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蝶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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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吵闹声,陈格“怕”打开了灯,灯管闪了几闪就亮了。“大半夜的,你们干吗呢?”陈格揉揉惺忪睡眼说。
张小须抱着被子站在床下瞪着床上因惊恐和寒冷而瑟瑟发抖的孙洪涛,心想他也是千里迢迢地来到这里,还是校友,给他留点面子吧。想到这里他把被子扔回床上,回头对陈格说:“没什么事,睡迷糊了,突然发现身边还有个人,有点害怕就起来了。”
张小须也不顾这样的解释是否合理,抱起自己的枕头放在了另一头钻进被窝。然后对陈格说:“熄灯。”
陈格嘟哝几句就熄了灯,房间里再次暗了下来。
张小须是天生的臭脚,虽然晚上他很仔细地洗了洗脚,但难以掩盖的臭味还是直往孙洪涛的鼻孔里钻。孙洪涛无奈地翻转身,面朝里沉沉睡去。
天亮起床后,孙洪涛还是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彬彬有礼。他很有礼貌地递给张小须一支烟说:“晚上打搅了。”在别人眼中,这确是很有礼貌的谦词。张小须强忍住翻涌不止的胃,没去接那支烟,扭头走出门外。孙洪涛拿着那支烟愣了半天,看着张小须走出去的背影,没说一句话,只是一翻手腕把烟叼在自己嘴上,点着了。
中午下班回来,于蝶见到张小须就不问青红皂白地说:“好你个张小须,没想到你竟然卑劣到这种地步。”说完和孙洪涛手挽手就要出门。
“你说清楚了再走,凭什么说我卑劣?我怎么卑劣了?”张小须再后面一头雾水地问。
于蝶停下脚步对着张小须一字一顿地说:“我懒得搭理你,对你这种人我什么也不想说。”
孙洪涛也在旁边说:“别理他,咱们快走吧,快去吃饭赶火车去,不然就晚了啊。”
张小须这下可不干了,他快步走过去指着孙洪涛说:“你站住,你给我说清楚,你究竟对于蝶说了什么?”张小须真的不想蒙受这种不白之冤。
孙洪涛停下脚步,回转身对着张小须,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什么都没说。”
张小须频频点头道:“好,好,什么都没说,好,你跟我来一趟。”
于蝶在旁边看出有些不对,刚想拦着孙洪涛,但是已经晚了,孙洪涛已经松开她向张小须走去。张小须带着孙洪涛来到房间里问:“你要走吗?作为校友我还没送你呢,这个送个你吧。”说着一拳打在孙洪涛的左脸颊上。
孙洪涛对此毫无准备,实实在在地挨了这一拳,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撞在墙上。孙洪涛扶着墙一抹嘴角的血,并没有扑过来,而是“嘿嘿”一阵冷笑:“小须,怎么样?你输了吧?我就知道,于蝶一定会骂你的,再告诉你一个消息,于蝶准备和我走,去我那里住几天,怎么样啊?哈、哈、哈。”
张小须气的牙根直痒痒,想再冲过去揍孙洪涛,却被身后跟过来的于蝶拉住了。于蝶拉住张小须以后一抬手对着他就是一耳光。张小须捂着火辣辣的脸颊说:“你......”
于蝶理直气壮地说:“我怎么了我?洪涛怕你,我可不怕你。哼,什么人啊?洪涛,咱们走。”说完拉着孙洪涛就走。
张小须无力地靠在墙上,失神的看着对面墙上的“莫生气歌”,眼泪顺着眼角爬了下来。孙洪涛算什么东西啊?一个玻璃,欺骗于蝶的感情,于蝶啊于蝶,你好傻啊,究竟是他哪一点迷住你了呢?要长相没长相,而且他还是个......世界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啊?
陈格回来时看到张小须失神地靠在墙上,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他说:“须哥,这是怎么了?”并随手摸了摸张小须的额头。
张小须回过神来,一拨陈格的手说:“没什么,陈格,中午想吃什么?哥请你。”陈格对着突如其来的请客当然不会拒绝,想也没想就说:“喝羊肉汤吧。”
路上的积雪已经开始融化,下雪不冷化雪冷,在这样的天气里喝羊肉汤再好不过。羊肉汤馆门口放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锅,几块羊骨头在像牛奶一样的汤锅里来回翻滚。
张小须和陈格找了一个靠门的位置坐了下来。不大一会儿,两碗羊肉汤端了上来。
陈格边往碗里加盐和辣椒边说:“须哥,有什么大不了的,还是那句话,命里有时终须有,你有何必强求呢?这样折磨自己,值得吗?听兄弟一句话,该吃吃,该喝喝,不去想那么多,看我,连女朋友都没有,整天过的不是还是很潇洒?”
陈格确实过的很潇洒,前几天他主任给他介绍了一个女朋友,两人在月光下走了一会儿,陈格聪明过了头,一路上发挥着自己的演讲才能,从古代到现代,从拿破仑到小布什,从足球到篮球,应有尽有。最后姑娘问:“你工资现在有多少啊?”现实的问题令陈格出了一头汗,他沉吟半晌说:“现在工资是不高,不过那不是问题,我一定努力工作干出一番成绩的,养活你还是没问题的。”当时姑娘并没说什么,但后来陈格再约姑娘出来不是遇到姑娘加班就是遇到姑娘身体不舒服,反正是没空。陈格明白了,这场恋爱无疾而终了。所以选择了放弃,但这并没给他造成太大的阴影,依旧和同事们嘻嘻哈哈的,过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饥的生活。

张小须低着头看着碗里的一片浅白色的羊肉,也不知是被热气熏的还是心中难受,一大滴眼泪掉进热气腾腾的羊肉汤碗里。陈格在对面继续劝着:“这算什么啊?大丈夫何患无妻?凭你的条件,须哥,不是我吹,找比十个于蝶好的都可以,天下何处无芳草啊。别想了,吃饭。”说着夹起一片羊肉放进嘴里滋滋有味的嚼了起来。
张小须拿起餐巾纸擦擦眼角,调好羊肉汤,然后拿起一片烙馍撕成小块扔进碗里。“陈格,不是我非要一棵树上吊死,而是太气人,你不知道啊。”
陈格边嚼边问:“有什么生气的,还记得莫生气歌里说的吗?气出病来自己受,生气的事咱不去想他,先填饱肚子再说。”
一顿饭张小须吃得味同嚼蜡,陈格则是吃得扶着墙出去了。张小须结罢账扶着陈格往回走去。
回去的路上,他们碰到于蝶和孙洪涛从另一家饭馆出来,看样子他们也是刚吃过饭。陈格说:“于蝶,这是准备上哪儿去啊?”孙洪涛说:“我们去洛阳,也让于蝶去看看,赶明开春也让于蝶调过去,先让她熟悉熟悉。”
陈格说:“哎呀,于蝶你这就不够意思了,走的时候也不说一声,不够朋友,呃.....”他深深打了一个饱嗝。
“别把你撑死,其实也没什么说的,后天我都又回来了,说啥呢?”于蝶笑着说,两个小酒窝一深一浅像变魔术一样摄人心魄。
张小须沉醉于酒窝中,但这个酒窝就要随人而去,他张小须这辈子也许一辈子也不能享用了。
陈格说:“好的,那我们就不送你了,有啥事趁早打电话。”
孙洪涛和陈格道声别,然后拉起于蝶匆匆地走了。
陈格说不送了,但张小须眼望于蝶的背影,直至他们转弯再也看不到为止。很显然,梦中的蝴蝶要飞了,今生恐怕不再和于蝶有缘了。刚来医院时候他还天真地想:早晚要尝到那个酒窝,早晚于蝶都会是我的。可如今他的蝴蝶已经随人而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在街道尽头。对张小须来说,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回到寝室,悲愤至极的张小须一拳打在墙上,老病房建造的很粗糙,墙面虽不平正但很结实,张小须这一拳下去,墙面没有丝毫损伤,但自己的手却已经血肉模糊。悲愤,悲愤到了极点。陈格吓坏了,跑过去抓住张小须的手腕,害怕他自残再向墙面打去,鲜血顺着张小须的手指滴下来,把地面染红一片。
陈格要给张小须包扎,被张小须拦住了。他摇摇手坐在床上说:“死的心思都有,何患一手?”说完拉开被子躺在床上。但忽然想起这床昨天晚上孙洪涛睡过,更是气从中来,一把扯下床单和被罩扔进水盆,然后又翻出新床单铺了上去。
没多久昨夜睡眠不足的张小须沉沉睡去,他受伤的手已经不再滴血。陈格看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异常,也和衣躺在床上。
睡梦中张小须来到一个全新的世界,世界里没有高低不平的楼房,而是起伏不定的大山。山脚下草长莺飞,百花繁茂,远处是郁郁葱葱的丛林。张小须站在草丛中一阵迷茫,这是什么地方?
不远处一个老者唱歌而来,歌曰:“风吹草地兮,花香隐乎其中;雨打层林兮,百禽隐乎其形;雷过山峦兮,百兽为之疯狂;电击万物兮,山川为之动荡。”歌止人来。
张小须心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隐者。细观近至眼前的老者,只见他鹤发童颜,竹杖芒鞋,俨然神仙下凡。老者说:“公子最近一定是为什么事烦恼,所以才来到这个地方的。”
张小须慌忙施礼说:“不是我要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间就来了。你是神仙吗?”
老者点头:“我就是神仙,特来点化你,你本是上天的一名摇扇童子,因贪睡被贬下界,看你整天愁眉苦脸的,想来一定是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
张小须说:“是的,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而且还污蔑我,怎么不令人生气......”张小须还想说下去,被老者制止了。他说:“我都知道了,时间不多了,我教给你一招,保证你以后衣食无忧,你过来。”说完趴在张小须的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段话。
“记住了?”
张小须点头道:“记住了。”
“好,那我走了。”说完蹒跚而去,看着不稳,但是速度很快,转眼不见了踪影。正当张小须发愣的时候,丛林中飞出一个金翅大雕抓起张小须就走。张小须在空中看着下面层峦叠嶂的群山,心想这要掉下去不就全完了吗?
他大声呼救,但方圆百里之内连个人影都没有,谁又能听到他的呼喊?但他不放弃,大声喊着:“神仙救我,神仙救我......”忽然大雕丢掉张小须,张小须听着耳边的呼呼风声,心想:完了,全完了。
眼看要坠到地上,张小须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原来是一个梦!张小须回忆梦中的事,但梦已经忘却大半。再看陈格,见他还在呼呼大睡,张小须看了一下手机,然后大叫:陈格,陈格,快起床,要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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