的名堂真多,如今又想出何等高见了?”
人魔伍独敞声一笑,身形微晃,闪到洞口立定,双袖一拂,两股寒阴之气直逼洞内。
眨眼之间,满洞飞扬的尘土悉落地面,人魔伍独双目炯炯,向洞壁和地面的碎石打量数眼,接着转过身来,朝谷寒香含笑说道:“寒香姑娘,依伍独估料,倘若各人能够维持适才那一掌的力道,则每人各击十掌之后,那一面石壁也就可以洞穿了。”
谷寒香佯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各击十掌就是了。”
人魔伍独双眼连眨,眉花眼笑地瞄她半晌,道:“姑娘自料,这般十掌击去,能以维持功力如一吗?”
谷寒香淡淡地道:“勉力而为,尽心而已,难道阁下要半途而废,空入宝山一趟不成?”
忽听鬼老水寒道:“寒香姑娘,如此一掌一掌击去,击开石壁之后,你还有余力对敌吗?”
谷寒香暗暗忖道:“这些老贼,说来说去,还是希望自己出面,去动毒火成全‘霹雳弹’的脑筋。”
她心中在想,口中却笑声说道:“反正对那三妙书生的遗物,我是可有可无,大不了宝物拱手让人,没有余力对敌也不要紧。”
突然玉手一举,向身后那两队怪人挥了一挥。
展眼间,那两队怪人三手齐齐摇动,一时之间,皮鼓“咚咚”,铜铃“呛呛”,响起了一片低沉的杀伐之声。
阴手一魔对她的戒心最重,睹状之下,顿时扬声问道:“谷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谷寒香淡淡一笑,道:“没有什么,我不过瞧诸位举棋难定,特以这铃鼓之声,替诸位洗涤心神罢了。”
人魔伍独知她必有诡谋,只是仓猝之下,识不透其中的奥妙,于是转向毒火成全道:
“成兄,兄弟向你借一粒‘霹雳弹’应用,谅你不致见拒吧。”
毒火成全冷冷地道:“兄弟这‘霹雳弹’用来对付绝世高手,一两粒已足。要炸开那石壁,却非三粒齐发才可。”人魔伍独狂笑道:“既然如此,成兄只得将三粒‘霹雳弹’,一并借与兄弟了。”说罢移动脚步,缓缓向前逼进。
阴手一魔听那铃鼓之声,一阵紧似一阵,急促诡异的节奏,逼得自己逐淅心烦气躁起来,急忙收敛心神,一凝神志,高声道:“成兄,眼下之局,除了同舟共济之外,别无二途,依在下愚见,成兄还是炸开石壁,解开这遗珍之谜才是。”
毒火成全将凝在双掌上的功力一散,徐徐吐出一口长气,道:“道兄的话是不错……”
他突然面庞一转,冷声道:“谷姑娘,这声音聒噪得很,你可否令其停下。”
谷寒香双眉一扬,道:“成兄何不舍却一粒霹雳弹,将他们毁掉?”
忽听庞士冲怒喝道:“谷寒香,你当真找死吗?”
谷寒香道:“怎么,区区离心夺舍之法,你也承受不起了?”
庞士冲重重地哼了一声,道:“老夫见不得鬼蜮伎俩,一见就心头有气。”
谷寒香撇嘴一笑,举手向那两队怪人挥了一挥,那两队怪人顿时三手齐齐垂下,铃鼓之声,倏然而止。
只见人魔伍独仰天一笑,道:“成兄,你是要兄弟对天盟誓,始能消除对兄弟的猜忌之心吗?”
毒火成全淡淡地道:“兄弟只是感到,用成某一人之力启开石壁,似乎有欠公允罢了。”
人魔伍独哈哈大笑一阵,道:“水兄与在下有言在先,三妙遗珍纵然都是绝世至宝我两人也走在最后,决无巧取豪夺之意。”说罢目光一转,向谷寒香望了过去。
谷寒香漠然道:“我志在夫仇,身外之物,要之无益,但若有助于复仇大事的,谷寒香是无法舍弃了。”
只听阴手一魔接口说道:“这是肺腑之言,毫无置疑之处,至于在下么,阴手一魔素不多求,成兄大可放心。”
庞士冲目射湛湛神光,横扫众人一眼,最后一望毒火成全道:“你动手吧,有谁违背诺言,老夫站在你的一边就是。”
毒火成全知道再不出手,定然触犯众怒,于是双手一抬,托着两粒黑忽忽的霹雳弹,举步向洞口走去。
接着一起一落,双手齐扬,两粒霹雳弹脱手掷去,右手顺势在衣襟下一抄一抡,第三粒霹雳弹发射完毕,人已退回原处立定。只听震天一声暴响,霎时间,山摇地动,风云失色,斗大的石块,从洞口处暴射而出,密如骤雨,罩定了三丈方圆之地。
毒火成全好似自己也未曾料到,这三粒霹雳弹的威力如是之猛,眼看那半空飞射的碎石,大有击上身来之虞,不觉双足一蹬,疾地又退后数丈。
蓦地轰隆一声,那石洞上方,崩裂了丈余宽阔的一片,令人望去,觉得那洞口突然大了数倍,但是一股股沙石涌出洞口,愈堆愈高,又有将洞口堵塞之势。
谷寒香听那山石崩裂之声继续不断,不禁芳心大急,忖道:“如果那个洞口被乱石封死,要想清出门路,那可非一朝一夕之功了。”
忽听庞士冲恨声诅咒道:“臭酸丁!捣他XX的什么鬼?”
谷寒香听那隆隆之声,意来愈是沉闷,仔细一辨,觉得那山崖之内,亦是石块崩塌之音。
毒火成全、人魔伍独等,每人脸上具有惋惜之色,每人的眉宇之间,都露出枉费心力之意。
谷寒香瞧那洞口,尚有四五尺的一截未被封死,突地,她银牙一挫,拔足疾奔过去!
众人瞧那石壁悠悠晃动,仿佛整座峭壁俱有倒塌之势,她却贸然扑向洞口,不禁齐齐都大惊失色,纷纷出声喝止。
倏地,庞士冲身影电射,直向她的背后窜去,右手疾探,飞拍她的腰际,口中厉喝道:
“亡命之徒!”
谷寒香离洞口有一丈之遥,觉出庞士冲一掌抓来,不禁勃然震怒,纤腰一拧,冷声道:
“休得多管闲事!”玉掌一挥,当胸击去。
庞士冲不敢以掌硬接,只恐她藉反震之力,窜入了洞内,匆促中,双手倏出,左斩腕脉,右手疾点她的“期门”重**。
蓦地,酆秋悄无声息,一掌击到了庞士冲的背后。
庞士冲听掌势风响,知是酆秋袭到,恨得咬牙咒骂道:“蠢东西!”身形霍地一个盘旋,向谷寒香与洞口之间抄去。
这都是瞬眼的事,人魔伍独一见谷寒香往洞口奔去,心头闪电般地思忖道:“如此可人的丫头,死了着实可惜!”心念一转,顿时一跃数丈,疾纵过去,一面高声道:“稍安勿躁,老夫担保里面的东西都是你的!”
鬼老水寒与他一般心意,伍独是凌空飞纵,他却是贴地一掠,两人一上一下,俱都快速无伦,七八丈距离,眨眼便到。
霍地,只见谷寒香莲足一绞,施展“摘星步”,由庞士冲身侧一闪而过,眨眼之下,窜到了洞口的乱石之上。
人魔伍独身在半空,一看谷寒吞窜上了洞口,顿时大袖一挥,凌空朝前激射,一面急声喝道:“鲁莽不得!”十指齐张,向她当头罩下。
鬼老水寒如斯响应,双手一探,贴地掠出丈余,疾抓谷寒香的双足。
这两人惑于谷寒香的美色,怜香惜玉之心,油然而生,再者这石洞有倒塌之虞,自己不敢贸然下去,潜意识中,也不欲旁人独下,是以双双出手,欲将谷寒香拦住。
谷寒香此时虽是热血拂腾,心头狂跳不已,但是,她的神智依然冷静,丝毫未被贪欲所蒙蔽,然而她急于为胡柏龄报仇,加以自己陷身在一群心怀叵测武功奇高的魔头之间,若不早谋出路,迟早会被这干魔头吞噬,而且她知道,没有人真能助她,唯一足以依赖的,还是谷寒香自己。
她看来好狠!莲足翘处,一招“乱石崩云”,飞踢鬼老水寒面门,双手擎天,凝十二成功劲,猛地向凌空扑下的人魔伍独推去。
只听“砰!”的一声巨震,原来是酆秋和庞士冲二人硬接了一掌。
人魔伍独一见谷寒香双掌推来,顿时横空一扭身形,避过她的掌力,一面纵身笑道:
“姑娘快快闪过一旁,天大的事,全都包在伍独身上,保你不致失望。”
似他这种功力登峰造极之人,谷寒香双掌推来,其力道多寡,自是入眼便知,因而一见不便力敌,立时改易身法,另向谷寒香左侧扑下。
鬼老水寒未曾抓着谷寒香的双足,却被她一腿踢来,眼看百十点青影簇涌而至,迫得足尖一挫,疾退五尺。
他不怒反笑,瞥眼人魔伍独扑身左侧,顿时疾若流矢,转往右方激射。这两人一上一下,俱是行动如风,不说“寒阴神功”,单以轻功身法而论,也都是顶尖的功夫。
此时洞口传出的闷雷之声,依然一阵紧似一阵,那洞口碎石外涌,愈积愈高,眼看再有片刻,势必将洞口封闭起来。
谷寒香纤腰一折,双掌翻飞,分别迎向左右二人,芳心之内,却自暗暗忖道:“这山腹之内,洞府定然甚广,三妙书生果真高明的话,也决不会仅开一处门户。”
她想到此处,不禁暗暗叫道:“大哥啊!大哥!你的香妹左面是虎,右面是狼,她便舍却性命,也是力不从心,为今之计,只有铤而走险,至于生死成败,俱都随你的心意了!”
思忖中,已与人魔、鬼老对拆了七招,两人不忍伤她,要想擒她,那是谈何容易。不过二人也打了主意,只要不容她有缓手的机会,稍拖一时,那洞口堵塞之后,自然不愁她钻天入地。
然而酆秋见谷寒香独敌二人,却是目眦欲裂,心胆欲碎,一轮狂风骤雨的狠打之后,终于捕到一个空隙,摆脱了庞士冲,涌身一掌向鬼老水寒袭去。
谷寒香再不怠慢,双手回环,连劈四掌,未待人魔伍独和庞士冲扑近,拧腰一窜,瞬眼钻入了洞内。
众人一见谷寒香钻进了洞口,不禁骇然色变,一边的毒火成全、阴手一魔等人,亦向洞口处赶来,一时情势大乱,恍若天地崩塌一般。
人魔伍独和庞士冲双双出手,未曾将谷寒香抓住,庞士冲瞧那洞口尚有一两尺的空隙,猛一咬牙,俯身亦往洞口钻去。
适在此时,一声闷雷似的响声,挟着一股砂石尘土,由洞口潮涌而出。
庞士冲身形微微一滞,方待身形一昂,由空隙处钻了进去,忽感到双腿一阵剧痛身子被人倒掷出去。
原来谷寒香钻进洞口后,众人除了面面相觑之外,再无其他的举动,那酆秋却状如疯狂,扑身亦往洞口窜去,但他慢了半步,一瞧庞士冲堵住了洞口,顿时双手一沉,抓住他的一双小腿,猛地往后一摔。
酆秋神志颠狂之下,双手使劲极猛,随手一抓,十指俱已**庞士冲的腿中,鲜直泉涌,染得十指根根赤红。
庞士冲骤遭剧痛,不禁怒发如狂,酆秋尚未将他掷出手去,他已腰杆一折,一掌击了过去。
这一掌结结实实,正击在酆秋的肩上,打得他喉间“荷荷”一响,一交摔倒乱石之上。
忽听毒火成全厉声叫道:“水兄、伍兄,一切事暂时撇下,先将那个凌辱中原武林,令咱们中原豪杰三十年来,未能一日抬头的老贼合力剁掉!”
人魔伍独哈哈狂笑一声,道:“好啊!既然成兄有这个意思,水兄和兄弟再要坚持独力对付庞士冲老儿,那也未免太骄人了。”

说话中,那酆秋已由地上连滚带爬,赶到了洞口之处,但是终于慢了一步,一股碎石和沙土,已将洞口堵得丝毫缝隙不露。
庞士冲双眼血红,两手在洞口处不住的乱扒,将那堵设洞口的石块扒得直往身后飞去,但是洞内显然尚在继续崩塌,他忙了半天,那洞口随缺随补,依然不露一丝空隙。
适在此时,包九峰风驰电掣地赶来,他面容苍白,毫无人色,那青衣婢女则泪痕满面,跑得大汗淋漓。
包九峰奔到临近,略一打量洞口的景色,立即将手一挥,带着那两队三手怪人,转身如飞而去。
另一边,毒火成全听人魔伍独言语狡滑,将联手对付庞士冲的责任推到自己一人头上,不由暗暗冷笑一声,飘身上前,与人魔伍独、鬼老水寒二人“丁”字形一站,将庞士冲围在中央,冷笑说道:“庞老儿,你扬威中原三十年,如今也该志得意满了。”
只听庞士冲“嗤”地冷笑一声,道:“老匹夫,你别打如意算盘,只一动手,老夫必然先结果你的性命!”
他暗暗运气行功,止住腿上的血液外流,接道:“嘿嘿!你们这些丑类,也算得中原豪杰吗?”
鬼老水寒冷冰冰一笑,道:“老儿不要臭美,待水寒一人,来打发你上路。”闪身上前,忽然一掌击去。
庞士冲哈哈狂笑,身形电掣,倏地一个盘旋,向鬼老水寒身后欺去,道:“老夫瞧瞧,三十年的时光,你长进了多少。”骈指如戟,疾点过去。
鬼老水寒挫步旋身,挥掌还击,霎时间,二人争抢先机,展开了一场龙争虎斗,生死之搏。
突地,一阵急骤的步履声传了过来,众人掉头望去,原来是那驼哑老人包九峰,率领那两队三手怪人疾奔而来,后面还有几名泪痕满面的少女。
包九峰满头大汗,老泪纵横,他奔到石壁之旁,立即向左面一队怪人打了一个手势,那三手怪人顿时一拥向前,齐往洞口围去。
原来这两队怪人手中所持的铃鼓,一概换作了钉耙铲等器具,这时纷纷挥动,将那堆积洞口的乱石和沙土向两旁拨开。
酆秋突然反手一捞,夺去身旁一人手中的铁铲,却听“喀嚓”一声,就只一下,便将铲头碰得翻卷过来。
包九峰睹状,转向身后一人所持的一柄三股叉拿了过来,直向酆秋抛去。
酆秋伸手接住,瞧也不瞧,顿时向洞口挖掘,这三股叉本是一根钢质特异的兵刃,酆秋下手又重,信手一挥,立时碎石纷飞,火星四溅。
石洞之前乱成一片,石洞内的闷雷之声却已停顿,想是内中不再有倒塌之处了,但是洞口才掘开一点,重又“哗啦”一声,被后面的乱石填上。
激斗中的庞士冲和鬼老水寒一口气对拆了二十余招,两人都无法抢到先机,将对方逼处下风,因而一轮疾攻之后,两人同时跃开了丈许。
僵持半晌,鬼老水寒倏地冷冷说道:“庞老儿,姓水的懒得打了。”
鬼老水寒自称懒得打了,这在武林人物来说,乃是大反常态之事,但他说得坦然自若,丝毫没有示弱与做作的意味,生似原就是打着好玩,而对方并非自己三十年的宿仇。
庞士冲闻言之后,闪目向乱作一片的洞口瞥了一眼,突然发觉自己也是意兴萧索,百无聊赖,根本就懒得与人动手。
他怔了片刻,忽然冷冷地道:“不打就不打,难道老夫不知你有几斤几两么……”说话中,移步向洞口走去。
鬼老水寒懒洋洋的哼了一声,也自移步走了过去,只见沙土飞扬之下,那洞口的积石已被清除了大半。
倏地,那几个青衣女子,低声垂泣起来。
第二十九回三妙书生苦练绝艺
在场之人,为数不下七十,众人列作半环,团团围在石壁之前,静观酆秋和那十名怪人忙乱地清除石土,每人脸上,都是一片哀伤之色。
包九峰更是急得满头大汗,老泪纵横,指挥着同来的怪人,努力挖掘。
那两个青衣女子的垂泣之声,愈来愈响,越来越是悲怆,其余的人,俱都希望她们停止哭泣,但是谁也不愿开口去阻止她们。
突然,立在一旁的那队三手怪人中,有人发出一种“呜呜”的哭声,转眼之间,一响众应,所有的三手怪人全都嚎哭起来,连那些正在清除乱石的人也是一样。
这些怪人的形貌装束本就诡异,那嚎哭的声音,更是刺耳难听,正如鬼哭神嚎一般。
那堆积在洞口的乱石被铲除,酆秋和两个三手怪人已掘进洞口一两尺深,因那洞口宽不盈丈,沙石纷飞之下,其余的人插不上手,俱已退向一旁。
人魔伍独移步上前,见那洞中拨出的乱石,又在洞口堆积起来,于是走到一侧立定,双袖一拂,劈出一股狂飚,贴地扫去。
只听一阵“哗啦”声响,满地乱石,被他那重如山岳的袖风卷起,折向一旁飞去。
鬼老水寒见那些三手怪人嚎哭不停,突然感到心烦意乱起来,他原待向那些怪人发作,突然心意一变,转向包九峰道:“喂!老儿快命这些怪物闭口,否则老夫一掌一个,统统予以毙了!”
驼哑老人包九峰正当哀伤之际,闻言之后,抬头向鬼老水寒一望,口齿启动,讷讷无声。
鬼老水寒愠道:“老儿望我则甚,莫非是不想活了!”
忽听庞士冲冷冷地道:“他是哑子……”
鬼老水寒勃然大怒,移步走向庞土冲,狞声道:“老匹夫,他是哑子,难道也是聋子吗?”
人魔伍独突然冷声道:“水兄,谷寒香死了,难道连一点哀悼和招魂之声,也不许有吗?”
此时那些怪人的嚎哭之声,已被包九峰止住,那几个青衣女子的垂泣之声,也逐渐的微弱下来。
适在此时,一声宏亮的佛号,由数百丈外的花丛之后,遥遥传了过来。
只见那花丛之后,大步走出两个年老的和尚,前面一人,肩上扛着一根粗如鹅卵的纯钢禅杖,后面一人僧袍蔽旧,补缀重叠,一根锡杖拄在手中。
众人一望之下,不觉同是一惊,原来当先这肩扛纯钢禅杖的老僧,乃是少林寺中,享誉最隆的天明大师,天明大师久走江湖,在场群雄,大半都与他见过,随在他身后的乃是天觉大师,那天觉大师虽然一生都在天下行脚,识得他面目的人,反而为数不多。
只见天明大师走到近处,朝众人合掌一礼,道:“各位老施主别来无恙,可还记得贫僧天明吗?”
庞士冲倏地哈哈一阵狂笑,道:“天觉,你布的好陷阱,老夫如今是服你了!”说罢之后,又是哈哈一串狂笑。
天觉大师容色一动,环掠群雄一眼,移目向那洞中望去。
忽听天明大师道:“庞老英雄,你可见到贫僧那个女徒……”
言未落,包九峰和那两个青衣女子突然奔了过来,跪在天明大师身前,放声痛哭起来。
天明大师面色一凛,威然问道:“你们因何啼哭,莫非老衲那香儿有何不测么?”
包九峰不能言语,那几个青衣女子纷纷指住洞口,涕泪滂沱,一时竟是语不成声,答不上话来。
天明大师缓缓地点了点头,自语道:“阿弥陀佛,瞧你们如此伤痛,想必香儿平时待你们尚还不薄……”
他垂目望地,默然沉思片刻,接着又低声自语道:“如此看来,香儿并未迷失本性,莫非我佛慈悲,特意令她一灵不昧吗?”
忽听人魔伍独纵声一笑,道:“天明,谷寒香是你的徒弟吗?”
天明大师目光一抬,深注人魔伍独一眼,道:“她是老衲的记名弟子,伍老施主可是眼见她葬身在洞中的乱石之下?”
人魔伍独将头一点,道:“伍独亲眼见她窜入洞中,阻截不及,眼看乱石将洞口封死。”
他话音一顿,接道:“伍独深望你那女弟子福大命大,神佛默佑,倘若她得以活命,伍独自今以后,也要长斋念佛,再不做半点亏心之事。”
忽听庞士冲冷冷地道:“天明,你是赶来念超生经文,为你那徒儿超度亡魂……”他意兴萧索,越讲越觉无趣,话未说完,倏地将口闭住。
鬼老水寒朝洞中凝视半晌,忽然说道:“待咱们几个老不死的施点手脚,或许谷寒香那丫头大难不死,另有巧遇也说不定。”
天明大师淡然一笑,扭头向庞士冲道:“庞老英雄可否相助一臂之力?”
庞士冲敞声一笑,飘身立到天明大师身旁,人魔伍独亦闪身站到鬼老水寒身侧,四人面向洞口,并肩而立。
四人并肩站好,静立片刻后,庞士冲首先单掌一扬,向洞口缓缓推去,紧接着天明大师双掌一分,鬼老水寒和人魔伍独四掌齐扬,同时罩定洞口,彼此间似有默契,各将一身惊世骇俗的功力,化作一股潜力暗劲,无声无息的向洞中逼去。
倏地,酆秋身形电射,由洞口飞纵而出,直落五丈开外。
忽听人魔伍独大喝一声:“起!”
声甫落,天明大师、庞士冲、鬼老水寒以及人魔伍独四人,业已同时飘身而起,跃出数丈之外。
停了片刻,一阵沉闷的响声起处,那堵塞洞内的乱石突起一阵震动,接着似江河堤溃一般,轰轰隆隆,由洞口潮涌而出。
这黑白两道的四位顶尖高手合力之下,其威势端的骇人,只见那洞口乱石狂涌,直泻三丈有余,一直持续了半盏热茶的时光,其去势始才逐渐衰竭下来。
那洞口沙尘弥漫,乱石尚自滚滚外流,但是洞外之人,大半都是目光如炬,能够直透弥天沙尘之后,庞士冲和天明大师等为首数人,更是早已看出那石洞深邃异常,至低限度,也要深达五丈。
众人先是盯注洞口涌出的乱石,瞧瞧并无谷寒香的尸体,各人心中,业已想到那亡命之徒多半已误打误闯,逃脱了活埋之厄,这时看出洞中有洞,益发相信她已有惊无险,当先入了藏宝之处。
人魔伍独暗暗忖道:“捷足者先登,老夫再也不能后人!”
转念之下,顿时功凝右掌,暗提一口真气,不待洞中情势澄清,立即双足猛蹬,飞身向洞中射去。
他身形刚刚离地,忽觉脑后生风,耳听鬼老水寒厉喝道:“伍兄留意!”
人魔伍独惊怒交加,身形疾坠,猛然腰肢一拧,发觉酆秋衔身追到,一双血红刺目的手掌,正向自己当头压下。
酆秋的“血手印”,岂同小可,人魔伍独怒极而笑,举掌一挥,施展早已凝足的“寒阴神功”,霍地朝后一推。
讵料,酆秋神志虽然不清,却因心无杂虑,武功一日千里,突飞猛进,这时但见他掌式倏变,手腕翻处,蓦地骈指如戟改拍为点,陡地向人魔伍独掌心点来,身形却丝毫未慢,就这瞬间工夫,业已身子凌空飞过了人魔伍独的头顶。
人魔伍独怒不可遏,眼看自己一掌纵然可将酆秋击伤,酆秋的手指破劲下击,直点自己掌心“劳宫”重**,大有令自己应指毙命之势,万般无奈,只得强忍一口恶气,双足微挫,向一旁暴闪一尺。
他这里身形尚未立稳,酆秋业已飞临洞口,足未沾尘,双手猛然一挥,捷若劲矢离弦,眨眼射入了洞内。
蓦地,嗖嗖两声,庞士冲和鬼老水寒一掠数丈,衔尾钻入洞内。
人魔伍独见毒火成全与阴手一魔二人,亦已腾身而起,双双朝洞口跃去,不禁怒哼一声,双足猛蹬,再度飞射而去。
天明大师看这干魔头,一个个争先恐后,抢进洞中,急忙向天觉大师道:“师弟,你我快去瞧瞧,别令人伤了那个孩子。”
天觉大师朗声一笑,道:“师兄休急,有那酆秋走在前面,你那香儿可保无虞。”
且说庞士冲和鬼老水寒二人,追在酆秋身后进入洞内,五丈距离,在这几人来说,自是一晃就到,讵料两人身形未住,即已发觉这石洞尽头,地面有个六尺方圆的洞口,那酆秋略一俯首下视,顿时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两人奔到洞口,俯首一望,不禁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原来这洞**生似一口枯井,下丰上锐,黑沉沉的深不见底,两人的目光虽然黑夜之中能见缝衣针落地,却看不出洞底究竟是何状况。
展眼间,人魔伍独、毒火成全、阴手一魔,以及天明、天觉两位大师,相继赶到,环立在洞**四周,凝目下视。
人魔伍独突然干笑一声,眼望庞士冲道:“胆大的庞老儿,你迟早逃不出伍独的掌下,反正一死,还是你先下吧。”
庞士冲双目微翻,冷冷说道:“老匹夫,这洞**谁都敢跳,但怕无耻鼠辈落井下石,那可是死得不值。”
语音甫落,忽然“砰”的一声,由洞底悠悠传来,余音袅袅,绕耳不绝。
天明大师暗暗忖道:“听这声响,此洞约有十来丈高,跃下倒是容易,上来却是大费周章之事。”
一言未了,砰砰之声,一阵阵地传了上来。
天明大师忽向天觉大师道:“那位酆施主想必已经发现门户,正以掌力在攻门,我这就下去,师弟留在上面,倘若金阳道长等人到此,师弟可以说明原委,请他们稍待一时。”
只听鬼老水寒道:“对哇!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才是出家人的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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