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铜柱天翼滑进漆黑的洞，不知多久一丝火光出现，然而他却险进一堆稀烂的泥浆里，而且恶臭刺鼻。天翼深一脚浅一脚走出泥浆环顾，洞底很宽敞，东侧有个拱门，那火光就是从拱门里射出的。出了拱门便是一条长长的甬巷，甬巷的岩壁上悬着火把。天翼刚探出头观望，甬道的另一端忽地传来声声马蹄，天翼急忙缩回脑袋，几个北翟铁骑从身边掠过。待到铁骑过后，天翼出了拱门，暗提真气远远跟着。
拐了几道弯，穿了几个洞口，北翟铁骑下了马，马拴在一旁，只留下一人，其他几个径直钻进前面的洞口。
天翼躲到暗处，摸出身上的弹弓和弹珠，对准一匹赤黄马射去，那马萧萧惊鸣，猛地争脱缰绳撒腿就跑。北翟人“诶”了一声跳上快马急追。
人马远去，天翼径直走向那洞口。洞口只有一人多高，岩壁上燃着昏暗的火把，路面高低不平，不久出现了台阶伸向黝黑的洞底。沿着台阶向下走，约莫一顿饭的时间，前方又出现一个洞口，里面传来叮叮当当，敲凿岩石的声音，他探头往里一看，但见洞口外侧悬有栈桥，栈桥下是个宽敞的深洞，栈桥就环绕在洞的岩壁上。
天翼环顾不见卫兵，走上栈桥，但见栈桥下灯火灰暗，上百个男女光着上身，正在挥锤砸钎，开凿脚下的岩石。
这就是挖掘工地？天翼正在暗想，啪啪几声鞭响吸引了他的目光。
“快给我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钻出一个赤膊的北翟人，挥舞着马鞭，抽向歪在岩石下的蓬发垢面的老者。老者耷拉着脑袋，连呻吟都没有，身子只是抽搐几下。
北翟人喊道：“打都没用了，留他何用？快拿尸水来。”
一个卫兵拎来小陶罐，在那老者身上倒了一些液体，一股恶臭刺鼻的浓烟散开后，那老者化成一滩水。
那股恶臭味竟与他进来的洞口处相同，难道那些泥浆里混有被融化后的尸水？天翼毛骨悚然，随之而来的便是愤怒。
苦役们停下了手中的活，跟着一个红脸汉子向北翟人围了过来。
“快干你们的活，不然格杀勿论！”赤膊的北翟人环睁怒眼，拔出月牙刀吼道。
唰唰唰，暗处传来拔刀声，钻出几个卫兵围来。
天翼咬牙切齿，摸出弹弓，同时上了五个弹丸，对准了那几个北翟人。
“啊！”赤膊的北翟人挥刀砍向红脸汉子，刀还没落下，飞石弹来，只听见“啊、啊”数声，赤膊的北翟人月牙刀打落在地，另几个北翟人也是个个惨叫，捂的捂头，抱的抱腿，摸的摸腰。苦役们乘机蜂拥而上，抡起手中的石头、石锤向那几个北翟人砸去，洞底一片混乱。
哚跺哚，脚步声乱，栈桥上不知从哪里一下涌出数十个北翟射手，一排排箭矢如雨点般射向洞底的人，几个苦役身中数箭倒下。
该死的，该死的！天翼怒火中烧，上好弹弓准备再射，通、通、通，十几个北翟人沿着栈桥冲来，天翼调转弹弓射去，啪啪啪，跑在前面的几个扑倒在地，由于栈桥狭窄，后面的北翟人也纷纷跌倒下，压在前排人的身上。
天翼大乐，往洞口跑去，迎面杀来一群北翟人，天翼慌忙回撤到栈桥，那队射手迎面撞来，十几支箭矢对准了他。
天翼慌乱中默念弹琴人教他的口诀，膻中、丹田处生成两股真流，可此时不同的是那两股真气却一上一下凝滞一起，仿佛一块凝住的铜块，押在他的胸口处，异常沉闷。
飕飕飕乱箭射来，天翼的身子犹如铜墙铁壁，乱箭纷纷弹落，那些射手无不愕然。“杀呀！”又有十几个长矛手从天翼的身后杀来，天翼欲提气跃起，无奈毫无反应。眼看长矛刺来，他胸中的两股气旋越聚越多，一股强劲的气流直冲他的咽喉，他“啊”地长喝一声，这声音如惊雷霹雳，震耳欲聋，离他最近的北翟人还没来得及捂耳，就已震得七窍出血，滚在地上抽搐，后面的北翟人个个捂耳逃窜，紧接着山洞颤动起来，石头扑簌簌地砸下来，栈桥也开始塌陷了。
“妈呀！洞要塌了！快逃吧！”
惶恐的北翟人如惊鸟散去。
洞底的苦役们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乱作一团。
红脸汉子高声喊道：“大家别慌，要冷静！不然谁也逃不出去。”
天翼喊着跳下洞底。“对！大家要镇定！”
众人安静了下来。
天翼见洞底离栈桥足有一丈高，洞的四壁又光滑。
天翼寻思片刻道：“谁来引路？！”
红脸汉子随同几个人站了出来。
天翼对红脸汉子说：“我先把你抛上栈桥，你在上面接应，十人一组疏散他们。”
红脸汉子点了点头。
天翼一运气，将红脸汉子扔上栈桥，接着又扔上一名汉子，先弱后壮，虽然洞内落石不断，但栈桥一时没有坍塌，天翼一口气扔上六组人，洞底还剩下二十来人，山洞再次发生颤动，而这次颤动更加剧烈，似乎来于洞底深处，而且忽忽作响，似水又似火。
栈桥上忽然人声喧哗，原来那北翟人已把各个出口封死了，许多人又返了回来。天翼四处环顾，但见他来时的小洞还亮着光。
天翼对红脸汉子边指边说道：“这位大哥，那里有个小洞，快把大家引到那里。”
“好，大家跟我来。”
人群蜂拥在红脸汉子身后，那栈桥本身就窄，并排只能过三个人，人一多竟摇晃起来，嘎吱直响，随时都有垮掉的可能。
“我们已经死过一回，现在害怕什么，如果大家都往前挤，谁也跑不了。一个个跟着走才有希望。”红脸汉子这么一说，众人才安静下来。
喀嚓，山洞猛烈地晃，脚下的岩石开始颤抖裂开，洞顶上更是砸下大石，洞底还剩最后五人，而天翼的真气几近耗完，他缓缓提了口气，体内的真气又渐渐升起。
那五人喊道：“小义士你不管我们，你快点走吧，再不就来不及了。”
“小义士，快点走吧。”红脸汉子也在栈桥上焦急地喊着，伸出手来。
天翼默不作声，猛地提起他体内的最后一股真气，一手抓一个人的胳膊，把那两人抛向洞口处的栈桥；接着又抛出二人。在抛最后一个人时，他的臂膀如灌了铅一样沉重，竟无力挥动起来。
轰隆声山洞里轰鸣，洞顶上砸下如车大的巨石，天翼拉起最后一个瘦弱汉子奔到栈桥下说：“快踩我的肩膀上去。”
瘦弱汉子急道：“不，小义士，你踩我的肩膀上去吧。”
“小义士，快上来。”红脸汉子伸直胳膊。
谁也没料到，天翼忽地钻到瘦弱汉子的**，腰一挺把那汉子送了上去，可就在这一刹那，巨石砸在天翼身旁，与天翼脚下的岩石猛烈地撞击，轰隆一巨响，山洞里轰然颤抖，洞底彻底塌陷了。
“小义士！小义士！”
两汉子惊叫着，眼睁睁地看着天翼与乱石一并陷进深不见底，黑洞洞的窟窿里……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