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回 火烧伊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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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陈丰寨的宁静,寥叔安借着晨曦的微光,朝祁太公院子望去,但见祁太公的房前稀疏站着几个衣冠不整的人,有的身上带血,牵着三、四匹马,其中一匹马上坐个十来岁,身上裹件青色长袍的少年,那少年倒不见伤着。
“辛叔,快开门,我是敦乙,有急事要见主公。”一个兵丁模样的人不停拍着大门喊:
门吱呀一声开了,敦乙慌忙闪进院,少年骑着马紧随其后。
寥叔安回身叫醒众人人。
“叔安伯,出了什么事?”
“好像要出了大事。”
此时窗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十几个人簇拥着祁太公出了大院,向大殿方向走去,空气显得异常紧张。不多久,一个老仆赶来,请寥叔安过去商议。
祁家大院里聚了十余人,祁太公满脸铅云,一筹莫展,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见寥叔安赶来,上前握住他的手焦急地说道:“贵人,出大事了。”
众人匆匆进屋,伊氏已坐在炕上,两眼通红,那少年依在她的怀里。
祁太公说:“祁儿快来见叔安伯,他带你去见你的亲生父亲。”
那孩子下炕,给寥叔安拜了个礼说:“小侄伊祁拜见伯父。”
慌得寥叔安回拜说:“哎呀,殿下折杀下官了,快起来。”伊祁起身后,寥叔安上下打量,但见伊祁浓眉虎额,大眼方瞳,脸色虽然偏黄,但气度不凡,宛如天上启明,熠彩耀人,心中好不欢喜。
伊祁满脸焦虑和忧愁,火、火、火,他的脑海里、记忆里全是火,火光把黝黑的天空映成殷红,伊家庄变成了火的海洋,他是在睡梦中被舅公伊长孺抱起来,飞快冲出房门,年迈的伊长孺喘着粗气,宛若鼓风箱里吹出一样,猛烈而又急促。
出庄外后,伊长孺将他放在一棵大树下,脱下身上的长袍,披在伊祁肩上,然后急忙从火光里拉出三个救火的家丁。风声、火声、喊杀声淹没了伊长孺和家丁的说话声。
三个家丁走后,伊长孺来到伊祁的面前,嘶着嗓子说:“祁儿,北翟人杀来了,我叫庄氏兄弟带你冲出去,到陈丰氏找你的外公……”
这时庄氏兄弟骑着三匹马赶来,庄季猿臂只一卷,伊祁已稳稳当当地座在马上。
“舅公,你跟我们一起走吧!”伊祁喊着,他的眼泪和着汗水如汩汩小溪流淌。
“我不能走,祁儿,你们快走吧。”伊长孺猛地挥掌拍向庄季的坐骑,那马一声长啸,飞快地奔向庄北。
迎面撞来一队手持火炬和铜刀的北翟人,哇哇怪叫围拥上来,庄季的两个兄弟庄夏、庄戊一左一右,抡起手中的大斧砸向北翟人。
“公子拽紧缰绳。”庄季说罢抽出两把铜剑挥舞起来,杀散北翟人冲了出去,但没走多远,前面杀来一群北翟人,后面也出现了北翟铁骑。
“庄夏断后,庄戊冲前。”
又一番冲杀,庄季兄弟连续砍倒、撞倒数十个北翟人,北翟人群蚁般涌来,把他们三人重重包围起来。
“扑哧”一声,庄季的大腿被戳出了一个**,鲜血汩汩冒出,庄季大叫一声,猿臂一挥,刺他的北翟人被劈成两半。伊祁眼前忽地冲出没有头颅的庄戊,挥舞着大斧栽进北翟人堆里,看得伊祁惊心动魄。
“庄戊!庄戊!”庄季愤怒地吼着,马下又倒了几个北翟人,他们的坐骑又前冲数百步远,可不久北翟铁骑从前方涌来。
“难道天亡我也!”庄季仰天怒吼。
正在这时,前方杀来一哨人马,几个北翟铁骑被砍落马下。
“对面可是伊家庄的人?我是陈丰氏的敦乙,特来接伊祁公子的。”敦乙挥舞一柄大戟冲到他们面前喊。
庄季大喜道:“太好了,这孩子就是伊祁公子。”
“庄叔,后面有敌人。”一个北翟铁骑,出现在伊祁眼角的余光里,惊得伊祁大叫。
一声大喝,敦乙挺戢冲去,那北翟人栽到下马。可另一个北翟铁骑忽然从庄季的右侧冲来,庄季匆忙迎敌,只听嚯地一声,一注黏腥的热血,喷撒到伊祁的颈脖,庄季的整个右臂连同右肩被削掉了,鲜血四处喷洒。又一道刀光,横着劈向庄季的脖子,但听“嗖嗖”两声,刀光未到,敌骑应声落马,而那射手被蜂拥而上的北翟人掀下马,剁成了肉泥。
“兄长,你要坚持住呀。”庄夏赶来说,可他自己的背后、肩上已中了几箭。
“敦乙将军,快保护好伊祁公子冲出去。”庄季的话还没说完,伊祁只觉腰间一阵旋风,瞬间骑在敦乙的马上,贴在敦乙胸前。

“大家不要恋战,快冲出去。”敦乙高声喊道:
诸人杀出一条血路,冲出重围,但庄季、庄夏没有了踪影。到陈丰氏时,敦乙所带的人只剩下三人了。
寥叔安听了伊祁的叙述,不禁大吃一惊道:“啊,北翟人,这怎么可能?一直朝贡天朝,怎会作乱?”
伊祁心情沉重地说道:“北翟人袭击学馆和伊家庄的缘由,是为了空桑山和山上的空桑树,说什么空桑山是上天赐予他们盖房烧炭的好料。舅公非常气恼,说树在山在,山在馆在。还派人封了山,没想到北翟人竟乘黑下毒手。”
祁太公愤然道:“空桑山是东土的圣山。上古朱襄氏用空桑木制得神琴以传天音,礼化野蛮之族;轩辕黄帝时大司命神在此仗剑护婴,救难乱世遗子;史皇苍颉在此感天地万物而造字,以播文明于天下;玄帝颛顼祭天于此以誉文昌,在这里建学馆传授天下百姓各类技艺。北翟人来此胡作非为,岂不是辱我东土。阿祁,东岳六伯知不知道这件事?”
伊祁道:“事情太突然了,六伯恐怕不知。”
寥叔安锁紧眉头沉吟道:“祁太公,事情恐怕远非这么简单。”
祁太公拧紧了白眉道:“哦,贵人有何高见?”
寥叔安环顾周围,祁太公会意,将吩咐周围的侍从退下。
见屋内只剩下祁太公、伊氏、伊祁,寥叔安忧心忡忡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北翟人此次前来,恐怕是为了东帝台。”
“啊?什么东帝台?”听了寥叔安的话,祁太公等人不禁困惑。
“是的,现在形势非常危急,我就实情相告了。五百年前,玄帝颛顼平定共工康回之后,为防战火重起,祸害四方百姓,在天朝四疆各建一座轩辕台,以纪念轩辕黄帝安定天下的伟业,是为帝台。而且还在每座帝台下设有镇方神器,以镇四方,维持天道秩序。空桑山是玄帝颛顼登基之处,他的祭天处就是东帝台所在。玄帝颛顼受伊氏先祖玉笔,世袭学正。有伊氏其实就是东帝台的守护人,如果我没算错的话,传至伊长孺已是第五代了。”
“啊,竟有这等大事?”祁太公诧异而又责备的目光凝在伊氏的脸上,“你怎没说过此事?简直把我当外人。”
伊氏却满脸木然道:“我也不知道呀。”
寥叔安道:“祁太公不要责怪夫人,因为这事关机密,又经历了五百年,夫人怎知?”
祁太公说:“既然是机密,贵人怎又告之与我?”
“我来之前,圣上对我说,庆都夫人若有子,以实情相告,今殿下在此乃是天意。太公,现在形势紧急,万一东帝台下的神器落入北翟人之手,整个东土将会动荡不安。我看这样,你快派人到有济氏请六伯发兵援救空桑山,我派人回去将此事禀报圣上。”
祁太公点头道:“好,现在只能如此了。”
“这么说来,舅公凶多吉少。”
伊祁不禁担心起来,伊氏闻罢,原本通红的眼睛里又滚出两行泪水。
“祁儿,我已派人去打听你舅公的下落。”祁太公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名兵丁匆忙来报:“报主公,北翟人从东、南两边向我包抄过来。”
“多少人?离这里多少里?”
“约有四千人,还有十里路程。”
祁太公惊叹到:“来得好快呀,现在请东岳伯派兵救护,已经来不及了,贵人,赶快把祁儿带走吧。”
伊祁斩钉截铁道:“不,我不走,当初我离开舅公我就十分后悔,现在陈丰氏有难,我更不能走。”
祁太公说:“祁儿的心意我领了,但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对不起你的爹娘。贵人,祁儿就托付给你了。”
寥叔安说:“太公放心。”
“不走!”伊祁斩钉截铁道。
祁太公铁着脸吼到:“你给我走,我不想看到不听话的孩子。”
“不走就是不走,大丈夫当顶天立地,轰轰烈烈,怎能躲躲闪闪,畏首畏尾,更何况风落巢上,巢中之卵焉能保住?”
祁太公无可奈何地说:“到底是陈丰氏的子孙,不勉强了。”
随即吩咐长甲、季弘二将率本队增援南门,其他人随他到东门。
伊祁急道:“外公,我幼时曾学些本事,愿助外公一臂之力。”
祁太公欣然打量了番伊祁道:“好外孙,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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